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業的前妻因為被沐嫣然用鎮魂鈴罩住了靈魂,所以並未在段庭酆念出咒語的時候立即出現,而是蜷縮著身體,在鎮魂鈴的角落空間裏待了好久,才似乎是聽到召喚一樣,慢慢飄了出來。
她的靈體已經很淡了,大概是被蘇建業用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打到了,又或者是在這陽光明媚的天氣裏,她一個鬼怪,突然現身在陽光之下,沒有辦法。
然而,不屬於人的東西不止她一個,那旁邊已經沒了實體的黃皮子,狐狸,青蛇,全都用原本的體態形式,出現在了眾位天師的麵前。
沐嫣然看著明明就該化形,卻變得周身都是黑氣,不再有生命的小動物,突然就紅了眼睛。
那些已經死去的生靈,其實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有仙緣,也不可能成為脫離本體的動物了。
所以,被人召喚出來之後,他們也隻是默默地飄在半空之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和女人,以及同樣成為靈體的晚晚,靜默不語。
段庭酆是冥界之主,對於靈體死後去往地獄,所需要承擔的懲罰和獎勵,都是公私分明的。
他即使對這些小動物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也依然要按規矩辦事。
“黃曼,柳青,胡三月,生前修煉,想要超脫靈體,成為仙門中的一份子,努力化形,努力修煉,做了許多的善事。
雖然被人殺害,卻依然心無雜念,即使周身黑氣,卻也沒有直接害死過人,現在你們已經解脫了,我將重新送你們進入鬼門關輪回,下輩子,你們會投個好胎。”
三隻小動物的靈體對著段庭酆的方向叩首叩拜,感謝冥王大人能對他們網開一麵,重新送他們入輪回。
至於晚晚,雖然也有機會重新進入輪回,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卻搖了搖頭,語氣輕慢,帶著解脫。
“我願意用我生生世世永不入輪回來為條件,換蘇建業得到一個報應。
當初我那麽愛他,我為了他舍棄我的家業,舍棄我的父母。寧願陪他吃苦,陪他打拚,就是想要和他有好日子過,可是他不但不感恩我,居然還為了錢財殺了我,我肚子裏的孩子,若是沒死,現在也該有他女兒那麽大了。
我自認為我這一輩子沒做過什麽壞事,可是上天對我的待遇那麽不公平,我不甘心,我想要用永不入輪回這一籌碼,換蘇建業下十八層地獄,我要讓他受盡世界上所有的苦楚,我要讓他窮困潦倒生生世世,我不要他永世不得超生,我要讓他世世輪回世事不得而終,無妻無子,無錢,無家。”
沐嫣然看著眼神冷下來的晚晚,到底沒說什麽,歎氣般,點了點頭。
這別墅的一整個地基,包括外麵的青石板,全被人用鉤機抓開,那一整個大的陰陽轉換陣法,也重新呈現在了世人的麵前。
瓊珀帶領的人,一車又一車地,往別墅外搬著院子裏的雜物。
而那些小動物的屍骨,晚晚的屍體,也被人暴露在陽光之下,散發著腐臭和陰氣。
沐嫣然看著明明很是可愛,很是有靈氣的小動物們,就這樣被有心之人安在了陣法之上,氣得差點破口大罵。
段庭酆用單手將她摟在懷裏,輕輕拍她的背,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陰狠和毒辣。
白無常出現的時候,看著麵前的冥王和小王妃,倒是沒像往常一樣調侃幾句,而是板著臉,十分嚴肅,看向這別墅裏的陣法,抿了抿唇。
“怎麽會有這麽大一個陰陽轉換陣法?陣法的布置人應該不止一個,不然這麽大個陣法,沒有幾百年的功力,不可能做到,而且陣法之上,所獻祭的祭品,不是一般人能集齊的,這大概是蓄謀已久,或者說早就盯上這別墅的主人了,否則這麽大的陣法,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
而且屬下聞著這陣法的味道,有些像那個逃跑的鬼王。隻是那鬼王自逃跑之後,就再也沒有在陽間或者陰間現身過,我等又追蹤法陣追了他許久,始終未有看到他的行蹤。
屬下十分懷疑,他寄生在了生人的身上,與生人共用一具身體,否則就算是天涯海角,屬下也不可能找不到他。”
段庭酆單手抱著自己的小夫人,並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甚至說表情都十分的自然。
白無常背對著他說話,他板著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說了一句:“然然第一次從紫雲觀離開,來這人間辦事的時候,我就曾懷疑過,那布置風水陣的人到底是誰,但是我一直沒有往冥府下逃跑的鬼王處想,結合著最近發生的種種事件,我十分懷疑,這個鬼王已經滲透到了不少人家裏,又或者說,他已經集齊了許多的信徒,很多人都莫名的信任他。然後讓他來家裏,布置那些普通人並不懂的東西,汲取別人家信念的力量,吸取別人家的陽氣,金錢或者其他,來達到他重新回歸世間的目的。
但是遊走於世間已久,我並未察覺到這個逃跑鬼王的氣息,也沒有找到他任何的行蹤。
所以,你說的這個想法是極其有可能發生,那鬼王被鎮壓在冥府羅酆山後五百餘年,卻始終沒有消散,怨氣依然很重,即使投入黃泉河內,卻依然能保持清明,可見這人是有多麽的不簡單。
所以追查不到他的下落,也不怪你們,怪就隻怪在那個人十分狡猾,不給任何人可以抓到把柄的機會,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趕緊找到他了。”
白無常點點頭,道:“行,我回去之後會立刻加派人手,在我不可能去也不會去的地方,重點巡查。
不過,帝君也要保護好小王妃的安全,我總覺得這個人一直在這裏徘徊不走,並不一定是您在這兒,或者說這片地方靈氣充沛,也有可能是衝著小王妃來的,畢竟小王妃命格特殊,陰氣很重。
鬼王若是想重見天日,就必須找到一個陰年陰月,陰時所生的命格之人來布置陣法,達到陰陽轉換的目的。”
段庭酆皺了皺眉,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目送著白無常離開了。
別墅這邊的事情也算是弄好了,瓊珀將一些人手留在別墅區,他帶著段庭酆和沐嫣然,去找蘇建業算賬了。
蘇建業被人用繩子綁著,嘴也被堵上。
此刻,他正被人捆在旅店的椅子上,而他正對著的床邊,坐著兩個身穿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此刻正低著頭,扒拉著手機。
蘇建業想開口說話,但是人家已經把他的嘴堵住了,就是嫌棄他太吵,想讓他閉會兒嘴。
但是,被堵住嘴的他依然不安分,隔著那塊破布,嗚嗚嗚地說著話,試圖引起別人的注意。
旅店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的時候,蘇建業說話的動作頓了頓,轉過頭去,看一下門口的幾個人,瞪大眼睛之後,眼裏全是憤怒和不甘心。
來人是誰?自然是瓊珀,沐嫣然和段庭酆了。
此刻屋子裏坐在**的兩個人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抬起頭,看見了門口的瓊珀,立刻畢恭畢敬地站起身,對瓊珀鞠了一躬。
“段支隊,那邊是已經查完了嗎?”
瓊珀點點頭,抬手指著蘇建業,道:“把他嘴上的布給我拿開,我有話要問他。”
西裝男很是聽話,大概是瓊珀一直對他們很好,或者其他的。
總之人家說讓他去把蘇建業嘴上的布拿開,他二話不說,直接轉過頭去,看著蘇建業,將他嘴上的布拿了下來。
重新獲得自由的蘇建業,先是在布被拿開的時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之後對著眾人一頓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畜生,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你信不信我直接讓人把你們處理了,神不知鬼不覺,讓你們死無全屍,暴屍荒野?你們趕緊把我給放了,你以為你們在我房子裏看出點兒什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嗎?我告訴你,我蘇建業在青城縱橫幾十年,還從來沒有人敢把我怎麽樣。我有權有勢,就算是弄死幾個人又能怎麽樣?我當著他們的麵兒殺人,他們青城的警察也不敢把我抓起來,你們幾個簡直是膽大妄為,不把我放在眼裏,趕緊的,趁著我現在還沒怎麽發火,給我鬆開繩子,然後親口對我道歉,否則的話,我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說到做到。”
瓊珀看著這死到臨頭,還努力給自己找存在感的男人,冷笑一聲,開口道:“蘇先生,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們才是來找你麻煩的人,你以為你有權有勢就可以不把人命放在眼裏了,是嗎?我告訴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即使是有權有勢,也不能蔑視我們國家的法律,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把你所做的那些事情給我交代清楚了,否則的話,別說你不放過我,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獄又能怎麽樣?反正今天之內,是不會有人再想起你這個人了。
哪怕你以前是有權有勢的蘇家家主,哪怕你是天王老子,在我這兒也不好使。”
蘇建業被瓊珀突然變得狠辣的眼神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趕緊假裝自己很有氣勢,很霸氣,梗著脖子說道:“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怕你了嗎?我告訴你,我蘇建業在人間活了四十幾年了,還從來沒有害怕過誰,你別以為你放幾句狠話,我就會嚇破膽,說一些有的沒的,不可能,今天就算是國家主席來了,我不想交代,也不用交代。”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一冷,在開口的時候,對瓊珀,卻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態度了。
“是,我前妻是我殺的,我為了布置陰陽轉換陣法,必須要用到她的五髒六腑,屍身和血肉,她是陰年陰月,陰時所生的女人,教我布置陣法的大師說過,隻有陰年陰月陰時所生的女人,才可以在每年月圓之夜,將陰陽轉換陣法的效率發揮到最高。
我也是沒有辦法,不得已才想出的這樣的招數,不過我從未後悔過,誰讓她自己親口說的,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我,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不如我重要。
既然如此,那她就犧牲她最後的那一點價值,來幫我實現我想要一夜暴富的夢想吧。”
說完他十分神經質,對著虛空嘿嘿嘿地笑起來。
瓊珀並沒有被他突然發瘋的架勢所嚇到,而是直奔主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教你布置陰陽轉換陣法的大師是誰?你是怎麽認他的?說清楚,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蘇建業大概是被什麽東西奪舍或者附身了,從頭到尾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此刻,他已經完全不管不顧,聽見麵前的男人這樣問他,他低著頭冷笑了一聲,開口說道:“看在你對我非常信任的大師,如此好奇的份上,那我就告訴你吧,他是紫雲觀的觀主逍遙道人。
很多年以前,我在最落魄的時候,路過天橋,想要算命的時候遇見了他,那時候的他仙風道骨,很是讓人仰慕。
他見我如此落魄,如此心灰意冷,說免費給我算一卦。
我雖然覺得,這天橋之上大部分都是騙子,但那時候已經走投無路,就算被人騙,又能騙得到什麽呢?我停下腳步,然後他給我算了一卦。”
其實,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在場的幾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但是蘇建業看著眾人變得難看的臉色,都以為是被紫雲觀觀主逍遙道人這幾個字震懾住了,卻不知道,大家隻是憤怒而不是害怕。
畢竟在場之中的眾人當中,有兩個人可是逍遙道人的親傳弟子,他師父到底有沒有下過山,有沒有單獨一個人在天橋上待著,眾人心裏明白得很。
看來這一波仇恨,居然是奔著他們紫雲觀來的,換做是誰都會生氣的。
瓊珀緩和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對一臉得意的蘇建業道:“既然你說是逍遙道人,那麽就請你描述一下他的長相特征和說話方式吧,我對這個逍遙道人可是好奇得很。”
蘇建業得意一笑,開了口:“他啊,最明顯的就是臉上有一顆,額……”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一臉痛苦,呼吸不暢,臉色漲紅,眼珠爆突,發了癔症般,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