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殤
“爹地,我聽說安齊治在軍區的位置被人頂替了,是不是真的?”淩澈看著淩稟浩,眉頭緊皺,神色不定。
“是真的!已經公布了,也許不日就會走馬上任了。”淩稟浩神色淡淡,很平靜,隻是眼底的森冷,顯示他對這一事並不是無動於衷。
“安齊治下來了,那我們讓他安排的人,也算是泡湯?”淩澈凝眉。
“人都下台了,事情自然也就泡湯了。”
淩澈聽了,表情不愉“白浪費我們那麽多時間,還有功夫
!”說完,疑惑,“不過,怎麽會突然就下台了?安齊治有他爹安正懷的餘熱罩著,就算有什麽坎兒也不應該這麽快就下來呀?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內情?”
淩稟浩沉沉一笑,臉上滿是冷色,“安齊治下台,讓我忽然察覺到,我們或許被淩煜給耍了,上了他的套兒了。”
淩澈心裏一凜,“被他耍了?什麽意思?”
“接替安齊治位置的人,我這幾日特別去探查了一下。竟然讓我發現他和淩煜有過接觸的痕跡。”
聞言,淩澈臉色微變,驚疑不定,“你懷疑他是淩煜捧上去的人?”
“不是懷疑,我直覺幾乎肯定,他就是淩煜扶持上去的,是淩煜的爪牙!”淩稟浩神色冷厲,眼底是無法掩飾的深冷,沉怒。
淩澈皺眉,思索,“安家因為曾經聯姻的事情,對淩煜可是有很大的成見。也因此壓製了淩煜當家人的位置,難道因為這個,讓淩煜對他們展開了回擊,暗中做了什麽才導致安齊治下台的?”
淩澈說著,又覺得有些不通,“隻是,就算淩煜要針對他們。可,憑著安正懷的資曆,安齊治的努力,想把他拉下馬也並不是這麽容易的。而我們也不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直接就聽到了一個結果。這很反常。”
淩稟浩聽了點頭,眼底閃過精銳,厲光,“就是因為反常,才有貓膩!淩煜對安家出手我不意外,隻是奇怪的卻是安家的沉默,無聲息。兩方對持,一方卻完全不做任何回擊,更沒反應,你說這會是什麽原因呢?以己度人,如果是你,被人壓在頭上卻不敢有動作,是在什麽情況下呢?”
淩澈若有所思,分析,想象,“不敢反擊,要麽就是實力懸殊,反擊不了。要麽就是被握住了軟肋,或者拿捏住了什麽把柄在手中,所以才隻能選擇沉默,完全不敢反擊…”淩澈說著,眉心一跳,看向淩稟浩,神色不定,“難道說…”
“不錯!安家不敢反擊,隻有一個理由,很可能就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淩煜的手裏,被他給拿捏住了!也就是因為如此,我現在懷疑,淩煜當家人的位置被擱淺,很有可能是淩煜借助安家的手鋪的一個局而已。”
被拿捏,不敢反擊,這淩澈可以理解
。隻是他不懂…
“淩煜為什麽要讓自己的位置被擱淺?這,太奇怪了,也沒有理由呀!”
“哼!他做事兒從來奇怪,但是絕對不會沒有理由!”淩稟浩說著,心裏發沉,如果這是淩煜鋪的一個局。那,淩於闐在這裏麵扮演了什麽角色?想著淩稟浩不由覺得有些發寒,經曆太多風浪,見過太多黑暗麵的心理,此時也感到有些發顫。
或許,他真的有些太急於那個位置,隻顧著往前衝,倒是忽略了身邊太多東西了。這可真的不是個好現象呀!心太急,最後吃到的隻能是爛豆腐。
“爹地,要不要我去探查一下?”
淩稟浩搖頭,“你先不要管了。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呀!”
“好,我知道了!”淩澈應了,隻是心裏卻覺得憋悶厲害。掌權人的位置被淩煜取代了,現在連安排的位置,也被淩煜捷足先登了。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呀!…
“果妞…”
看到溫雅終於現身,楊果瞪眼,開噴,“終於出來了!你丫的,再不出現,我差點要殺進去,跟你家魔王較量一番,跟他搶人了!”說著不忿,“順便告訴他什麽叫做先來後到,你可是我遇上,也是我先看到的。他可是個後來者,要懂得規矩!”
溫雅聽了揚眉,驚歎,“果妞兒,你這進步也太神速了。上次我還以為你慫慫的潛逃了,從此就怯了淩煜呢!沒想到是咱想錯了。原來你是臥薪嚐膽,自我提升修煉去了。幾天不見,你都敢發戰帖,決戰紫禁之巔了。而且,還是為了我,感動,無以加複!”
“那是,咱是誰,怎麽可能被你家魔王一個冷眼就逃跑了呢?哼!那隻是緩兵之計罷了!咱,可從來不是一般人。”果子摸鼻,挑眼,一臉橫。
溫雅看著,星星眼,“好想看看你為我爭鬥的颯爽英姿呀!果子,既然你已經修煉成功。直接把想法直接付諸行動吧!走,咱上樓。”
果子拉住溫雅,嗤笑,“妞兒,咱做人要厚道。你是知道我的,太高調的事兒不愛做,挑釁的事兒咱也不想。畢竟你家魔王還算上道,給你放行了
!不然…哼哼哼…”
“不然,怎麽樣?”
果子陰笑三聲,擦拳磨掌,橫眉豎目,一派滅絕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陰邪氣,“不然,我一定要他好看!讓他知道搶我女人,還霸占我女人的下場!嗨…”一聲喝,一個降龍十八掌。膩害…
“嗚呼!果子,你真厲害…”溫雅說著忽然頓住,看著果子身後,神色不定,表情變幻不定。
楊果看著溫雅表情,忽然想到在醫院淩煜出現,她們八卦被抓包的時候,溫雅就這樣。
想著,果子英氣跐溜散去,頭皮一麻,咬牙,輕語,“妞兒,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他就在…”
溫雅點頭,同情又期待的看著楊果,“果子,恭喜你,猜對了!而且,你決鬥的願望也馬上就要如願了!果子,驚喜來的太快,我都感覺承受不來。”
嚇…。楊果滅絕師太,頓時慫怯,她無浮塵,隻有青絲呀!都是誤會呀!
“自古有情人,都是男男鬥,女女鬥。可我,竟然是你和淩煜鬥,我榮之,幸之。果兒,我看好你,加油!”溫雅抱拳,絕對相信。
楊果吞口水,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背後越來越冷,壓迫力越來越重,“那個,雅雅,要不,我再去修煉一下,咱在說這事兒…”
溫雅聽了幹脆點頭,“可以!”
“真的?”
“當然!”
“你能抗住?”
“當然!”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妞兒,你長本事了!”溫雅答應的太幹脆,太有魄力,果子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果然…
“當然,淩煜又不在,我說大話,沒妨礙!”溫雅眉梢一挑,笑的一臉壞。
果子:……猛然回頭,黑線,身後除了大爺就是大媽,哪裏來的魔王
!此情此景,果子扭曲了!丟臉了,露怯了,犯傻了!
溫雅看著,抿嘴一笑,風暴來襲之前,聰明的跑開了。
“溫雅…。你敢忽悠姐…。看我降龍十八掌…”看著準備逃竄的罪犯,果子一聲吼,狂追!
“這是獅子吼吧!哈哈哈…。”
“是震天吼…我來也…”
“大俠饒命也…”
兩個大孩子,在小區下,打鬧,嬉笑,有些幼稚,有些傻氣,卻讓人會心一笑。
青春的尾巴,已經剩下不多了,爬樹抓鳥,已經遠離了,耍耍嘴巴功夫,圖一盡情一笑。
安琳緊步跟在後麵,看著溫雅肆意的快樂,嘴角也不由揚起一抹笑意。夫人最大的特點,或許就是她在少爺麵前,還能依然保持她自己不變吧!
純粹的性情,簡簡單單,肆意的揮灑她的喜怒哀樂!真實且美好。
*
“她是誰?”嚴冽一向冷硬,淡漠的表情,此時有些扭曲,緊繃,激動,難自持。
淩煜看了一眼嚴冽,垂眸,看著他手上的報紙,眼神微閃,卻神色淡淡,“她是誰上麵不是報道的很清楚嗎?還用得著特意跑來找本少確定嗎?”
嚴冽抿嘴,聲音沉冷,“淩煜,我現在沒心情給你打嘴仗。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淩煜揚眉,點頭,“本少知道又如何!”
“那你告訴我她是誰?是誰…?”嚴冽情緒有些失控。
相比嚴冽的激動,淩煜眉眼間充斥著冷淡,還帶著一絲無奈,“嚴冽,其實你心裏比我更清楚。她,不是你的玉兒!”
淩煜話出,嚴冽心口緊縮,身體僵硬,垂眸,沉默!是呀!他比淩煜更清楚,這個女人不可能是他的玉兒。他的玉兒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眼前,世界
。隻是…
“淩煜,我要見她!”
“本少不攔著!”對於嚴冽的要求,淩煜沒有一絲意外,隻是淺淡的問一句,“見了以後呢?”
嚴冽默!他也不知道。甚至連他為什麽要去見她都不知道。有那個必要嗎?自我詢問…。
如果是以往,淩煜絕對不會管嚴冽的閑事兒,或許連他去見溫素都會感到可笑。隻是,現在,他大概有些了解,那種愛了的無奈了。
看著嚴冽的表情,淩煜無聲的歎了口氣。
“安琥!”
安琥上前,“少爺!”
“帶他去見溫素!”
“是!”
溫雅和果子兩個人痛快的掃**一番,直到體力不支,肚子抗議才滿足退場,祭奠五髒廟,讓兩條腿停下工作稍作休息。
溫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歎息,“五個小時。嘖嘖…。女人在shopping方麵還真是潛力無窮呀!”
“五個小時算屁呀!我可以逛一天。”果子猛灌半杯水,驕傲說道。
溫雅搖頭,抱拳,“甘拜下風!自歎不如呀!”
“妞兒,我感覺你體力下降了,才五個小時你就趴了,大不以前了呀!”果子說著眨眼,低聲說道,“是不是你家魔王壓榨的太厲害了?”
溫雅聽了翻白眼,自從結婚後,無論是姥姥還是果子,談話內容都重口味起來了。
“來,來,妞兒,說說你家魔王在**技術怎麽樣?時間幾何?”
“這個麽。佛曰,不可說也!”
“來嘛!說說啦
!”果子好奇死,淩煜那麽冷,在**熱的起來不?不會也一副公事公辦,一板一眼的樣子吧?
溫雅思索,模糊記得。“這個我記得以前回答過?”搖頭,歎息,她以前還真豪邁,佩服自己一把。
“是嗎?”果子眨巴眨巴眼,遙想,搖頭,“不記得了。”
“不記得挺好!”溫雅很滿意。
“臭丫頭!”果子敲她一記,好奇壓不下,“簡單的形容一下唄!妞兒…”
溫雅看著果子又要發揚小強精神,幹脆的甩了一句,“牛魔王!”
果子不明所以,“毛意思?”
“你不是讓我形容嗎?就這個,‘牛’魔王!”
“牛魔王是毛意思?”果子皺眉,不懂。
“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嘻嘻…”溫雅喝著奶茶,輕笑。‘牛’魔王,關鍵詞,牛,耕種一把好手!咳咳…。溫雅覺得她腐的檔次已經提升了無數個台階,進步神速!
“你丫的!你就…。”果子話未說完,溫雅手機響起。
果子癟嘴,“你家魔王不會還查崗吧!”
溫雅搖頭,示意不是,陌生號碼,猶豫一下,接下,“喂,哪位?”
“我是嚴冽!”
這直接,酷我的介紹,溫雅聽著豎拇指,果然非同一般的豪爽。讚歎,過後,懷疑,是不是打錯了?“哦!嚴醫生,你要找淩煜吧!他沒跟我在…。”
“找你!”
“哦!榮幸,榮幸!”溫雅不自覺的點了頭,哈了個腰,“那個,有事兒嗎?”
“有!”
白眼,這回答,有種她在問廢話的感覺。抹汗…
“什麽事兒你說
。”
“我要見你。”
“呃…”意外,“什麽時候?”
“現在!”
溫雅默,腦子裏一瞬間天馬橫空,這麽急,是要找她去練刀,還是要她去挨刀?慫…。“那個,我現在在外麵,不太方便…”
“在哪裏?我去找你!”
果子在一邊聽著翻白眼,吐槽,“告訴他在女廁,他這麽急,來了他先上,我們謙讓!”
溫雅忍笑,那話沒敢說,嚴冽也算是半個恩人,該有的敬意還是要有的。“我在xx路xx餐廳,你…。”
“好,我知道了。”
說完,掛斷!溫雅看著電話,歎,簡潔,明了,還真是不浪費一點時間,一句廢話沒有呀!
“那鬼才醫生找你幹嘛?”
“不清楚!”
“不會是想挖淩煜的牆角吧!”果子說著,眼睛大亮,興奮,腦子裏已經臆想二男爭一女的火爆場麵。淩煜吃癟,鬼才碰壁,她搬著板凳,一手可樂,一手瓜子。嘖嘖…。這畫麵,透心涼,渾身好舒爽。
溫雅翻白眼,“果妞,趕緊找個男人吧!別總是拿言情自己補腦了,還把我拉上,我傷不起呀!”
“你傷不起個毛!這證明了你人氣呀!”
“人氣?你就氣人吧!”說著,電話又響起。這次,是魔王,“淩煜呀!嘻嘻…。我剛才還想著要不要給你打電話呢!”這也算是心有靈犀不?
“想本少了?”
這話出,溫雅腳趾頭卷曲起來,頭發稍翹起來,不自覺的動了動屁股,挪了挪位置。咳咳…不是她害羞,扭捏,隻怪果子眼神太熱烈,火辣辣的,灼傷人呀!
“怎麽?不想嗎?那要不要本少晚上…
。”
話出,溫雅神色一肅,騰地起身,堅定,肯定,大聲答,“想!”
溫雅一聲吼,果子嘴巴抽,瞪眼,臭丫頭,你這是說情話,還是申請入黨呀!激動,慎重的一本正經,跟赴戰場似的!
撫著心口,砰砰…。這高調的是要嚇死誰。尼瑪,剛才還給她玩兒含羞帶怯的矜持戲碼,現在馬上就一個彪悍的孫二娘了。
“嗯!如果是晚上說這句話,本少會更滿意!”
“嗬嗬,哈…您不忙了嗎?”
果子眼神驚駭,溫雅開始說鳥語,努力挽回。
“很忙!”說著,頓,聲音輕緩,清晰,低沉,“忙著聽你說想我。”
挽回失敗。
騰騰騰…砰砰砰…血液熱血沸騰,心跳萬馬奔騰。溫雅臉紅了,手汗濕了!艾瑪,男人越來越會說情話,越來越會調情,這算是好事兒捏?還是壞事捏?
果子的眼神已經從驚駭變成驚悚,溫雅表情扭曲了一下,拉開椅子,轉移陣地,從此明白,跟淩煜講話還是悄悄合適,絕對不能有觀眾,聽眾更是打死不能有。
看著溫雅握著電話,小聲嘀咕!果子呼氣,揉了揉僵住的麵部神經,呢喃,“艾瑪!以為是個冷的,屌的,沒想到是個悶騷的!刮目相看呀!”
驚歎,心裏卻為溫雅開心。隻要淩煜有心,雅雅也算是沒有缺失太多。
溫雅掛斷電話,臉上的羞汗已經不見了,轉而是若有所思的複雜。
果子看著本調侃的話隱去,皺眉,“妞兒,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有點事兒,可說不上是我的事兒。”
“那就是別人的事兒?那你這表情幹什麽?”
“唉!就是一時有些唏噓,感歎
!”
“傷感了?”
“有點。”
“都是浮雲,看開點。”果子一副紅塵之外,高人態,溫雅哭笑不得。
“淩夫人…”
嚴冽出現,一如既往的冷酷,隻是現在眉頭皺的比以往都緊,神色也有些緊繃。
“嚴醫生。”溫雅起身,看著嚴冽眼裏閃過一抹歎息。
“可以單獨談談嗎?”
果子聽了臉色不好了,插隊的!抿嘴,抗議,話沒出。
溫雅點頭,“可以!”
果子定住,要說的話吞下,如果沒有淩煜她一定懷疑這丫頭見色忘友。
嚴冽點頭,指著一個略微隱蔽的位置,說道,“我在那裏等你。”
“好!”
嚴冽轉身離開,溫雅看著果子,說道,“果妞兒,你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過來。”
果子仰頭,看著溫雅,“他不會就是你剛才傷感的主角吧!”
溫雅歎了口氣,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小心魔王知道!”
“他肯定知道!好了,我先過去了。”
“去吧,去吧!”果子看著溫雅的背影,搖頭,魔王還真大方。
溫雅坐下,嚴冽開口,直入主題,開門見山,“溫素明天上庭,我想讓你為她求情。”
溫雅聽了神色微動,卻沒有太多驚訝,不詢問,不探究,點頭,幹脆,回答,“可以!”
嚴冽眉鋒微動,皺眉,一時意外,“是不是淩煜給你說什麽了?”
溫雅點頭,不隱瞞,“你打過電話,隨後淩煜來電,告訴我了一些事情
。”
嚴冽垂眸,聲音淡漠,“他怎麽說?”
“他說,曾經有一個女孩從十歲到二十歲都在你身邊,眼裏是你,心裏是你。而你習慣,卻不懂的珍惜,甚至感到厭煩。後來,她不在了,你卻懂得了那份難得,想留住,卻隻剩下遺憾,懊悔!她叫玉兒,一個跟溫素長的很像的女孩。”
溫雅說的平緩,平淡,直述的語氣。可嚴冽臉色卻變得發白,灰寂。
溫雅看著,歎氣,原來每個人都有錯過的人,有遺憾的事情。可嚴冽這樣的最讓人無奈,也最讓人痛苦。想要彌補,想要挽回,卻再也沒有機會,徒留滿滿的遺憾,還有觸之既痛的回憶。
“喝點水吧!”溫雅把杯子遞到淩煜麵前。
嚴冽接過一飲而盡。
溫雅看著默默的又給他倒了一杯。也許,他更想喝的是酒吧!
嚴冽看著杯子裏的水,沒動!垂眸,開口,“淩煜隻說了一部分,重要的他沒說。”
溫雅靜靜的聽著,不做聲。因為她覺得嚴冽隻是想傾訴,並不需要她的回應。
嚴冽抬頭,看著溫雅黑白分明,淡然卻明亮的眼眸。嘴角溢出一絲恍惚的笑意,帶著回憶,還有滿滿的痛色,“玉兒在我身邊十一年,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長大後要做我的新娘。最開心的事兒就是跟在我身邊,從小到大,隻要跟著我,她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哪怕我很少給她好臉色,她也總是滿足,開心的看著我!”
嚴冽說著,頓了一下,眼睛酸脹的厲害,卻流不出淚,“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她經常默默的掉淚。隻是不讓我看到而已。她很傻,很笨,很天真,完全的一根筋。她太傻,傻到了為了一個根本不值得她愛的男人,丟掉了性命。”
嚴冽話出,溫雅眉心一跳,眼眸緊縮。玉兒是因為嚴冽才會死的嗎?如果是…這,何其殘忍,如何能忘!
嚴冽或許是找到一個契機,找到一個發泄口,壓抑在心裏的傷痛,悲傷,完全湧出心口…
“那日,我喝醉了,卻還堅持駕車
。玉兒不放心,非要跟著我,坐在我這個醉鬼的旁邊,她要看著我,看著我這個她眼裏的寶…。”嚴冽說著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不穩,神色飄忽,表情空白,眼神空白。
溫雅聽著心口發顫,出事了嗎?
“果然,玉兒擔心的沒錯。我們撞車了。嗬嗬…。可我卻沒死,身上連傷口都沒有。因為,那個傻女人用她的身體護住了我…。護的緊緊的,不要命的護著…。她死了,渾身血色,死在了我的懷裏…”
“我看著她一點一點變冷,死去,我卻完全無能為力,我救不了她,我害了她…。”
“我自喻是醫學天才,被外界讚譽鬼才。可,其實呢!我什麽都不是,我是個人渣,廢物,凶手…”
嚴冽的表情有些扭曲,可眼中卻無一絲的眼淚。隻有滿滿痛恨,厭棄,對自己!
溫雅心口發酸,收縮,眼淚不自覺的滑落。為那個女孩的付出,為她那純粹,絕對的愛。還有眼前這個男人,冰冷外表下,潛藏的痛苦,懊悔!
有個愛你的人,那是幸福。
有個用生命愛你的人,那是難得的幸運。
可,愛你的人,卻因你而死,那是永世都無法抹去的情殤。
一份愛,卻鑄造了一生的遺憾。
一份難得,最終卻天上人間永相隔。
有一種痛,叫愛而不得。
有一種痛,叫過錯。
懂得了,明白了,想珍惜了。人,卻不在了。那種痛,痛不欲生。
她不是嚴冽,她體會不了那種極致的痛。可她聽著卻能感受那份悔,那份思念,還有那份死寂。那樣的過往,卻哭不出,眼裏隻有一片荒蕪的灰寂,帶著絕望,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