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歌者
晨光的熹微透過厚厚的林葉灑下淡銀色的光束,這個在深夜裏顯得無比寂靜深邃的森林似乎從沉睡裏蘇醒了過來,枝葉舒展了身體,更密集的輝光漏了進來,將整個禁林點亮。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人高的灌木叢動了動,然後一隻蒼老的手撥開了層層遮掩,露出了後麵的風景。
是一位銀發蒼蒼的高瘦老人。
以及後麵跟著的三個年輕的孩子。
“真不敢相信我們就這麽贏了……”紅頭發的男孩一路上一直不停地喃喃,“哈利,我愛死你了……你是我的偶像!”
走在中間的女孩無奈地歎口氣,但是並沒有反駁男孩的話。
跟在老人後麵的男孩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臉頰湧上紅暈,幹笑了幾聲。
“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麽……”哈利老老實實地開口,“很多人幫助了我,我隻不過順便完成了最後一步,都沒有費什麽力氣。”
羅恩哈哈大笑,“哈利,別謙虛了,你是整個巫師界的大功臣!”
“真的沒有!”哈利難得認真地對最好的朋友反駁,“我隻是運氣好……似乎大家都給我鋪好了路,我走得很順利,真的,羅恩。”
老人嗬嗬笑了起來。
赫敏歎息,“哈利說得沒錯,我們能夠贏得勝利,是因為我們幸運地得到了幫助。”她轉向了鄧布利多,冷靜理智的態度讓鄧布利多不禁對她微微一笑,“——鄧布利多校長,你確定是這邊嗎?”
她看了看周圍寧和的森林風光,有些猶疑地皺起眉,“……這裏似乎……是馬人的領地?”
“是的,我的孩子。”鄧布利多微笑地點點頭,“我們就快到了。”
於是她不再開口詢問,三個人安靜地往前走。
沒有持續多久,鄧布利多就停下了腳步,左右看了看,然後頓了一下,朝西南方走去。
清晨的風吹得草葉簌簌作響,也隱隱送來一些不太對勁的氣息。
哈利使勁嗅了嗅,有些遲疑地開口,“……這是……”
“血腥味。”赫敏詫異地回答,“……這裏有戰鬥?”
“不。”
鄧布利多站定,緩慢而困難地開口,一向溫和親切的聲音裏出現了罕見的艱澀和沉凝,仿佛在刀尖上打磨一般刺啦作響,“——戰鬥早已經結束。”
“我們來得……太晚了。”
三個孩子詫異地向前方望去——
那是一片平靜如鏡的湖泊。但那不是重點——在湖泊的旁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跪在那裏,姿勢僵硬,仿佛化成了雕像。
赫敏最先看到了對方的異常,她的目光緩緩移到了對方的臂彎裏,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捂住嘴,發出一聲驚呼,“不——”
哈利和羅恩也順著望去,視線凝固。
那、那是……
金色流瀉的長發,蒼白平靜的麵容,染血的身體,停滯的呼吸……
哈利如遭雷擊,退後兩步,嘴唇動了動,卻怔然無語。
“開玩笑的吧……”羅恩喃喃,臉上也漸漸變得不對勁起來,“這怎麽可能……她這種狡猾的斯萊特林,怎麽可能……”
一直靜靜凝望那邊的老人仿佛瞬間老了十歲,挺直的腰佝僂下去,削瘦的背影散發種說不出的蕭瑟氣息。
“現在,我總算知道她一直沒有告訴我的秘密是什麽。”鄧布利多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隱隱含著悲哀。
——人魚,可以看見未來;而夜騏,則可以預見死亡。
她“看見”了西弗勒斯死亡的畫麵,於是她不惜一切去阻止它成為現實。她成功了,但是代價是,以命換命。
梅林從來都是公平的。
她一定也隱隱知道這一點。她還是選擇這麽做。
詛咒已經蔓延到了身體內髒,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呼風喚雨的白巫師。在他遠赴德國紐蒙迦德尋找蓋勒特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和計劃之時,這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少女卻早已有了赴死的勇氣。
他這個將死之人還活著,但該活著的人卻英年早逝。
也帶走了一個最堅強渴望的靈魂。
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到了那個僵硬成石的男人身上,靜靜地閉上了眼。
一個陰暗缺失的靈魂得到了救贖,但是最終,救贖卻因此而將他拉入深淵。
他幾乎不用想,就可以料想得到那個堅定隱忍男人的最終結局。
在莉莉被殺死的時候,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就要隨之而去,但是莉莉的兒子成了他卑微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但是現在……
戰爭結束了,一切都完結了。他失去了生命力唯一的火光,他不再有所羈絆,有所牽掛。他這樣極度堅強卻又極度偏激極端的人,隻會選擇一條路。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
在莉莉死亡的前夕,他沒能阻止。而此刻,他依然讓它發生了。生命裏最重要兩個人的離去,將徹底終結這個男人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
鄧布利多輕輕歎息。
對不起……以所有的愧疚和懷念說一聲……抱歉。
戰爭必會有所犧牲。但這樣的結局,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的餘生,都將活在無盡的痛苦和愧疚裏,直至終止呼吸。
……
第一縷太陽光照射到地麵,禁林從死寂裏蘇醒。
踢踢踏踏的聲音由遠及近,與此同時來的,還有一抹明亮奪目到幾乎不能忽視的白色光芒。
瞬間驅散了禁林餘下的所有黑暗,齟齬之處無所遁形。
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少女屍體的黑衣男人動了動,就像是千百年後解凍的冰雕一般,極為緩慢地,抬起了頭,空洞的目光慢慢看向光芒所處之地。他就像靈魂已經徹底死去,剩下的隻不過是行屍走肉,感覺不到一點活人的氣息,隻有無盡的死寂和窒息。
這樣的目光讓即使是高傲的馬人看見了,都不禁心生歎息。
死別,永遠比生離更加令人痛不欲生,難以忘懷。
有生之年,都將再不可能見心愛之人的笑顏。曾經的紅顏低語,轉眼卻是白骨骷髏。死亡帶走的遠遠不止一個人的呼吸。
也許,那位曾經笑語嫣嫣如今卻身體僵冷的少女也不曾想到,她的離去,將帶給那個人如此可怕的打擊。
那一瞬間,所有的馬人都不會懷疑,一向狡猾貪婪的人類,原來還真的存在這種超越生死的愛情。
馬人的頭領遠遠地望向這邊,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微微躬□,向那位為戰爭勝利為失去生命的少女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乳白色的光芒漸漸走近。
斯內普空洞失焦的目光茫然地盯著這一切。他下意識地緊緊護住了懷中的少女,身體條件反射地緊繃,似乎下一刻就會立刻反擊。
視覺帶來的衝擊能力逐漸因為眼睛的適應而緩緩褪去,光芒裏,一頭全身純白色散發著高潔光芒的獨角獸靜靜地立在那裏,蔚藍色的大眼睛深邃溫柔,它看著這裏,似乎早已經預料到這種結局,隻是安靜地佇立著,眼神隱隱哀傷。
“海的後裔……終於還是消亡在了水的深處……”
這句話並不是獨角獸說的——事實上,除了某些特殊人群,很少能有巫師能夠直接和魔法生物對話。而馬人——出乎意料,卻默契地位獨角獸將它所說的話翻譯了出來。
鄧布利多和三人組收起悲傷,驚訝地看向這邊。
斯內普仍然沒有反應。他低頭看著閉上眼睛無聲無息的少女,低垂的雙眼看不清任何表情。
獨角獸緩慢地上前兩步,垂下眼瞼,長長的金色睫毛像是蝶翼一樣輕輕顫抖。
馬人的首領仔細傾聽,然後如實翻譯。
“……她自願放棄遠古的恩賜,與所選擇之人生死相守。”
鄧布利多一愣,眼神漸漸變得深邃。
獨角獸靜靜地凝視著黑衣男人。
“她給了讓我不能拒絕的誠意,我給予它獨一無二的祝福。”
獨角獸的祝福?
不止是鄧布利多感到震驚,就連一直如同死去的男人都顫抖了一下,慢慢抬頭,漆黑的眼睛漸漸恢複了焦距,緊緊盯著獨角獸,不敢眨眼。
獨角獸的眼睛溫柔寧靜,仿佛晨光熹微。
“——她的愛‘殺’死了她。”
“但是,也可以將她複活。”
斯內普臉龐僵硬,似乎失聲。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猛然回神。他全身戰栗得不能自抑,漆黑的雙眼似乎有新火在那舊灰中點燃,微弱,但不息地燃燒。
“請——”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刀挫,艱澀得可怕,“——請告訴我——”
“——無論是什麽——”
“她得活——”
三人組無聲地吸了一口冷氣。
那個一向高高在上,對善意不假辭色,對惡意加倍報複,尖酸刻薄,嚴厲苛刻,把善良當笑話,對外表不屑一顧,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長年保持陰沉難看麵色仿佛所有人偷光了他的藥劑庫一樣——的斯內普,然會有如此低聲下氣,不顧尊嚴的一天?
他是為了誰?
結果是如此的明顯殘酷。
“原來是這樣……”赫敏終於明白了過來,震驚緩緩褪去,淚水奪眶而出,“原來她是為了他才這麽做的……”
羅恩看上去仍然不太清楚狀況,“——什麽?什麽為了他?”
“——加萊借了赫敏的時間轉換器。”出乎意料,開口的是哈利,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麽,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她大概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麽……她救了斯內普。”
“她……”哈利掙紮了很久,終於還是放棄了,籲氣,“……大概很喜歡斯內普。”
“難以置信,不是麽?”
哈利刻意輕鬆地聳了聳肩。
他這麽說著,臉上的表情卻複雜難言。
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訝——畢竟,在有求必應室裏,他早就應該有所察覺了,不是麽?——並不是所有人都敢用那樣的態度對待斯萊特林院長,還能夠安全無虞地回來。即使她平時相處中沉默寡言,從未涉及到感情問題,但每次說到了斯內普,她的表情就會微微發生改變——他早就該知道了。隻是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看透她。
她近乎苛刻地訓練他,毫不留情。她帶著他親自擊潰一個又一個魂器,下手無情。她設下了一個又一個圈套,甚至包括讓鄧布利多假死,在最後的戰爭前將他們送到了德國鄧布利多身邊保證安全,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們順利回歸,一舉擊潰伏地魔……伏地魔已死,是真正地死亡,在納吉尼的魂器消失後——大概她也沒有想到,在刻意拯救斯內普的過程中,無意毀滅了最後的魂器。
她從來不像他的朋友那樣,立場明確,充滿正義感。她大多時候都對他們談話間的內容不置可否,對其中夾雜的對斯萊特林的不滿也不予置評。看得出來她善於社交,但是她並不花多餘的心思在上麵。她的生活極其無趣,在短暫的相處日子裏,她除了,研究,戰鬥,解咒,就是閉目凝思,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哈利不了解這個人,但卻清晰地可以感覺到,她有著無比堅定的信念。
他一直不知道她的信念到底來自哪裏,但是現在,他想他明白了。
那堆滿床頭的印著霍格沃茲新校長的報紙,那厚厚筆記本中陌生而淩厲的字跡,甚至她喜歡在空暇時間摩挲的空玻璃藥瓶,以及她偶爾不經意的恍惚失神……
她深愛他,卻長久地不去見他。
但是深刻的思念卻擠滿了閑暇的每一刻。
“我早該發現的……”赫敏捂著臉,顫抖的聲音從手掌中傳出,“……她在斯科菲爾德莊園裏的舉動……她每天為什麽會那麽早去池塘,卻從來不讓別人知道……”
“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她知道她將會這樣救下斯內普。”
羅恩睜大了眼。
哈利安靜地看著斯內普的背影。
原來那個一向氣場可怕言辭尖利的前魔藥學教授,是那麽枯瘦蒼白……他自以為是了六年的怨恨和忍辱負重,在現在來看,算什麽呢?
什麽都不算而已。
加萊的死打消了他所有的前仇舊恨。
那個又冷又硬仿佛血液裏也是冰渣的男人,然也會流淚,為了希望渺茫的複活,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他又有什麽立場去責怪對方對他的不夠溫和呢?
在這場戰爭裏,他失去了父母,但是卻還有很多關心他的朋友,甚至還有父母的摯友——他的教父。他仍然被所有人所寵愛。但是斯內普——他隻失去了一個人,卻失去了全部。
他幸運地擁有所有。
因此他不會為斯內普和加萊而不平怨恨。
生死麵前,其他皆無。
……
霍格沃茲的1998年初夏,一個全新的魔法界重新降臨。
魔法部重組已經開始,金斯萊因為在戰爭中卓越的表現,和其他兩位原魔法部成員成為魔法部長候選人,並一度呼聲極高。曾經在戰爭中最殘酷地直麵了死亡的巫師們正式畢業,赫敏格蘭傑與羅恩韋斯萊一起進入了魔法部,隻不過前者更偏向政治路線,而後者則更喜歡成為一名優秀的傲羅。曾兩次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男孩卻辭去了來自魔法部的誠摯邀請,出乎意料,他決定到世界各地去旅遊,在揮散戰爭的陰影同時,獲得更多的閱曆見聞。
盧娜洛夫古德則開始研究她最感興趣的自然主義學說,勵誌成為當代最負盛名的自然主義學者。納威隆巴頓向盧娜表了白,不過似乎仍然沒有結果,他表示要繼續努力抱得美人歸。
莉娜斯科菲爾德拒絕了英國魔法部的邀請,仍然留在了美國,在當地一所魔法學校裏進修,她高貴的氣質和清爽的笑容似乎博得了不少人的歡心,曾有一個直接像她求婚,嚇到了傳統而恪守禮儀的英國女巫。馬爾福一家終於回歸了巫師界,並自願像魔法部道出一切。魔法部考慮到馬爾福願意捐出大部分財產來恢複魔法界的經濟繁榮,以及馬爾福在戰爭的關鍵時刻棄暗投明的舉動,魔法部經過慎重思考,最後決定在沒收馬爾福大量財產,並且要經過至少十年的觀察期後,才允許馬爾福繼續在魔法界生活下去,但是剝奪一切在觀察期政治發展權利。千年貴族,雖然根基仍然沒有被完全動搖,但是名譽卻一落千丈,再不複原來聲名顯赫,地位輝煌。
至於那位萊昂德拉家的年輕食死徒……他並沒有參與霍格沃茲之戰,魔法部在戰後的搜尋工作中,也並沒有發現他的行蹤,隻能暫被列為“下落不明”。在戰爭中被俘虜的食死徒一律按照罪行的嚴重程度判刑。其中的萊斯特蘭奇在聽說妻子被他最崇拜的主人殺死之後,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沒有給魔法部留下完整的屍身。卡羅兄妹拘捕逃竄,逃到了大洋彼岸的瑞士,但仍然被緊追不舍的西裏斯給一舉拿下。投奔伏地魔的大小家族先後被判刑入獄。八眼蜘蛛也被驅逐出禁林,原領地歸到獨角獸所有。
而這場戰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現霍格沃茲校長,前魔藥學教授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在鄧布利多主持公布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後,一舉從聲名狼藉的食死徒躍“有勇有謀,有擔當,堅忍頑強”的勇士之一。他所做的一切為他正了名,也為他帶來了無數的榮耀和財富,被授予梅林二級勳章。即使在這一切之後,當事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領獎台上。
而另一個人——一個曾以一己之力,帶領鳳凰社成員躲避食死徒追殺,絕地反擊,並反敗為勝的人——同樣因為功勳卓越,而被授予梅林一級勳章,由她的生前好友尼法朵拉唐克斯代為領取,並接受了魔法部人員對死者的悼念。
至此,戰爭的陰影正在從魔法界全麵消褪。等待巫師的,將是一個全新的未來。
……
1998年5月12日,清晨,戈德裏克山穀。
這裏正舉行著一場肅穆的葬禮。
因為戰爭而蒙上灰塵的牧場再次被清掃幹淨,煥然一新。但是這絲毫不能減輕參與者沉重的心情。
這裏,將再次樹立一塊新碑。
那沉重的石碑上,寫著這樣一行字——
“這裏邊,高枕地膝,是一位勇士,生平從不曾受知於‘富貴’和‘名聲’,‘知識’沒有輕視她出身的貧寒,‘堅忍’將她標出認作勳章。她生性忠貞,給了坎坷全部的所有。”
“加萊瑪蘭克薩之墓
霍格沃茲全體學生
願她的靈魂在彼岸得到永恒的安息”
一隻手輕輕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然後將一束鮮花放到了碑前,久久不語。
他鉑金色的頭發整齊地貼在腦後,灰藍色的眼睛安靜地凝視著墓碑上的名字,蒼白的麵容隱隱苦澀。
六年同學,寥寥可數的見麵,以及最後的交易和拯救……這個人卻在他的生命力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印記。不足以讓他忘卻一切,但足夠背負一生。
她的死亡,則帶走了他所有的念想。
誰說不是呢?那麽注重血統和家族的學院裏,唯有她一個人,混血,貧窮,卻罕見地擁有他們不曾發現的傲骨,在整個學院都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她擁有美貌,卻從不讓容貌掩蓋智慧的光輝。她勤奮刻苦,但不容死板成為她學習的唯一方式。她溫和又冷漠,高傲而孤獨,冷靜卻壯烈,狡猾也真摯……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她每次出現的那一刻,有多少目光暗暗地注視著她,卻又不敢明目張膽。
她太過強大,也太過冷靜和聰慧。輕易就用簡單的辭令說服人,她有這個能力。
所有的斯萊特林都在暗暗估量她的價值以及未來,絞盡腦汁地揣測她所有的想法,分析她每一個看似饒有深意的舉動……他們看似了解少女的一切,但是結果重重地打了他們一個耳朵。
她曾在戰爭中站在前線,領導巫師們勇於反抗,並說服了家養小精靈,驅趕了攝魂怪,用秘法將霍格沃茲嚴密保護起來……她的未雨綢繆讓許多巫師免於死亡。魔法部統計,這場戰爭的傷亡率是有史以來最低的一次,幾乎接近於百分之四,和家養小精靈的保護是分不開的。她做到了她的承諾——你們給我們勇氣和支持,我給予你們守衛和保護。
但是這個讓所有斯萊特林都抱著無比複雜心情的人,卻忽然消失在了他們麵前。再次聽聞,卻是她的死亡。
沒有人知道她死亡的真正原因,除了曾經接觸過真相的人們。
而在她死亡之後,鄧布利多親自公布了這一切之後的計劃。
那個讓魔法界為之震驚唏噓的計劃。
——那其實算不上多麽精妙而毫無漏洞,它其實隻有簡單的三部分:鄧布利多假死卻仍然掌握霍格沃茲,利用貝拉削弱伏地魔,利用時間轉換器把握每一處的戰局。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計劃,卻驚人地有效。它所包含的預見性和對人心把握的準確性讓分析此戰爭的曆史學家都不禁喟然歎息。而且在計劃進行中,她所改動的咒語,那類似奪魂咒的魔法,至今無人可解。
不熟識的人隻知她聰明狡猾,隻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為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付出了多少苦痛和血淚。
她沒有格萊芬多那樣自詡正義,挽救每一條無辜的生命。但是她卻沒有去漠視生命,她成功地避免了更多沒有必要的犧牲。
但是最終她沒有躲過自己的犧牲。
德拉科閉上雙眼,眼淚還未流出就已經幹涸。
有些事情,永遠不可能說出口。就像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永遠不可能再挽回。
命運讓他活著,那麽他還是會繼續活著。命運讓她離去了,那麽他選擇永久地懷念。
——至少,在很久很久以後,久到你的墓碑字跡模糊,也會有那麽一些人,仍然記得當年那場戰鬥,你的激勵,你的勇氣,以及你的保護。
這些,就足夠了。
德拉科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願你在淨土得到真正的寧靜。
祝福你,我的同學,朋友,以及……
我的救贖。
…………
…………
葬禮結束了,人群終於安靜地散去。
陰沉的天氣,細細的小雨終於悄聲無息地落了下來,潤濕了略顯幹燥的空氣和地麵,給新春的綠芽鍍上一抹翠意的潤光。
教堂的鍾聲敲響,悠遠的鍾聲直入天際,仿佛遠處歌聲,飄渺悠揚。
在所有人都已經離去之後,許久,一顆古榕樹後悄聲無息地閃出一個人影,削瘦的臉龐帶著抹不去的陰鬱蒼白,深褐色的眼珠卻極靜。他一步一步走向佇立的墓碑,停頓了許久,終於伸出手,顫抖地撫上堅實的碑身,閉上眼,睫毛微微發抖。
“真狠……”低啞模糊的聲音從滾動的喉嚨間斷斷續續地溢出,“……真狠啊……”
他的指尖滑過那個鐫刻的名字,眼裏的光芒明了滅,終究歸為死寂。
“用中國話應該怎麽說?——一步錯,步步錯?”他喃喃,“你對她狠毒至極,卻終究還是對我手下留情……”
手指停留半晌,還是無力地滑了下來。
他陡然安靜下來。
“我從來不喜歡欠人情,現在你……你走了,也都沒意思了。”
他慢慢俯□,嘴唇隻離墓碑咫尺之遙,他卻定在那裏,無論如何不能更近一步。
“我欠你太多……”他垂下眼睛,聲音低柔模糊,“不如一起還了吧……”
“如果你還活著,就不會恨我了吧……”
“如果時間能重來,下一次,我必定會選擇和你站在一起。”
他凝視良久,終究苦澀一笑。
他來此懺悔,親眼見證她最後的結局。
希望下一世,他不再出身貴族豪門。即使貧寒一世,仍如飛鳥,脫去枷鎖,自由飛翔。
…………
…………
葬禮舉行後的第二天,萊昂德拉逃跑的食死徒在魔法部自首。經審訊,他對加入伏地魔陣營供認不諱,並不否認他所做的一切罪行,並甘心接受魔法部的一切懲罰。
三天後,食死徒被推上了刑場,接受攝魂怪之吻。
罪人供出了一切財產,隻向魔法部提了一個要求——讓他攜帶一個私人物品再行刑。
執行長沉吟許久,終於還是同意了。
於是犯人微笑著接受了最後的刑罰。
至死,他的手裏,都握著一個小小的白瓷杯,光潤無暇。
…………
…………
時間如飛梭,轉眼便過去了半年。
霍格沃茲經過半年的修整,終於完全恢複到了戰前的華麗輝煌。而新一年的學生,也正式被錄取,入學。
戰爭年代後的孩子們就像是脫胎換骨,歡樂和笑聲重新回到了這座古老的城堡。如果說還有什麽不同,那麽就是今年急劇增加的斯萊特林學生。
——有誰不知道,戰爭時兩個最偉大的勇士,都出身於斯萊特林?而且都是混血!這證明了什麽?
血統和家族不再是一切!尤其是戰後許多大家族中落,混血和普通巫師取代貴族的趨勢已經銳不可當。血統和背景的含金量迅速下降,一戰之後,那些虛名被實戰所見證,沒有實力,一切都是浮雲。
於是最新一年的斯萊特林格外魚龍混雜。連帽子先生都開始抱怨那些頑固的小巫師們,都吵著要去蛇院,讓他左右為難——畢竟,作為一個活了一千多年的尊貴的魔法物品,有些時候,它的思想還是要保持傳統的。
事實上,除了這個學院在戰爭中的盛名,大多數巫師也有另外一個目的——戰爭兩大功臣之一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校長,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退休後,暫時兼任斯萊特林院長職位。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原本副校長麥格教授是準備邀請以前的斯萊特林級長——勞拉迪爾德麗作為斯萊特林新院長,但是這位前級長的丈夫,同時也是當時的斯萊特林級長的艾森克裏尼,因為在戰爭中嚴守中立,遭到了殘酷的折磨,沒多久就死在了鑽心咒下。這位克裏尼夫人不愧是級長人物,在丈夫死後她迅速收起悲傷,毫不猶豫地出國避難,直至戰爭結束。但是在她收到邀請的前幾個月,她卻發現她有了丈夫的遺腹子,這個結果讓她悲喜交加,於是婉言拒絕了麥格教授的邀請,將所有的愛和關注都放在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上。
苛刻的校長對此並無多言,在暫時找不到其他人選的情況下,默認了弗利維教授讓他暫時兼任的建議。
隻不過,那些衝著勇士英名而來的小巫師們,不久後就發現似乎事實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他們的校長很忙——非常的忙。雖然是前魔藥教授,但他並沒有繼續教授魔藥,反而請了一位年輕但行事穩重的教師來教授魔藥。有幾個運氣好的同學即使見到了斯內普校長,對方也是一副臉色陰沉生人勿進的可怕模樣,而且似乎整天都在熬煮魔藥,校內大半事物也交給了麥格教授處理。即使如此,教授們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的模樣,他們對此一致保持了緘默,仿佛那其中有一個禁忌。
時間久了,新鮮感逐漸淡了,於是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軌,不再有小鬼半夜三更在校長室外探頭探腦試圖往裏麵瞅的情形出現。
而另一個戰爭的功臣——同樣也是霍格沃茲學生的加萊瑪蘭克薩——即使小巫師們再如何試圖胡攪蠻纏,最心軟最好說話的斯普勞特教授都未曾吐露一詞。實在是被纏得狠了,她才輕輕歎息,說了一句,“……那是個好孩子,隻是……”
隻是什麽?小巫師們再問,教授卻不肯多說一句。
他們對此心知肚明,卻默契地都不曾提起。
因為,這一個名字,自那一場戰爭之後,就成為了那個人獨獨不能觸碰的傷口,他們不曾見對方痛苦呼嚎,卻都明白,那冷淡陰沉的外表下,五髒六腑是怎樣融烈炙烤的痛苦。
他們保持沉默,同時也是在無聲期盼。
希望那顆孤獨閃耀的星,能夠永恒地照耀冬夜浪濤中的小船。那是絕境之人唯一看得見的溫暖和光明。
期待著奇跡降臨,就像是陷入絕境之際,她帶著火焰而來,對抗黑夜,給予勇氣。
在最困難的時候,他們選擇相信她。而現在,他們仍然相信她。
愛情將她釘上十字架,卻也能夠讓她回家。
接下來是番外。
問問:有筒子們想看相-性一百問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