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警局裏烏煙瘴氣,幾個年輕看過去流裏流氣的小夥正在做筆錄,何笙縮著脖子隻看了一眼就又低了頭,她被一個女的領著進了一間很小的辦公室,之後就沒人來搭理她了,這裏的光線很昏暗,設備很簡潔,隻有幾張桌子和椅子,可能是太單調的問題,因此透著一股子冷硬的味道,何笙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便乖乖的一動不動的坐著。

外麵還能聽見含混不清的說話聲,她的腦子裏則不斷回放剛才袁植倒下去一刹那,還有那大片的血,想到這頓時就跟世界末日一個節奏,何笙帶著哭腔哼哼了聲,要是袁植就這麽死了怎麽辦?她盯著闖禍的雙手,自己就是殺人犯了。

何笙在不斷自己嚇自己的檔口時間緩緩的流了過去,窗外的光線漸漸昏暗,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搭理她的人都沒有,有人進來開了燈,隨後又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還出不出得去,如果出不去是不是就要在這間屋子裏呆一輩子?這裏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坐牢了?

又過了會門再次從外被打開,這次進來的人是何笙熟悉的,嚴柏。

她愣愣的看了嚴柏幾秒,從椅子上站起來,巴巴道:“袁植......是不是死了?”

嚴柏的臉色並不好看,看著被故意丟在警局神色慌亂的小孩,他搖頭,“沒有,隻是受傷要在家修養。”

何笙頓時鬆了口氣,隻要沒死就好。

嚴柏走近幾步,嚴肅的看著她,“你今天為什麽要出手傷袁植?”

“他撕了我試卷。”

“就因為這麽點事?”嚴柏微微瞪大眼,見她點頭後一拍桌子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都是靠的他父親?別說這麽點事,就算再大的事你都得忍著。”

何笙被他突來的怒意嚇了一跳,脖子一縮下意識往後退了步,這樣的嚴柏於她而言是陌生的,以為這人永遠都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沒想到也有這麽激動的一麵。

“可是我沒錯。”半晌後何笙低頭小聲道:“是他先做的太過分。”

嚴柏沉默的看著她,眼眸沉沉,他了解袁植,自然知道那人的性子有多差勁,不是把何笙逼急了也不會出這事,但他做的再過分何笙不能有絲毫反抗,不管袁植在袁家的地位在哪個高度,隻要他還姓袁,隻要何笙還要靠著袁家生存下去,就必然如此。

“我再說一遍,袁植不管做什麽你都得忍著,除非你翅膀足夠硬,能夠一個人走出門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那麽你才有資格做反抗。”嚴柏看著小孩微顫的身軀,毫不留情道:“如果還要在那個家住著,那麽你就要有妥協的這個覺悟,這是我第一次和你闡明要點,也是最後一次,一個人的機會不是用之不盡的,如果你受不了那麽就讓自己變得強大。”

最溫和的嚴柏用著最嚴厲的方式給了何笙沉悶的一擊,她再也沒說話,沉默的跟著嚴柏再次回了之前住的地方,那個剛發生過血案,差點讓她以為常住警局的地方。

依舊是吳嬸給他們開的門,隻是這次回來連吳嬸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變了,何笙愣愣的看了眼吳嬸臉上帶著冷意的表情,識相的低頭叫了聲吳嬸後便回了房。

何笙一天沒吃東西,半夜的時候被餓醒了,也沒想著要去廚房拿點吃的,直接跑衛生間趴在洗手台上用手接著水喝,以此來充饑。

這天之後何笙依舊努力學習,照常幫吳嬸做家務,隻是話更少了,有時吳嬸和她搭話也隻是笑著搖頭點頭做反應,又或者一句話超不過五個字,比剛來時更顯得拘謹不少,吳嬸挺無奈,情緒平靜下來後回想這事其實也不能怪何笙,但她來這工作好些個年頭,照顧袁植時間長了感情自然也深了,就像自家孩子再壞,也輪不到別人教訓是一個理。

嚴柏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沒說什麽,或許這樣的狀態能更好的讓她在這生活也說不定,人,總歸是謹小慎微點的好,尤其是活的不容易的人。

袁植傷後便沒去上學,要在家多休息幾天,何守司每天早上晚上好幾趟的往這跑,每次來看何笙的眼神都是不善的,活像要把她生吃了一般,何笙都低著頭隻當看不見。

這次何守司過來還帶來一個女孩,高挑漂亮,披散著頭發氣質絕佳,估計也是因著這個美女在,何守司終於懶得看何笙一眼,兩人前後嘟囔著什麽一塊上了樓。

何笙默默從客廳轉會廚房去削土豆皮,才削了沒幾個,剛那漂亮女孩就找過來了,看見何笙,問道:“哎,你這有水果嗎?”

連聲音都是極好聽的,何笙抬起拿著土豆的手指了指冰箱,“裏麵。”

她走過去不客氣的打開看了看,又轉向何笙,“幫個忙,火龍果加蘋果,洗一洗削了皮拿上來好嗎?”說完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哦,對了,洗的時候記得多洗幾次。”

之後便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雖說是詢問,但她絲毫沒有給何笙拒絕的餘地。

何笙看了自己手中的土豆幾秒,轉了轉放到地上,起身洗了手拿出水果按著那人的吩咐洗了幾遍,隨後拿水果刀削皮,手法還很生疏,她吃水果沒那麽考究,以前的時候甚至連水果都很少吃到,嘴饞了都是和唯一的夥伴大苗跑山裏摘野果吃,別說削皮了,甚至都不洗直接在衣服上擦幾下就往嘴裏塞,那味道也是甜的,比這裏的好很多。

現在則是被吳嬸逼著學的,她說這樣衛生。

何笙削完皮一塊塊切好後端著盤子走上去,袁植受傷後她更加躲著這人,他是帶著刀口的玻璃,易碎,也紮人。

袁植的房間在何笙的反方向,她從來沒進過那個人的房間,門沒關嚴實,裏麵傳來清晰的嬉笑聲。

何笙深吸了口氣敲門,隨後走進去,原本愉悅的交談聲瞬間終止了,三人的眼光全部各異的投到她身上,何笙專注的看著腳下,卻依舊感覺芒刺在背。

她把盤子放到桌上,沉默著就要往外走,有人叫住她,“等一下。”

語調懶懶的,仿佛來自地獄。

袁植頭上纏著紗布,麵色比起前幾天好了很多,隻是因著失血過多常會感到暈眩,還不能有大動作,他目光冰冷而犀利的盯著何笙瘦弱的背影,嘴角一勾,吐出三字,“端過來。”

何笙眼神微閃了一下,隨後重新走到桌前端起盤子往床邊走,另外兩人一個倚窗站著,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有一個則坐在床沿上,看著何笙的目光帶著探究。

走到臨近床頭櫃的位置停下,端著盤子的手用力到關節泛白,袁植沒說讓她怎麽做,何笙也不清楚是不是放下就能走,可能又像剛才那樣被叫住也說不定,而且這可能性極高,她有預感,袁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

室內很安靜,幾人似乎都默契的僵持著看她會有何反應,好半晌,袁植開了口,含著滿滿的嘲諷,“跟傻子似得杵在那是要我站起來自個拿嗎?”

何笙連忙抬手往前伸了伸,將盤子遞到袁植麵前,眉眼低垂一副乖順的樣子。

袁植拿起一塊蘋果,如玉般潤澤漂亮的手指趁著果肉更加好看幾分,他拿著看了會,隨後放到口中咬下去,下一秒便合著口水吐了出來,果肉掉到了地上,但晶亮的**卻落在了何笙眼角處。

下一秒他手一揮,何笙手上端的穩當當的盤子便掉了下去,切塊的水果落了一地,沒人說話,她放下僵硬的手,視線低垂沒有絲毫反應。

“真酸!”袁植嫌棄的說了句,“知道對著討厭的東西我會怎麽做嗎?”

他將捏著小塊蘋果的手舉到何笙麵前,緩慢的收攏五指,力逐漸加大,擠壓產生的蘋果汁順著指縫滴落下來。

稍作停頓後又張開,變形的蘋果肉掉落,他晃了晃濕漉漉的手,“髒了,要不你給舔幹淨?”

何笙這時才側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不帶任何情緒卻讓袁植從中看到了仿佛吃到餿飯般的惡心,他笑了笑,挑釁般的揚眉,“怎麽?不服氣?你還有本事讓我腦袋再破個洞?”

“沒有。”聲音好像是硬擠出來的,她道:“你確定要讓我舔嗎?”

袁植一愣,目光掃過她緊抿的嘴唇,想象一下被她舌頭舔舐的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嫌你髒!”袁植咬牙吐出幾個字從後**爬起來自顧跑去洗手。

何守司緩步走到何笙身邊,鄙夷道:“裝的真聽話,是不是被嚴柏洗過腦了?哼,最煩你這種虛偽的人了。”

說完還推了何笙一把,何笙看都沒看他一眼,木偶似的踉蹌了下後俯身開始收拾東西,一旁的呂思思這時開了口:“你們也是幹嘛?這麽欺負人。”

“你懂什麽。”何守司走她身邊斜睨著何笙的背影道:“袁植那腦袋就是這家夥的傑作,別看她現在好像挺老實,凶起來你是沒看見,有句話說的對,咬人的狗不叫,這丫頭就是典型。”

何笙將最後一塊水果放進盤子,隱忍著起身,頭也不抬的朝門外走,這次誰也沒再看她,隱約還有細碎的交談聲傳來,內容卻聽不真切了。

將垃圾丟到廚房的垃圾桶,洗完盤子後何笙回了自己房間,走去衛生間趴洗手台上開始往臉上潑水,速度很快,嘩啦的水聲持續不斷著,額前的頭發和一領子都被潑濕了也不在意,微睜的雙眼裏熱熱的一片模糊。

過了很久才停手,隨後拿起肥皂開始搓被袁植口水沾到的眼角,衝衝洗洗好幾次,等皮膚紅的快脫皮才拿毛巾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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