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
深夜, 喧鬧的城市安靜下來,路上偶有車輛駛過。
美食步行街不一樣,這裏沒有車, 最近的馬路上即便有車經過也有些距離,聽不太到動靜。
最重要的是, 這裏平常出入多數是學生, 接近學期末的尾聲,很多學生已經提前放假回家。
加上現在是深夜兩點多, 除了24小時的便利店和夜宵店之外,其他鋪子都早早打烊, 街上沒多少人。
江綰夜跑回來, 一身暴汗,但是頭腦卻異常清楚, 剛到事務所, 兩米八正收拾東西準備收工。
“老柴要的資料查完了?”
兩米八打一個哈欠, “發群裏了, 走吧, 你載我一程, 睡飽再戰。”
“行,那我回去再看!”江綰收拾自己的背包, 把吃掉的各種包裝袋和盒子收拾到垃圾桶裏。
兩米八也沒閑著, 摁開掃地機之餘, 順手拿過一塊抹布擦擦桌子。
擦得相當隨性。
兩個人一起做衛生,很快收拾幹淨……起碼表麵看起來挺整潔。
拎著垃圾袋剛走到樓下, 江綰的手機叫囂起來。
「司挺來電」
接起電話, 問候一句, “半夜不睡覺?”
兩米八也看到是司挺來電話, 忙不迭地喊,“你別告訴我們已經到盛江了,要請我們吃宵夜哈!”
這話逗得江綰直發笑。
司挺聲音很輕,根本沒管他們倆說了啥,用氣音“喂——喂——”兩聲。
“你搞什麽?嗓子啞了?”江綰隨口關心一句,看兩米八也想和他說話,索性開著免提,邊走邊聊。
“聽得見嗎?”司挺的聲音依舊很輕。
聽起來有點鬼鬼祟祟。
兩米八將垃圾袋送進垃圾桶,衝電話說,“你好好說話。”
“對麵有情況。”司挺依然維持鬼鬼祟祟的聲音。
“什麽對麵?”兩米八摸不著頭腦。
見他們倆聊得歡,江綰索性將手機塞到兩米八的手裏,讓他們倆聊,自己則摸出包裏的車鑰匙,開鎖上車。
“我說我對麵,住我對麵,季明輝家裏有動靜。”說這話的時候,司挺正苟在自家門背後用貓眼看對麵。
“你說季明輝家裏有動靜?”
“季明輝家裏有動靜?”
電話這頭的兩個人異口同聲,江綰連車子都沒發動,一門心思聽司挺說話。
“對,我半夜睡不著點外賣,拿外賣的時候看到有人往對麵去,我就一直盯著,那個人進去了。”司挺聲音輕得差點兒聽不清。
“你好好說話。”兩米八再一次提醒,“你正常說話,人家又沒在你門口,聽不到你說話的。”
“萬一聽到呢?”司挺很享受這一刻驚險刺激的感覺。
為避免話題越扯越遠,江綰問他,“季明輝回來了?還是別人?”
“肯定不是季明輝,雖然我沒看到樣子,但是吧——這人比他矮一點,更壯一點,還戴著帽子,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司挺認真盯著貓眼,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對麵那扇門裏的人就跑了。
“進去多久了?”
“五分鍾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你看一下他的長相,但是你注意安全,看不到也沒有關係。”
“太危險,你現在報……”警,說對麵可能被爆竊!
話都沒有說完。
“放心,交給我,保證完成任務。”司挺異常興奮,直接掛斷了電話。
被掛斷電話的兩個人眨巴著眼睛麵麵相覷。
興奮成這樣,他不會是自動代入偵探身份,想著以身涉險隻為拍個長相回來吧?
還沒說完的報警,他明白沒有?
不管如何,怎麽都是自身安全才最重要,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時候,專業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江綰指指還被兩米八抓在手裏的手機,示意電話在你手裏被掛斷的,這個編外偵探交給你來解決。
兩米八長歎一口氣,無奈地比一個OK的手勢。
誰知道,司挺那邊根本不接電話,讓他完全沒有機會可以入手。
此時此刻在海城的司挺,剛掛斷電話,順手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回褲袋裏。
看過太多懸疑恐怖類的影視劇,通常好人在幹這種不能讓壞人發現的工作時,常常不是踩到不該踩的東西就是手機突然來電話鈴聲被發現。
他才不會這麽蠢!
一門心思彎腰盯著貓眼,可憐在褲兜裏的手機亮了不下八百次都沒人注意。
季明輝屋裏的人並沒有待多久,出來的時候垂著頭,加上有帽子的遮掩,司挺並沒有看到長相,但他好歹想起來拍照要用手機。
正思索要不要跟出去和那人一起裝模作樣搭電梯下樓找機會的時候,發現手機裏無數個未接來電。
他一邊回撥電話一邊開門追出去。
“喂喂……”兩米八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出來。
電話接通的刹那,電梯門緩緩合上,他和電梯裏的人對視一眼……
冰冷如毒蛇一樣的眼神,讓司挺頓時忘記接下來要幹什麽。
怔愣的片刻,電梯已經下降,數字緩緩倒數。
“喂喂……”兩米八有些著急,“你報警沒有?你別傻不愣登的自己上……喂喂……說話呀……”
司挺回過神,對著手機喃喃,“走……走了,人走了……疤,他臉上有一道疤……”
不管如何,電話那頭的兩個人聽到他的說話聲,長籲出一口氣,沒出事兒就好。
“放心吧,我沒事,不過,人跑了。”司挺有點兒沮喪,“他一定不是什麽好人,剛才看著我冷笑,他冷笑……”
“幾歲?大概多高?體型怎麽樣?疤在臉的哪個位置?”兩米八一套連環問。
司挺有些懵,仔細回想之後,老老實實回答,“比我大,比我矮,比我還壯,疤在臉上。”
幾秒鍾的靜默,誰都沒有說話,隻有呼吸聲……
準確的說,是兩米八極力壓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的呼吸聲。
“我能打他吧?下次見著他,我能打他吧?不會,我和他不會再見麵。”
這話,不是兩米八和司挺說的,是和正開車的江綰說的。
說實話,要不是氣氛實在不允許,江綰挺想笑的。
司挺簡直是個憨憨!
“我……我形容的不到位是吧?”司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說話顯得有些心虛。
聽到那頭說一句,“你自己覺得呢?”
這才絞盡腦汁找補,“絡腮胡子,看不出來具體多大,我光注意他臉上的疤了,身高嘛……大概到我這兒……”
兩米八被氣笑了,“你不會現在拿手比劃,以為我看得到吧?”
憨憨司挺瞄一眼懸空在自己鼻尖位置的手,覺得有點子尷尬,默默收回手,“在我鼻梁位置的身高。”
抬手撓撓頭,聽話的往家裏走,“這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緊張嘛!”
兩米八深呼吸幾下,繼續道,“長相,說具體一點兒。”
“疤挺長,從腦門到右眼下麵,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臉,凶神惡煞的,笑起來很恐怖,奸詐……江洋大盜那樣的獰笑……”
還沒等司挺說完,兩米八覺得自己已經耗盡所有耐心,“你別加這麽多形容詞和你的主觀想象……”
算了,菜鳥嘛……
“在家等警察上門,再聯係。”
“等等。”江綰想到一個問題,“有沒有注意到他怎麽進門的?”
“額……他背對著我開門,遮著,我沒看清。”司挺看向對麵的門,“要不我現在去看看對麵的門鎖?”
“不要!”
“不用!”
兩人非常齊心,阻止他的舉動。
“我報過警了,待會兒警察來的時候,你和警察說。”
說完話,兩米八掛斷電話,隻覺得心力交瘁。
車子裏隻靜默半分鍾左右,江綰嚐試安慰他,“好歹也有點兒可用的消息。”
兩米八點點頭,也對,起碼知道身高大概在175公分左右,臉上有一道疤……
幸好,他已經聯係自家老表,讓他聯係海城警方,隻要上門取證,應該很快會有更多的信息。
一夜過去,堯城的天氣有些溫熱,但溫度依舊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柴颯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看著手機裏米一鳴的資料,19歲,念大學的美好年紀,但他隻有初中畢業,念的是正常學校。
沒有生病住院的治療記錄。
父母沒有離婚記錄,小賣部大爺說的是一鳴的媽媽進城打工後沒回來,疑似跟人跑了。
父親是個開大貨車,常常在外開長途。
一鳴幾乎是他奶奶一手帶大的,三年前在自己家的地址開了一間民宿,倒閉之後變成出租屋。
沒有生病住院記錄……
不生病頭疼腦熱很平常,即便有這樣的狀況,小診所裏打針吃飯不會有記錄。
但是聽小賣部老大爺的意思,他是在生病之後才不能說話的。
這樣的狀況,沒有正規大醫院的就診記錄嗎?
當作一開始在診所治療,發生好端端不能說話這樣的狀況,怎麽都會去大醫院正兒八經的看病吧?
米一鳴沒有就醫記錄,柴颯察覺一家三口居然都沒有在正規醫院的就診記錄。
光是沒有就診記錄,柴颯不禁在想是不是兩米八還沒來得及查?
在兩米八再三肯定查過的話語中,柴颯不得不覺得這一家人有點兒怪異。
看來,得再探探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