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這事之後袁植變得很敏感,病房裏不輕易讓外人進來,他也絕不輕易離開,如非必要也肯定等吳嬸送吃的來時才出去一下,有時就灌兩瓶熱水,或者隻是去買些水果。

何笙的飲食現在要格外注意,吳嬸谘詢了醫生的建議每天變著花樣的給她弄,看著本來好好的小孩變成這樣她心裏也不好受,更何況是本來就疼何笙疼的不得了的袁植了。

“少吃點,現在不能多吃,咱少吃多餐,剩下的給你溫著。”吳嬸笑著將何笙手中的小碗給拿了過來,免得孩子饞嘴不知饑飽。

何笙舔舔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本來就胃口挺好的,現在限製了食量每天都餓肚子。

“再過一星期就能出院了,等康複後吳嬸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咱把該補的都補回來。”說著幫何笙整了整衣領子。

“好,我要吃很多很多。”

“嗯,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袁植很快拎著熱水瓶進來了,吳嬸看著他道:“今天我給何笙洗吧,你小子這幾天也累了休息休息。”

“不用,您先回去吧,我沒事。”袁植語氣淡淡的,態度卻很堅決。

吳嬸無奈的看了何笙一眼,何笙笑了笑,“沒事。”

“哎,總歸大了,讓袁植給你洗澡多不方便。”吳嬸壓低聲音說了句。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就給我洗個臉,其他我都自己擦。”

“自己擦不會扯到傷口嗎?”

“不會,仔細點就沒事。”

吳嬸知道拗不過袁植這小子,最後拎著前一次帶來要洗的保溫瓶走了。

袁植在衛生間兌好水端著臉盆走出來,放到櫃台上後擰了毛巾給她擦臉,“水溫夠嗎?”

何笙整張臉埋在毛巾裏,點了點頭,悶聲道:“剛好!”

袁植不是個細心的人,但每次給何笙做清潔都格外的仔細,用溫熱的毛巾給小孩至少擦兩邊,將人洗的白白淨淨冒了水汽才作罷。

四肢和背部都給她擦完後,摟著人走去衛生間,袁植背對著站在門口手朝後拽著何笙的手臂給她保持平衡,等擦洗完了再把人送到**,每天這樣的程序都得走兩遍,袁植沒有喊過一聲累,但看著人日漸消瘦下去何笙也心疼,卻沒有任何辦法,袁植太固執,尤其是這次。

晚上的時候袁植依舊睡在沙發上,但常常做噩夢睡不安穩,夢見何笙頭也不回的朝手術室走,怎麽叫都叫不回來,驚醒後要心悸好久才緩下來,然後整夜整夜的看著安穩沉睡的何笙到天亮。

衛生間的一個臉盆早上給踩壞了,袁植扶著何笙上完廁所出來轉身又跑去超市買。

醫院附近有好幾家小商店,袁植進去快速挑了臉盆出來又往醫院趕,到住院部大門的時候碰到一個人,一個他並不怎麽待見的人,本想著當沒看見直接跑上去,結果被他給攔了下來。

顧威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估計沒睡好,眼裏都是血絲。

他把不耐煩的袁植硬是拉到一邊,焦急道:“舒雲怎麽樣?我一直見不到她還不知道她的情況。”

袁舒雲還沒轉到普通病房,一天下來沒多少時間可供人探望的,尤其朱美雁照顧著顧威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不過這問題拿來問袁植顯然也不合適,他很是煩躁的把人一推就要走,顧威用力拽住他,吼道:“我他媽問你話呢!她到底怎麽樣?”

袁植不客氣的回吼過去:“我他媽不知道,你給我滾遠點。”

“她是你妹妹,你居然回我不知道?”顧威死死拽著他的衣服不讓人走,怒瞪著眼,“你眼裏就隻有那個醜八怪女人是吧?你搞搞清楚袁舒雲和你是有血緣關係的。”

袁植愣了下,隨即一拳砸到了顧威臉上,咬牙切齒的逼近他的臉,“妹妹?我告訴你我巴不得她趁早死了,我最恨的就是我身上流了跟她一樣的血,他媽的惡心!”

顧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隨即怒的一拳揍在他肚子上,“你他媽說的是人話?畜生!你他媽給我道歉,你給我道歉!”

“道歉個屁!”袁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重新又親曆一次何笙奄奄一息的模樣,身上的暴力因子瞬間火力全開,四肢並用的往顧威身上砸。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室內圍觀了不少人,很多醫生護士聽見聲音也都趕了出來,有幾個試著想將兩人拉開,但戰況激烈,根本就沒縫隙可供他們插手的,最後叫來好幾個醫院保安配合著把兩人包圍住,慢慢縮小範圍,才算消停下來。

一人坐一角,都靠著牆呼呼的喘氣,周圍看好戲的慢慢散了,勸架的看兩人沒了戰鬥力也罵罵咧咧的走了,袁植拿手背擦了下滲血的嘴角,將再次破裂的臉盆扔進垃圾桶,起身重新往外走。

顧威跟著站起身,叫住他,“袁植,你要對舒雲公平點,她沒什麽錯。”

現在時間還早,外麵綠化帶裏有穿著病服的患者在鍛煉身體,日光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袁植沒吭聲,腳步稍作停頓後繼續往外走,是的,袁舒雲沒錯,可是何笙又哪裏錯了?

兩個少年動手的時間裏嚴柏來到了何笙的病房,手上拎著一份熱氣騰騰的蔬菜粥,之前也有來過幾次,但礙於袁植不善的態度,沒說上什麽話,也沒呆多少時間。

“嚴大哥!”何笙笑著叫了聲。

“今天還好嗎?”嚴柏把粥放到櫃台上,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

“挺好的,張醫生說再過一星期我就能出院了。”何笙今天的氣色還可以,沒像之前看過去那麽病態的白,隻是相比以前的紅潤還有著很大距離。

換腎事件嚴柏特意找袁崇陽談過,那個身處高位的男人是這樣說的:“我是個商人,一切以自身利益為準點,雖然這事有違道德,但是我供養了她這麽多年難道不該收點成果嗎?”

何笙還是未成年,那份手術同意書是袁崇陽用監護人身份私自簽下的,所以外人都不知情,會隱瞞的這麽嚴實多少也是因著道德底線的束縛,隻是力度著實不夠大。

嚴柏對何笙的遭遇抱著十足的同情,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同時也有份說不清的內疚,手術前信誓旦旦的言辭現在想來顯得格外虛偽。

他把粥拿出來遞給何笙,看著小孩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抿著吃,好半晌才道:“怪不怪嚴大哥?把你的身體弄成這樣。”

何笙舀粥的手一頓,略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搖頭道:“不是你的問題啊!”

“那恨不恨另外的那些人?”

何笙這下是真的沒胃口了,盯著塑料碗裏摻著綠色的白粥,片刻後誠實道:“其實還是挺生氣的,之前還一直暗自害怕少了一樣東西自己會不會死掉,後來袁植一直查資料給我看,才沒那麽怕了。”

至於袁植這一行為,安慰她的同時也是在寬慰他自己。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嚴柏一眼,似乎這些話挺丟人,緊接著又開了口:“不過一個腎能讓袁舒雲活著的話,提前和我說讓我自己做做思想準備也是會同意的,可是現在覺得好可惜!”

嚴柏認真聽著,這時挑了下眉,“可惜什麽?”

何笙抿了抿嘴,表情顯得很猶豫。

“說吧,沒事,不管什麽話嚴大哥都不罵你!”嚴柏笑著鼓勵道。

何笙又猶豫了會才道:“應該和袁植的父親提要求,現在卻沒機會了。”

“你想提什麽要求?”

“讓他對袁植好一點,碰麵的時候能像個普通父親一樣關心一下自己的兒子。”她低了頭,“袁植很需要他這樣的詢問,雖然表麵總是無所謂的樣子。”

依據之前的案例嚴柏料想她的要求會和袁植有關,所以也不感到驚訝,隻是很感慨,想想剛來時袁植的反應,再對比現在是怎樣的天差地別?

他點了點頭,“這個要求你不提以後或許也會實現。”

何笙眼睛一亮,“為什麽?”

“秘密!”

袁家就兩個孩子,袁崇陽疼愛袁舒雲是真的,包括以後的財產繼承一直考慮的都是這個寶貝女兒,但這次經曆過後就很難講了,袁家那麽龐大一個企業不可能放在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肩上,袁舒雲的變數太多,就算不想承認也改變不了她生命薄弱的事實,說不準明天就見不到太陽了,所以隻剩下袁植,他的出身再不清白也總歸是袁家人,比起沒有血緣的外人,袁崇陽更願意選擇袁植來承擔這份他退位後所需扛起的責任。

但這些原由他並不想讓何笙知道,社會現實的會讓這孩子更加絕望。

嚴柏抬腕看了眼時間,起身,“我先走了,好好休息,過幾天再來看你。”

何笙點頭,“嚴大哥再見。”

“再見!”

嚴柏轉身走出去,順手給她關上門,走廊裏來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患者家屬,帶著洗浴用品神色匆匆。

他看向一邊不知站了多久的袁植,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掃視一圈,尾音一挑,“打架了?”

“你管不著。”袁植眼都沒抬的說道,聲線冷硬,明顯不想搭理這人。

嚴柏挺無奈的側了下頭,又道:“早餐我已經帶來了,進去後你也記得吃點,我先走。”

等人消失不見,袁植沉默著靠牆又站了會,才抹了把臉,拎著臉盆走進去。

何笙靠坐在**小口的喝粥,聽見聲音抬頭,隨後愣住了,“你臉怎麽了?和誰打架了?”

“沒事。”袁植走到病床旁,戳了戳她的臉,“都沒刷牙呢,你就吃東西,多不衛生!”

何笙停了手,“那我不吃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不過你和誰打架了?”

“沒誰。”袁植明顯不想多說,抬了抬手上的臉盆道:“今天等會給你洗頭。”

手術後已經好久沒洗頭,何笙前幾天就開始嚷嚷著難受。

但何笙依舊對他臉上的傷口耿耿於懷,可惜之後怎麽問袁植都打擦邊球巧妙的躲過去了,刷牙洗臉擦完身子,袁植重新端來一盆水,讓何笙橫躺在**,隻有腦袋露到外麵,地上放著空的臉盆。

隨後將另一隻臉盆裏的水淋到她的頭上,“水溫可以嗎?”

頭發已經很油膩,何笙自己都能聞到異味,這時便格外尷尬,臉紅紅的局促道:“挺好的。”

袁植笑了笑,拿濕漉漉的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敲了敲,“小屁孩亂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何笙不敢看他的臉,放肚子上的手一下一下撥著衣服紐扣,小聲道:“太髒了。”

“我都不嫌髒,你自己嫌什麽?”袁植放了毛巾,將洗發露均勻抹到何笙頭發上,以免她脖子難受,一手托著後腦勺,一手在發絲間緩慢的來回穿梭。

“我都好久沒洗頭了呢!都臭了。”

袁植湊近用力聞了聞,“很香啊!”

何笙快速瞟了他一眼,“放了洗發露當然香啦!”

“給你洗了,你不也香噴噴了?”袁植用清水給她衝掉,重新又放上洗發露,這次泡沫更多,白白的一坨一坨,“呐,現在更香了。”

哪有這樣的說法?

何笙腦袋動了動要反駁,不巧袁植手酸了一下沒托住,整個頭跟皮球似得晃了晃,動作幅度過大導致泡沫一下躥進了眼睛裏,何笙連忙閉了眼,難受的五官都糾結到了一塊。

袁植嚇了一跳,連忙又捧住她的頭,拿毛巾給她擦臉,邊訓道:“叫你亂動!看,泡沫都進眼睛了吧?是不是很舒服?”

用毛巾擦幹淨,何笙又拿手揉了揉,再睜眼眸底全紅了,跟隻小兔子似得好不可憐。

“我不是故意的。”她又揉了揉,小聲說道。

袁植瞪她一眼,托著她的手越發小心起來,“現在不準動了,要眼睛再進水我就不管你了,自個去洗。”

何笙抿了抿嘴巴,不吭聲了。

洗完頭吳嬸正好帶著煲好的湯進來,袁植見了接過來塞到何笙手裏淡淡道:“趁熱喝,冷掉的就別吃了。”

拿過櫃子上的蔬菜粥眼都不眨的扔進了垃圾桶。

碼字,下周一還要考試,突然覺得時間不夠用。

不過忙碌點也好,很多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失望也就此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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