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不對,一起住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岑修楚下了班,回到家就開始收拾。
雖然還不著急,他衣服也不多,但工作要用的東西得先整理出來,屋子裏也得好好收拾收拾。
跟溫居確實不用在意太多,不過溫居有潔癖,多少要弄得幹淨整潔點。
讓潔癖強迫症住在亂室裏,無異於讓他這個肉食動物吃草——都是強人所難。
他租的這個房子其實是個有點年頭的小區,裝修和房子本身都有些歲月的痕跡,但是那種很有些情調的,並不破也不髒。
岑修楚作為一個靠畫畫吃飯的人,倒很喜歡這樣別有韻味的房子。
陽台是那種摸起來粗礪的沙沙的有暗紅花紋的石磚修建的,磚麵凹凸不平,但是看起來卻很好看,還有白色石磚砌在一起,搭配起來甚至有點兒歐式小別墅的意思。
岑修楚先把陽台上晾曬的衣服收下來——掛在那顯得有些亂。
把客廳整理收拾得差不多了,準備去把臥房收拾出來。
當初岑修楚租的時候本來隻打算租一室一廳,但房主給的價格很便宜,加上這間房位置和裝修也都很好。
最叫他動心的是,陽台那兒一推開,有兩棵桂花樹和一小片花叢,秋日裏桂花香四溢,春夏時又有淡淡的其他花香。
再遠一點,還有一個修得漂亮的小池塘,倒沒多少魚,青蛙更多一點,隻是岑修楚很喜歡這樣能看見水的地方。
當時一心動就租了下來,還以為一直是一個人住下去,沒想到突然和溫居結婚,又得“同居”,如今要變成兩個人住了。
說起來,七八.九年前,好像也和溫居聊到過,住在一起的話。
隻是時間太久遠,現在有些記不清具體都說了什麽了。
應該就是好朋友之間的約定什麽的。
可惜的是現在才實現。
岑修楚大學畢業後原本還記得這件事,但那時溫居剛進公司不久,溫闞華獨攬大權,掌控欲又極強,正是要爭取立足的時候。
岑修楚不懂商科,那些專業名詞看得他都頭大,有時候腦子看昏了,看MBA跟NBA都沒區別,壓根幫不上溫居。
他覺得至少不要給他添堵,這種時候住在一起,兩個人都忙,不一定適合。
岑修楚怕溫居一邊要忙公司裏的事一邊還得操心,他想著隻要兩個人不分開,約定什麽時候都能實現,就沒有提過這件事。
後來溫居的確在溫氏展現出了身為繼承人出眾的能力,情況漸漸穩定下來。
但溫闞華疑心深重,真要把溫氏交給溫居又不甘心,於是各種找事。
那段時間溫居忙得根本看不見人,岑修楚雖然擔心,但也沒辦法。
都已經是工作的成年人,沒理由再像少年時代一樣膩在一起,隻能隔三差五發消息問他近況,至多給他帶岑母煲的湯做的菜。
到後來,岑修楚這個理工直男甚至自己學起了煲湯,奈何沒這個天賦,怕毒死好友,也隻好作罷。
當時岑修楚還在做和專業有關的工作,雖然還算穩定,但岑修楚不是很喜歡,也滿心煩憂。
直到後來嚐試給雜誌社投稿,反應不錯,才想到還能靠畫畫吃飯,於是轉了行。
但那家雜誌社對插圖的要求很高,岑修楚雖然一開始過了幾張,但後來被退稿很多次。
每天熬夜改稿畫稿,原本不愛喝咖啡的人,變成一天到晚捧著黑咖啡一邊皺眉頭呸呸呸直呼難喝,一邊不得已逼著自己灌下去。
像喝中藥似的。
那段時間,兩個人的聯係變得很少。
不過。
【在忙什麽?】
【畫稿子啊,你呢?】
過了五六個小時,那頭才回複。
【我很好。今天吃什麽?】
岑修楚每次看到他這樣問,都會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和不解——明明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偏偏要花時間問這樣無聊的問題。
不過每次岑修楚還是會如實回複。
【新騰中學門口的中式炸雞,沒想到中式炸雞這麽好吃,我吃了兩隻。】
又過了五六個小時,淩晨幾點的時候。
【我也想吃。晚安。】
“……”
早上岑修楚醒來,看見收到這樣的回複,總是茫然地撓撓頭,然後跑去買給他。
後來發覺這種東西溫居似乎沒時間吃,每回送過去又作罷。
而且那時溫居已經升任總裁,越來越忙,每次去溫氏找他都需要和助理預約,即便如此也還是經常等不到溫居回來。
他事情太多,岑修楚也要忙自己工作上的事。
加上再後來轉行做了遊戲原畫,當時國內這一行還不算賺錢,岑修楚又是新人,剛進工作室的時候經常得畫打包十幾張甚至更多的稿,更加沒空閑。
那陣子見得也越來越少。
隻不過,幾乎每天淩晨,溫居都會給他發一句“今天忙什麽?”或是“剛剛才到家”一類的話,如果久久沒得到回複,就會說一句晚安。
岑修楚後來開玩笑:“你好像在和女朋友聊天似的。兩個男人說什麽晚安?”
溫居回答說:“……我對最好的朋友就是像對戀人一樣,因為對我而言,感情沒有那麽明確的分類。你會不會介意?”
岑修楚大喇喇地揮手:“不會啊,幹嘛介意,說明我跟你最好嘛。”
說得很平靜,其實心裏感動得要死——好友竟然這麽在意他!
於是岑修楚覺得,既然是這樣,那許多事就沒必要界限那樣分明,而且反正大家都是直男,也不怕那些有的沒的。
因此溫居那些可能在別人看來有點奇怪甚至過分的事,對岑修楚來說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是最好的朋友。
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就要包容對方的一切,更何況那些都是因為在意他,在乎他們的友情。
*
岑修楚對著陽台發了很久呆,直到屋子裏黑下來,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時間真快,竟然一晃眼過去了這麽久。
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上周的事一樣。
隻可惜這些年沒能做那些約好的事。
不過,現在也算是實現約定了。
雖然,實現的名義不是朋友,而是有些曖昧的……“結婚對象”。
*
岑修楚沒想到的是,他昨晚收拾好剛給溫居發了消息說不忙的話過幾天就可以搬進來,第二天溫居就搬過來了。
“……”
有一點迅速。
好像很迫不及待一樣。
岑修楚打開門,看見溫居的額發和大衣肩膀處都被雨水弄濕了一點,連臉上都有水痕,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還順著下頜滴落在襯衫衣領,濡濕開一小塊深色水漬——外麵正下著細雨,他下車上來時一定沒打傘,淋了一點雨。
有點狼狽,但表情卻是很愉悅的。
岑修楚都有點不適應——完全不是平時那種淡笑了,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心情真的很好。
連眼角眉梢裏都能看出來笑意。
“這麽著急幹嘛,外麵還下了雨……東西你讓人送過來就好了,我給你放房間。”
岑修楚一邊不解地摸了下發頂,一邊接過他的行李。
意外的是,溫居帶過來的行李不少。
溫居玩笑似的說:“我賴著你了,當然要抓緊。”
岑修楚一邊幫他把箱子搬進來一邊聽著,“嘖”了一聲。
“抓緊什麽啊,今天下雨你就明天再搬,又不會有別人搶著來。這個你放著我來,你先去浴室左邊櫃子裏拿塊幹毛巾擦擦。”
想了想,又說:“算了我給你拿吧。你先坐會。”
岑修楚從浴室拿了塊幹毛巾出來,遞給溫居,溫居正把大衣脫下來,不好接。
他也沒多想,見狀幹脆走過去,拿著毛巾抬手——
把原本疊起來的幹毛巾抖開,一把糊到溫居臉上,然後用力給他擦了把臉。
“……”
感覺應該擦幹了,岑修楚把毛巾拿下來,看見溫居挺拔的鼻尖被摁擦出了紅痕,眼裏正有點無奈。
不錯,他小時候他媽就是這麽給他擦臉的,果然一下就擦幹了。
溫居接過岑修楚手上的毛巾,自己擦起來發尾濕潤的額發,“我住哪?”
行李箱都拖進來了,岑修楚關上門,給他指方向,說:“這邊,我已經收拾好打掃好了,我帶你看看。”
溫居:“你忘了,我來過你家很多次了。”
岑修楚:“之前這裏沒怎麽收拾,你哪知道裏麵什麽樣。你放心好了,這間房比我那間還大,該有的都有。”
他說著拿過溫居手上的毛巾,就要拉著他去。
溫居卻頓了下,“我住一間?”
岑修楚“?”地轉過臉看向他:“對啊,又沒別人來,當然是你自己一間。”
說完伸手就過來攬他肩膀,“隻有你能來我家,放心好了。”
“……嗯。”
他不覺又彎起唇角。
隻有他。
岑修楚拉著他給他介紹櫃子桌子椅子床,說是昨晚剛擦過的,活像個百貨超市裏家具區的銷售員,一本正經的,聽得溫居忍俊不禁。
“不過你來得太快,床墊我還沒買。”岑修楚想了想,一拍手,“哎,不如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吧,我那個床大,睡兩個人是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我這個梗好像挺冷,現在都流行直男攻,我的是直男受,人家有打臉,我隻有雙向暗戀,還是日常流小甜餅……原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北極,流淚,希望小天使們不要養肥我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