許董事長一聲咆哮之後,沒了下文,聽聲音似乎在大喘粗氣。

許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爸,爸?”

她緊咬唇瓣,心底惶惶不安,難道真是溫芷菡……不,她絕不信一個村姑能有這麽大能量,即便周樂揚私下替溫芷菡出頭,周氏是做珠寶的,不可能動作神速地隔行攻擊。

電話那頭一片嘈雜混亂:

“許玉,我是你三叔!”一道男聲接起電話,語氣衝且憤怒:“孽障東西,你到底在外麵得罪了誰?人家全行業放話拒絕盛業合作,還甩出你和盛業的一堆黑料……”

“黑客黑進了公司防火牆,現在公司所有的多媒體,都在播放你的視頻。”

“我懶得跟你說了,你爸被你氣到心髒病發作,進醫院了!”

許玉指尖都在哆嗦,失聲地喊著:“怎麽會這樣?”

許董事長和許三叔的嗓門不小,歡夜在場所有人不說聽得一清二楚,通過一些關鍵詞也基本還原了真相。

數十條信息與未接電話衝進許玉的手機。

許家群聊裏,許二叔:“許玉,你到底作了什麽禍?老子的廠子都快被人砸了!”

許二嬸:“我在和幾個闊太太做美容,剛出美容院,市中心廣場的屏幕全都滾動播放許玉的視頻,那幾個人都問是不是我侄女,丟死人了!”

許玉母親發來的語音:“寶貝,你做什麽事了,都怪你二叔三叔,咋咋呼呼的,等等,他們說你爸進醫院了?”

兩秒鍾後,許玉母親尖銳的嗓音炸響:“許玉,你個小賤人,你把你二哥怎麽了?為什麽醫院的人說他在搶救!”

許玉已經沒心思聽她的咒罵,腦袋空白地點開那些關於自己的新聞。

第一條,市中心最大的廣場上,足足十多米高的熒幕循環播放一條視頻。

視頻中正是她本人,滿臉的囂張與鄙夷:

“法律法規?”

“在雲城,誰有錢有勢,誰說的算!”

“我們家有人脈,有最好的律師團隊……”

視頻發布不過半個小時,已經有三千多條評論和十萬的點讚,並且還在迅速轉發。

【這女的是誰呀?這麽囂張?視法律如無物?】

【盛業集團三小姐,叫許玉,她在雲城很高調的,都不用扒。】

【好奇她家的人脈,多大一頂保護傘?】

【我的同校,她學生時期就是校霸太妹。】

【轉發了一條訊息,盛業集團幕後以次充好,陰陽合同,光本年度偷稅1.9個y】

【盛業做的是醫療器械行業,以次充好,這不是要患者的命嗎!】

盛業集團的股票已經斷崖式下跌,綠到刺眼的一串數據差點沒將許玉嚇到暈過去。

完了,她這次真的闖大禍了。

曝出盛業集團醜聞,許玉還能自我安慰一下,溫芷菡沒有那麽大能量,但她看到全市的大熒幕上滾動播放的視頻,隻覺得眼前發黑。

歡夜不可能泄露客戶隱私,視頻拍得這麽近,這麽清晰,那就隻能是在場的人。

溫芷菡!

同樣沒閑下來刷完新聞的還有陳航等人。

他們太明白這一切代表什麽了,一個在雲城縱橫馳騁三十多年的企業,短短三十分鍾,大廈將傾。

他們看溫芷菡的眼神已經從憐憫變成震驚,再到畏懼後怕。

得虧他們沒像許玉那樣得罪她,否則此時的新聞上,說不定還會有他們的麵孔。

他們並不同情盛業。

明知道自己家公司不幹淨,平時不謙遜做人,還敢出來作威作福,許家兄妹倆早就忘記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許玉呆呆地盯著手機看,久久無法回神。

口齒不清地喃喃自語:“怎麽會……怎麽會呢。”

許宣的身體毀了,對她來說已經像是晴天霹靂,而盛業的垮台,對她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許玉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工作,在家啃老,公司垮了,意味著她必將失去豪門千金的舒適生活,而她二哥身體廢掉,爸媽肯定會更埋怨她……

許玉扔下手機,一把抱住覃念露的腿,淚眼婆娑,泣不成聲:

“露露,你得幫幫我啊!”

“溫芷菡不是你姐姐嗎,你幫我求求情,而且我討厭她,主要還是因為你說她是你家窮親戚,還對你不好,我才……”

覃念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臉色頓黑,拔高嗓音壓過了許玉接下來的話,“阿玉,我什麽時候說那種話?你不要汙蔑我!”

“什麽有錢有勢才說得算,這些都是你的話,我可沒有說。”

她咬了咬唇瓣,以後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周圍。

所有人靜靜看著這一幕,眼神有探究有審視,唯獨沒有人打算替她解圍。

許玉不肯撒手,“露露,你幫我。”

“我不!”覃念露臉色難看至極,“這件事說起來還不是你和你哥先侮辱她,你們真正該道歉的人是她,不要拉上我!”

覃念露這句話說得倒是沒錯,許玉該道歉的人是溫芷菡。

許玉用餘光偷偷掃向溫芷菡,臉色倏然漲紅,讓她給這個女人低頭道歉,簡直就像把她扒光了一樣恥辱。

她祈求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陳航等人默默將頭扭開,假裝沒看見。

許玉心底涼了半截,這些人平時和她關係和睦,如今她落到這個地步,一個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就連她的好姐妹覃念露也……

她最後看向周樂揚,哭得梨花帶雨:“周公子,你幫幫我,我知道錯了,我隻是跟溫芷菡開兩句玩笑,並沒有真的想欺負她。”

“你幫幫我,幫許家一把,我什麽都可以做。”

任她哭得再好看,周樂揚隻是嘲諷地笑了笑,給了一句“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評價。

“你在開玩笑?你把別人都當傻子?”

“今天如果不是我菡姐在這,或者我菡姐沒有那麽大本事,你會把她怎麽樣?”

“你該求的人不是我,懂不懂?”

“還有你罵我那事兒,依舊算數,讓你爸親自登門道歉。”

許玉繃不住了。

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求溫芷菡收手,她的家人都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