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做噩夢,蹙著眉,嘴裏好像在念叨些什麽,魏伊僅僅握著他的手說:“別怕,我在。”她勉強撐起笑容,以前都是他堅強地照顧自己,現在也要打起精神好好照顧他。不堅強軟弱給誰看。
她又重新振作起來,打來溫水給他洗臉,照顧他喝藥換紗布。有時也和這個山村裏的人一起去山上采藥。
雖然體力不如從前,但之前的殺手底子還是幫了她不少忙,采藥時她幾乎一人包了所有人的草藥。飛簷走壁一般,快速爬上陡峭的山坡又快速從上麵滑下來。這裏的山民很友善,一個村就像一個家,大家都不分你我,在一起吃飯。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段宸隕還是沒有醒來。魏伊也不放棄,十天半個月還沒到,一定可以醒過來。經曆了那麽多,這些傷算什麽。
盡管許多好心的山民,都告訴她可以他一輩子都醒不來了,甚至連那個老婆婆也這樣說,改變了原來的說法。但她也還是不氣餒,隻是微微一笑。就算全世界都否定,她堅信就好。
已經許多天沒有合眼,魏伊的臉上也頂上大大的黑眼圈,沒有了昔日白皙光滑的皮膚,和這個山村的人一樣,都是帶著黝黑的皮膚,粗糙的手。
在這個村落,魏伊也幫了他們許多忙。這是山村,時時有野狼等動物出現,魏伊身體好些了之後就教了一些手無寸鐵的村民一些防身手段。因為每一次野狼入侵,這個村落都會死許多人,魏伊雖沒有親眼見過,但聽他們提起時無一不露出恐懼的眼神。
有時候她真想在這一直住下去,沒有爾虞我詐,清淨的山野生活雖沒有那麽繁華,但那股特別的恬靜使魏伊深深迷戀。
她還是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看著他蒼白無聲息的臉龐。這一切明明顯得那麽不真實卻是現實。在這已經有十多天了,而段宸隕還不見醒來,這也沒有醫生,要爬上原來的山峰顯然是不可能。隻能每天去坡度比較緩的山上采草藥。
“魏伊,今天還去采藥嗎?”門外,薛子暗走了進來。他算是這個山村最優秀的男生,不管是外形、能力都算是這裏數一數二的。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們已經算很熟了,經常一起去采藥。
“我覺得之前的那些草藥好像效果不大,有沒有什麽更好的?”魏伊詢問道。看著段宸隕日漸虛弱的樣子她每天急的焦頭爛額,卻還是沒什麽辦法。她知道一個病人如果沉睡的越久醒來的幾率就越小。
“這,山上最好的草藥算是雪蓮了,但它十分稀少,五年才開花很難找到。而且隻有在雪山上才能找到。”薛子暗顯得有些為難。雪蓮常年生長在雪山,而且就算去也不一定有。曾經有人去尋找過,但都無一返回,聽說雪山上有雪狼,凶猛無比。所以現在從來都沒有人去過。
“那我們快去采雪蓮吧!”魏伊聽著很興奮,隻要能夠救活他,上雪山算什麽,她是好沒有看到薛子暗的窘迫。
“你真的要去嗎?雪山雖沒有你們落下來那邊陡峭,但也是凶險無比,還有雪狼會出沒。”薛子暗憂心忡忡地說。雖然他也並不怎麽害怕,但聽到村民們的話還是心有餘悸。
魏伊想了想,但還是決定不管怎麽凶險,至少要去試一試,或許真的能采到雪蓮治好段宸隕。
看到魏伊那麽堅定,薛子暗也無可奈何,而且他對這神秘的雪山也充滿了好奇。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們就出發了。
村裏人一聽他們要去雪山,無不嚇破膽,認為他們這次去一定有去無回。特別是薛子暗的家人,說什麽也不願讓他去。魏伊看到薛子暗那麽為難,也是打算一個人去。問清地點後,怕薛子暗堅持要一起去,所以是等到夜深她才背上行囊獨步去往雪山。
夜很黑,偶爾不是有幾聲狼嚎,山野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凶猛的動物,所以天一黑,村民們不再出門,緊緊關上自家大門,裝作什麽也沒聽到。
雪山在山穀的最北邊,這絲毫沒有春天的暖意,在山腳下就已感到深深的寒意。她不覺打了個寒顫,這雪山果然比之前采藥的那些山要來的陡峭。怪石嶙峋,而且很滑,稍不留神就會掉下這山坡。
“誰?”魏伊忽然聽到石頭落地的身影。想起薛子暗說的雪狼,她準備好袋裏的長刀,往後看去,那淩冽冷酷的眼神使薛子暗心生一絲畏懼,忙說道:“是我!”
魏伊感到好奇,“你怎麽來了?”
“我就猜到你今天晚上一定會自己來,所以傍晚就在這雪山腳下等你了。”他揚起笑容說道。夜很深,幾乎看不到人影,但他那燦爛的微笑還是輝映在月光下。怪不得他是這個山村最受歡迎的男生,挺有腦子。魏伊在心裏不覺笑了一下。
既然沒有雪狼也就放心繼續爬上雪峰。越往上冰結的越厚,絲絲寒意沁入心頭。白色的冰雪照在月光下,使得原本漆黑的夜也綻放了些亮色。筆陡的山讓魏伊每走一步都很小心,過了大半夜才爬了一半,此時她已是有些疲憊。看到一旁的薛子暗也是疲憊不堪,“喂,我就說別跟著我,你還是先回去吧!”
“我是護花使者,你都還沒回去,我回去做什麽。”薛子暗笑著說道。他長得並不是那麽妖孽,也不是清秀帥氣型,就是這樣一個鄰家大男孩形象的他笑起來卻是很好看。是那種沒有一絲煩惱、無憂無慮的愉快興奮的樣兒,像太陽穿過雲彩放射出,洋溢這淡淡的溫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這樣的笑是魏伊所不具備的,她也知道這些天他對自己格外照顧。但就是這樣她更不想欠他太多。這樣到那天離開的時候她也可以走得很坦然。
“你走吧,我一個人可以!”魏伊斬釘截鐵的說,那冷傲的臉上仿佛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
繼續攀爬在沒有暖氣的雪山上,時間仿佛被凍結了。薛子暗還是繼續跟在魏伊後麵,沒有說話。卻時時刻刻注意著她的安全。
突然魏伊停住了腳步,眼裏有了一絲驚愕,但很快被冷漠的眼神覆蓋。那是在一棵古樹旁的一堆白骨。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個人在這雪山上孤獨地跋涉,在遇到凶惡的雪狼或是寒冷的冬季咆哮的北風刮落一地化成白骨。他那空洞哀怨的眼神仿佛在傾訴他的不幸。
薛子暗走上前來,見到灑落一地的白骨,心生畏懼、臉色大變。魏伊看到了他神情的變化,冷冷地說:“害怕就快回去吧!”
誰知薛子暗沒有她想的那樣轉頭就灰溜溜地回去了,更是義無反顧地跟上前去。魏伊知道她是勸阻不了他的了。
天快亮了,終於快要登山雪峰了,“雪蓮差不多就在這的石縫中,也許被雪覆蓋住了。”薛子暗停下腳步說道。
魏伊一聽也就停止了攀爬。經過一夜的攀爬,這才發現腳已被凍得有些麻木。手上凍得有些發紫,在雪堆裏摸索。
靜謐的雪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國度,冰冷的寒風吹來陣陣來自遠處的狼嚎。一片白色夢幻的世界。
忽然這裏竟下起了雪花,不知從哪落下飄飄地落在她的肩頭,冷的打了一個噴嚏。
“披上吧。”薛子暗走上前來,將外套遞給魏伊。
魏伊並沒有接受,隻是走開了,繼續尋找雪蓮。已經好幾夜沒有合上眼的魏伊顯得有些倦意。
“先休息一會兒吧,雪蓮也不長腳,不會跑掉的。你都已經連續照顧他那麽多天了,歇歇吧。”薛子暗走上前去對魏伊說。
魏伊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尋找。忽然瞥見山的另一頭隱隱約約不再是一片雪白,是碧綠的一片。那不就是青城山嗎?魏伊有些興奮,“薛子暗,你看那邊好像可以走出這個山穀!”
聽到這話,隱約見到薛子暗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
忽然隻聽得一聲劇烈的狼嚎。距離很近,仿佛就在眼前。
“是雪狼!”薛子暗大叫道。他的眼裏充滿了恐懼,魏伊回過頭,隻見它青綠色的眼睛,在白雪茫茫中顯得格外明亮。雪白色帶著些灰色的毛,兩邊的獠牙猙獰地望著他們。
忽然它凶猛地朝著這邊衝來,魏伊猛地一閃才躲過了它的攻擊。它張著血盆大口,魏伊恍然想起那對白骨,難道今天這裏也要多兩具屍體?不,不管怎麽說也不能讓薛子暗有事,他是陪著自己來的,若死了就真的對不起他的家人對不起他。
她又飛快從包裏抽出工具,鋒利的長刀向它刺去,但它反應很快,馬上就避開了“小心!”突然薛子暗大喊一聲,衝著魏伊撲過去,魏伊這才反應鍋來身後竟還有一隻狼,它滿嘴是血,薛子暗的大腿被撕咬了一個口子。魏伊見此馬上用刀向那匹狼刺去,由於看著到手的獵物,所以那匹狼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了血泊上。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雪花,像一朵妖嬈的曼珠沙華開在死亡的邊界。
“你沒事吧!”魏伊急忙站起身,隻見還有一匹狼看到自己的同伴倒下頓時像發了瘋一般向魏伊衝過去。這裏是一望無際的白雪,無路可逃隻好奮起拚搏。
也許是一夜漫長的攀爬有些體力不支,腳一滑滾落下了山坡,在這冰冷的冰雪上,魏伊這才感到有些疲勞。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了。這才發現,以前錯過的太多,也累得太多。如果這樣就是結局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