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修確實目無王法,在大京,他便是王法。
但在他心裏頭,他家姑娘家的名聲也極為重要。
夜色來臨,晚宴開始,那些個當官的來了不少,見首輔大人在此,忙趁機在他麵前百般獻殷勤。
卻見那人沉著眸子,低頭喝酒一言不發。
因著晌午那“烙鐵刻膚”一事,沒幾個貴女敢來得罪這位首輔,最多也就遠遠福個禮。
但男人不壞沒人愛,也還是有些姑娘偏就喜歡這樣的男人,陸陸續續也有幾個來敬茶的。
畢竟這首輔大人方才對那傅甄的態度,大家可都看在眼裏。
那首輔夫人的位置可不一定落在那傅甄頭上。
故而有些人也動了心思。
便有一姑娘,使心機,欲想離那人近些去敬茶,卻是才在那桌前挪了一步,便被侍衛用刀抵著脖子拖了出去。
之後,這邊靜了會兒。
沈青枝坐在女眷這邊用膳,也隨著眾人往那邊看了下,便見那人低著頭沉默不語,手中端著酒水,不知在想著什麽,遲遲沒有遞進口中。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竟將那酒水擱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鎖在她身上。
然後......他竟是用指腹摩挲了下自己的薄唇,眼神裏滿是欲意。
沈青枝見這幕,下意識想到午時馬車裏,他也是這般用指腹揉撚著她的紅唇。
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忙垂下眸子。
這人真是,恬不知恥!
大庭廣眾之下隨意發*情!
沈青枝腦子被那人魅惑的眼神看得口幹舌燥,身子更是熱熱的,她忙端起桌上的酒水喝了起來。
待至一杯下肚,竟才發覺舌間火辣辣的疼。
“小娘娘,這是酒。”
蕭木木口裏吃著糕點,香甜軟糯的糕點充斥在口中,說話間,有碎屑隨著嘟囔聲落在了身上,隨後又掉到了桌上。
沈青枝忙拿著帕子給她擦拭裙子上的殘渣。
那酒後勁兒實在大,小姑娘全程昏昏沉沉的,連那裴夫人到了跟前都不知。
裴夫人本是來看這未來兒媳的,她生得極美,此刻因喝了些酒,兩頰熏得紅豔豔的,更顯媚態。
大抵是暈乎乎的,沈青枝甚至是連坐都坐不穩,眼皮開始發沉。
裴夫人見狀,眉頭皺了皺,纖長的手指輕叩沈青枝麵前的木桌,厲聲說道,“女兒家在外飲酒不免失了禮數,沈四姑娘日後還是莫在外麵飲酒。”
沈青枝抬眸,嘴唇嘟起,滿臉不悅,“夫人是何人,管得這麽多?我愛喝酒,偏還要喝更多!”
說著她直接是端起桌上的酒壺朝嘴裏灌去。
冬葵連阻止都未來得及。
蕭木木不懂事兒,忙在旁邊樂嗬嗬地鼓掌,“小娘娘好氣魄,再來一壺酒!再來一壺!”
裴夫人氣得臉色發黑,她還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姑娘。
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脾性倒是不小。
真不知道她那好兒怎麽偏偏看上這般驕縱的姑娘!
和那嬌俏玲瓏的傅二姑娘簡直不能比!
那傅家二姑娘頭上還有個大姑娘,也沒像這沈四姑娘這般驕縱無禮!
實在是令人感到窒息!
這邊的動靜,到底是驚動了那廂的首輔大人,他揮揮手喊來小廝,給了他些銀子,沉聲道,“喊那仙子過來。”
那小廝忙收了這大人物給的賞錢,屁顛屁顛地跑到沈青枝身邊,鞠著身,雙手恭著,輕言道,“仙子,首輔有請。”
沈青枝聽見這稱謂,那本就緋紅的臉愈加紅潤。
她忙著牽著蕭木木,往男人那邊走去。
一路上,可沒少收貨異樣的目光。
起碼,那裴夫人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江聿修喊來姑娘,也未說些什麽,兩人離得近,彼此間的氣息融合在一起。
小姑娘聞見他身上的鵝梨果清香便忍不住軟了身子。
“過來坐。”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沈青枝點點頭,到他那坐下,甫坐下那人便問道,“喝酒了?”
“嗯。”小姑娘又點點頭。
男人輕笑一聲,“想不想出去轉轉?”
“嗯。”再次點頭。
大庭廣眾之下,無數雙矚目的視線裏,男人直接拉著小姑娘纖細的皓腕離開了宴席。
跟在身後的還有冬葵和蕭木木、白蘇,三人。
倒也是沒惹來非議。
且,誰敢去說那首輔大人呢,那舌頭還要不要了?
***
到了園林石拱大門處,白蘇陪著冬葵將蕭木木送了回去。
而那首輔直接拐著姑娘去了一大片草地上躺下。
四下無人,天色黑暗,夏夜裏,隻聽見幾聲蟬鳴聲。
淡淡的酒香混著花香的味道縈繞在鼻尖,讓人的腦袋更昏了。
男人雙手背在腦後,抬眸靜靜看著天空,黑雲布滿天空,隻有幾顆星星在徐徐發亮。
沈青枝躺在他身邊,纖細修長的手落在草地上,雪白在黑夜裏尤為亮眼。
喧囂聲音漸漸隱去,她終於尋找了一絲清淨。
這樣的日子不常有,素常她都是在忙在蘭時序,近日來,托這人的福,她休憩了都有些懶了。
頭腦昏昏沉沉的,沈青枝雪白的手腕輕輕抬起,擱在了男人堅實滾燙的胸口處。
“大人,替枝枝捏捏手好不好?”小姑娘纖細美妙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蟬鳴聲為背景,聽得人渾身都酥酥麻麻的。
“不是要避嫌的嗎?”
男人圈住她纖細的手腕,炙熱的溫度貼著她的肌膚,沈青枝覺得她的手都要被融化了。
“可是,枝枝手疼,午時被大人壓得好疼,大人總要負責吧?”她纏綿嬌柔的尾音在黑夜裏,纖長的藕臂在他身上隨意作亂,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草地,雪白的小臉,殷紅的紅唇,綿綿起伏的雪峰,一切的一切尤為誘人。
“枝枝要吾怎麽負責?”江聿修喉結滾動,他一手拉著那姑娘的手,另一隻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抱到了自己身上。
兩人緊靠在一起,沈青枝一下子酒氣去了不少,借著璀璨星光,雙眼迷離地落在他那張雋美清冷的臉上,咽了咽口水。
她伸手描繪著男人出挑的容顏,紅舌舔了舔唇瓣。
心裏頭百般思緒浮過。
從前她被種種規章束縛,此刻不免被月光所**,她眸光暗了暗,雙臂忍不住繞上他的腰。
那雙美麗妖嬈的狐狸眼,被一層霧氣染上,朦朧嫵媚。
“大人,枝枝怎敢要您負責,自是妄念......您還是......”話還未說完,身子便被人摟住,整個地將她壓在了草地上。
“沈青枝。”
他第一次喊了她的全名。
“吾要你負責。”
他是這樣回答的。
下一秒,灼熱的呼吸覆蓋上她的。
涼涼夜色裏,沈青枝被他親得頭發淩亂,偏生這人還一副慵懶矜貴的樣。
她皺著眉,扯著他的衣襟,將手伸進那雪白溫熱,堅實有力的胸膛。
她能感受到手下的紋理清晰,以及健碩的肌肉線條。
還有那猛烈的心跳。
這人一向是清心寡欲,她還未見過這衣裳下的肌膚。
但卻知曉,定是令人窒息的精致。
她隨手在那胸口處捏了捏。
便見那人那雙清冷的眸子立馬灼熱起來。
連帶著整個人都燃起一身火來。
沈青枝得逞地笑了笑。
下一秒,作亂的雙手被人握住,抵在草地上,他的薄唇落在她耳邊,滾燙的呼吸落在她耳邊,“枝枝不乖,是要受到懲罰的。”
他對她一向溫柔,竟是連安撫都是讓人心癢難耐的,像是在安撫著雪白的貓兒。
最後,沈青枝是哭著在他懷裏睡著的。
不過,小姑娘頭發亂了,那男人卻還是衣冠楚楚的模樣。
她連他的腰封都未能碰到。
***
兩人回到府中的時候,已是後半夜了。
沈青枝全身軟綿綿的,昏昏欲睡,是被他抱回來了。
甚至她連掀開眼簾的力氣都沒了。
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沈青枝腦袋一片空白,她隻記得昨夜自己喝了杯酒,然後裴夫人來了,就斷片了。
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她起床時,剛落地便覺得腿一陣酸痛,除此之外,她的手也酸痛酸痛的。
莫非她喝了酒和人打起來了?
冬葵見了她,忙給她遞來杯茶水,眼睛都不敢落在她身上,“小姐,喝水。”
沈青枝接過茶水,很奇怪地盯著她,“冬葵,你今日怎這般奇怪?”
“大抵是太累了。”冬葵說完便去衣匣子裏拿了件青色長襟圓領衫和棉質淡黃色長裙過來,“小姐,今兒個穿這套吧?”
沈青枝看了眼,點點頭,“好。”
沈青枝有些宿醉,腦子還一直轉不過來了,連帶著洗漱、穿衣都是借冬葵之手。
換衣時,她看了眼那棉質長襟,皺了一下眉,“冬葵,幫我將那茶色抹胸內襯拿來,我想穿在裏頭。”
冬葵愣了愣,忙轉身去拿內襯。
沈青枝得了空,便在桌前坐下,銅鏡裏的姑娘明眸皓齒,一雙狐狸眼熠熠生輝,美得不可方物。
她羞澀一笑。
垂眸間,那餘光卻是瞥見自己那雪白鎖骨處的紅痕。
那暗昧的痕跡可不像是被抓的。
倒像是被吸的。
她嚇了一跳,低頭間,發現自己的腳背上竟也有了一模一樣的紅痕。
腦子裏轟然大亂。
隱隱約約她仿佛察覺到男人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身上的溫度,還有那雙手纏綿的酥麻。
她嚇了一跳。
有些記憶湧了上來,她看見黑暗的草地裏,她趴在那人身上,與他對視的心悸。
又想起被他壓著時,她破碎的嬌吟和那被他緊握在手裏,顫抖的美腿。
沈青枝紅了臉,倏然崩潰。
她竟這般大膽……
還讓他替她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