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十八章 因善成禍

“活佛”心地仁慈,看病從不收取診金,眾人一傳十十傳百地傳誦開來。許多無災無病之人也遠道而來跪求“活佛”保佑。

一時間,小廟中門廳若市,香火大旺,剛剛做成的新門檻,二個月時間不到,已經被人從中間給踩踏出了一個大洞。殿宇內剛剛塗沫金粉的木雕佛像,已經被人摸得露出裏麵的黃色木料。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寒泉村人人大喜,有了這樣的“活佛”在自己村子裏居住,還有什麽邪魔外道敢來村子裏搗亂,豈不是無災無病,戶戶平安。

沒想到,二個月時間不到,家家開始叫苦。

四鄰八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小廟看病,就連那些患了頭痛腦熱、禿頭暗斑等等小災小病之人都跑來找“活佛”求助,甚至不孕不育的婦女都跑了過來。

木雞和尚分身乏術,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即使體內真氣充沛,“醫”好一個人也至少需要一頓飯時間吧,無奈之下,這些病人在小廟外排成了長隊,苦苦等侯,甚至連晚上都不舍得離開寒泉村。

病人不走,木雞和尚隻能不停地診治看病,最後直接變成了“鐵打的羅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此時已進入冬季,天氣天始轉涼,“病人”的食宿頓時成了問題,其中大部分人開始攀親找故,食宿在寒泉村村民家中,時間一長,完全打亂了寒泉村村民的生活,搞得家家戶戶不勝其煩,卻又不能太過得罪這些親朋好友,落個有難不幫見死不救的壞名聲。

有人臉色稍有不善,馬上遭到親友的質問:“人家‘活佛’能夠不吃不喝地為人治病,難道在你家住一宿就不行嗎?”

還有更多無親無友可投之人,沒能擠進小廟之中。隻得裹著厚厚的衣服棉被在小廟外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這一天,因為在寒冷中等待了整整一夜,因為憂心排不上隊,一位年過花甲原本還能再多活幾天的中風病人就這麽兩腿一翹,撒手歸西。

偏偏死的這位陰姓老人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偏偏這位老人的四個兒子脾氣火暴,偏偏在這位老人前麵,幾名排隊看病的年輕後生一個比一個精神。看不出有什麽病症。

這一下,可就熱鬧了,這七位死了父親之人頓時把氣撒在這些本是頭疼腦熱小病小症卻來排隊等侯的“閑人”身上,爆發出一場激烈衝突,十幾名鄉民在扭打中被揍得鼻青臉腫。等到木雞和尚親自出來勸阻,才算是製止住了這場騷亂。

望著小廟之外不大的空地上黑壓壓人頭攢動,木雞和尚搖頭長歎。

沒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善卻惹來如此大的麻煩,照這個樣子下去,即使每日裏不休不眠十二個時辰全用在治病之上。也忙不過來,何況,自己治好的人愈多,從四麵八方跑來的人就愈多,無體無止之下還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亂子。

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包治百病,比如說那些懷不上孩子的婦女,比如說因為長得太醜討不到老婆三天來一直纏著自己的那位小夥。難道自己還能當了她們的丈夫?難道還能把醜漢變得英俊一些?

離此不遠的周家,水生握著一支玉筆,把手中真氣緩緩注入筆杆之中。再用筆尖沾上些許丹砂。在一張淡黃色符紙上,認真畫著彎彎曲曲的符咒,地麵上,扔了一大堆製作失敗的符紙,混亂的些微靈力充沛整個不大的房間。

小廟外的哭喊嘈雜聲卻在此時傳來,水生眉頭微微一皺,筆端不自覺地用力稍大。“撲哧”一聲,那張符紙突然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團火球,瞬間燒得一幹二淨,還好,桌麵是青石所製,水生製作的又是最簡單的火球符,桌麵和房間沒有受到影響。

水生退後幾步。怔怔地望著桌麵上的一團灰燼,搖頭苦笑。隨後把手中符筆一拋,放開神識,向小廟外探查,盞茶過後,水生推開院門,帶著黑虎大步向村頭走去。

把木雞和尚這棵“大樹”找來,原本是想用來乘涼的,沒想到,不但沒乘到涼,還引來陣陣“蟬鳴”,最近的一個多月來,木雞和尚連覺都沒得睡,根本沒有什麽時間搭理自己,想要讓其用體內真氣助自己開辟經脈,總是不得其便。

若不是有黑虎守在家門口,若不是水生囑托父母不要隨便出入家門,周家同樣和其它村民一樣會受到無休止的“騷擾”。

因為水生從來沒有在鄉民麵前展現出超凡脫俗的實力,而且要娶一名凡人女子做老婆,?“仙人”這塊響當當的大牌子徹底被水生自己給砸的稀巴爛。如今的寒泉村,根本沒人對水生害怕敬畏,提起水生,也隻是那名修仙不成養了一隻老虎看門的周家二小子。

木雞和尚善心泛濫,要濟世救人,自已能上去潑涼水嗎,即使潑上幾盆,他能聽得進去嗎?

剛剛走出家門,幾名穿著打扮與普通鄉民大不相同之人罵罵咧咧從水生身邊經過,看到麵前出現一隻大老虎,一個個驚慌地閃躲開來,隨後卻發現黑虎懶洋洋地打著嗬欠,對他們不感興趣,這才快步超過水生,向小廟走去。

一名生有山羊胡子的老者邊走邊罵:“這和尚也忒過份,搶生意搶到我們頭上來了,若是治些風濕偏癱什麽的倒還說得過去,現在連頭痛腦熱、瘡癰腫癤都給治了,我們還過不過日子,我們也有一大家子人等著養活呢?賺這麽多香火錢吃得完嗎,不怕撐死?”

“就是,沒見過這樣的混賬東西,修仙修道之人,跑到凡人這裏來攪亂,沽名釣譽,吃飽了撐的是嗎?”一名頭帶方巾身著褐袍的胖子,接過話頭大聲罵道。

說罷,狠狠瞪了一眼水生,看這胖子的語氣,此人恐怕知道水生也是一名過氣“仙人”,知道木雞和尚是水生請來,故意在指桑罵槐。

另一名斯斯文文的青袍男子剛剛從水生身邊走過,看到水生麵色不善,快步跟上胖子,勸道:“陸兄,少說兩句吧,我們還是找正主要緊。”

“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仗著有幾個臭錢,欺男霸女,以為大冬天穿個單衣別人就會害怕?裝什麽大尾巴狼?”

胖子一點都不懼怕水生,反而變本加厲地罵了起來。

水生當然聽得出胖子是在罵自己,微微一怔,暗自猜測自己是如何得罪了此人,低頭看了看身上單薄的黑衫,在這大冷天裏確實有點突兀,伸手摸了摸下巴,卻也沒有說些什麽,畢竟人家沒有指名道姓地罵自己,而且這是在自己家門口,教訓一下容易,名聲卻似乎不太好。

從言談舉止中可以猜到這幾個人都是附近鎮子上坐堂的大夫,聚在一起,顯然是要來找木雞和尚的麻煩,準備“教訓”一下這位搶了“生意”的“活佛”。

行善也能行出大麻煩來,還真是讓人意外,水生自嘲地搖搖頭,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勸說“不務正業”的木雞和尚,讓其盡早從“苦海”中解脫,把心思放在幫自己開辟經脈上。

正在此時,黑虎突然發出一聲低吼,抬起頭來,目光警惕地望向遠處天際,水生心中一動,緩緩放開神識。

遠處二十多裏之外,正有兩人淩風馭器而來,看其遁速,似乎不是普通的煉氣期修士。

寒泉村離著玉鼎山也不過一千多裏之遙,來人隻怕是玉鼎門修士,而且看這兩人直接衝寒泉村而來的樣子,多半是來尋找自己,水生心中一沉,麵色頓時難看起來,難道說,馬雲沒有把自己隨木雞和尚遠遊的消息傳回玉鼎門?

自從出了明義、蔣春想要奪寶殺人的事情,水生對這些平日裏不太熟悉的玉鼎門弟子本能地產生了厭煩和警惕之心。好在,有黑虎和木雞和尚在此,水生倒沒有一絲畏懼,而且那二人走得近了,身上的氣息似乎還頗為熟悉。

小廟之外人聲鼎沸,那幾名前來找麻煩的大夫已經在向木雞和尚討起了說法。

“我說和尚,你讓人死在你的山門之外還有理了是吧?別以為有些騙人的鬼法術就能嚇住我們,裝著不吃不喝就是神仙?我告訴你,若不是你在這裏招搖撞騙,陰大叔怎會死在廟外?這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你要給個說法?”一名戴著狗皮帽子,身著黑色綢緞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在義正詞嚴地質問木雞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小僧並無見過陰施主一麵,陰施主病逝和小僧有什麽關係?”

黑袍中年男子兩眼一瞪,指著低首垂眉的木雞和尚,衝一眾鄉民說道:“大家看,這和尚從不老實。佛家講究慈悲為懷,這小和尚既然要給大夥看病,就不應該讓大夥在這廟外挨餓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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