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遭遇
四十四
中島這幾天一直住在黨峪，他把手下的特務都派出去，裝扮成老百姓四處打探八路的消息。這天上午，一個特務跑來報告，八路攻占了鐵廠。中島一下站了起來，極興奮地問：“有多人？”
小特務說：“有200多人。”
中島一想，這肯定是八路的主力，很可能就是羅劍的獨立大隊。這夥八路是想複仇的，是我大日本皇軍的死敵，現在知道他們在什麽位置了，那就好辦了，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把他們統統消滅，否則將後患無窮啊。想到這，我馬上給左左木打電話，報告了鐵廠的情況。
左左木正在作戰室分析作戰情況，在場的有王挺貴、鄭大頭、日本憲兵中隊長左滕，還有一些參謀人員。正發愁找不到八路在哪裏，一聽中島的報告，左左木很激動地走到地圖前，指著鐵廠的位置：“在這，八路的在這裏！他們剛剛打掉了鐵廠據點，這次再也不能讓他們跑掉。命令遵化、遷安、遷西的所有的部隊，立即向鐵廠合圍，我要以鐵廠為中心，形成一個大大的包圍圈，附近的據點形成第一道防線，外圍據點形成第二道防線，四個縣城的部隊形成第三道防線，死死地把八路圍住，讓他們插翅都難飛。告訴部隊，八路在誰的方向上逃跑，就要誰的腦袋。”
然後左左木對王挺貴說：“王團長，你帶上你的所有部隊立刻向鐵廠進發。左滕君，帶上你的中隊和我一起出發，鄭局長留下，一定要保護好縣城。”
四十五
包林帶著偵察連在平穀、薊縣、興隆三縣交界地區的靠山集、下營、茅山一帶活動，偵察員大部分都派出去了解情況了，跟在包團長身邊的隻有二十多個戰士。劉傑找到這裏後，見到團長正坐在老百姓家的炕上和政委鄭運昌研究敵情，鄭運昌高興地握住劉傑的手問：“你們那裏情況怎麽樣？”
劉傑就把獨立大隊如何打掉石門鎮，怎麽收編的治安連，順手端了堡子店，現在又準備攻打鐵廠等等活動匯報了一邊，並報告說，王少光也帶著十幾個傷員歸隊了，目前正和獨立大隊在一起，又把人員情況作了匯報。並且說羅劍想讓王少光他們留在獨立大隊，目前獨立大隊幹部太少。
劉傑匯報完後，包林非常高興地說：“羅劍這小子幹得不錯，幾天就打掉了鬼子兩個據點，剛才偵察員來報告，說遵化的鬼子都向鐵廠方向集結，而且豐潤的治安團一個整團也向北運動，我正研究遵化有什麽大動作呢，原來是羅劍這小子打了鐵廠，那可是個大據點啊，又有鬼子的一個小隊駐守，你們能打的了嗎？”
劉傑就把羅劍和錢德興研究的“無中生有”之計講了一遍，鄭運昌聽完以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這小鬼子碰上這兩個壞小子，可沒有安穩的日子過了。”
包林說：“這麽說，羅劍他們一定打下了鐵廠，要不鬼子不會調這麽多部隊去遵化方向，鬼子從四麵八方向鐵廠合圍，是想把獨立大隊死死地圍在這個大包圍圈裏，幾個縣的鬼子同時出動，他羅劍就是再快也跑不出來啊。不行，得讓這個孫猴子跳出來。”
鄭運昌說：“我們馬上通知部隊，在外圍牽製一下鬼子。”
包林說：“是，並且要給鬼子來點狠的，不打到疼處鬼子是不會收兵的。目前，遵化、玉田、豐潤的鬼子都向鐵廠集結，那他們的後方就是最空虛的時候，二營要抓住這個機會，在鬼子的後方鬧他個底朝天，看小鬼子回不回來！”
包林對劉傑說：“你回去告訴羅劍，就讓王少光他們留在獨立大隊吧，團領導完全同意你們的安排，並且告訴羅劍，在打鬼子的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對新收編的人員要加強工作，加強訓練。”
劉傑立正，回答：“是！”
四十六
娟子這些天一直忙著在潘家峪地區開展群眾工作，她在馬莊戶建立了婦救會，還依靠幾個進步青年成立了民兵組織，工作很有成效。今天，她又來到火石營，準備打開這裏的局麵。她剛已進村，看到一個青年女子坐在門前的一個石墩上，正納著鞋底，娟子主動上前答話：“大嫂，做活呢？”
“給他做雙鞋，眼看開春了，那死東西該下地幹活了，沒雙鞋也不成啊！”
娟子蹲下身子，看這女子雖然幹得挺認真，這活做得可真不怎麽樣，一看就知道原來沒幹過這活，是新學著做。娟子笑著說：“你原來在家沒學過針線吧？”
“在家時，我媽本來就很勤快，我上邊還有兩個姐姐，輪不上我做，這結婚了，沒人管了，自己不做也不行了，隻好學著做吧。”
“你們家男人是做什麽的？”
“種地的，他一個小老百姓，能幹什麽啊？”
“你們有多少地？”
“我家哪有地啊，給財主家種地，一年也掙不了三瓜兩棗的，唉！要說起來啊，這日子就沒法過。姐姐是哪村的，我怎麽沒見過你啊？”
“我是潘家峪村的，我叫娟子，你叫什麽啊？”
這個女子一聽潘家峪三個字，先是一愣，然後向兩邊看看，然後才說：“潘家峪前些日子讓鬼子給殺了好多人，是吧？”
“是，鬼子殺了我們很多人。”
“你們不怕鬼子？”
“當然怕，他們會殺人啊，可我們也不怕，咱中國人是殺不完的。”
“我聽我家那死東西說，潘家峪把地主家的地給分了，分給窮人了，是真的嗎？要是我家也能分兩畝地該多好啊，哪就能吃飽肚子了。”
“隻要窮人們能團結起來，咱們就能分他們的地，咱窮人就能有地種、有飯吃。”
這個女子放下活，對娟子小聲地說：“娟子姐，不瞞你說，我早想跟共產黨幹了，咱窮人隻有跟著共產黨走才有盼頭。可惜我們村裏有鬼子的據點，沒人敢領著幹。”
“我就是來領這個頭的，不用怕，我們身後有八路軍，小鬼子早晚會給打敗的，隻要咱窮人團結起來，就能幹成大事。”
“我叫金英，娟子姐，你什麽時候來我們村就什麽時候來找我，我一定跟著你們幹。我娘家是興隆那邊的，本來就窮，可鬼子搞什麽清鄉，愣把我們一家給趕出了我們村，一家七口人，沒吃沒住的，爹媽就把我嫁給了這個男人，為了是給家裏省口糧食。可這個男人老實的連話都不敢說，傻瓜似的，跟著這樣的男人一輩子也好不了。這一切都讓日本鬼子鬧的，我要是男人，我非跟隨著八路軍打鬼子去不可，可咱是女人，咱幹不了打打殺殺的活，隻能嫁男人，過日子了。你這一來，讓我看到了希望，以後我們村有什麽事，你就找我吧！”
“好啊，金英，以後我會經常來找你的。”
“好，我聽你的。”
四十七
羅劍帶著部隊，不敢走大路，而是翻山越嶺，在大山中穿行，天黑前，他們已經走了三十多裏路，來到了華山腳下。這座華山雖然不能同西嶽華山相比，但也是這一帶海拔最高的山峰。山體寬闊，山勢陡峭。山上有不少鬆樹林，是比較理想的藏身之地。部隊在黑夜中上了山，找一避風處進行休息。戰士們解下幹糧袋，拿出冰涼的幹糧，就著地上的積雪，這是這一天當中第一次有吃飯的機會。王少光在戰士們中間轉了一圈，發現這些新戰士還能堅持，沒有出現思想上的波動。最後，他來到萬奎身邊，發現萬奎正使勁地啃著幹糧，大口大口地吃著，就對萬奎說：“萬連長，這是第一次跟著八路軍長途行軍吧？對我們來說，這可是常有的事，怎麽樣，能堅持吧？”
“指導員，你能堅持，我萬奎就能堅持。說真心話，過去，我隻知道八路軍能打仗，在那邊時，一聽到八路軍三個字，腿都發軟。現在我知道了，八路軍為什麽能打仗，什麽樣的困難都能戰勝的部隊，怎麽可能被打敗呢？雖然說小鬼子能打仗，要是兵力相當，武器相當的情況下，小鬼子絕不是咱八路軍的對手。”
“我們現在隻所以要進行遊擊戰、運動戰，就是因為我們力量還不如鬼子。你看，就一個遵化縣，鬼子就能集結起四五千人的部隊，整個冀東，鬼子兵力有五六萬人。可我們八路軍就這麽一個團，加上地方武裝也不過二三千人，隻有鬼子的二十分之一，但我們不僅能打勝仗，而且能在敵人的層層包圍中來去自如。雖然我們要吃一些苦，要多走一些路，但是換來的是消滅敵人，保存自己，所以這一切都是值的。”
“這一點我能理解，我會堅決執行命令的。”
“但是，萬奎同誌，昨天的戰鬥中，你在沒有接到錢政委的命令時，就衝出了戰壕，這是違反戰場紀律的，一個指揮員，在戰鬥中，千萬不能義氣用事，更不能衝動啊。由於部隊衝鋒過早，沒有有效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造成了部隊在和敵人的拚剌刀中沒有優勢，如果不是有那十幾個老戰士死拚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指導員，我知道我錯了，因為我的衝動，還讓錢政委受了傷，而且是為救我受得傷，我這一天都快悔死了，我要向羅隊長做檢討，請求隊裏處分。”
“萬連長，你發沒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我們連隊大部分同誌在這次戰鬥中表現出戰鬥力不強，尤其拚剌刀時，技術、膽量都還不過關，和那些治安軍相比，並沒有什麽優勢。”
“對，我們這些戰士和八路軍相比，差距太大了，你看那十幾個老戰士，一個能頂三，拚起刺刀來，敵人見了就害怕，我們這些人真的不行啊。”
“其實，那些老戰士，一開始也不行，他們現在能打，是因為經過了嚴格地訓練和戰鬥中的鍛煉，我們連的戰士需要進行嚴格地訓練啊，隻有訓練嚴格、認真，平時多付出汗水，戰場上才能不知虧，才能少流血，才能打勝仗啊。”
“好，我知道了，我要利用一切機會，加強對戰士的訓練，力爭盡快提高戰鬥力，成為真正的八路軍戰士。”
“說得好啊！”羅劍正走過來，對萬奎和王少光說：“不過，也不能操之過急啊，這需要一個過程，慢慢來，你們倆可不能有急躁情緒啊！”
四十八
中島接到鐵廠失守的消息後，就一直站在地圖前思考著下一步八路的去向。雖然左左木一再調集部隊向鐵廠合圍，他明白，八路不可能還會呆在鐵廠不動。他在想，八路會向什麽地方轉移呢？潘家峪，不可能，八路不會去這麽敏感的地方隱蔽，向遷西去，也不太可能，因為那裏已經進行過清鄉，幾十裏內沒有人家，他們去了沒有生存的條件。那他們隻會向西邊轉移，西邊會去哪，當然會找一座大山進行隱蔽，那這座山會是哪一座，中島在地圖上找來找去，目光終於停在了華山。華山是這一帶海拔最高的山，而且上麵有鬆樹林，是隱蔽部隊最理想的地方。他想到這，心情一下興奮起來，他要率特務隊親自上山，把這些土八路一網打盡。天已經黑了，可是中島還是把他的特務隊立即集中起來，他站地隊列前麵，嚴肅地說：“我們特務隊，最近一直很被動，在搜尋八路的過程中，連連失誤，讓我在左左木閣下麵前都抬不起頭來。這次，我們特務隊要為我們的名譽而戰，一定要打出我們的威風來，要活捉羅劍，要徹底消滅獨立大隊。”
當羅劍帶著部隊正在一個山坳裏休息時，中島帶著特務隊已經上了山峰，正在慢慢地向前搜索。特務離部隊還有一裏多路的時候，被獨立大隊的暗哨發現了，立即鳴槍報警。羅劍聽到槍聲，判斷出敵人可能也上山了，立即組織部隊，準備戰鬥。
這時，哨兵跑了回來報告，發現山頂上有人，分散的很開，判斷不出有多少人，最近的離我們不到一裏路。
羅劍心想，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人，但鬼子是來搜山的，擺得是一字長蛇陣，剛才哨兵在山頂上開了槍，兩邊的鬼子聽到槍響一定會向山頂圍上來，等他們圍上來再打可就晚了。想到這，他馬上帶著部隊，順著山坡向正前方衝了上去，他要集中兵力，從中間把鬼子的包圍圈撕破。衝出三百多米遠，發現前麵的鬼子正向這麵衝來。鬼子的隊形並不密集，羅劍判斷可能人數並不是很多，於是，他讓部隊向兩邊分散一點，把口子撕大一點。部隊選擇好地形，做好了戰鬥準備。
鬼子越來越近了，在夜色中能看到一個個人影在晃動，感覺也就是四五十米遠，羅劍一聲打！獨立大隊的戰士一齊射擊，打倒了一片鬼子。不過，這些鬼子反映很快，立即隱蔽在石頭、樹木之中，選擇有利位置開始還擊。在黑夜中，雙方就是靠射擊時發出的光來尋找對方的位置，然後對那一位置進行概略地射擊，這樣命中率就非常低了。雙方一下子處在了對峙狀態。羅劍一看這可不行，鬼子會越聚越多的，目前這麽少的鬼子都打不退，等鬼子都聚上來可就麻煩了。於是，他讓一連掩護，他帶著二連悄悄地向山下摸去。
潘誌剛把一連的戰士排開了，隻是看準了才打槍，在這牽製著敵人。羅劍帶著部隊來到山的半腰時，發現下邊並沒有鬼子，我又聽出鬼子使用的大多是手槍，並沒有重武器，一下想到這可能就是中島的特務隊，中島是想在這牽製著我們，引來鬼子，等天亮了，鬼子就會把山給包圍了。狡猾的家夥，他的特務隊也就**十號人，和他打不會吃虧，想到這，他帶著部隊向正前方走，然後轉頭上山，繞到了鬼子的背後，慢慢地向鬼子靠近。鬼子隻顧前麵了，沒想到背後會有八路，所以沒做任何準備。羅劍他們已經離鬼子還有二十多米遠了，借著星光已經可以看到鬼子的輪廓了，才命令部隊打。這一打，特務隊一下慌了手腳，不知道八路有多少人，發現自己已經被八路包圍了，立即邊打邊撤，鬼子以撤，一下暴露了自己，傷亡增多了，特務隊死亡過半，剩下的特務向山下逃去。獨立大隊追擊了一陣，由於天太黑，隻好放棄。羅劍帶著部隊，立即向山下轉移，天亮前，他帶著部隊已經進了黨峪村。他估計，這裏是鬼子的一個重要據點，鬼子絕對想不到八路軍會藏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就算被鬼子發現，黨峪的敵人肯定被調走了一大部分，特務隊在昨晚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不少，而我們基本上沒有傷亡，此長彼消，鬼子並不占優勢，如果要打，也不怕。
獨立大隊控製了村子的東南部，布置好暗哨，戰士們分別在幾個老百姓的院子裏休息。
中島逃回據點後，非常懊惱，本想消滅八路，沒成想被八路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反而損失慘重。他本想讓特務隊牽製住八路，等天以亮，附近的部隊就能趕來增援，他死死咬住八路，就能將這股八路徹底消滅。沒想到八路從背後打來，使部隊以下失去了控製，看來這股八路並不好對付。他也估計到，如果是羅劍的獨立大隊，他肯定也想消滅特務隊，要想消滅特務隊，他就不可能離開這一帶，他想到這，馬上報告了左左木，在華山上發現了八路，讓部隊連夜向華山集結。
錢德興還躺在擔架上，羅劍過來和他商量，他說：“根據昨晚的交手，我估計這夥敵人就是特務隊，如果能把鬼子的特務隊打掉，那可太好了。”
錢德興說：“我擔心昨晚我們已經暴露了，鬼子在天亮後會從四麵八方向這一帶撲來，鬼子大部隊到達這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但小股的增援部隊會很快就能到這的，最多有半天的時間，一兩天以後，鬼子會雲集在這一帶的，到那時，想走都難了。”
“我正是想到這，才拿不定注意，我是想，能不能想個妙招，一下把特務隊給消滅了，然後我們馬上轉移。”
錢德興說：“特務隊目前可能還有五六十人，如果白天和他們打，我們可能並占不到優勢，這些家夥個個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不僅槍法好，而且功夫也很厲害，不管是遠打、近打，他們可都是高手。昨晚一戰，由於是夜裏，天太黑，雙方又是隱蔽著射擊，所以才影響到他們的戰鬥力，你又從背後猛打了一家夥，把特務們打懵了，搞不清我們有多少人，他們的功夫又施展不開，所以我們才有機會獲勝。如果是白天的話，恐怕就沒那麽容易擺脫他們了。”
“你是說，我們還是走，別再和他們糾纏了？”
“目前我們處境並不好，鬼子一直再追著我們，隻要我們一暴露，鬼子就會馬上圍過來，給我們的時間不夠啊。”
就在這時，突然從北麵傳來激烈的槍聲，羅劍一驚，“難道敵人發現我們了？”
就在這時，通信員跑來報告：“發現有八路軍正在攻打黨峪據點，看情況，估計有兩個連的兵力。”
羅劍高興地說：“肯定是我們十三團的部隊，走！看看去。”
羅劍來到前沿，一看是三營的部隊正在打據點，馬上讓通信員過去聯係，同時集合部隊，投入戰鬥。
他帶著部隊衝了過來，三營長周海濱高興地跑過來握住羅劍的手說：“團領導讓我們牽製敵人，好讓你們跳出鬼子的包圍圈，沒想到你小子跑這麽快，來這了，好，我們一起打掉這個據點，然後一起轉移。”
“太好了！周營長，這裏可有一條大魚啊，中島這個家夥在這裏，昨晚被我打了一下，估計他們沒多少人了，一定別讓這個家夥跑了。”
“這個狗特務害得我們不輕，一定除掉他。我們已經包圍了這個據點，他跑不了。”
三營的一連，在連長魏成的帶領下，正從正麵向據點的大門進攻，但鬼子炮樓上的機槍封鎖住的大門，部隊攻不進去。其他部隊雖然包圍住據點，可打不著鬼子。周海濱一看，情況不妙，照這麽打下去，恐怕天黑也打不下來。他馬上命令一連別衝了，這樣打部隊傷亡太大，他一下狠心，把炮調了過來。雖然他們有一門迫擊炮，可隻有四發炮彈，這炮彈就像寶貝似的，舍不得打啊。要不是知道中島在裏邊，他就是不打這個據點了也不舍得用炮，這一發炮彈在關鍵時候可頂大用啊。他對炮手說：“就給你一發炮彈，一定要打到炮樓裏去！”
炮手伸直手臂，測量了一下距離，然後裝好諸元，雙手拿出一枚炮彈，一放手，炮彈飛了出去，正好落在炮樓頂上，樓頂被炸毀了，炮樓裏機槍啞巴了。這時，一連的戰士一下衝進了院子，獨立大隊的戰士也跟著衝了進去，與鬼子展開逐屋地爭奪。正當部隊在院子裏散開，向各屋衝去的時候，中島突然帶著二十多個特務，都拿著日本的王八盒子，猛地向大門口衝來。這時，院子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由於鬼子的手槍射速很快，戰士們來不及舉槍，就被打倒了，鬼子們一下殺開了一條路，衝出了院子。在門外還有一個排的八路軍戰士守住路口，可鬼子二十多支手槍同時射擊，壓得戰士們抬不起頭來，鬼子趁機向西跑去，雖然被打死了幾個，可十幾個特務還是跑進了村，部隊在後麵追了上去。這些特務進村以後，一個個都上了房，從房頂上跑，三營的戰士們哪還追得上啊。一會功夫，這些特務就跑得沒影了。
周海濱和羅劍都很懊悔，因為殺敵心切，部隊都衝進去了，沒想讓中島逃脫了。羅劍說：“中島雖然跑了，可他的手下隻剩二十來人了，他們培養這樣的特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能讓小鬼子的特務隊受此重創，這一仗也算值了。”
“隻是讓中島跑了，太可惜了。”
潘誌剛跑了過來，問羅劍：“中島是不是跑了？”
羅劍說：“是啊，沒想到這麽多人還是讓他跑掉了。”
潘誌剛懊惱地唉了一聲，一拳打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羅劍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誌剛同誌，別著急，早晚有一天能抓住他。”
羅劍說：“黨峪這個據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被打了兩次，我看小鬼子恐怕不敢來住了。”
周海濱笑著說：“這裏成了敵人的墓地了。”
羅劍說：“估計敵人的援兵快到了，我們還是撤吧！”
正在這時，突然黨峪西邊傳來激烈的槍聲。羅劍和周海濱一愣，鬼子的援兵這麽快就到了？這時，偵察員李家根跑來報告：“在村子的西邊，獨立大隊一連被鬼子包圍了。”
“怎麽回事？”
夏春雨這時也跑過來了，他說：“剛才一連的戰士們聽說中島跑了，就一下向西邊追了出去，我攔都攔不住，在我的一再命令下，部分同誌停下了，可潘家峪的戰士全去了。”
羅劍一聽，馬上帶部隊向西邊跑去，周海濱也帶著部隊跟了上去。
原來，獨立大隊潘家峪的隊員們剛追出村子，鬼子的增援部隊就到了。這是從玉田縣城趕過來的一夥敵人，有100多鬼子和500多治安軍，當他們走到離黨峪還有二裏多路的時候，聽到這裏有激烈的槍聲，就馬上跑步趕了過來，正碰上中島帶著特務逃跑，中島一看來了這麽多部隊，立即來了精神，帶著部隊就往回打。剛走了沒多遠，發現一夥八路正向他們跑過來，他馬上讓鬼子隱蔽，繞到八路的後邊去，對這夥八路形成包圍。由於這一帶是山區，到處都是小山包，當鬼子隱蔽時，潘家峪的隊員們並沒有發現，他們一心要追中島，一下子進了鬼子的包圍圈。敵人從四麵八方向他們射擊，有幾個戰士倒下了，其他的同誌隻好尋找有利位置還擊。由於敵人太多，他們情況非常危險。這時，羅劍帶著部隊從東麵打來，一下把敵人的包圍圈打破了，羅劍帶著部隊衝了進去，敵人馬上從後邊又圍上了。羅劍過來，命令潘家峪的隊員們快撤出去，可是，這幫隊員們說什麽也不走，要和鬼子拚了，不殺中島絕不走。羅劍很著急，大喊一聲：“潘誌剛！”
潘誌剛跑了過來，羅劍很嚴肅地說：“我命令你，馬上帶著潘家峪的隊員們撤出去，快！”
潘誌剛過來，大聲地喊道：“你們聽著，如果還把自己當成八路軍的，就要服從命令！如果還是潘家峪的後人，就跟我撤出去！”
潘樹成喊道：“潘家峪的人就是中島殺的，今天不殺了他，對不起潘家峪的先人們。別聽他的，跟我衝！”潘樹成說著就要衝，潘誌剛一把把他按住，回手就是一拳，一下把潘樹成打倒了，他站在那把槍一舉，大聲說：“誰再不聽命令，我槍斃了他。”說著，把槍頂住了潘樹成的腦袋。這時，大家有些清醒了，潘樹堂過來，拉了一下潘樹成，說：“走吧，撤！”
羅劍領著部隊向外打，周海濱這時也帶著三營趕過來了，兩邊一打，很快打開了一個口子，部隊衝出了包圍圈。但鬼子馬上從後邊追了上來，三營長一看，馬上命令一連掩護，他帶著二連和羅劍他們一起轉移。
四十九
敵人發現八路軍大部分已經轉移了，所以很想快點打開通道，追趕大股地八路，敵人向八路軍的陣地猛撲過來，所有的武器同時向一連的陣地開火，鬼子也迎著炮火向陣地上猛衝，一連的重機槍和三挺輕機槍向敵人猛烈地掃射，封鎖住敵人進攻的通道，雙方傷亡都很大。但是，一連戰士非常勇猛，與敵人打了近一個小時，敵人也沒能突破一連的陣地。中島非常著急，命令鬼子用迫擊炮向八路軍陣地猛轟，結果，炮彈都打光了，八路軍的陣地還沒有突破。中島真急了，命令治安軍在前邊，鬼子在後邊以密集隊形向八路軍陣地衝擊，敵人邊進攻邊射擊，一連傷亡增多。突然，重機槍不響了，機槍手都犧牲了，連長魏成一看，馬上過來，親自操縱重機槍向敵人射擊。但同時，他也成了敵人重點攻擊的目標，就在他打得正起勁的時候，一發炮彈落在了他的身邊，連長魏成當場犧牲。敵人一下衝了上來，離陣地隻有十幾米遠了。指導員一看，讓全連一起投出手榴彈，敵人頓時倒下了一大片，他借機衝到重機槍跟前，繼續向敵人猛射。其它兩挺捷克式輕機槍也一起響了起來，在突然的打擊下，敵人終於退回去了。指導員一看，掩護任務已經完成了，馬上帶著部隊向後撤退。
周海濱和羅劍正等得著急的時候，一連撤回來了，全連100多人隻回來36人，連長犧牲了，三個排長也犧牲了。周海濱一看，對著指導員大聲地喊：“人呢？你們的人呢？”
“都犧牲了。”
周海濱心疼地用力一拍自己的頭，“唉！”
羅劍看到這個情況，內心非常愧疚，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帶好部隊造成的，讓三營為了獨立大隊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自己對不起魏成和犧牲的戰友們。潘誌剛一看八路軍傷亡了這麽多人，也非常震驚，他氣得走到潘樹成跟前，用手憤怒地指著潘樹成說：“你看到了吧，都是因為你！”
這時，敵人已經追過來了，周海濱讓一連撤到後邊休息，可一連的戰士不走，又都上了陣地。等敵人衝到很近，周海濱才憤怒地大喊一聲：“打！”三營和獨立大隊一齊向敵人猛烈地開火，敵人受到突然打擊，一下倒下了一大片，敵人立即退了下去。羅劍對周海濱說：“周營長，敵人太多，我們不能和他們硬拚啊，還是撤吧！”
周海濱雖然很想替戰友報仇，但他還是克製住自己的情感，組織部隊撤出了戰鬥，向遵化西部轉移。羅劍也帶著部隊向大蟲峪方向轉移了，他讓二連先走，自己帶著一連在後邊監視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