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昭葉腦子裏空白了一瞬,隻剩下一個想法。
絕不能暴露程行謹會武功的事實,更不能傷到程行謹!
電光火石間,她反應迅速地一把抽走了沈義逐手裏的劍,疾步衝上前去,雙手揚劍砍下——
“啊——”
刀刃銳利的銀光閃爍了一下,在場的女子都驚叫著閉上了眼,隻聽一道劍割血肉的聲音,睜眼的所有人都瞧見了那條瘋狗的頭顱被斬斷。
銀白的劍身還淌著鮮血,黑絨絨的狗頭被挑到了半空中,血液像是壓不住的泉眼噴濺四射,淋灑下來落在地麵上的,盡是一朵朵點漆一樣的血花。
瘋狗的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麵上,瞪著那雙布滿紅血絲的小黑眼,沒了聲息。
?當代惡臭美少女:我裂開了QAQ算了算了葉醬是護草天使…】
?百川千萬裏:哇哇哇哇我新來的!這直播間怎麽這麽血腥!!】
?青衫:小場麵,穩住。】
?戲水:雖然直播間已經黑屏保護了幾下,但看到這個死狗頭還真是引起不適】
?褲衩都穿不下:主播好身手!/狗頭/狗頭】
沈義逐微微張開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這……”
連爹都不敢置信了,其他人麵上的表情更可以說是驚駭無比了,紛紛看向了揚劍的紅裙少女。
兩縷散亂下來的烏發落在她頰旁,她一身紅衣在此時顯得如血刺目,她的雙手還保持著揚劍下斬的動作,明顯看得到她的手還在劇烈顫抖著,眼睫也像蝶翼那般不安地抖動,連著嘴唇也在抖。
“大小姐……”“昭水……”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白慕冉和桃枝想要衝過來時,有個人比她們更快一步。
程行謹來到昭葉身旁,背對著其他人,稍稍彎下腰取過她手中的劍扔到地上。
那柄染血的劍“哐當“一聲落到地麵上,程行謹微彎著腰,唇湊近了她耳邊:“你的演技大可不必如此誇張。”
語帶笑意,有寵溺也有嘲笑的意味。
昭葉隻覺耳朵癢得很,斜睨了他一眼,鼻子裏極輕地“哼”了一聲,身子就像是承受不住地軟倒下來,他也順勢環著她的細腰扶住了她,又補了一句:“楊婉姒。”
昭葉懂了。
而在身後眾人的視角裏,卻是沈家大小姐剛在情急之下砍死了一條瘋狗,反應過來後極其害怕,一時承受不住自己手上沾了血腥的事實跌倒下來,然後為她所救的程尚書來扶住了她,隻是……怎麽看都有點莫名的親昵。
白慕冉夫婦和桃枝同時疾步上來,“桃枝,還不快將大小姐帶回去!”
桃枝忙應了聲,白慕冉又急急問:“昭水,有哪兒不舒服?要告訴娘啊。”
昭葉借著程行謹身體站好,拜了拜手,裝作整理心態似的深吸了一口氣,道:“娘不必擔憂我,我無大礙,不回院子,我要看看是誰贏不成比試反倒放狗害人。”
她那話一出,方才在人群裏漸漸談起來的“命煞招禍所以才引來瘋狗”的說法又慢慢消下去了,大家都看向了賀嫻,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看本公主做什麽?!不是本公主幹的!而且方才那條瘋狗追的是程尚書,本公主怎麽可能會害他!”賀嫻氣紅了眼睛,猛地轉頭看向楊婉姒。
楊婉姒正慢慢往後退,企圖將自己徹底藏入人群裏,賀嫻轉頭看過來時,她嚇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賀嫻尖聲嬌喝:“楊婉姒,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不是我!”楊婉姒顫得更厲害了。她剛來京城不久,日子才慢慢好了一點,怎麽可以就此結束!
她也害怕眾人的指責,盡管已經被賀嫻精心包裝過了,可實質上不過還是個鄉野丫頭,不然現在也不會單單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瘋狂否定無力辯白。
桃枝急急道:“我記起來了,她方才拿走了我的托盤鬼鬼祟祟不知去做什麽了!她回來後不久瘋狗就出現了,還是衝著程大人去的,究竟包藏了什麽禍心!”
沈義逐聽著已經動怒了,謀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他大袖一甩,喊道:“來人,將楊婉姒抓起來,送入刑部!”
“啊——別過來!!不要!不是我幹的!公主您救救我吧真的不是我!”
楊婉姒哪裏懂其中曲折,隻知道打死也不能承認這事,她叫著冤哭喊著求公主救救她,奈何賀嫻嫌惡地踢開了她,最後被人無情押走。
被押走的那一刻,楊婉姒已經哭得聲音都啞了,流著眼淚深深地看了程行謹一眼。
怎麽會是他呢?銅錢上留有的明明是沈昭水的味道!他身上怎麽會有她的味道!
她想不通,她想不通!
程行謹冷眼看著她被拖走,低頭看了看自己從袖子裏露出一角的帕子,上麵還有昭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