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荒野別墅(2)
在潘萄的喊叫中,車開進了一個大院。
傘問把車停好,轉過頭說:“我說過,我到網上就是為了找你。”
然後,他下了車,把大門鎖了,那聲音重重的:“哐當!”
潘萄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她被詩情畫意給害了。
接著,傘問走過來,為潘萄打開安全帶,把她牽出來。
這個地方有點像舊時的大車店。一排平房,沒有一個窗子亮燈,大院裏很空曠。一陣陰風吹過來,潘萄打了個冷戰。
傘問把車門關上,駕駛室裏的燈卻幽幽地亮著——這個熟悉的情景一下就打開了潘萄那驚恐的記憶。
“你見過它,是嗎?”他在潘萄背後輕輕說。
他的聲音有些異常。
潘萄慢慢轉過身,魂“忽悠”一下就飛出了軀殼——他臉上的五官不見了,一張空白的臉近近地貼在潘萄的臉上。
他是一個二維的紙人。
潘萄的身子一下就輕了,在一股紙灰的氣味中,她輕飄飄地暈了過去。
潘萄醒來時,四周沒有一絲光亮。
她慢慢爬起來。
接著她就聽見了一個黑暗的聲音:“你認識潘萄嗎?”
正是剛才突然沒了五官的傘問。潘萄顫顫地說:“我就是潘萄啊。”
“我說的是銀行的那個潘萄——噢,她原來叫張淺。”
潘萄的心一抖:“認識。”
“現在,你跟她在一起。”
潘萄驚怵地四下看了看,一片黑暗。
這時候,暈過去反而成了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潘萄卻十分的清醒。她不知道這是天上還是地下,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更不知道張淺是死是活……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我的家。”
“你為什麽不開燈?”
“有一個黑暗的秘密,我隻能在黑暗中告訴你。”
“……秘密?”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嗎?”
“不知道……”
“不是我想殺你,是張淺想殺你。”
潘萄“忽悠”一下,好像從懸崖上跌了下來。她一下就品嚐到了真正孤獨的滋味。
是張淺給這個紙人施了妖術!是她要害死自己!
傘問在黑暗中歎口氣,說:“當年,張淺並沒有考上那所金融中等專科學校,是你考上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一鑽進潘萄的耳朵,她就知道是真話,根本用不著分析、判斷、辨別。
天旋地轉。
這麽多年來,她心中一直有一團厚重的陰影,時隱時現,現在,這團陰影陡然暴露在太陽下,?竟是那樣醜陋與猙獰!
傘問又說:“她的家長買通了一些人,最後,她拿著你的錄取通知書去報到了。她把你替換了。”
潘萄忘記了恐懼,滿心憤怒!她想起了她經常做的那個夢: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銀行裏辦公,窗明幾淨,陽光明媚……
原來,張淺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應該屬於潘萄。
一次幽邃的陰謀,互換了兩個人的未來!
可是,潘萄不明白,張淺怎麽可能冒充自己去上學呢?
這中間藏著多少貓膩?
哪些人參與了這次陰謀?班主任?中學校長?招生辦的人?教育局的人?那個金融中等專科學校的校長?
“有一次,你去她的單位找她,她認為你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她讓我除掉你。”傘問繼續說。
潘萄突然對著黑暗問了一句:“你是……紙人嗎?”
“不是。”
“可是你的臉……”
“我家八輩都是唱戲的,那叫變臉。”
潘萄不相信,她懷疑他家八輩都是紙人。
傘問忽然想起了什麽:“你門口的那個紙車紙人是張淺送的,那是一個巫師教給她的詛咒,據說,不出三天你就會死於車禍。可是,詛咒沒有應驗,張淺就隻好讓我來殺死你了。”
接著,他的口氣變得正常起來:“好了,真相大白了。”
燈亮了。潘萄看見她置身在一個空****的房間裏,她坐在一個寬大的白色沙發上。
寬大的落地窗簾也是白色的,靜靜地垂掛著,不知道它後麵藏著什麽。牆角有一個很高的落地燈,一點都不亮。落地燈同樣是白色的。
傘問坐在她對麵,他的五官又回到了臉上。在燈光下,他有血有肉,果然不像紙人了。
他和潘萄之間是一個玻璃茶幾,上麵有一個精致的相框,照片上正是張淺,她微微地笑著——對潘萄來說,她的笑觸目驚心。
地中間有個黑糊糊的洞口,好像通往地下……
“她,她在哪兒?”潘萄問道。
傘問指了指那個洞口,說:“她在地下室裏睡著。”
“是她叫我來的?”
“不,是我叫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