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後麵是什麽烏雲吧, 隻要拳頭夠硬,都能打碎!
正在打生打死的兩個人不知道,自己現在在秦枝的眼裏就是兩個信息源。
這信息源可不能輕易少一個。
秦枝手上出現兩張定身符,一人一張, 童叟無欺。
此時, 郭伊的匕首已經割破了錢亮脖頸一側的表皮。
錢亮後仰閃避,雙眼驚恐地瞪大, 眼珠朝下看著匕首, 生生擠出了多重下巴。
畫麵一定格, 莫名多了幾分好笑。
秦枝覺得好笑, 被定住的兩個人可不這麽覺得。
兩人現在的想法終於達到了統一, 統一覺得驚駭。
相比之下, 錢亮的驚駭要更多一些。
為什麽呢?
因為, 他的身體被定住了,但血液並沒有,感知也沒有。
他能感受到自己脖頸傷處汩汩流出的血液,還有漸漸涼下去的身體。
前一刻還在慶幸郭伊的匕首停住了的他, 現在, 隻想哭。
所以,當秦枝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慫得比郭伊快很多。
嗯,或者說,識時務。
“我想知道你們說的營地, 還有滅門計劃, 誰願意說說嗎?”
兩人:······來者不善, 一上來就王炸。
“要是不願說,那我走?”秦枝又說道。
不是, 錢亮急了,可別走啊您!
他想說,他能說,他什麽都說,可是他開不了口啊。
秦枝不懂微表情,但她覺得那男人可能有話想說。
為表公平,她又一人給了一張真言符。
下一瞬,發現自己能說話的錢亮立刻出嚎出聲:“高人饒命!”
“我什麽都說!”
“反正你什麽也不知道,我先忽悠著你放了我治傷要緊。”
錢亮:救命,怎麽說了真話!
郭伊:果然,錢亮是個沒用的!
秦枝:很好,這男人不僅婆媽,而且慫,還滿口謊言。
錢亮決定再掙紮一下:“高人饒命,營地是組織用來訓練殺手的地方。”
啊!
怎麽把真話說出來了,他想說的明明是,營地就是大家一起訓練打鬧的地方啊。
“繼續。”秦枝淡淡的聲音傳來。
錢亮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太害怕了,才會這樣。
沒關係,還有機會,他最會圓話,死的都能給圓活了!
“營地裏男女都有,每年都會有新的孩子送進去。”
錢亮現在不隻是驚駭了,還有絕望。
他的嘴好像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具體表現為:嘴在前麵跑,理智在後麵追,還追不上。
就像現在,他明明拚命想說點別的東西把前麵的話圓過去,但出口的卻是:
“組織最早是在王朝還在的時候,從各地選擇條件好的女孩子賣給樓子或是人牙子獲利。”
一代代做下來,人員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生意越做越大,錢也越賺越多,靠山倒了一個又一個,它卻一直都在,還慢慢形成了組織。
因為本身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投靠的人又一茬茬地換,他們就被道上的勢力各種排擠。
最慘的時候,哪個勢力缺錢了,就找他們割一茬韭菜。
反正他們來錢快,割了一茬,很快就會再長一茬。
官方對他們也是深惡痛絕,每當官方覺得政績不夠的時候,也喜歡拿他們開刀。
時不時的,也來割一刀。
簡直殊途而同歸。
就這麽你一刀,我一刀的,那韭菜長得再快,也受不住啊。
組織被割怕了,就越發縮在角落裏,猥瑣發育,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繭”。
原本取名的那屆當家是想說,別看他們現在縮著,像躲在繭裏的毛蟲一樣。
但有一天,他們一定會重見天日,一飛衝天的!
嗬!文盲!
撲棱蛾子可飛不了那麽高!秦枝暗想。
錢亮已經放棄掙紮,反正都說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吧,好歹把命保住。
“就這麽苟著苟著,很多江湖勢力在曆史的長河中消亡,組織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因為躲的好,反而成了氣候。”
到了民國,軍閥橫行,戰爭不斷,頭頂的大總統換來換去,民亂不止。
繭仿佛屎殼郎掉進了那啥堆裏,簡直如魚得水,混得風聲水起,吸納了很多三教九流。
其中不泛有真本事,心性手段都不俗的,繭就漸漸開始了多方位的發展。
這中間也不泛有人想要把繭洗白上岸的,但無一都失敗了。
無他,無本的買賣錢來的快,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估計誰也不會料到,亂世,竟然讓繭這樣的組織形成了規模。
很多走到絕路的亡命之徒也加了進來,其實力更高,勢力更加錯綜複雜。
繭猖狂了好些年,到了新華國,在雷霆手段震懾下才又一次苟了起來。
但這次,他們苟著,卻又沒有完全苟著,隻是從明麵轉到了暗地裏,猖狂依舊。
“說詳細點,繭現在從事哪些不法勾當,大本營在哪裏,營地又是怎麽回事?”
“我隻知道營地的一些事情,因為,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
“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剛剛說的哪些,也都是聽別人說的。”錢亮放棄掙紮後,特別識時務。
不等秦枝繼續發問,他就直接說了下去:“我也不是滅門計劃的執行者,我隻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我就是幫著跑跑腿而已。”
“營地已經存在很久很久了,具體地方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營地最開始是處置不聽話的姑娘小子和組織叛徒的地方。
後來有人見被拐來的姑娘小子資質很不錯,見獵心喜下,就把他們訓練成人形兵器,替自己賣命。
隻要從小給他們洗腦,不愁他們不聽話,而且,他們隨時可以有補充的人員進來,也不怕損耗。
慢慢的,營地從一開始單純的訓練打手護衛,變成了訓練殺手。
之後,繭就發展了一個新部門,對外接各種任務,殺人放火搶劫,隻要給錢,什麽都幹。
“我就是個小嘍囉,我知道的都說了,高人,您放了我吧。”
說完就閉緊嘴巴,不敢像從前那邊滔滔不絕的做保證,他怕自己又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見秦枝沒有回應,他實在害怕,還是沒忍住,求道:“高人,您神通廣大,手段莫測,天下無雙,您把我放了吧,求您了。”
“或者,您先給我止個血也行啊,我不想死啊。”
“說得好像別人想死似的?”秦枝冷嗤,“滅門計劃的執行者在哪裏,是什麽身份?”
“你是怎麽把郭伊撈出來的,有沒有人幫你,那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是就對郭伊吹牛皮,她不是我救的,我就接應了一下。”
郭伊:······
“滅門計劃的執行者是誰,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外號叫蒼龍,他的軍功都是繭用人頭給他堆起來的。”
秦枝又提取到了關鍵字:軍功。
“高人,我知道的都說了,別殺我!”
如果郭伊現在能做表情的話,她眼裏的鄙薄應該已經要漫出來了吧。
倒不是她對繭有多忠誠,從她把名字從郭一換成郭伊,就知道,她已經開始了自我覺醒。
她鄙薄的是錢亮的沒有底線,他能從營地同批的同伴裏脫穎而出,不是因為實力強,而是因為會諂媚。
從前以為他跟他們一樣,是為了活下去。
現在看來,他就是軟骨頭。
早知道,她剛剛就不該留手,直接解決了他,省的見著煩心。
秦枝聽到“蒼龍”這個外號,本能不喜歡。
什麽髒東西,也敢用龍字充牌麵?
她摸了摸覆海龍珠,想到為了蒼生大義舍生取義,畫地為牢千萬年的龍九子,心裏一陣不舒服。
早晚扒了這個人的馬甲!
她正想著,要怎麽聯係安瓊,讓她過來接手這倆人呢。
總不能就這麽放著吧,有人過來的話嚇到人可怎麽好呢。
這個時候,郭伊也開口了。
秦枝有些意外,她以為這個女殺手骨頭硬,不會開口的。
“高人,能不能把他搞暈,我也有話要說。”
錢亮:······
有被冒犯到,還有——
“你知道的事情能有我多?你個第一次出任務就翻車的菜雞!嗝!”
秦枝踢了塊小石子過去,打中了錢亮的玉枕穴,錢亮就著原來的姿勢睜著眼睛暈了過去。
“他暈了,你說吧。”
“我不知道滅門計劃上的名單,但有個人知道。”郭伊說道。
秦枝內心搖頭:這個破繭組織果然不行,內部都開始拉踩著送人頭了。
“高人,你隻要答應不殺我們,我告訴你她在哪裏。”
咦?跟她想得不一樣?
因為郭伊刺殺馮倩雲,雖然未果。
但秦枝對她印象很不好。
不過,馮倩雲安然無恙,也沒有什麽後遺症,她之前也狠狠踹了郭伊一腳,還卸了對方的四肢關節,對郭伊倒是沒有什麽殺心。
尤其知道,她大概率也是受害者後,對她的芥蒂也放下了不少。
不過,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殺人狂魔嗎?
明明大家都說她的聲音很清透,很有力量的!
“我不隨便殺人的。”秦枝說道。
“那我帶你去找她,你先放了我,你放心,我不跑的。”郭伊說道。
不是,這話聽著不對啊。
秦枝問道:“你先說說他在哪裏吧?”
“那個地方我叫不出名字,但我能找到。”
秦枝略一思索,試探著問道:“那個地方是不是你們組織在京城的窩點?”
“其中一個。”郭伊回答。
“你說的那個人被限製了自由?”
“是,她沒有殺滅門計劃上的人家,被當做叛逆關了起來。”
“你認真的嗎?”秦枝最後問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行為算是背叛你的組織了,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我要救詩竹!”
“這名字聽著不像個殺手啊。”秦枝無意識嘟囔了一句。
“這是她的真名,隻有我知道,她在組織裏叫郭零。”
秦枝:······
真是個沒文化的破組織,起名就用數字,怪不得這倆殺手要反了。
女孩子名字能這麽敷衍的嗎?
當然,這是秦枝胡思亂想的。
肯定了郭伊的想法後,她用驅瘴符解了郭伊的定身符和真言符,又對她說道:“你看著這個人,我去喊人。”
走了幾步後,她又加了一句:“別把人弄死了啊。”
過了幾息後,後麵才傳來聲音:“好。”
秦枝快步跑進最近的郵局,撥了安瓊辦公室的電話。
也是巧了,安瓊忙了一上午,剛剛坐下沒多久。
聽到電話鈴聲,她以為是陶雲鬆找她商量事情的,隨手接起來。
聽到秦枝的聲音,她有些意外。
“秦枝,怎麽了?”安瓊柔聲問道。
“姐,我這裏可能有你要找的人,有兩個,你方便過來嗎?”
接著,她報了地址。
“好,我馬上和雲鬆過來,你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後,秦枝想念了一下前世的手機,就快速回了小荒地。
郭伊直直站在原地,等著秦枝。
見有人過來,她下意識拔出匕首。
秦枝:······
“如果來了不相幹的人,你準備把人幹掉嗎?”
郭伊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詩竹說過,不可以濫殺。
“剛聽錢亮的意思,你是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
郭伊點頭:“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跟人打了很久,才爭取到的任務機會。”
“詩竹說,隻要能離開營地,就有機會離開組織。”
“她還記得父母親人的樣子,還記得回家的路,她要回家。”
秦枝收起了隨意,繼續問道:“那你呢?”
郭伊搖頭:“我沒有家人,我是被一個饅頭騙進營地的,之前我就是一個小乞丐,我就想填飽肚子。”
“詩竹會把吃的分給我,我就聽她的。”
“你說,你們打了很久?”
秦枝想到隻能應三小劫的荷包幫著馮倩雲避過了死關的事情,試探問道,“之前那兩個女學生,你手下留情了?”
郭伊點頭:“打草驚蛇。”
“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裏讓該注意到我的人注意到我。”
“晚點,詩竹就沒命了。”
她踢了一腳錢亮:“他差點壞了我的事。”
“你的人還沒有來嗎?”郭伊說道這裏明顯有點著急,“你那麽厲害,加上我,我們兩個人應該也能救出詩竹。”
秦枝搖頭:“我們要遵守紀律,不能擅自行動。”
她家可都是軍人,身為軍屬,平時混水摸魚教訓個把有私人恩怨的人就算了。
這種已經被擺上台麵的大事件,她是不會自作主張的。
好心辦壞事的人,她在異世見多了。
惹了麻煩,一句他不是故意的,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諒。
隻有被拖了後退的人有火沒處發。
不僅如此,可能還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把事情做好。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也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安瓊放下電話後,直接撥了內線給陶雲鬆,兩人在汽車旁碰麵。
安瓊開的車,差不多貼地飛行過來的。
她知道秦枝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秦枝比她要厲害很多。
但她還是不放心她獨自麵對兩個壞人。
安瓊到的時候,秦枝正在阻止漸漸暴躁的郭伊踢打錢亮。
秦枝也很無奈,她怕郭伊失腳把人弄死了,到時候影響了安瓊他們辦案,也讓郭伊不好脫身。
既然她和詩竹想要脫離組織,當然是幹幹淨淨的離開最好了。
“秦枝,你沒事吧?”安瓊飛奔到秦枝身邊,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有事的是他。”
秦枝微抬下頜,示意安瓊看錢亮。
看著姿勢詭異,麵部表情更詭異的錢亮,安瓊默了默。
“他昏過去了。”秦枝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搗毀你說的據點的。”安瓊對郭伊說道,“現在,你要跟我們先去一趟軍區。”
“我們需要再對你進行一次問詢,來確定具體的實施計劃。”
他們要保證搗毀據點的軍人的安危,順利完成任務,肯定需要製定周密嚴格的計劃,才能行動。
郭伊就看向秦枝,秦枝點點頭。
郭伊非常自覺的提著錢亮一路跟著上了車。
事情到了這裏,就跟秦枝沒關係了。
出於對郭伊的同情,秦枝說了一句:“我叫秦枝,是這位女軍人的妹妹,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
“謝謝!”郭伊說道。
她不知道未來等待著她的是什麽,但她知道秦枝是好人。
並不知道被發了好人卡的秦枝在半路下了車。
被這件事情一打岔,她跟秦家徹底脫開關係的那點悵然早已消失殆盡。
從今以後,秦家是好是壞,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她看了眼正當空的太陽,摸摸肚子,有點餓了呢。
京城軍區,安瓊把郭伊和錢亮分開關押。
她和陶雲鬆都相信秦枝提供的消息,也相信郭伊沒有殺人,但她傷了汪明琪,意圖傷害馮倩雲也是事實。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也是個危險分子。
錢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活著,還來不及慶幸呢,就發現自己被關在□□室,瞬間破防。
加上之前在秦枝那裏已經全盤托出,他也不掙紮了,陶雲鬆他們問什麽,他就說什麽。
相較於秦枝籠統的提問,陶雲鬆他們更加專業也更加細致。
根據錢亮的證詞,結合郭伊形容的,據點附近的建築特點,確定了據點的具體位置。
前去踩點的軍人回來匯報,那邊確實有一大片樹林,怕打草驚蛇,他沒有再往裏探。
他們決定當天晚上進行突襲,打掉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犯罪組織。
鑒於郭伊的表現,安瓊他們商討後,還是決定帶著她一起去。
畢竟,她比所有人都了解據點的內部構造。
敵人的狡猾往往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個知道門道的人一起去,總能多些保障。
秦枝在附近找了家國營飯店美美用了頓午餐。
安瓊他們扒拉著小戰士從食堂帶來的二米飯,啃著窩窩頭,商量著晚上的行動方針。
秦枝吃完豐盛的午飯,想著過幾天就要回九山生產大隊了,得帶點禮物回去送給大隊長他們,就轉道去了友誼商店,從一層樓開始逛。
安瓊他們吃完午飯,繼續商量對策,因為大家有不同的意見,爭得差點拍桌子打起來。
逛了一下午,買到了合意的禮物,秦枝回到家,吃了韓染喬的愛心晚餐,洗了個澡,早早睡下了。
安瓊他們隨意吃了頓晚飯,在行動前開了最後一次碰頭會議,然後整裝待發。
秦枝進入夢鄉。
安瓊他們出發去搗毀據點。
他們不是第一次半夜執行任務,每個人都輕車熟路。
經過商討,執行任務分為兩個小隊,第一小隊為先鋒隊,直搗黃龍。
第二小隊為後備軍,淩晨兩點為限,如果第一小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們會立刻準備支援。
今夜有星無月,按理非常適合出這種突擊的任務。
然而,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安瓊他們商討的對策都是基於雙方都是普通人,隻是身手和武器有差異的情況下,可以取得必勝的結果。
然而就是那麽不湊巧,今日東城區,密林深處名為黃泉客棧的地方,迎來了繭組織中被稱為的“天師”的神秘人。
一個沒有底線的陣法師,繭組織的內部人員,高層之一。
此人非常擅長設置沒有生門的法陣,把人困住後,他也不殺,就喜歡看著受困者從冷靜尋找出路,到漸漸失去理智,最後瘋魔自殘的過程。
簡稱,變態。
不巧,安瓊一行人就碰上了這個變態。
此時的東城區,安瓊一行人被困在了密林深處。
“我再去試試。”
郭伊渾身是傷,握著匕首的手布滿血痕,她喘了口氣後,準備去試另一條路。
大家原本對郭伊無感的,現在,心裏都起了一絲不忍。
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都很順利。
出發前,他們就從錢亮和郭伊口中得知,這裏是京城最大的據點,偶爾有組織裏的高層會過來鎮守。
有時候,會有手段莫測的人出現。
所以,據點的人雖然多且雜,但都很安分的聽命行事。
在所有軍人的認知裏,手段莫測和心思百轉千回,身手非常好,槍法角度刁鑽,讓人防不勝防的意思差不多。
安瓊一開始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畢竟過去幾年的從軍生涯裏,也不是沒有遇上過手段變化莫測,詭計層出不窮的人。
他們到了這裏後,很順利的由郭伊領著到了密林深處,前方的建築已經依稀可見。
但他們就被困在離建築這麽近的地方,進退不得。
甚至還能聽見對麵建築裏嘲笑他們不自量力的聲音。
一開始他們也懷疑過郭伊是不是故意帶他們走進陷阱裏。
不過,郭伊用實際行動打消了大家的懷疑。
這裏仿佛有個無形的牢籠把他們都困在了裏麵,郭伊嚐試出去一次,就會被無形的東西割傷一次。
幾次之後,她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現在,眼看著她還要往外走,安瓊把人攔住了。
“安團長,讓我再試一次。”郭伊懇求,她怕自己救不了詩竹。
安瓊看了下時間,對郭伊說道:“你不能再試了,再試,命就搭這兒了。”
她讓所有人聚在一起,明確身邊的人是誰,不準輕舉妄動。
然後,安瓊準備自己去探路。
“安團,我去吧。”
“我去吧,我皮厚,不怕!”
“都安靜!”安瓊嚴肅說道,“我不會有事,所有人聽從小隊長的指令!”
“唐守國!”
“到!”
“在我回來前,不準輕舉妄動!”
“是!”
說完這些,安瓊找了一條郭伊沒有走過的路出發。
走了幾步後,她就感覺有銳利的風刀從四麵八方割向她,避無可避。
安瓊自然是毫發無傷的,她貼身放在胸口內袋的折紙平安符一直在幫她抵禦傷害。
然而,安瓊走了很久,最終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安團!”
見安瓊安然無恙地從另外一條路出現,大家麵上一喜。
卻見安瓊神色凝重的搖頭,說道:“我在林子裏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裏。”
她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幕,他們出發的時候,天際還密布著星光。
安瓊說道:“這裏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密閉空間,把我們都困在了這裏。”
“安團,二隊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支援,咱們在空間內部沒有辦法,興許他們能從外部把空間破開呢。”
“是啊,安團,你暫時也別去冒險了,誰知道這個空間裏還有沒有其他危險的地方。”
安瓊摸了摸脖頸下的小荷包,看了眼自己的戰友,說了聲:“好。”
京城軍區,陶雲鬆再次看向手表:“二隊整裝!”
“出發!”
等二隊的人出發後,陶雲鬆略有些焦躁的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原本這次的任務他是準備自己帶隊的。
安瓊對他來說既是戰友,也是要相攜一生的伴侶,加上她身上還有舊傷,並不十分適合這個時候出任務。
但安瓊這回異常堅持,成功說服了參會的所有人。
陶雲鬆想到安瓊出發前眼裏的篤定,心略略安了些。
但想到,安瓊出任務極少出現需要人援助的情況,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陶雲鬆開始係統分析這次任務可能的結果,並做好應對的預案。
接著,他開始處理堆積的文件,等著安瓊他們的消息。
安瓊親自領隊的第一隊和過來支援的第二隊軍人順利會師。
然後,大眼瞪小眼。
最後,安瓊提議等到天亮,再看看能不能有轉機,大家一致讚同。
“宋師,要不要去解決了那群礙眼的軍人?”
宋問頂一身青色長袍,拿著幾乎透明的君子蘭花色的薄胎瓷輕輕飲了一口茶,這才淡淡看了眼躬身向他獻計的人。
那人的腰又往下壓了壓,頭也往下低了低,不敢直視宋問頂。
宋問頂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那些軍人被困死,是他們自己不小心,跟我們沒有關係,知道嗎?”
“是!”
宋問頂等了一會兒,那人沒話了。
這就讓他有點不爽了,這要是錢亮在,能不重複地把他從頭到尾,從內到外誇上好幾遍。
說起錢亮,這也是個沒用的,枉費他用了人情把他從營地裏撈出來,還給了他一些權力。
他圖什麽?不就圖他說話好聽順耳嘛。
人啊,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希望聽些順心的話。
沒想到錢亮這麽不中用,來京城才幾天,就被抓了,還出賣了據點。
罪無可恕啊!
京城軍區,一隻小蜜蜂無意中闖進了守衛森嚴的□□室。
陌生的環境似乎讓它有些緊張,它略有些跌跌撞撞的,好幾次,都碰到了□□室的門上。
最後一下,它仿佛被撞狠了,直接掉到了地上,掙紮著煽動了幾下翅膀,沒有飛起來。
嗯,仔細看一眼,原來是一隻胖蜜蜂。
胖蜜蜂不堪承受體重,隻能略有些慌張的到處爬,鑽進了其中一間□□室的門。
守門的戰士見狀沒有多想,雖說□□室這邊進出都非常嚴格,每一道手續都要審核。
但那是對人而言,一隻小蜜蜂的意外出現,並沒有引起戰士們的重視。
□□室裏,半睡半醒的錢亮被“嗡嗡”聲吵醒,正想罵罵咧咧幾句,脖頸傷處突然傳來刺痛。
隨後,他就是去了知覺。
胖蜜蜂蜇完人後,在錢亮的頭頂盤旋了幾圈,仿佛在確認什麽,然後停在了□□室的門上不動了。
辦公室裏,陶雲鬆看著時針一點點推進,又不安了起來。
已經五點了。
按照約定,不管安瓊他們有沒有完成任務,這個時候,都應該有消息傳回來了才是。
陶雲鬆處理好最後一份文件,拿出車鑰匙,讓陳放守著電話等消息,他自己開車去了安家。
安立信年紀大了,覺少,這個時候已經起來,在院子裏打拳了。
“安爺爺。”
“雲鬆?”
安立信見陶雲鬆過來,下意識看了眼天色。
此時,天才微微亮,以陶雲鬆的性格,不可能這個時候上門。
安瓊也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他很快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不過,陶雲鬆臉上隻有隱隱的焦急,並沒有傷心的神色,他的心又穩了穩:“進來說。”
“安爺爺,秦枝起來了嗎,我想拜托她幫個忙。”
“還沒有,我去喊她。”
“咚咚咚~”
安立信敲門的聲音由輕到重,確保能叫醒秦枝,又不會驚到她。
秦枝被吵醒,迷迷糊糊問道:“誰啊?”
“秦枝,是爺爺,雲鬆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頓了頓,安立信又說道,“可能跟安瓊有些關係,她沒有一起過來。”
“我馬上來。”
聽安立信這麽說,秦枝立刻從**起來,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快速讓自己清醒。
“出什麽事了?”秦枝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下樓。
陶雲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們應該都陷在那個據點裏了。”
“我懷疑裏麵有什麽古怪。”
“安瓊身□□法都是一流,二隊領隊的營長身手也不弱。”
“如果是一般的陷阱,以安瓊的能力,不可能一點消息也傳不回來。”
“抱歉,按理說,我不應該過來麻煩你,但我跟安瓊的身手不相上下,我怕我帶人過去,也會陷入同樣的困境。”
秦枝的特殊之處,安瓊沒有跟他說過,但也沒有刻意隱瞞過他。
從第一次見到秦枝,到安瓊對自己的傷勢絕口不提,到上次孟淮生帶著秦枝去審訊李黑子,再到李黑子招供。
陶雲鬆就確定秦枝不簡單。
而且,安瓊不是那種會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平安回來的人。
但這次,她爭取行動的時候,用上了這句話,哪怕是不經意的。
這些都表明,安瓊有確保自己無虞的依仗。
這也是他能沉得住氣等到快天亮的另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不能隨意插手任務啦。
給人添亂了怎麽辦?
陶雲鬆幾乎確定,給安瓊依仗的人是秦枝,所以,他過來求助了。
“別這麽說。”秦枝幹脆問道,“你知道據點在哪裏嗎?”
“知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多謝!”
出門前,安立信拉住秦枝,鄭重對她說道:“一路小心,遇上危機,保住自己的命!”
對安瓊,他不會說這樣的話,因為她是軍人,有些事情,即使明知會犧牲還是要去做。
但秦枝是個普通人,身上不用背負這樣的責任,她幫忙不是義務,是情分。
所以,他說,讓她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
這也是他作為長輩的私心。
他們安家整個家族,除了嬴瀾和秦枝,全部都是軍人,可以說,所有人都無愧於天地,把安家的脊梁撐了起來。
但秦枝不需要做這些,過去十七年,她沒有享受過安家給予的優待,現在,也不需要承擔安家的責任。
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華國群眾,她做事,可以全部憑著自己的意願來。
“我知道,爺爺,我會帶著安瓊,很快就回來的。”秦枝拍了拍安立信的手,回答道。
這麽好的安家,一個人也不能少!
然後,秦枝親自體驗了一把貼地飛行的刺激。
隻能說,軍車的質量杠杠的,軍人的駕駛技術也是杠杠的!
“就是這裏嗎?”看著眼前規模不小的樹林,秦枝問道。
陶雲鬆點頭:“是這裏沒錯。”
他就要一步踏進森林,被秦枝阻止了。
她拿出一個小荷包遞給陶雲鬆:“帶上這個。”
然後,她率先一步踏進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