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琴音

看到此景,吳昕雙目一亮,衝著水生點點頭,說道:“周兄請!”

“還是吳兄先請,周某畢竟是陌生人!”

水生淡淡一笑,看似隨意地說道。

“也好!”

吳昕不再客氣,腳步一抬,衝著閣樓走去。

閣樓大廳之內,光影閃爍,竟是有著一座小小的傳送法陣。

三人相繼踏上法陣,嗡嗡的響聲中,眼前微微一花,三人已然出現在了一處廳院之中。

這裏竟是別有洞天。

百畝大小的一處廳院,藍天白雲,亭台樓閣,綠草蔥蘢,花木婆娑。

最妙的是,廳院正中,那處不大的荷塘之中,紅蓮碧荷開了半池,淡雅的清香幽幽地在廳院之中飄**,幾尾錦鯉在荷葉間竄來竄去。

荷塘之畔,八角木亭中,一名身長修長頭戴玉冠的白衣男子正在彈著一張五弦,叮叮咚咚的琴音時斷時續,幽怨淒楚!

這傳送法陣就在廳院右側的另一間小亭之中,一條條彎彎曲曲的青石小徑通往廳院之中的一座座亭台樓閣。

步出傳送法陣,乍一聽聞這琴音,水生心頭竟是莫名地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閬苑城,雅音小築,一襲白衣的蘇琴!

裂空山內,昆侖之巔,海外孤島,白衣如雪的赫連無雙!

同樣的五弦,同樣的如泣如訴幽怨婉轉!

難道,這世上的琴音都是如此神魂所係牽腸掛肚念念不舍?

莫非,這世上彈琴的人兒都喜歡一襲白衫。如那昆侖之雪,天邊輕雲。孤高和寡?

吳昕遠遠地望向那名白袍男子,沉吟著要不要過去打擾。水生卻已經踏著琴音節拍衝那荷塘之畔走去。

腳步時疾時緩,仿佛心神已和這琴音融為一體。

齊大、吳昕相互對視一眼,齊大想也不想地抬腿跟了過去,吳昕望望遠處的白衣男子,又望望水生,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卻是猶豫不決。

上次,他已領教過這白衣男子的古怪脾性。

看到那白衣男子對於水生的靠近似乎沒有什麽不滿,而這琴韻也沒有因此而有改變。頓時鬆了一口氣,悄然跟在了二人身後。

水生緩步踏入小亭,離著白衣男子三丈左近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出言打擾,而是靜靜地盯著男子白皙修長的十指在五琴之上跳動。

走得近了,頓時看得清楚,這男子須發漆黑,鼻直口方,不過。冠玉般的麵容之上卻泛著一層淡淡的銀光,仿佛是金鐵之物鑄就一般,沒有一絲皺紋和斑點,神情冰冷僵硬。就連瞳仁,也是淡銀之色。

仿佛沒有注意到有人傳送而來一般,琴音絲毫未亂。淡淡的哀楚彌漫在整個空間之內。

一曲彈罷,男子扭頭望向了水生。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也懂琴?”

“略懂一二!”

水生淡淡一笑。

“哦,既然如此。還請道友奏上一曲如何?”

男子在長凳上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水生,目光中露出一絲饒有興趣之色。

“在下喜歡笛子多一些!”

水生臉上笑意不變,緩緩說道:“明月有心,清風無意,道友又何必強求呢,該放手時放手豈不快活?”

“放手!你說得輕鬆?你一心一意為了她好,把她捧在手心之中,不舍得她受到一絲傷害,她卻棄你如履,換做是你,你能放得開嗎?”

白衣男子的聲音不由得尖銳了起來,望向水生的目光同樣冰冷了幾分。

一股肅殺的寒意從男子體內衝出,彌漫在四周的虛空之中。

這藍天白雲、綠樹翠草的靜雅空間突然間變得殺機四伏。

齊大、吳昕情不自禁地各自打了個寒顫,體內的法力竟是微微凝滯,相互對視一眼,麵色齊變。

水生臉上的笑容緩緩消散,輕歎一聲,說道:“不放開又能怎樣,這世上,最難得到的就是人心,即便你法力通天,可以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她不快樂,你又如何?”

“你怎麽知道本座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白衣男子眼神如同刀鋒一般銳利,上下打量著水生。

“聽了道友的琴音,又豈能不知你心中所思?”

水生星辰般明亮的目光迎著男子的目光而去,沒有絲毫畏懼之意。

“你是個無情之人,不配與吾交談,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沉默了片刻,男子冷聲說道,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什麽是有情,什麽是無情?捉在手中,你隻得到了一掌之物,放開手,得到的更多!在下今日前來,不是和你談心的,隻是想和你交換些物品而已!”

水生不慌不忙地說道,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換作平日,話不投機,他早已轉身離開。

可今日,這琴音卻是突然間勾起了心底塵封的記憶,讓他生出許多莫名的情緒出來。

“滾!”

男子突然怒喝一聲,右手一抬,一隻拳頭變得銀光燦燦,衝著水生當胸一拳。

龐然巨力隨之而來,四周的虛空一陣劇烈顫抖。

早在男子目光不善之時,吳昕就已經拉了一把齊大,悄然後退,聽到男子的怒喝,更是心中一個激淩,身影閃電般向著遠處躍去。

水生不躲不閃,左手一晃,閃電般一拳擊了過去。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一團金銀兩色靈光在小亭之中升騰而起,小亭四分五裂,一片片木屑剛剛飛起,卻已化作齏粉。

水生蹬蹬蹬退後數步,手臂陣陣發麻,體內真氣沸騰。麵色脹紅如血。

白衣男子連帶著身下的長凳向後飛出了十幾丈遠,那枚焦黑色的五弦琴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一聲悶響後砸入泥土之中,玉石琴台被金銀兩色靈光一卷。化作虛無。

狂暴的靈力向著四周飛卷而去,齊大、吳昕遠遠躲開,神情驚懼,這靈力之中,煞氣衝天,對二人體內的法力竟是隱隱有著一種約束。

“區區小輩也敢和本君動手,說吧,你是受誰指使而來?”

白衣男子緩緩站直身軀,冰冷的眼睛盯著水生上下打量。渾身骨骼一陣爆鳴,體內靈壓節節攀升,轉眼之間,已和一名初階魔君差想仿佛。

水生心中暗自一凜,以他現在的神通,還無法和一名魔君境界的高人爭鋒,如果是在外麵,逃走倒還容易,可這裏。卻是一個密閉的空間。

來此之前的路上,吳昕言道此人隻是一名上階魔祖,難道說,他是故意在欺騙自己?

心中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口中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在下並不識得道友,此次前來,也隻是聽人說道友這裏有些鍛體靈藥。既然道友不願看到在下,在下告退就是了!”

聽到此人自稱“本君”。吳昕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血,隨著水生的口氣說道:“周道友說得沒錯。前輩息怒,我等隻是來和前輩換購一些靈藥!”

“換購靈藥?好吧,你們三人誰能擋得住本君三擊,也就有了資格和本君換購靈藥,否則的話,就把性命留在這裏吧!”

白衣男子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閃爍著銀光的麵容之上同樣看不到一絲表情。

聽聞此語,齊大、吳昕麵麵相覷,心中暗自叫苦,他二人一個軀體強橫,一個皮粗肉厚,在海妖之中也算強者,可麵對一名魔君的三擊,隻怕還接不下來。

水生的腦海之中卻突然竄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此人若真是一名魔君境界的高人,激怒了他,根本就無需和自己這般囉嗦,直接動手就是了。

何況,一名魔君境界的高人又怎會隱居在如此不起眼之地,不為人熟知,平日裏還會和其它修士交易魔祖境界所需要的靈藥?難道說,此人並不是一名魔君,抑或是跌落了境界?

想到此處,頓時鬆了一口氣,神色不變地說道:“道友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在這滄海城中動手,對你我都沒有什麽好處,道友真以為能留下我等三人?況且,你手中的鍛體靈藥也未必就適合在下,這樣吧,方才就算是在下失言,我三人離開就是了。”

“你不過是一名中階天仙境界的妖物而已,敢在本君麵前如此狂妄!”

白衣男子冷聲說道:“告訴你也無妨,在本君開辟這處獨立空間之內,即使是打得天翻地覆,外麵也不會知道,至於本君煉製的鍛體靈藥嗎,也不是任誰都能得到的!”

一邊言語,一邊緩緩伸出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法力催動之下,手掌之上一道道銀色光絲閃爍不定,轉眼間,手掌以及手臂都變成了亮銀之色。

一股強大的威壓從白衣男子體內衝天而起,遠遠躲開的齊大、吳昕隻覺得勁風拂麵,抬頭望去,水生同樣緩緩伸出了一隻手掌,手掌之上飛快地生出一片片細密的漆黑鱗片,片片細鱗之間,卻有一道道淡藍色光華閃爍不定,四周的虛空隨著這藍光的出現,頓時變得冰寒刺骨。

這寒意,比男子體內透出陰寒煞氣似乎還要冷上幾分。

“既然道友執意要戰,在下陪你就是了!”

水生的聲音同樣冰冷了幾分,頭也不回地吩咐道:“齊大、吳道友,你們兩個並沒有交換靈藥的打算,還是離開的好!”

“是,周兄小心!”

吳昕伸手拉了一把猶豫不決的齊大,身影一晃,飛身落在那座傳送法陣之上。

一團白光把二人的身影給罩在了其內,嗡的一聲輕響,四周的空間微微一顫,二人已是從法陣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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