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淅其實有些接受不了沐嫣然這麽做,可是此刻的她躺在地板上,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她臉色扭曲,完全沒有能站起來的力氣。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沐嫣然拿著那個黑色的,小孩子的木雕,朝著自己慢慢走過來,眼神冰冷,望著陸雨淅,說了一句:“槐樹招鬼不假,但是,你卻並不知道,在槐樹裏一直生存的鬼怪,隻會一天又一天的迷失自我,變得陰沉,變得想要害人命,陸雨淅,你這不是在幫他,你這是在害他,你若真的將他放在肚子裏煉化,不出半年,你們陸家的人,就會全部因為沒有生氣,而慢慢死亡,你也一樣,到那個時候,你也沒了,他化作厲鬼,傷人性命的時候,也沒辦法再投胎轉世了。”

邊說,她邊將黑色木雕放在陸雨淅的肚子上,念起法咒。

“****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著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裏童子送魂來,失魂者肖麗麗。奉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①”

沐嫣然將掐訣的手指放在陸雨淅的肚子上,讓手指裏的金光,一點點的進入。

肚子裏的鬼嬰不再劇烈掙紮,他好像知道有人在救他一樣,將小手小腳慢慢縮了回去。

陸雨淅的腹部慢慢開始冒起黑煙,從一點點,變得濃鬱,而她的肚子,也一點點的癟了回去。

到最後,沐嫣然的額頭上,冒出一滴一滴的汗水,陸雨淅的肚子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最後一點黑氣,也慢慢消散了。

沐嫣然收回手指,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手擦汗間,鬆了一口氣,道:“你先起來收拾收拾你自己吧,今日子時,是他離開的最後期限,你作為他的母親,把他的屍體找出來,我送他上路,也許,往後的日子,你們還有可以做母子的緣分。”

陸雨淅從地上坐起身,本來想把沐嫣然手裏拿著的黑色木雕搶過來,聽她這樣說,陸雨淅愣了愣,眼裏有了淚光。

“真的嗎?我還會和他有母子緣分嗎?他會不會怪我,怪我自作主張?”

沐嫣然搖了搖頭,道:“晚上你自己問他吧,你家裏有沒有吃的,給我來一口,我體力消耗過大,有點迷糊。”

陸雨淅一聽這話,馬不停蹄地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衝進了廚房裏。

陸雨淅她男朋友李闖,此刻坐在咖啡廳裏,看著麵前這個打扮得極其妖豔,化著濃妝,穿著辣妹服的女人,嘴角抽了抽,道:“你就是我前兩天在網上約的道士?開什麽玩笑,你這穿得什麽亂七八糟的啊?道士不該是穿著保守,身穿道袍,頭戴銀冠,手裏拿著拂塵的嗎?你這,這怎麽跟個混子一樣?”

對麵的這位大美女見李闖這麽說,對著他翻了個大白眼,十分不慣著他,回了一句:“我是道觀修行的道士,不是清朝還沒滅絕的遺孤,你這什麽根深蒂固的思想邏輯?我是道士我就非得打扮的保守,穿道袍嗎?我是道士我就得背著劍到處走讓別人議論紛紛嗎?別搞笑行不行?”

李闖十分懷疑她的業務水平,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探究,道:“你真的能解決我女朋友的事情?你別為了錢就胡來,萬一搭上自己的命,那我可就愧疚死了。”

美女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著坐在對麵,懷疑他業務水平的男人,說道:“你放心好了,業務水平,整個道士屆,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行了,趕緊走吧,再晚一點,你女朋友小命都要玩完了。”

李闖一聽這話,哪還敢耽擱,趕緊帶著美女往家裏去。

這些天,他其實和導師請了假,專門在家盯著他女朋友。

原因是他女朋友上次打胎,其實並不隻是他覺得兩個人現在工作不穩定,沒辦法要孩子,還有一點就是,醫院查出來,那孩子有問題,他不敢賭,所以騙了陸雨淅,帶著她去做掉了。

哪知道,做完之後,她就瘋了,她不但要給孩子做牌位,還有雕像,甚至背著他,偷偷將孩子的毛發塞進了雕像底座裏,在家日日供奉。

他起初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畢竟母子連心,誰能不難過。

然而,某一天大半夜,他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發現陸雨淅下床了。

他一開始以為她上廁所,怕她害怕,準備在身後跟著她。

哪知道,他卻看見,陸雨淅根本沒睜開眼睛,甚至邊走路邊振振有詞。

他臉色大驚,聽著她說著媽媽在這裏,快來媽媽肚子裏這樣的話,把他嚇得夠嗆。

不僅如此,他還看見陸雨淅邊走邊說,邊往肚子裏劃拉著什麽。

緊接著,她沒去廁所,反而去了雕像那裏,將雕像塞進衣服。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她看見,陸雨淅的肚子,正在以正常的速度長大,肚皮上,已經出現了妊娠紋。

而他也清清楚楚的看見,陸雨淅的肚子上,有胎動的痕跡。

他差點嚇死過去,卻不敢聲張,隻能私下裏,找個懂這玩意的,想看看能不能解決。

然後,就找到了這個網名叫麗麗的。

不過說實話,她到底叫什麽,他其實也不知道。

但是,依然不妨礙他半信半疑,帶著麗麗回家。

陸雨淅從冰箱裏翻出來一個過期的麵包,十分不好意思地遞到沐嫣然跟前,抬手撓了撓下巴,說道:“那個,過期了,家裏隻有這一個了,行嗎?”

沐嫣然也沒在意,接過麵包,將雕像塞進陸雨淅懷裏,讓她抱著,邊吃邊道:“抱一抱吧,他挺喜歡你的,最後一天了,讓你們感受一下彼此的溫暖。”

剛說到這裏,陸雨淅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李闖剛走到門口,還沒推門進去,突然聽到陸雨淅“哇”的一聲,哭得十分傷心。

他嚇了一跳,情急之下,一腳踹門進去,就看見了屋子裏,抱著雕像哭的陸雨淅,還有上次見過的那個女的,正拿著麵包,坐地上吃。

他的火“騰”的一下,直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