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下棋的人?◎
火速開始找齊懷森的同時, 律所周年慶那天,毛巧娜在酒店的視頻也被翻出來。
溫禦開的酒店房間是6218,齊懷森入住的是6666, 他開了間總統套房。
走廊的監控隻能看到進出房間,要從衣服上去判斷誰是誰。
用這樣的一間總統套房和一對情侶換房, 沒理由會不答應的。
正因為隻能用衣服去判斷誰是誰, 齊懷森進房之後,隻要再想辦法和溫禦換身衣服穿就行。
按這樣看來, 齊懷森就是毛巧娜的網戀男友“溫禦”。
齊懷森和溫禦換身份,甚至都不需要說假話, 隻需要說我穿的普通點兒, 萬一剛見麵的網戀女友是圖我錢呢?
那也就解釋的通溫禦為什麽會說和毛巧娜認識。
應該也是受齊懷森所托。
溫禦根本不明白,他說的話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齊懷森是海城人, 有重大作案嫌疑, 海城警方已經找上門, 卻撲了個空。
齊懷森常常在外探險旅遊, 加上父母沒有同住, 壓根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家。
而到齊懷森家裏的警員給徐隊傳來消息。
齊懷森應該挺久沒回家了, 家裏積了一層灰。
除了灰之外,家裏明顯收拾過, 所有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
最主要的是, 書桌上擺著一個手機, 一直在充電。
沒有密碼,可以直接看!
裏頭隻有一個聯係人, 就是毛巧娜!
齊懷森把這台手機留在這裏, 是猜到警方會找上門。
當然, 找上門的也可能是事務所的人。
手機沒有丟, 沒有刪掉記錄,也沒有設置密碼,擺明大大方方任由大家看。
他在挑釁找上門的所有人。
嘲笑他們晚來一步,根本抓不到他。
齊懷森的父母收入不錯,但是完全不知道齊懷森是這樣的狀況,聽到他可能殺了人,母親直接暈倒送醫了。
父親嚷嚷著,“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他抱回來。”
原來齊懷森根本不是父母親生的,領養回來的時候已經上小學能記事了。
當時兩人去領養的時候,想著帶個小點兒孩子回來,但是齊懷森的養母就是覺得他合眼緣。
兩人想想年紀大點就大點兒,好歹省去小時候哇哇哭鬧要帶孩子的苦惱。
養父母很疼他,平常在家他也一直沒有異樣。
養父母還給他另外買套房,說是以後給他娶媳婦,這才搬出去住,偶爾回來吃飯,哄得兩老都很開心,一家人其樂融融。
誰能想到,齊懷森會突然牽扯上殺人案呢?
沒人知道齊懷森去了哪裏?
他像是一滴水,匯入茫茫人海,難覓行蹤。
江綰始終覺得齊懷森做事很矛盾,回盛江之後,一直心事重重。
柴颯實在看不下去,在一天午後叫住她,“聊聊!”
“溫禦和他女朋友被殺的理由是什麽?”江綰坐在凳子上,拿著柴颯剛遞過來的果汁,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掩蓋他假裝成溫禦和毛巧娜網戀……”柴颯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明白江綰這幾天在思考的事情。
單純為了掩蓋假裝成溫禦網戀的事情,根本不用上升到殺人。
齊懷森的身上有其他的事情,這是他們早就猜想到的,比如顧家別墅丟失的《星火》,還有魏嘉宇自殺時多出來的那瓶白磷。
如果說殺掉溫禦是想掩蓋和他的關係,那麽現場就不該留下割下來的碎畫。
也不會在自己家裏留下那部專門用來聯絡毛巧娜的手機。
要知道,直到警方進去搜證的時候,毛巧娜還在不停給那個手機發消息,隻是在祈求他聽個電話,或者回個消息也好。
現在,毛巧娜因為和齊懷森的奇葩網戀,最近她要配合調查的事情肯定不少。
這次殺人的舉動,隻是為了挑釁嗎?
讓江綰更加想不通的是,“你想,他完全可以不用暴露,即便是被發現冒用溫禦的名字和人網戀,那時候他隻要狠一點和毛巧娜說,毛巧娜根本不會找他,充其量就是個分手。”
但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把毛巧娜架在那兒。
毛巧娜這樣的人,要是說開了,說明白了,她怎麽也不會死纏爛打。
正是因為突然消失沒有音訊,這才讓她想找人。
兩人約好見麵的那天,整個下午都在酒店,毛巧娜就是齊懷森的時間證人。
齊懷森不是假趙東。
碎畫的事情,即便有嫌疑,完全沒有證據。
所以,他為什麽要選擇暴露出來?
人的心理很複雜,特別是走了歪路的罪犯。
殺人要藏……要掩蓋……這是常人的想法。
很多罪犯就是把自己殺人的行為當成是表演,要越多人知道越好。
齊懷森是這樣的罪犯?
因為偷畫、給白磷的事情一直沒有被警方調查,他覺得自己的表演沒有被人發現,所以不甘心,整出這麽大的動靜?
“我們現在是不是認定齊懷森偷畫?”江綰指著平板上顧家別墅案發的照片,“他是怎麽提前知道魏嘉宇要用白磷殺人的?還是巧合?他恰好準備了白磷?”
“那他帶白磷來原本打算做什麽的呢?”
特意帶來,肯定是有作用的,難道他能預測到顧家會發生命案?
且預測到凶手會用到白磷?
特意備上一瓶白磷,為了能添把火?
要說真的預測到這裏會出事,魏嘉宇會殺人的隻有一個人——許希寧。
她不正是預測到魏嘉宇的行動,想多拉幾個人下山避開這一切才下藥的嗎?
沒有成功,折返之後采取的措施是想幫魏嘉宇頂罪。
到顧白院子放屏蔽器的時候,她扮演著一個幫凶的角色。
她什麽都知道……
她能猜到魏嘉宇的動作,是因為兩人相愛,彼此了解。
那麽,齊懷森怎麽知道的呢?
要知道,魏嘉宇和許希寧常年混跡國外,隻是在顧家案發前,魏嘉宇回來好幾次,做他的前妻準備工作。
魏嘉宇能嚷嚷的讓別人知道?
顯然是不可能的。
許希寧泄露出去的?
泄露自己愛人要殺人?
好像也不太可能。
但比起魏嘉宇,許希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許希寧……
江序去找過許希寧……
江序快他們一步想到許希寧有問題?
許希寧被殺,會不會是因為有人怕她暴露出什麽來?
所以才讓王瑩滅口?
找到王瑩這樣有精神病的殺人犯,到精神病院去滅口,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安排。
指使王瑩的人是齊懷森?
看王瑩為那人守口如瓶的樣子,顯然對這人是有感情的。
齊懷森……毛巧娜……王瑩……
不是單純的網戀,不是機緣巧合。
是齊懷森挑選上了毛巧娜網戀。
一步一步誘毛巧娜入局?
王瑩和毛巧娜當時的說辭,柴颯就更加偏向懷疑毛巧娜。
才查到王瑩,她自首的相當直接。
如果王瑩和齊懷森真有牽扯,他們是怎麽聯係的呢?
遊戲?
兩米八已經在扒齊懷森的遊戲賬號,隻是齊懷森離開前,把電腦裏的東西全都清空了。
要說懷疑齊懷森,他假裝不了趙東,當天和毛巧娜在酒店。
那麽,還有一個男人!
齊懷森會不會也是那個男人的棋子?
還是那個假裝趙東的男人,可能也是一枚棋子?
王瑩是用來滅口許希寧的棋子。
許希寧一定知道點兒什麽,在顧家別墅的時候她除了是魏嘉宇的幫凶,會不會也成了棋子,所以才被滅口?
齊懷森極有可能是偷畫的人,白磷可能也是他準備的……
齊懷森是下棋的人?
誰在下棋,江綰想不到。
但她清楚知道,在幕後凶手的眼裏,她也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一顆被凶手逗弄的棋子。
凶手想牽著她的鼻子走,會不會是凶手設計好讓他們懷疑到齊懷森的身上?
下一步,凶手究竟會做什麽?
已經許久沒有消息的江序,他到底查到了什麽?
江綰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找到江序,會不會就有答案了?
江序會查的隻跟父母相關。
遲遲沒回來,也沒有消息,是查到什麽了?
很顯然,江序是為了找回爸爸留下的《星火》,其實許希寧突然死了,江綰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和江序有關係。
直到看見溫禦死亡現場找回來割下來的碎畫。
江序再怎麽混,都不會把爸爸留下的畫給割爛。
凶手割爛了爸爸留下的畫……
凶手在挑釁警方和偵探事務所……
會不會,凶手突然殺掉溫禦和他的女朋友,其實隻是在挑釁江序?
知道江序重視父母的事情。
秦知言當初在顧家別墅裏言之鑿鑿的指認江綰和編號32有關。
即便有心人去查,查到的也隻會是江綰和江序有親人被入室搶劫殺人。
根本聯想不到這就是編號32。
能聯想到的隻有凶手……殺害父母的真正凶手!
江綰在一瞬間,大腦特別清醒的意識到。
這是第一次,讓她感覺和殺害父母的凶手這樣近。
她在興奮,激動到手都在隱隱發顫。
終於明白江序為什麽突然離開,他應該也在興奮……
興奮有了凶手的蛛絲馬跡。
江綰當下決定,拋下所有疑問,先找到江序。
凶手既然在挑釁江序,想要引他出來。
江綰絕不能讓江序獨自一人陷入到危險裏。
【作者有話說】
各位,幫我看看新文的開頭,給點兒意見
鏡子裏的女人,黑色長發如瀑,發尾帶著微卷。
巴掌臉,紅唇挺鼻,一雙漂亮的杏眼,看上去格外清純。
細看眼尾有一顆小小的淚痣,平添一股魅惑的風情。
眼波流轉,女人仿佛被突然摁下啟動鍵,眼神從空洞到迷惘,最後充斥著驚恐。
短短兩三秒,這個名叫丁安的女人瞬間鮮活起來。
顧不上打量自己,彎腰在洗手台用力嗆咳起來,伴隨著似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的幹嘔。
待到幹嘔聲停歇,茫然抬頭看鏡子,對上一張慘白的臉,嘴唇毫無血色。
刺骨的灼熱像要將她焚毀,疼痛席卷全身。
丁安死死咬住嘴唇,硬挺著熬過這股骨頭深處傳來的撕裂感。
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卻始終咬牙忍著沒喊一聲疼。
沒人知道她經曆著什麽?
連丁安自己都難以置信,但這實實在在的疼痛,讓她格外清醒的意識到,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剛剛經曆死亡,又再一次活過來。
準確的說,她已經死亡過四次。
死亡循環……
真希望這是聖誕老人和她開的玩笑,因為整件事都要從聖誕節說起,從這間海城機場的洗手間說起。
大姑姑的兒子結婚,喜宴的日子定在聖誕節。
原本,她沒有打算回來,實在是國外放假,最好的朋友春槿要和家人過節,百無聊賴才決定回國湊熱鬧,讓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不痛快,來愉悅一下自己。
長途飛行抵達海城,飛機晚點幾個小時,預定下午能到的航班,硬生生到18:00才下機。
趁著等行李的間隙,她到洗手間化妝,準備驚豔亮相。
等她拿完行李才發現手機早已不知所蹤,估計是在洗手間接完電話忘記收好。
沒手機,身上隻有外幣現金,不能搭乘地鐵,懶得找人兌換,索性搭乘出租車,打算到辦喜宴的酒店再找堂哥林肆出來買單。
海城或許和她八字犯衝,出租車坦然陷入擁堵的車陣,龜速駛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恰好趕上喜宴散場,隻剩下零星幾桌還在喝酒吹牛皮。
丁安並不知道,屬於她糟糕透頂的噩夢才剛剛粉墨登場。
當晚十二點差一刻鍾,她的大伯父林笙東,也就是林肆的爸爸,渾身光溜溜的被捅死在他方便帶女人過去玩耍的小別墅裏。
她和林家的關係很微妙,那一家子牛鬼蛇神和她走得近的隻剩下林肆和他的媽媽。
不到十歲被送出國,過年過節都不一定回來,整個林家隻有這母子倆從未間斷對她的關心。
所以,大伯父的死,她的傷心並不多,更多的是擔心這對母子。
不到三天的時間,剛嫁進門的新娘子流產,林家老爺子受不住接連打擊被送進醫院。
她像個看客,平靜而冷漠的觀望著兵荒馬亂的林家。
怎麽都沒想到,大伯頭七那晚,她被人從背後割喉,一刀致命。
冰冷的刀鋒,溫熱的血液,她隻來得及聞到凶手身上嗆鼻的濃重煙味,連帶著自己血液的鐵鏽味縈繞在鼻間,不甘的閉上眼。
突如其來的死亡恐懼還沒過去,她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動彈,竟然站在機場洗手間裏,洗手台上還擺著她的化妝包和手機。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抓著手機看日期,12月25日聖誕節。
隨即,完好無損的脖子上傳來被割喉的疼痛,死亡恐懼將她籠罩。
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覺自己脖子像被割開,呼喊著救命衝出去,情緒激動的暈倒在洗手間的門口。
恍惚間,感覺有雙手接住自己,那人身上有一股清新好聞的木質香味,和洗手間彌漫的香氛味道截然不同。
在醫院昏睡到隔天傍晚,醒來想找手機聯絡林肆,才發現暈倒的時候手機摔爛。
而林笙東在她醒前就死了,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死法。
接下來的發展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丁安在頭七那晚沒有踏出酒店一步,隻為能苟活下來。
誰知道,躲過頭七,卻沒能躲過第二天夜晚,探望完老爺子從醫院出來沒幾步路,就被人割喉而死。
不同的地點,同樣的死法,同樣的不甘。
第三次站在機場洗手間,脖子依然疼痛,但她明顯比上一次冷靜不少。
雖然她已經意識到事態嚴重,不是噩夢,也不是聖誕節的惡作劇。
單槍匹馬想要改變局勢太難,有困難找警察總是沒錯的。
出了機場直奔警局,絮絮叨叨像個老婆子似地講述遭遇的一切,並且嚴肅表示有人即將要殺害她的大伯父還有她自己。
警方雖然不信,但抱持著有報案就要調查的原則,把林笙東從喜宴現場請到警局,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她的父親林笙南以及一些親戚。
在林笙南看來,這是丁安和他對抗的新方式。
畢竟不到十歲的丁安決定改跟媽媽姓丁開始,處處和他做對,不是哭就是鬧,沒有一次消停。
大喜的日子,賓客滿堂,總不好讓很多人知道丁安作妖作到警局,跟來的親戚並不多,來得全是和丁安兩看兩相厭的主。
這麽一折騰,林笙東真就沒死。
不過也隻是沒死在聖誕節當晚而已,第二天夜晚,他仍然在同樣的地點,以同樣的方式丟了命。
接下來的事情依舊和上兩次一樣,隻不過都順延了一天發生。
不被人看在眼裏的報警人,此刻被警方當成重點調查對象。
不僅警察多次找她問話,林家老宅也是天天找她,林家老爺子更是被氣得砸掉她的手機。
丁安被摁在警局,反反複複被盤問。
即便她被問得崩潰,還是在努力自我調節,好歹警局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次總不會死了吧?
事實證明,警局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她走出最安全地方沒多久,被割喉死在巷子裏,依舊是那個滿是煙味的凶手。
第四次對著機場洗手間的鏡子,丁安覺得悲劇的根源或許是她跟海城八字不和。
買張機票原路返回國外,打定主意連機場都沒走出一步,登機走人。
這次,她隻“活”了兩個小時,飛機還沒飛出海城,整架飛機爆/炸。
如果意外落入死亡循環是場遊戲,那第四次死亡的飛機爆/炸就是一種警告,要她遵守遊戲規則,不要妄想逃跑。
第五次回到聖誕節,也就是此刻,感受到的疼痛比前幾次更加劇烈,時間也更加長,火熱的焚燒感不減反增,丁安有種聞到自己身上糊味的錯覺,讓她活生生體驗了一把清醒的死亡感。
不清楚有幾次循環的機會,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但她真的不希望再體驗死亡,太痛苦。
既然逃不掉,索性和這操蛋的命運拚了。
熄滅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時間從18:05跳到18:06,春槿的來電如約而至。
她很想接電話,但難忍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
屏幕漸漸暗下去,又再亮起,是春槿發來的消息:到了嗎?到了記得報平安,待幾天就回來,等你哦!
丁安苦笑,唇角卻紋絲不動,疼痛讓她連嘴唇都扯不動。
她倒是想飛回去,可惜……
出不去的國外,趕不上的喜宴,像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