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你輸了呢?”
攬在她腰上的力道忍不住大了些,沈青枝往他懷裏一倒,柔嫩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衣裳的領口被她拉扯開來。
“大人,不帶這樣的……”她忙將他的衣領理了理,看著那漂亮的肌理,漂亮的眼睛不知如何安放,喉嚨一陣發緊,她有些口幹舌燥,那手也忍不住想作亂。
“你輸了……”男人彎腰湊到她耳邊嘀咕了一句,沈青枝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眼看著那領口搖搖欲墜,又露出裏頭白得晃眼的肌膚,她忙將手鬆開。
“你無恥!”沈青枝嬌嗔道。
這段時間她算是發現了,之前大理寺說他審訊極快極準,他追蹤相爺多年,要不是那些人都被暗殺了,他早就問出一些關鍵問題了。
他這人,腦子靈光不談,還總是能夠看穿人心。
他知曉沈青枝雖是抗拒,但卻也樂在其中,她亦喜歡在他身上探索。
兩人雖已成婚有些時日,但到底中間分開這麽久,小別勝新婚,如今,恨不得將對方拆之入腹。
江聿修這人,在外人麵前清冷自持,暴戾恣睢,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卻是將僅剩的溫柔給了沈青枝。
他膚質白皙,交領衣方才被沈青枝拉了下,此刻微露出裏頭漂亮的鎖骨,上頭還有著牙印。
沈青枝又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人的鎖骨,手感極細膩,雖說這人年少時上過戰場,除了手上有些薄繭,其餘比姑娘家還要滑嫩。
“夫人可滿意?”江聿修一本正經說著,神色自若,一雙眸子仍舊清冷淡漠,沈青枝臉一紅,慌慌張張就想從他身上下去,卻被男人牽住皓腕,“現在想反悔可不行了。”
“可在此之前,你可沒說要我…..”她垂眸,壓根說不出那句話來,幹脆低頭把玩著男人的袖管,噤聲不語。
“要你什麽?”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沈青枝覺著自己耳根子都紅了,全身都酥酥麻麻,軟若無骨,一點勁兒也使不上,別說推開他來,隻能依偎在他懷裏,搖頭晃腦,“我不願。”
“不願?”
男人挑眉,長指挑起她纖細的下巴,逼著她的雙眼與他對視,沈青枝羞得慌,滿臉通紅,連帶著身上都紅了起來,整個人又羞又惱,“我……那林子時常有人往來,萬一被看見,我不活了。”
她一頭紮進男人懷裏,將臉埋在他胸膛,隻聽見頭上傳來那人悶悶的笑聲,“怕什麽,誰敢偷聽主子牆角。”
沈青枝抿唇搖頭,“我連溫泉池都不敢的。”
“你膽子太小了。”他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倒也不是想欺負你,而是換個地方體會下?”
沈青枝搖頭,“我害怕。”
“那地方怎麽可以……這事兒不得關上門,自個兒在屋子裏……”
雖說揚州舞姬們也曾教過她許多,可這在林子裏,她還真不敢。
男人吻了吻她的長發,柔聲道,“你會喜歡的。”
“我……”沈青枝還想說什麽,那人卻是低頭看向她平坦小腹,搖搖頭,“暫時不想欺負你,待你生完孩子,再找你討要。”
沈青枝心裏頭鬆了口氣,抓著男人袖管的手都忍不住鬆了下來,點點頭,應了聲,“好。”
隨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不是這人設的陷阱,先製造一個她不可能答應的事情,後來又用一個簡單又遙遠的事情來遮掩,這樣一來,後麵那件事兒就不顯得多突兀了。
天爺……
這人怎麽這麽壞呢……
變著花樣欺負她。
真不愧是上京第一首輔,位高權重,狡猾陰險,設陷阱讓她往下跳。
“不過,夫人,現下我們先解決下手頭上的事兒。”
“什麽事兒?”沈青枝驚慌失措看著他,又擔心他製造什麽另外一個陷阱讓她跳。
男人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沈青枝皺著眉,點點頭,漂亮的水眸裏滿是柔情,“就一次,我累了。”
“好枝枝。”男人起身一把將她抱起,兩個人往床榻上走去。
*
再次從床榻上起來,沈青枝仍覺得十指酸痛,她舉起纖細的手指就著微光看了眼,白裏透紅,煞是好看。
但看了會兒,沈青枝便忙將手藏了起來,再也未多看一眼。
屋子裏點著熏香,清清淡淡的味道讓她清醒過來,忽然想起睡夢中男人恍恍惚惚的告訴她,裴安會留下來吃飯,讓她晚些到大廳。
沈青枝揉了揉酸脹的腦袋,看著那扇窗歎了口氣。
她不愛裴安,也不厭惡他,莫名不喜歡他看她的眼神,還有那個西域舞姬看她夫君的樣子。
但作為舅母,她必須要謹守禮儀,給外甥和甥媳一些見麵禮。
想了想,沈青枝看了眼外麵未暗下來的夜色,決定去四月閣一趟。
匆匆忙忙化完精致的妝容,又找來件妃色襦裙穿上,她本就是沉魚落雁之姿,近來因著身孕,更顯柔弱,妃色卻襯得她麵色紅潤,冬葵在一旁讚不絕口。
沈青枝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雙手摸了摸了側臉,不小心瞄到纖細的手指,她臉一紅,忙將手放了下來。
那事兒後勁兒挺大,她還有些沒走出來。
沈青枝許久未來四月閣,這鋪子因著她們幾個的經營,生意興隆,彼時傅岑正坐在櫃台算賬,她父親被扣押,本是謀反之罪,應當誅九族,可卻因著沈青枝的緣故,生生將傅岑的家人保了下來,傅甄過意不去,遠走他鄉,了無音信。
傅岑見到沈青枝還有些坐立難安,她的父親竟傷害了她一生。她本欲不在此幫忙,可沈青枝卻問她,“沒有四月閣這筆銀子,你該怎麽辦?”
是啊,她能怎麽辦?
如今她已不是什麽相爺千金,也正因四月閣的存在,她才得以養活一家。
自打父親被扣押,她便扛下了養家糊口的重擔。
相府萬貫家財盡都充公,府中老老小小,都靠著她一人養著,故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為了家計,她仍舊在此。
沈青枝看著不忍,心疼得握住她的手,嬌美的臉上一陣憐惜,“辛苦了。”
傅岑搖搖頭,將頭靠在她肩上,輕言道,“不辛苦。”
“和那個救你的人現在怎麽樣了?”沈青枝問道。
傅岑從前與她說過,她喜歡上一個性子極為高冷的少年,可那人卻對她視若無睹。
提及那個人,傅岑臉上一片黯淡,她搖搖頭,“已許久未見到他了。”
“他如若知曉你過得不好,定會出手相救的。”
沈青枝習慣性地抬起纖長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但傅岑卻怎麽也打不起精神來,她曾向那人說過她心悅他,可……
他卻說身份有別。
他隻是一隨從,不該和她有過多牽扯,他逃了。
傅岑卻仍舊放不下他,每每夜裏仍會看見他冷著張臉,動作溫柔地替她披上雪白狐裘的模樣。
可距離那日,已過了許久許久。
她神色黯淡得看向窗外,卻是看見樓下一黑衣少年郎帶著一美麗女子進了屋。
她望著那人徐徐沒有回過神來。
是她,她的少年郎,她忙提起裙擺往樓下跑去。
可真當站在他麵前,她卻啞口無言。
那人神色嚴峻,尊敬又溫柔地看著那徐徐走下樓的女子,柔聲道,“夫人,有人找您。”
“你叫什麽名字?”傅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說來真傻,她竟到此刻都不知他的名字。
黑衣冷峻少年,白如玉的側臉上有著火焰傷痕,卻仍舊俊美無雙,他看了眼傅岑,臉上情緒淡淡,但僅一眼,便迅速挪開視線。
一字也未開口,眼神冷淡,和初見一樣。
傅岑紅了眼,轉身就想走,卻被一旁的沈青枝拉住手腕,笑道,“我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哥長風。”
沈青枝自方才就看見傅岑意外卻驚喜的眼神,又到此刻失望透頂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心思,也看見了她兄長的無奈。
“竟是這樣……”傅岑有些明白過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如此,她更不敢去看那個少年,也明白他的冷漠是從何而來。
如若他就是沈青枝的兄長,那他們的分散便是她父親親手造成的,他恨她,不喜她也是自然。
她將手腕從沈青枝掌心抽出來,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
原以為,橫在他們之間的是身份差距,可不曾想,居然她父親是造成他顛沛流離的罪魁禍首。
她握緊雙手,垂著腦袋,背影落寞又孤寂,傅岑本就瘦弱,這一刻,更顯得她纖細柔弱。
沈青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去追,卻是被長風冷靜的聲音喊住了,“夫人,別追了,別給她希望。”
免得讓人失望。
沈青枝站在他身旁,感受一股強烈的冷氣襲來,他握緊雙拳,似在壓抑自己。
“長風,你對她也不像是那般無情。”沈青枝篤定得說道。
方才她可親眼看見少年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
四月閣大廳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燈光照在長風臉上,他又恢複了清冷淡漠,全然看不出先前憐惜的神情。
“夫人,別問了,長風早已無欲無求。”
身為烈火死士頭領,他最應做到無情無義,能找回自己的身世,已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了。
烈火死士隨時都得做好為大京犧牲的準備,他能活到如今已是首輔給他的最大恩典了。
沈青枝沒再詢問,她抬眸,朝長風身後不遠處看去,卻是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臉上帶著柔光,神采奕奕。
是她。
她的徐香山。
沈青枝忘卻方才的插曲,提起裙擺笑著朝她奔去。
香山,她逃出來了。
她自由了。
她一把抱住香山,笑道,“香山,好久不見。”
本以為此生都不再相見,卻不料,她又出現在了她生命裏。
她喜極而泣,抱著香山哭了起來,“香山,香山。”
她與香山年少相識,她知曉她的苦楚,剛來上京時,她便想著怎麽解救那幫女子於水深火熱中,而她最擔心的香山,揚州城頭牌舞姬竟是第一個逃出火海之人。
徐香山著一襲對襟長衫,風塵仆仆,於逆境中涅槃重生,投奔她而來。
她將自個兒攢了多年的盤纏遞給她,又揉了揉沈青枝的長發,輕聲道,“枝枝,還有位置留給我嗎?我懂些製香,不知能不能幫上忙,我的銀兩都用來贖身了,現下僅剩這些盤纏,都給你。”
涅槃重生的香山,將她僅有的都給了她的好友。
沈青枝將盤纏複遞給她,搖搖頭,“香山,我不要這些身外之物,你聰明伶俐,你的頭腦便是最好的投資,有你在,四月閣定能更上一層樓。”
香山眉開眼笑,抱了抱麵前許久不見的好友,“枝枝,定不會讓你失望。”
*
晚風拂來,海棠花飄香。
安頓好香山,沈青枝帶了些自製的香囊回了江府,晚宴開始,江府上下燈火輝煌,自大長公主被禁足,這江府已許久都未如此熱鬧。
沈青枝到時,眾人都已入座,隻有江聿修尚未到來,如今因著她首輔夫人,加上四月閣閣主的身份,已無人敢小瞧她,一路走來,眾人都是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喊上一句,“夫人安康。”
這場景,比方才大長公主來時還要更為壯觀。
阿詩不禁看呆了,她在沙漠,從未見過這麽莊嚴威武的場景。
而對方隻是一女流,還是柔弱無骨的女流。
她拽了拽身旁裴安的袖管,問道,“裴郎,這女子位置竟在你之上嗎?為何他們都對她低聲下氣?”
這一問,裴安頓時羞紅了臉,如若換作其他女子,從外甥的未婚妻晉升為舅母,定是要被人笑話的,但那人可是當今權傾朝野的首輔,無人敢笑話她,甚至是無人敢用異樣的目光看她。
有些好友遇見他,還會說一句,“岐安,你那未婚妻生得美若天仙,又會打理鋪子,聽說四月閣是她經營的,另外你舅舅旗下多個鋪子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賢惠淑德,美麗嬌弱,首輔大人對這個妻子寵得很,你啊,沒這個福氣啊!”
可當初他們並非這樣說的,他們說他未婚妻是庶女,帶不上台麵。
可如今,當初那些鄙夷歧視,都變成了唯唯諾諾,低聲下氣。
裴安忍不住冷笑聲,端起酒杯猛灌了口,嘴裏低喃道,“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什麽?”阿詩不知他與舅母之間的過往,當即端著酒杯愣了愣。
“沒什麽,不過是些酒後醉話罷了。”裴安酒氣微醺,臉色緋紅,一臉醉態,可他的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沈青枝身上。
因著沈青枝是他舅母的身份,阿詩沒多想,但那癡迷的眼神卻是讓她不安起來。
直到當朝首輔走至那女子身旁坐下,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溫潤如玉的臉上洋溢出一絲笑意,那女子亦是低頭落在了他的大手之上,眼底笑意盈盈。
“那夫人好像有了身孕。”阿詩輕聲道。
那一刻,阿詩察覺身旁男子怒得將手中的杯子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