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均離婚的原因◎

“想到什麽了?”

看顧白的臉色, 柴颯直接發問,一點繞彎子的意圖都沒有。

“我……我以前聽我媽說過一些事。”顧白斟酌著怎麽講這事兒。

柴颯和兩米八也沒催他,任由他慢慢思考, 自曝父母往事且父親慘死在他麵前,屍骨未寒他要說父親的不是, 感情不深也還沒到張嘴就來的地步。

他的為難, 兩人都能理解。

可這不妨礙兩米八覺得他磨磨嘰嘰,想盡快錘凶的是他, 在這兒浪費時間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在糾結為難什麽?

還是剛才下手太輕了!

那手絕對是義肢, 否則絕對已經疼醒了, 不能這樣拎不清。

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顧白說起兒時聽到的事情, “父母離婚的時候, 他還小,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稍大一點, 也覺得父母離婚沒什麽, 生活費能拿好幾份。”

提到母親, 很自然提到母親現在的丈夫,“他對我很客氣, 也很大方, 給我準備的紅包非常豐厚, 當時我很看不起他,拿著我媽的錢給我, 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

“初中那會兒, 我迷滑板, 摔得很慘住院。也不知道我媽從誰那兒知道我住院了, 他們兩口子飛回來看我。住院的時候不是吃就是睡,那天睡醒的時候聽到他們三個人在外麵吵架。我媽一直質問我爸,是不是打我?”

顧白陷入回憶,雙眼中沾染一絲疑惑和痛苦,似乎將他又拖回到那一天。

“顧鑫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兒子,我跟你沒完。”顧白母親哪裏還有闊太太的大氣優雅,恨不得指著顧鑫均的鼻子罵。

“我從來不打兒子,我疼他都來不及。”顧鑫均顯然也被氣著了。

不過這話說的沒錯,顧白很清楚,父親很忙,忙到沒什麽時間管他,見到麵隻會叮囑他的功課,也不知道要聊什麽。

雖然嚴厲,不親近,但顧鑫均從沒打過他,即便他闖的禍再大,頂多罵一頓。

但顧白母親全然不相信顧鑫均的說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外謊稱兒子摔的,這麽大個人能摔成這樣?我告訴你,你要打我兒子,我就殺了你……”

剛醒過來的顧白聽得心驚肉跳,住著拐杖衝出去擋在父親麵前,看著被那個他從來看不上眼的男人拉住的母親,第一次在她的眼裏看到恨。

恨不得殺人的眼神!

他不懂,為什麽母親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父親?

他們離婚不是母親外遇嗎?

為什麽理直氣壯的是母親?

還有這個介入他們家庭的男人……用這樣心疼的眼神看著自己是怎麽回事兒?

“小白,過來,難不難受?哪裏疼?”男人關心的話語,在當時的顧白看來全是演戲。

男人說著話就來拉他,但又怕太用力傷到他,隻把他拽到身後,而自己則擋在他們父子之間。

“爸爸沒有打我,爸爸很疼我。”顧白憤怒地推開男人,直視母親,“是你為了他不要我和爸爸的。”

那是第一次顧白和母親爭執,母親常年在國外,他很少見。雖然和父親在同一個屋簷下,其實見麵次數也不多,更多時候顧白喜歡往外公家跑,外公很疼他,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

和外公關係不錯,所以每次和母親碰麵也都相安無事!

隻是這次不同,他覺得母親帶著這個男人找來,無理指責父親,明明是她選擇不要他們父子的,現在有什麽資格來指責父親呢?

他到現在還記得,母親當時的眼神很受傷,再沒有多說什麽,跟那男人一起走了。

漸漸地,顧白更長大了些,更明白事情的時候,他覺得父親真的不關心自己。即便是關心他功課,也隻是詢問,更像是公事,知道他成績不好交待請輔導老師。

更多時候,父親在意的是他和外公的感情好不好?

直到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在外公家裏,他在外公書房外麵聽到外公和母親還有那個男人的談話。

他們三人想辦法要將顧白弄出國,怕顧鑫均不答應。

他不明白,出國念書而已,父親有什麽好不同意的?

“爸,我不能再讓小白跟著他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發神經弄死小白。”

母親口中的“他”是誰?

是父親?

怎麽可能?

“當初離婚的時候就該要來小白的撫養權,這些年,我天天提心吊膽。”

“你別難過,現在是想辦法讓小白同意出國,他們父子離得遠,你就不用擔心小白了。”

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分開他們父子?

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

後來,他偷摸找上那個男人,詢問這件事,在他追問下,他知道顧鑫均原來一直有病,像是夢遊一樣,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會對母親拳打腳踢。

事後清醒和母親道歉,讓她別離開自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母親以為他的工作壓力太大,寬慰他不會離開。

誰知道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有幾次差點在夢裏將母親掐死,母親越來越害怕,精神也越來越不好……

他跟母親認識的時候,母親身上都是傷痕,精神恍惚……

當時,他隻是關心母親,好奇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可母親根本不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長久的休息不好,母親害怕自己受傷害的同時,更怕顧鑫均會傷害顧白,根本不敢睡覺,整夜整夜的睜著眼睛。

他勸母親去看心理醫生……

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來往下,他對母親產生了感情,但知道她有家庭,從來沒有表達過。

直到母親狀況有所改善,她決心和顧鑫均離婚。

這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卻突然換了張麵孔,讓她死了心別想離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從那以後,顧鑫均常常守著顧白,不讓她靠近。

她的精神更加緊張了,病得厲害,嚴重的時候甚至冒出要和顧鑫均同歸於盡的想法。

看著心愛的女人越來越偏激,他決定找上顧白的外公,這個女人報喜不報憂,家裏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有了顧白外公的施壓,顧鑫均點頭離婚,但在兒子撫養權的事情上,他怎麽都不肯鬆口。

顧白外公想著先讓女兒從火坑跳出來,顧白是顧鑫均的親生骨肉,再怎麽樣也是虎毒不食子。

其實離婚後,顧白母親根本不是像外界說的那樣和窮編劇去國外雙宿雙棲,而是去國外治病,窮編劇隻是放心不下她,陪著她出去治病而已。

顧白永遠都記得,這個他一直看不起的男人滿臉真誠說話的樣子,“小白,我和你媽媽到現在都沒有結婚,因為你不接受我,你有這樣的父親,我不能讓你覺得你媽媽有了別的家庭不要你了。”

那個男人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朋友一般,“以後能不能不叫我喂,也不用叫我叔叔,你要是願意,叫我名字就行。”

顧白難以形容當時的心情,隻罵他一句“騙子”,扭頭就跑了,他不相信父親是這樣的,肯定是這個男人想騙他。

他跑去問外公,才知道這男人說得不過是冰山一角,沒有在他這個兒子麵前把父親說的太不堪。

顧鑫均同意離婚的前提,要了一大筆錢,否則死都不離婚。要撫養權也不是多愛顧白,而是把顧白拿捏在手裏,這樣即便離婚,外公一家都捏在他的手裏。

外公這麽疼愛顧白,當然想要搶到顧白的撫養權,但是顧白母親的精神狀況……

顧鑫均拿出她看醫生的記錄,精神問題,根本不適合養孩子,即便打官司也很難拿到撫養權。

不僅如此,他真的要了一大筆錢,當時他的生活富裕,根本不缺錢,把婚姻當成生意在談判。

收錢離婚的合同擺在那兒,白紙黑字做不得假。

還有母親多年來治療的記錄……

那時候,顧白大受震撼,選擇出國念書,但也沒有和母親多親近。

即便他心中的父親形象坍塌,但父親真的沒有傷害過他。

他看到的父親,和外公他們口中的父親完全不像一個人。

那時候,他挺迷惘的。

還是那個男人常常來找他,吃飯聊天,甚至帶他去喝酒……

“其實你一點兒都不用糾結,你覺得你父親對你不錯,那麽他就是對所有人都不好,你不能說他不好。你又覺得你母親可憐,那有空就多去看看她。你不知道該信誰的,那就誰也別信,過好你自己的就行。

聽你外公說,你想自己做點小生意,那挺好的,我就是個窮編劇,寫不出什麽好劇本,也掙不到什麽錢,出錢幫你是沒這個本事,但是出力還是可以的。還有,不是我吹,這些餐廳做的中餐沒我做的好吃,什麽時候來嚐嚐我手藝?”

也不知道怎麽了,顧白第一次去到母親和這個男人在國外的家。他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愛慘了他的母親,像他說的那樣,他們到現在沒有結婚,甚至一直分房睡。

從那天開始,他別別扭扭的叫這個男人的名字。

男人高興地不行,做了一桌子菜!

他們更像是一家人,喝酒吃飯,聊不完的話題,不會像和父親一起那樣的壓抑。

某一年回國的時候,他親眼看到了父親夢遊,才知道清醒認識到為什麽這會成了母親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