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見到了笑容婉約的出現在醫院的段月季的程關覺得不太好。
這裴家不行了啊。
不是說伏擊段月季的人是實力最強的打手嗎?
怎麽連個女人都打不過?
程關也不想想自己現在是在哪裏?
要不是段月季收著手, 他現在可不是安穩的躺在醫院裏,還有餘力胡思亂想的,而是安詳的躺在地下了呢。
“怎麽?見到我太驚喜了?”段月季笑意盈盈的,顯而易見的, 她的心情很好。
見狀, 程關忍不住懷疑,難道是他記錯的伏擊的時間, 不是昨天晚上?
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被段月季打壞了腦子, 記性不好了起來。
“哦, 對了,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遇上幾隻小蒼蠅, 都被我拍死了。”
“咚!”
段月季的話一出口, 讓原本掙紮著準備起來的程關猛的撞到了腦袋。
“嘶!”
程關艱難捂著後腦勺, 痛得說不出話來。
“呦,這麽激動做什麽?”段月季雙手環胸,站在離病床一步遠的地方冷冷看著,一點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你, 你把人都殺了?”程關咽了咽口水, 艱難問道。
“說什麽呢?”段月季“溫柔”地說道,“是不是腦子撞壞了?”
“不是跟你說了麽,就是幾隻小蒼蠅。”
段月季“溫柔”的話聽在程關的耳朵裏卻是陰森到了極點。
這一刻,他有些破防,從小到大, 他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受過這樣的罪。
這邪門的娘們到底想怎麽樣啊?
原本他要離婚隻是個幌子, 畢竟要處理他的婚姻實在太容易了。
他也不介意當一回鰥夫的。
但是,現在,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真的得盡快離婚了,不然,他可能真的會被這個瘋女人弄死。
“你到底是誰?”程關問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婚?”
“咦,不是你說的,我們不離婚了,以後好好過日子的麽?”
“怎麽,你是想要反悔了麽?”說道這裏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陰沉了下來。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不顧場合開揍了的意思。
程關瞬間閉麥,“哎呦”了一聲後,裝著揉後腦勺的樣子,直接把這個話題模糊了過去。
段月季也不在意,她已經把日記本交給了安枝,安枝也說會第一時間上交。
之後,她就看著程家一步步走向滅亡就可以了。
程家人等了一夜沒有等到段月季被抓或者被殺的消息。
那些打手就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銷聲匿跡了。
這還不算,最後,還等來了段月季被安枝親自送回家的事情。
自那以後,程老爺子就一直沉默著。
“爹,您不用擔心太多,也許安枝是在勸說段月季離婚呢?”他的大兒子,也是程關的父親樂觀地說道。
“是啊,爹,這本來不就是您的計劃嗎?”二兒子也開口說道。
程老爺子歎了口氣,這哪裏是他計劃啊。
這是他想出了自保的策略後,裴家的要求。
裴家能自稱是京城第一世家也不是浪則虛名的。
盡管很多得到消息的渠道都把項均他們給屏蔽了。
但當家人裴老爺子還是覺察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整個京城,或者整個天下間,他最忌憚的人就是安枝。
是他提出來,讓程老爺子直接把案子捅到項均那邊去,並且幾乎明示項均要一個女同誌去負責勸說段月季離婚。
第一軍的女同誌就隻有安枝和鳳朝,而此刻在京城的就隻有安枝。
這項任務必定是安排給安枝的。
裴老爺子的想法樸素而有效。
如果他猜錯了,沒有人要對裴家出手,那正好,安枝接了這個任務後,肯定會和程家的人有交集。
到時候,再想辦法搭上關係,有益無害。
如果他沒有猜錯,那麽,調查他們的人裏麵沒有安枝,他會更遊刃有餘的應對。
沒辦法,安枝的實力或許不是最高的,但手段肯定是最莫測的。
他們裴家實力高的供奉多的是,但安枝那樣手段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的。
這個時候裴老爺子也是羨慕項均的運氣的。
這樣的人才要是是裴家的那該多好啊。
這樣的話,裴可再保百年富貴榮華不成問題。
再說回程家,程老爺子可謂是程家定海神針一樣的人物。
從前,程家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危機,但程老爺子都能很好的找到突破口,然後保程家的大船安然度過風浪。
但是,這回,程家其他人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程老爺子的力不從心。
不是身體方麵的力不從心,而是一種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頹喪。
“爹,日記本不見了就不見了,咱們不是還有名單嗎?”程父又說道。
“那隻是保命符。”程老爺子歎了口氣。
他環顧了一下自己的大書房,又來到窗戶邊往外麵的園子裏看。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他打拚出來的。
名單至多可以保住程家人的命,但想要保住這些基業,想要程家人兒郎們繼續在原來的崗位上有所作為,那是不可能嘍。
而且,名單……
他總有種英雄末路的預感啊。
他的心聲要是被安枝知道了,她估計直接會呸程老爺子一臉。
還英雄末路呢?
狗熊末路還差不多!
靠著發國難財起來的人和家族本來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負責。
不然讓那些為家國大義犧牲的人情何以堪?
程家倒得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事情要從安枝抓到那些打手,再把日記交給項均開始說起。
日記本上記載的年代,安枝沒有經曆過,所以,她看日記本的時候,隻看到了程老爺子記載的一些明麵上的東西。
但項均是從那個戰爭年代中走過來的。
當初兩軍一起對抗外敵的時候,他也在軍中。
那個時候的夥食怎麽樣,後勤的其他供應及不及時,他感觸是最深的。
日記裏記載的很多人他還都是認識的。
他又是從曾經波詭雲譎的潛伏戰中走過來的,對各種隱藏秘密的手段都是見識過的。
他斷定,這本日記本記載的東西應該不僅僅隻有這些。
他想到了當年一直用來傳遞隱瞞消息的一個辦法。
於是,他把日記本一張張放在火上烤。
果然,其中幾頁顯出了不一樣的內容。
是名單!
程家那老東西,直接把名單也寫進了日記裏了。
這恐怕才是程老爺子在日記本丟失後,雖然想到了應對的法子,但卻一直鬱鬱的原由了吧?
他雖然憑借著記憶謄寫了一份敵特名單,但他怕日記本的消息泄露出去,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再打開日記本記憶過。
很多人的名字他都忘記了。
這樣的一份名單,在日記本裏的詳細名單沒有麵世之前,自然是非常具有價值的。
所以,他在兒孫麵前還是很有把握能保住所有人的樣子。
但私下裏,他卻常常覺得惶恐。
尤其那天,安枝親自把段月季送回程家的事情。
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安枝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難道,日記本真的是段月季拿走的?
可她也是程家人,用日記本威脅他們讓程關好好對她也就是了,怎麽可能會把日記本交給安枝呢?
程老爺子是不怎麽看得起女人的。
從他為了程關把自己的小女兒當做交換的籌碼就知道了。
所以,在他眼裏,女人一生的追求就是相夫教子,安穩度日。
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懷疑到段月季的頭上去。
還是知道了,那夜大雨,她失蹤了一晚後,才起的疑心。
但段月季在程關住院後的表現又太過正常。
雖然程關一直說段月季對他沒有一點善意,但事實證明,段月季一直在家裏熬雞湯帶給程關,是程關一直不喝,她才不再熬的。
段月季熬雞湯的本意是想嚇唬程關的,沒想到在程家人的眼裏,變成了她對程關的示弱和留戀。
倒是讓程老爺子這樣的老狐狸沒有第一時間懷疑上她。
項均在拿到名單後,立刻和幾個同僚商討,更改計劃。
敵特要抓,但程家可惡,更是要殺雞儆猴。
按著日記本上字跡的老舊程度,程老爺子得到這份敵特的名單已經很久。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敵特不知道做了多少損害華國和華國百姓利益的事情。
而這一切的損失,程家起碼要背負大半責任!
這個認知,讓項均和他的同僚們怒不可遏。
理所當然的,程家成了那個被殺雞儆猴的雞。
而針對裴家的清算,也從暗中轉到明麵上。
裴家輾轉打聽到了程老爺子的膽大包天,心裏也是狠狠吃了一驚的。
敵特的名單,他怎麽敢瞞下來這麽多年的?
這種事情一旦被爆出來,任何人都救不了程家!
裴家跟程家雖然算是盟友,但在裴老爺子這樣的人的眼裏,當這種盟友沒有任何價值的時候,就該爽快舍棄掉。
所以,當程老爺子上門求助的時候,他除了領回了自己的小女兒外,什麽也沒有得到。
他的小女兒簡直要瘋了,自己辛辛苦苦為程關擦了這麽多年的屁股,就是想和娘家打好關係,好讓她能在裴家生活的時候多一份底氣。
沒想到,好處沒怎麽撈著,竟然直接被娘家連累著退了貨。
她已經不再年輕了,裴家的小兒子對她也早就沒有了最開始的情深義重了。
她的未來在哪裏?
程家一片淒風苦雨,暫時也顧不上在醫院裏的程關了。
段月季在程家大亂的時候,就去了醫院。
等程家人反應過來還有個程關要顧的時候,醫院裏早就沒有了他的身影了。
程關在哪裏呢?
在上次段月季把日記本交給安枝的地方。
“媳婦,媳婦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動手,我以後一定改,我也不會再說離婚的事情了,咱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吧,行嗎?”
段月季用家屬的身份幫程關辦了出院的手續,又跟程關說程家出事裏,家裏人讓他立刻回去的話。
這幾天在醫院,程關隱隱約約是有聽到別人的議論的,所以一點也沒有懷疑的就換了衣服跟段月季走了。
等走出了醫院,段月季就直接把人敲暈帶到了這裏。
麵對程關的討饒,她沒有一點點動容。
來到被綁成粽子的程關麵前,她問道:“薔薇在哪裏?”
程關聽到段月季的問話後,瞳孔倏然放大。
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段月季,段薔薇。”
“你跟段薔薇?”
“她是我妹妹!”
段月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了,狠狠甩了程關一個耳光。
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和她的眼淚混在一起。
“你怎麽敢!”她又甩了程關一個耳光,“你怎麽敢的!”
挨了倆大逼兜子,吐出幾顆牙齒的程關懵逼了一瞬後,眼裏聚起了怒氣。
“賤人!”程關怒斥道,“你敢這麽對我,程家不會放過你的!”
“嗬!”段月季冷笑,“程家。”
“你放心,程家人很快就會下去陪你的。”
“你什麽意思?”
“你把他們怎麽了?”
“我哪有那個本事。”
段月季俯視著程關,淡淡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們程家做了那麽多的壞事,卻享了這麽多年的富貴,也該到頭了。”
她從手袋中拿出手·槍對準程關的腦袋,語調冰冷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薔薇在哪裏?”
見程關不說話,她又說道:“這不是你的籌碼,你不說,自然有其他的程家人來說。”
“不過,你就要再吃些苦頭了。”
段月季堅定的眼神和穩穩拿著槍的手,都告訴程關,她是認真的。
她真的會開槍打死他的!
“月季,不要!”
“我說,我說!”
為了拖延時間,程關說的盡量仔細,他相信程家人發現他不在醫院一定會找到他的。
過去,他無論闖了多大的禍事,家裏人都會幫他擺平的。
這回,他們也會找到他的。
隻要他堅持,在堅持一下就好了。
“月季,你不要激動。”他緩緩挪動身體,讓自己的腦袋遠離槍·口。
“我對薔薇是真心的。”他見段月季的臉色不對,立刻接上一句,“當然了,我對你更是真心!”
段月季冷笑,她一個字也不信,隻示意他快點往下說。
“那天,我是真心請薔薇到我家裏吃飯,見家長的。”
“我真的覺得她很特殊,想跟她確立對象關係的。”
沒有想到段薔薇卻包藏禍心,直接帶著毒藥進了他家。
她也是真的單蠢,他們這樣的人家,怎麽可能不對外人有防心的。
就是段月季這樣和程關正式登記結婚的人都沒有得到程家人的認可。
段薔薇這樣的身份,程家人向來是看不上的。
那天所謂的帶她回家吃飯認識家裏的長輩,也是因為他跟人打賭輸了,不得已而為之。
理所當然的,程家人的態度一點也不好。
段薔薇又不是真的來吃什麽認親飯的,跟程家人虛與委蛇了一番後,就說要親自下廚給程家人做幾個菜。
程家人以為她是曲意奉承,根本沒有當回事,直接讓幫工的大媽帶她去了廚房。
段薔薇做了一大份的藥膳,端上桌的時候,程家人已經走了幾個了。
這倒沒有關係,大不了她待會把人找出來噶了,也一樣的。
沒想到,程家人竟然這麽謹慎,竟然還讓她先吃一口!
這是做了多少壞事,才會這麽害怕防備。
她是想弄死程家人一了百了,可沒有想著要給他們陪葬的。
程家人確實對外人有防備心,但對於程關帶回來的段薔薇,他們倒並沒有那樣的防備,隻是看不上。
隻能說,段薔薇的思路的是沒有問題的,做法也沒有問題。
關鍵是,她往藥膳裏下藥的時候,不小心被那個大媽給看到了,然後報給了程老爺子。
這才有了程老爺子要讓段薔薇自己先喝一碗的事情。
段薔薇不喝,程家人就直接發難了。
雙拳難敵多手,段薔薇被抓住。
程家人從程關那裏問出了所有事情的經過後,覺得留著段薔薇的風險太大了。
於是,程家人直接對她下了毒手。
“她在哪裏?”段月季忍著心痛問道。
“扔後院的井裏了。”程關說道。
解決掉段薔薇後,他們怕有人會找她,就找人假裝成她的模樣去了一趟火車站,作出了離開的假象。
所以,那個目擊證人是真的,隻不過,他所看見的真相是程家人讓他看見的。
程關已經盡力拖延時間了,但程家人還是沒有找來。
這個瞬間,他真的有些絕望了。
程家人倒是想親自來找他,奈何,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已經一家人整整齊齊被帶到了公安局。
程關突然失蹤,程家人自然是擔心的,但這個時候,他們竟然分辨不出,程關是失蹤好呢,還是跟他們一起被抓的好。
最後,到底是程老爺子下定了決心,他對公安說道:“我可以配合調查,但你們得先幫我找到孫子。”
“他失蹤了。”
聽了他的話後,公安也比較重視這個事情。
程關做為程家人本來就是要歸案的。
公安就派人出去找。
項均得到消息的時候,聯係了安枝,問她知不知道程關的下落。
安枝下意識就想起了前幾天,段月季帶她去的,她們姐妹經常偷偷見麵的地方。
“我不確定他在哪裏。”安枝回答道。
“我幫著一起找找吧。”
掛了電話後,安枝直接開車前往工廠。
京城的公安效率還是很高的。
加上程關失蹤的時間也短,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蛛絲馬跡。
安枝在工廠附近碰上了公安。
巧了不是,還是曹燦陽帶隊的。
“安枝同誌,你怎麽也來這裏了啊?”曹燦陽問道。
“不是說程關失蹤了麽,我之前接的任務跟他有些關係,就幫著一起找找。”安枝回答。
“這樣啊,那你真是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這裏,我們是排查了很久才找到這裏的。”
“是嗎?”安枝笑著恭維了一句,“那速度也很快了。”
“你們搜查過附近了嗎?”
“沒,我們也剛到。”曹燦陽回答。
“這樣啊,那我拿把傘跟你們一起搜查吧。”
安枝說完,就側身去拿副駕駛座下麵的雨傘。
“叭!”她手扶著方向盤躬身的時候“不小心”按響汽車的喇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示意了一下手裏的雨傘,說道:“快滾到椅子底下了,一時沒有摸到。”
曹燦陽雖然有些奇怪安枝怎麽會拿把雨傘也這麽費力,但他也沒有多想。
他對安枝的濾鏡實在太厚了,見安枝下車,還下意識把傘撐過去,給安枝擋了一下雨。
“謝謝。”安枝說完,撐開自己的雨傘,和幾個公安一起在附近搜索。
段月季本來都要開·槍了,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後,就收起了槍。
程關一喜,家裏人終於找來了!
他正想說讓段月季幹脆放了他,他幫著在家人麵前求個情什麽的。
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段月季割了喉。
“嚇嚇嚇!”程關發出幾聲短促的嚇聲後,就沒有了氣息。
段月季收好匕首,快步離開了這裏。
雨越發大了,直接衝刷掉了她來過這裏的痕跡。
安枝跟曹燦陽他們找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程關都已經涼了。
他們都是見慣了這種事情的,幾個人邊搜查周圍,邊記錄案發地點等要素。
等一套流程走下來,去周圍搜查的公安回來搖頭說什麽也沒有發現的時候,他們就把程關帶回去了。
“安枝同誌,我們要回公安局交差了,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我一直想感謝你上次救了我哥。”
“那下次約時間。”安枝笑著說道。
她覺得這頓飯可能要遙遙無期了。
因為程家落網,名單浮出水麵,接下來就是抓人了。
曹燦陽他們有的忙了呢。
安枝打車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案發現場後,就開車走了。
段月季回到了曾經和段薔薇住的房子,在裏麵換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後,施施然回了程家。
當然,她最後也被公安帶走協助調查了。
程家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忽然就這麽全部被帶去了公安局,肯定是會落入有些人的眼裏的。
一時間,做了虧心事的人開始擔心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們家。
沒有做虧心事的趕緊召集家裏人開會,問他們有沒有做過什麽事情,有的話,趕緊說出來,該補償補償,該負責負責。
一時間,京城的風氣都好了很多。
這其中最慌的人家要數裴家。
裴家老爺子本來就猜測上次的盜獵集團事件後,他們家會被人給盯上。
這回好了,程家直接就被清算了。
這京城誰不知道程家是裴家罩著的?
他們表明不保程家,還把程家的小女兒送回了娘家是一回事。
但動手抓程家的人毫無顧忌是另一回事。
裴老爺子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晚上,終於做出了決定。
與其像程家一樣尊嚴掃地被帶去公安局,不如他急流勇退。
用自己的隱退保住裴家的其他人。
裴老爺子想得太好了。
項均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那自然是不會的。
程家落網後的第二天,也就是裴老爺子艱難做出了決定後,項均,安枝,和一眾公安進了門。
安枝是項均特意喊來的。
據說,裴家有很多的供奉,手段都不俗。
安枝一起過來,可以非常有效的減少公安同誌的傷亡。
事實也是如此。
裴老爺子見事不可為,心裏天人交戰了一番,見公安已經開始抓人了,他大怒,正要發作,就看見了安枝站在了人群裏。
於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後,就認命了。
經過他們的詳細探查後,他們已經知道新哥的手下們是怎麽失蹤的了。
他們是自己滾進軍院旁邊的暗牢的!
他年紀大了,除了丟不起那人外,也是怕自己還沒有滾進公安局呢,直接就掛了,那就真的萬事皆休了。
裴家束手就擒,讓很多有問題的,正在觀望的家族心裏更加惶惑了起來。
連裴家都倒了,他們還有未來嗎?
他們還有沒有未來沒有人知道,但他們的日子不好過是肯定的。
這其中也包括了程關幾個狐朋狗友的家族。
最近段時間,京城幾乎每天都有家族被抓進去,又有人查實無事後被放出來。
段月季被放出來的時候,安枝去接了她。
“多謝。”段月季說道。
“不用謝。”
“我不是謝你來接我。”段月季說道,“我是謝你上次給我預警。”
安枝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去哪裏?送你過去。”
段月季也笑,說道:“我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我的耳朵特別靈敏?”
“好像沒有。”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的揭過了這茬。
把段月季送到程家門口後,安枝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段月季笑著搖頭,說道:“不用,我想親自送薔薇。”
“那我走了。”
“多謝!”段月季看著安枝離開的方向又鄭重道了一聲謝。
等她安葬好了段薔薇後,段月季找到了當初被程關收買後,把段薔薇約出去下藥的同事。
這回她沒有殺人,她直接廢了對方的一條腿。
她動手的時候是用了暗勁的,腿是治不好的。
要麽,這位同事就直接認命,接受自己未來會變成瘸子的事實。
要麽,她就想盡辦法給自己醫治,散盡家財。
不僅當初從程關那裏拿到的好處費要花出去,就是她自己的積蓄也別想保住。
當然,最後很大概率是做無用功。
如果她僥幸治好了腿腳,段月季也不會再對她下手。
一切就看天意吧。
做完了這一切,她就準備離開京城繼續從前的生活了。
她打了個電話給安枝,告知了她自己的打算,並且再次感謝安枝給她的幫助。
她的身份是經不起細究的,能這麽順利從這次事件中脫身,安枝應該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她感激不盡。
安枝得知她要離開京城,就說送她去車站。
然後,她去了一趟公安局裏關押程家人的地方。
第二天,安枝把段月季送去車站的時候,把一張證明給了她。
是離婚證明。
“這?”
程關已經死了,段月季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這張離婚證明。
為了給段薔薇報仇,她付出了很多,但能把整個程家連根拔起,她一點也不後悔。
唯一覺得不舒服的,就是自己身上還有一個程關未亡人的身份。
但她能想的明白,所以並不糾結。
沒想到,安枝會送給自己這麽好的一份臨別禮物。
“謝謝你,安枝。”段月季感激的說道。
“不用謝,以後好好的就行。”安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道,“一路順風啊。”
“嗯!你也保重。”
兩人告別後,安枝就開車回了家。
後麵的事情就沒有她的事情啦。
然後,安立信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次,他們是下定了大決心要把華國的大蛀蟲都除掉的。
如裴家這樣在京城根深蒂固的家族也沒有逃過,更何況其他有作奸犯科記錄的家族了。
京城做過壞事的人家可謂人心惶惶,但了解真相後的百姓卻是歡欣雀躍的。
這輪變故後,京城的很多職能部門開始缺人。
普通職位的人還可以麵向社會招考,但有些位置,沒有經驗,沒有德行,沒有威望是鎮不住人的。
於是,遠在九山生產大隊的嚴安華提前了幾年被平反接回了京城。
同時,當初被下放的很多人也開始平反,返回工作崗位。
這樣的變化是安枝所料未及的。
但這樣的變化她很喜歡。
她還記得那個即使被下放也還追著謝炫,不允許他染指集體財產的老人。
京城平穩的度過了這次的變動,很快恢複了往常的秩序。
嚴安華回到京城後,主動和安家走動,和安立信也意外的談的來。
他從前的親朋知道他不僅沒事,還官複原職後,紛紛過來祝賀攀關係。
他一律都不接待。
往後餘生,他除了為國盡忠,就是護著安枝了。
一個月後,安枝接到了一個包裹,裏麵除了一些貴重的禮物外,還有一封信。
是段月季寄過來的。
她說,她已經平安到了邊關,也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讓她安心。
之後,她們一直也沒有斷了聯係。
這一回,安枝是切切實實休息了很久。
久到宗離為她種的花很多都已經開出了花苞。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安枝看著一片欣欣向榮的小院子,真心誇讚宗離。
“我還有很多花種,等我慢慢把它們都種出來,這個小院以後就會常年花開不敗。”
“對了,你身體淬煉得怎麽樣了?”安枝關心問道。
上次神農架深處純青石補齊天漏,時空通道出現的時候,兩界短暫相通,宗離直接吸收靈氣為己用,儲蓄了海量的靈氣在自己的經脈裏。
回來後宗離就跟安枝說,自己淬煉身體的靈氣已經夠了,不需要安枝繼續當“充電寶”了。
之前安枝沒有讓宗離一起執行任務,除了因為程家的任務不涉及神異的事情,她自己能應付外,也是想給宗離足夠的時間淬煉身體。
“已經完全好了。”宗離笑著捏了個降雨訣扔在小院子上空,滿院子的花全部無風搖曳。
顯然,它們都非常喜歡含著靈氣的小雨。
“現在靈氣更加難吸收了,你省著點用啊。”安枝叮囑道。
宗離失笑,耐心給安枝解釋道:“放心吧。”
“真龍體內是有一套自己的循環的,隻要身體淬煉好了後,這套循環就會自動啟用,我再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隨時會‘沒電’了。”
“那很好啊,以後你就是最強戰力了啊。”
宗離搖頭:“環境對我的身體沒有沒有影響,但大規則判定這裏是末法世界後,於我這樣的存在,很多殺傷力大的術法是會被限製降級,甚至無法使用的。”
安枝點點頭,表示理解。
上次時空通道開啟後被帶走的靈物都是原本就生活在神農架的。
誰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哪個角落裏是不是還沉睡著一頭上古巨獸?
如果大規則沒有限製的話,那對方就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了。
它如果像宗離一樣心性平和,又因為安枝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還好些。
如果它有心作亂的話,那天下就要大亂了。
安枝和宗離正在小院這裏討論著以後宗離能發揮出原本實力的幾分,能不能做安枝的反向“充電寶”的時候,項均那邊接到了一個電話。
“什麽?尤溪和鳳朝疑似被困,下落不明?”項均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項均問道。
“行,那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我們細說。”
項均掛了電話後沒有多久,龐渡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坐。”
“怎麽回事?”項均開門見山問道。
“你知道的,我的消息網一直在擴張。”龐渡說到。
見項均點頭,他就繼續往下說。
“前兩天,我接到了一個消息。”
尤溪和鳳朝的任務很早就完成了,按理說他們早就應該返回京城述職了。
隻是,在這次的任務中,他們意外找到了一絲跟尤溪身世有關的線索。
這是這麽多年來,尤溪離自己身世最近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猶豫就追著線索而去。
“這些我知道,尤溪曾經打電話向我報備過。”
龐渡點頭,繼續說道:“我說的就是尤溪和鳳朝追著線索去,跟你打過電話之後的事情。”
因為龐渡的消息網幾乎遍布了各地,第一軍組員出任務,知道這個地方有龐渡的消息網在,就會習慣性把自己的消息傳給當地的消息網。
“他們最後給出的消息是要進入十萬大山一探究竟。”
“就是十萬大山也應該困不住他們兩個人吧?”項均問道。
龐渡搖頭:“平常時候自然是困不住的。”
“那邊傳來消息,十萬大山不知道因為什麽最近常有異動。”
“異動?”
“對。”龐渡拿出一份報告交給項均。
“這是我根據收到的消息匯總後寫的報告,你看一下。”
項均翻開報告,龐渡繼續往下說:“跟據往年的數據,十萬大山裏一直是相對安穩的。”
雖然那裏麵定居著很多不與外界聯係交流的古老族群。
但是,他們都非常安分的在自己的地盤上生活,幾乎不惹出亂子。
又因為十萬大山地勢環境都極為複雜,不熟悉的人進去,想要全身而退都難。
所以,這個地方,目前還沒有切實有效的辦法來治理。
“但是最近,十萬大山一直有頻繁的地動。”
“地動?不是地震?”項均問道。
龐渡搖頭:“是地動,還沒有達到地震的標準。”
“但地動的頻率和幅度都在漸漸上升。”
“現在那裏暗地裏流傳出了一個說法,說是從前沉睡在十萬大山的神靈要蘇醒了。”
每次有這種類似的傳言出來,就會出現一大堆坑蒙拐騙的神棍。
若他們隻是騙財,最後把人抓了,把百姓的損失補上也就是了。
但,他們往往會人為製造“神跡”,騙取當地人的信仰後,就會要求他們祭祀。
“這跟安枝當初負責的那個案子有些雷同。”龐渡說到,“不同的是,那個村子裏的人是愚昧,而十萬大山附近的百姓則是受騙。”
“這些神棍不會又搞什麽河神新娘什麽的來害人性命吧?”項均冷冷說道。
龐渡搖頭:“目前還沒有收到這類的消息,但往年十萬大山有異動的時候,那些神棍花樣百出的事情一直沒有少過。”
“我繼續說尤溪跟鳳朝的事情。”話題有些扯遠了,龐渡連忙又說起了正事。
“他們進入十萬大山之前曾經跟當地的信息處說起過自己的計劃。”
他們預備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查尤溪的身世,如果沒有後文,就回京城。
尤溪雖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並不執著。
他其實更想知道自己和鳳朝為什麽會有異能。
“一個月期限早就到了,他們沒有任何消息。”
“我的人分析他們很大可能是被困在了十萬大山裏了。”
“另外。”龐渡又把另一份報告遞給項均。
“他們在附近定居的百姓那裏打聽到十萬大山的幾個傳說都和神異事件有關。”
項均合上報告,想了想後,說道:“我讓安枝去一趟十萬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