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墨微微起身,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白水和藥片,掰了幾顆藥放在手裏,然後將葉萱扶起來,把藥遞給她:“先把藥吃了吧,醫生說這個藥一天三次,三天差不多就能痊愈。”葉萱將藥放進嘴裏,藥片表層的包衣瞬間被融化,之後便是濃濃的苦澀。她從小就怕打針吃藥,一是怕痛,二是怕苦。她緊緊地皺著眉毛,表情痛苦難忍,伸手向顧子墨要水,可對方好像故意裝作沒看見,不僅不給她水,而且還把水杯故意放遠了一些。葉萱意識到顧子墨在有意耍她,不由怒目圓瞪,含著藥片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顧子墨,你什麽意思!我要水!”顧子墨唇角一勾,雙手悠悠然地抱肩,對於她的咆哮充耳不聞。“顧子墨!”葉萱又是一聲怒吼,眼中的憤怒即將爆表。顧子墨仍舊不為所動,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葉萱臉色陰沉,嘴裏的藥片就快被她含化了,味蕾上全沾滿了苦味,就連鼻腔裏呼出的氣都覺得是苦苦的。求人不如求己,葉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掀開被子,準備下床自己拿水,誰知她的手剛碰到杯子,杯子便被那人迅速搶走,緊緊地握在手裏。葉萱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幾秒後,蔥白的小手慢慢地握成拳,“顧,子,墨!”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叫著他的名字,恨不得立馬將他淩遲處死。嘴裏的藥片已經完全融化,最後一抹苦澀也混著口水生生地咽了下去。葉萱緩緩地轉過頭,目光淩厲地瞪著不以為然的顧子墨,下一秒,便使出一招猛虎出山,整個人直直地朝顧子墨的身上撲過去,兩隻手緊緊地掐住他細長的脖子,麵目猙獰駭人:“顧子墨,你找死是不是!”“誒,瘋丫頭,你先鬆手,咳……”顧子墨沒想到葉萱會對他突然襲擊,手裏的水杯不其然的掉到地上,水灑了一地。“我憑什麽鬆手,你剛才不是耍我耍的很開心嗎?”“你先鬆手,不然,我可真不客氣了。”顧子墨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用力的想掰開。“哼,好呀,那你就不客氣好了,我看你能怎樣?”葉萱狠狠咬牙,手上的力道加重,整個人完全的壓在了顧子墨的身上。“好,那就別怪我了。”顧子墨漲紅了臉,隨即大手下滑至她的腰間,兩手用力,一個利落的翻身,瞬間局勢發生了驚天的逆轉,原本還占據上風的葉萱,此刻被他牢牢的禁錮在身下,兩手兩腳都被壓住,無法動彈。顧子墨活動了下被掐疼的脖子,而後低頭瞅著身下的獵物,嘴角露出了一抹勝利的笑容,“怎麽樣葉萱,這下你還折騰嗎?”“哼。”葉萱剜了他一眼,隨即將頭轉向一邊,沉默不語。“你這丫頭怎麽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樣,溫柔一點,嬌媚一點,可人一點呢?每天風風火火的,脾氣比男人都暴躁。”葉萱斜眼睨了他一眼,對他的指責嗤笑道:“顧少爺真是又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那你怎麽就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樣溫和一點,大度一點,禮貌一點呢?天天就知道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嗬——”“不想跟你廢話,趕快放開我,我有事要跟你說。”“什麽事?”“你先放開我,你這樣我很不舒服。”葉萱皺著眉,一臉厭惡的表情。顧子墨撇了撇嘴,隨後鬆開手,整個人也翻身坐到一邊,“你說吧,什麽事。”葉萱雙手撐著床,慢慢地坐起身子,表情淡漠地說道:“我要離開這裏。”“什麽?”顧子墨吃驚地看著她。“我說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和你解除合約。”葉萱又重述了一遍,語氣絲毫沒有玩笑之意。顧子墨眉峰皺了下,問道:“為什麽?”葉萱瞅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不由輕嗤道:“喂,顧子墨,你這表情是舍不得我嗎?”“不是。”顧子墨冰冷地一口否決。葉萱努努嘴,也不再說下去。兩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顧子墨淡淡地開口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嗯,決定了。如果你要我賠償的話,我就給你打個欠條,等以後我找到了工作,再把錢還給你。”“好,你走吧,錢也不用你賠。”葉萱沒想到顧子墨會這麽輕易的放她走,而且還不向她索要賠償,她本想以他的龜毛性格肯定會追著她屁股後麵跟她要違約金,可現在他竟然如此大度的放過她,這究竟是真心還是陷阱,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你說真的?不是耍我?”顧子墨輕笑一聲,說道:“葉萱,我發現你和沐青悠還真是好姐妹,要麽一根筋的相信一個人,要麽就是狗咬呂洞賓,你們這腦子裏究竟有沒有智商呀。”說完他又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葉萱對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顧子墨,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更招人喜歡。”“那是你不懂得欣賞。”顧子墨淡淡一笑,隨後站起身,對她說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我送你。”“不用了,我想今天就走。”“這麽著急?”顧子墨不解地看著她,隨即唇角微揚,道:“不會是因為我剛才說你的話吧?”“額,不是。這個計劃我早就想好了,與你無關。”“呦嗬,看來你這是蓄謀已久了。”“……”“好吧,既然你去意已決,我也不強留了。不過鑒於你的身體狀況,我還是送你吧,如果你不希望我親自送你的話,我可以讓司機送你,不然萬一你在街上發生意外的話,我可沒辦法向沐青悠交代,她的脾氣你應該知道的,超級難纏的。”葉萱抿唇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不過沒讓他送,而是找了陸家的司機。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搬去哪裏,雖然難保他不會事後問司機。她帶來的東西很少,所以行李很快就收拾好。她拉起箱子,最後一次看了眼這間她住餅的房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顧子墨幫了她。不可否認,顧子墨的確是個好男人,除了嘴巴賤一點,其他的都很不錯,隻可惜她對他無感,而他的心也早就係在了她的好朋友身上。這時,房間門突然被推開,葉萱回過頭,見到顧卿玉站在門口。“葉萱,你真的要走?”顧卿玉開口,聲音有些傷感。葉萱拖著箱子走過去,對於自己和顧子墨的約定,她有些難以啟齒,最後倒是顧卿玉幫她解了圍。“你和子墨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知道了?”葉萱瞪著眼珠,驚訝地望著她。“嗯,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怪你們。當初你和子墨那樣做,也是因為我那時對你們太過分,我可以理解的。”顧卿玉淺淺一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葉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聽到顧卿玉的這番話,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陸夫人,當初我的脾氣也確實大了些。”“沒事,那我們這算是握手言和嗎?”說著顧卿玉主動伸出右手。葉萱愣了一下,隨即握住那隻友好的手,微笑道:“當然算。”“對了,你和小風怎麽樣了?”葉萱沒想到顧卿玉會突然問到蕭風,唇邊燦爛的笑容立馬僵住,臉色也變得有些尷尬。顧卿玉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隨後又問道:“你們是出現問題了嗎?”“沒有。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蕭風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我看你們……”葉萱心虛地別過頭,疾聲打斷了顧卿玉接下來的話:“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不是您想象的那樣。”顧卿玉壓住心底的疑問,伸手拉住葉萱的手,拍了拍,說道:“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不過,說實話,你和我年輕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相似,所以,不管是子墨還是小風,我都不會反對。”話音落下,葉萱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她,雙頰緋紅,眼中帶著一抹羞澀,她微微低下頭,宛如一株含羞草,低喃道:“伯母,您別亂說,我和他們隻是朋友。”顧卿玉掩嘴笑了笑,又半開玩笑地說道:“沒關係,好多情侶都是從朋友開始的,反正這兩個小子我覺得都不錯,你挑哪個我都同意。”“伯母——”葉萱的臉熱得快要燒起來,她跺著腳猶如嬌羞的少女。“好了,我不逗你了。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以後有時間記得要常回來看看我。”顧卿玉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撥到一邊,語氣中盡是不舍,這麽多天的相伴,她早已將葉萱當做是半個女兒,如今她這樣離開,讓她的心裏也頓感一陣失落。葉萱鄭重地點了點頭,笑容燦爛:“好,我答應您。”顧卿玉挽著葉萱的手,一直將她送到了大門外,葉萱坐在車裏,透過車窗,她看到顧子墨和顧卿玉站在門口,還有他們身後的這座宅子,雖然隻住了幾個月,但她一下子真的離開了,心裏的某處柔軟還是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