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的日子(4)

2010年5月4日星期三 多雲

我站在衛行雲旁邊,跟他一起觀看這些我最後的視頻記錄。

監控中的每個人,看起來都非常模糊。隻能依稀從穿著和走路的姿態來判斷哪個是我,鏡頭還都少的可憐。衛行雲的同學畢竟不是電視劇中的三浦春馬,能將每一個模糊的人影清晰麵部。

他這麽一坐,就是一天,連續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收獲,衛行雲卻依舊絲毫不覺得疲憊,反而自己找到了樂趣。

他將監控視頻中每個有我的片段都剪輯出來,編輯成一個視頻,重複在電腦上播放。低頭行走、停頓、沉思、徘徊、加快速度、又停頓……

原來這就是我在這世界留下的最後影像。我自己倒是沒注意,我走路的時候會有那麽多小動作:撓頭發、扯衣服、揉臉……我微有些尷尬,原來,以前小群說我走路沒氣質,確實是真的啊。

衛行雲估計也這麽覺得,他向後一仰,倚在電腦椅上,看一看,自己就在那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忽然就紅了眼圈。

我看著他的紅眼圈,隻覺得滿滿的憂傷快要將我淹沒。

在我還是個莽撞少女的時候,我幻想過我們許多種未來:可能我們會在一起,可能我們會分離,他可能會有一個像李雪那樣的女朋友,我可能抱著無法割舍的愛戀孤獨終老……

我甚至想過,如果衛行雲終究沒有愛上我,我們終究無法在一起,我就要做一件很壞很壞的事,讓他永遠記住我。

可是,在那無數個未來之中,沒有一個像今天這樣,我連一句再見都沒有留下便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此天人永隔,再無相見的可能。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從N市回來後的那個假期,我一直陪在周雙雙身旁。

剛開始,她用非常果斷的語氣跟我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不會再想的。”

然而隔了一天,她就開始自責,後悔自己在阿堂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他。

有一次半夜,她突然哭泣著醒來,轉過身將頭埋在我的懷中,一邊流一眼,一邊痛苦的問我:“怎麽辦,淼淼,我好想念他。“

如果不是親自去過N市,看到過阿堂身處的世界,我差一點就要心軟,幫她去找他。

其實我知道,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才會下定決心,放棄自己的生活,離開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同一個人遠走高飛。

然而那時,我們自己都還是小孩子,就算真的私奔了,又怎能不害怕呢?

我安慰周雙雙:“可能,隻有遇到一個錯的人,你才會珍惜對的人啊。”

話雖這樣說,我心中卻不太敢肯定,我們第一個遇到的一定是錯的人嗎?那我和衛行雲怎麽辦,難道我還要先找個人,練習下愛情?

“淼淼,想什麽呢,還不過來吃飯。”我爸在外麵喊我。

我連忙收回愁思,跑出房間。

飯廳裏,爸爸媽媽已經把飯菜擺上了桌,我走過去接過筷子,一一分配。

“吃這個,大寶貝,媽媽今天特地給你燒的土豆燉牛肉。”

“你媽就偏心,什麽好的都先給自己閨女吃。”爸爸邊添飯邊笑道。

媽媽白了他一眼,“自己的女兒你都嫉妒了,喏,這塊土豆給你吃。”

爸爸夾起碗中的土豆,衝我笑了笑,“看到沒,你吃肉,你老爸我就隻能吃土豆。”

嘴上這麽說,卻還是非常得意的將土豆吞了下去。

我看著爸媽之間融洽的氣氛,突然有些好奇,“爸,媽,你們都是對方的初戀麽?”

我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什麽初戀不初戀的,當時別人給我介紹你爸,我年紀小,不好意思拒絕,就處上了唄。”

爸爸挺了挺胸膛,“什麽不好意思拒絕,你媽對我一見鍾情,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呸,夏建民,當年是誰上杆子追到我家來,又給我爸買煙又給我媽買衣服,還天天領我弟妹出去玩,我不說你還想捏造曆史了?”

我哈哈大笑,給爸爸媽媽一人加了一筷子牛肉,“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吃飯吧!”

活在這浮躁的世界中,我們總叫嚷著真愛難尋,然而我們的父輩中,卻有無數人一輩子隻牽過一個人的手,他們羞於說愛,然而那漫長的一生中,真的沒有愛麽?

執子之手,終與子偕老。

我和衛行雲,為什麽不可以?

周雙雙用了很長時間來調節情緒,這些時間裏,楊燦始終陪著他。

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見楊燦對一個人這麽上心,早上去接她上學,中午叫她一起吃飯,晚上陪她一起回家。他那麽討厭寫東西的一個人,還像模像樣的買了一個記事本,拉著周雙雙和我將每天的心情寫在記事本上,而他自己,則專門往上麵抄笑話。

那些笑話又冷又不好笑,每次都看得我冷汗直冒,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問他:“楊燦,你那些笑話都是從哪找來的?”

楊燦不好意思的從課桌裏拿出一本書:《故事會》。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的要回去告訴楊燦,叮囑他一定要保持單身,因為有一個命中注定的女子,正在遙遠的重慶等待著他,往前三百年往後三百年無人能出其右,而《故事會》,恰巧也是她最愛的書之一……

好多童鞋來微博催文,哈哈哈,真8好意思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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