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裏尋他,千百度
喬裕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可紀思璿忽然站起來,看都沒看他一眼便走開了
。
喬裕想說的話一直到晚飯結束都沒有找到機會說出口。
回程的時候,天已經黑透,坐在車裏每個人都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紀思璿窩在大巴車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補眠,車外不斷有燈光照進來,她坐起來從包裏翻出眼罩戴上繼續睡。
斜後方窸窸窣窣的聲音結束,喬裕彎著‘唇’角無聲的笑了下,她還是那個樣子,睡不醒的時候脾氣壞得出奇,誰的麵子都不給。
上學的時候偶爾被她硬拉著陪她上課,教室裏那麽多人,她堂而皇之的大聲斥責,“後麵說話的同學能不能小聲點,不要影響前麵同學睡覺。”
轉過頭才發現講台上的老師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才硬生生的重新說,“不要影響……老師講課。”
恰好那個老師是認識他的,看看他,又看看她,想說什麽,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臉‘色’極其‘精’彩。他們兩個其實是兩類人,他走得是中規中矩的路線,她執行的是劍走偏鋒的方針,他上課從來都是認真聽課的學生,而她一直都在睡覺,有自己的想法,從她手裏出來的作品有靈氣,直擊人心,就像她的人。
不知誰的手機鈴聲響起,很快有人接起來,聲音不大,卻是磨磨唧唧的不肯掛斷。
紀思璿不安分的動了幾次,大概真的忍到了底線,磨著牙‘陰’森森的開口,“電話掛,或者你掛,自己選一個。”
進組久了,都知道璿皇的手段作風,打電話的人立刻噤聲掛了電話。
才安靜沒多久,手機不斷震動,喬裕皺著眉按掉,回了條短信,讓來電人稍後再打過來。
回了短信按返回鍵,收件箱裏隻有寥寥的幾條短信,他並不喜歡和人發短信,總覺得冷冰冰的文字很無趣,多半都是別人給他發,他懶得回。往下翻不了幾個,就看到了一個聯係人,點開,長長的聊天記錄靜靜躺在那裏。
身後的呼吸聲均勻綿長,大概是這幾天累壞了,可喬裕卻睡不著
。
這些年他換過手機,每次換手機這些記錄都要備份導到新手機裏,覺得文字冰冷無趣,可這個人給他發的短信卻讓他覺得溫暖有趣,從最初她的調戲到後來她的撒嬌無賴,再到後來,她給他發的最後一條短信。
喬師兄,四年時光,打擾了,再見。
時間停在幾年前,她出國求學的那一天,他當時坐在離她不遠的機場監控室裏,他沒回複,一句打擾了滿是對陌生人的禮貌疏離,也許回到最初陌生人的關係對他來說都是奢望。他知道她並不是在跟自己道別,她是在跟曾經的歲月道別,從此以後,海闊天空,紀思璿的世界裏再沒有喬裕。
行駛中的車突然刹車變道,紀思璿猛然驚醒,下一秒便坐起來摘下眼罩,喬裕兩個字就那麽自然的脫口而出。
幾秒鍾後,她抬手捂住半張臉,縮回角落。
那一刻紀思璿心中有種宿命的荒涼,極輕極無奈的歎了口氣。
自己是怎麽了?是今天遇到了故人?舊事想得太多?還是被喬裕的一句“有‘女’朋友”刺‘激’到了?
其實剛才有些‘混’‘亂’,她的聲音也輕,又坐在角落裏,並沒有人聽清。
那是一種本能,想要找那個人的本能,喬裕深有體會。
車子重新上路,喬裕在一片昏暗裏也坐到最後一排,無聲無息的把紀思璿攬到懷裏。
紀思璿掙紮了幾下,不知道是在惱他還是惱自己,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問,“你這是幹什麽?!可憐我嗎?你這樣對我你‘女’朋友知道嗎?!”
喬裕握著她的手不放,“我不記得我們談過分手的事情,我沒說過,你也沒說過,所以我們從來沒分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紀思璿一臉冷笑,“這種事難道非要那麽清楚的說出來嗎?”
喬裕眼底俱是認真,“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清楚的說出來嗎?”
紀思璿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昏暗中,兩人對視半晌,互不相讓
。
紀思璿挫敗的垂下眼睛,歎了口氣輕聲開口,“喬裕,你有意思嗎?”
喬裕不忍,攬過她硬生生壓在‘胸’前。
紀思璿惱羞成怒,低低的聲音裏帶著壓不住的暴躁,“喬裕!”
喬裕在她頭頂輕聲開口,帶著安竿‘誘’哄,“噓,乖,快睡。”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用盡了全力,眼睛酸澀難忍,“放手!”
喬裕悶哼一聲,握著她的手抵在‘胸’口,那種真實的疼痛讓他安心,讓他知道這一切是真的,有生之年,他還可以攬她入懷。
紀思璿還想再掙紮,可下一秒就僵住。
他的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聲音裏帶著虛妄的蒼白無力,“你就當可憐我。”
手腕處,他的指腹溫熱,手下,他的心跳如雷,一下一下撞擊著她的掌心,最讓她震驚的卻是他的語氣,帶著‘誘’哄,帶著難以察覺的低聲下氣,帶著輕微的……顫抖。
她終於安靜下來,乖乖窩在他懷裏。
他知道那種猛然驚醒後想要找那個人卻怎麽都找不到的絕望,在夢境與現實拉鋸中,理智漸漸占據上風,那種空虛和絕望洶湧而至,讓人不知所措,隻想縮回自己的世界靜靜‘舔’舐傷口,周而複始,永不磨滅,他嚐過那種痛,所以不舍得留她一個人。
喬裕緊了緊手臂,輕拍著她的後背,她終於乖巧的在他懷裏了,那種滿足是從來沒有過的,隻是……這路程太短。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睡著,隻不過快進城的時候,她忽然坐起來,低著頭理著頭發,聲音也恢複了平靜,“快到了,你坐回去吧。”
直到下車紀思璿都是懨懨的,別人都隻當她是累了,並沒多問。
喬裕回去換衣服的時後才無意間發覺‘胸’前有一塊水漬,‘摸’上去有些‘潮’濕,他不記得什麽時候沾到了水,亦或是……
這個位置恰好是剛才紀思璿趴過的位置,她……哭了?
紀思璿的悲傷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回到家推開家‘門’的時候才察覺到不對勁
。
家裏沒人?
她打開燈,隻看到大喵蹲在玄關處,守著旁邊的一個旅行包,行李包上放著一張折好的紙。
紀思璿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像是她某天放學回來發現紀氏夫‘婦’又不見了!她和大喵對視了一會兒,一人一貓從對方眼裏都看到了熟悉的嫌棄和無奈。紀思璿歎了口氣,彎腰捏起那張紙,寥寥幾個字。
我們去采風,照顧好大喵,它要用的東西都在包裏。
紀思璿又看了眼大喵,一個不願照顧,一個不願被照顧,相看兩相厭的一人一貓在玄關處僵持不下。
紀思璿不死心,拿出手機來打了父母的手機,都是關機,最後翱一聲衝到沙發上裝死。
大喵依舊冷‘豔’高貴的蹲坐在原地,淡定的喵了一聲。
第二天紀思璿臨出‘門’前看了眼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大喵,狠了狠心踩上高跟鞋出了‘門’。可沒走幾步又折回來,極不情願卻又不忍心,“大喵,來,我帶你去上班。”
因為項目還沒有正式啟動,所以喬裕把他辦公室所在的那一樓層的所有房間清了出來,暫時安排紀思璿一行人在這裏辦公。
當紀思璿從電梯裏出來,手臂上掛著的包裏探出一隻貓頭時,立刻引起了注意,她目不斜視的走過,推開會議室的‘門’才轉身,勾了勾手指,“進來開會。”
眾人坐好之後,韋忻指著紀思璿的包,“我說,璿皇,您這是……”
紀思璿把大喵從包裏撈出來放在桌子上,“來,叫叔叔。”
韋忻立刻擺手,“別這麽客氣,叫哥哥就行了,把我都叫老了。”
紀思璿一臉莫名,“我是讓你叫它叔叔,照它的歲數換算‘成’人的歲數大概四十多歲了
。”
韋忻看看大喵,又看看紀思璿,“你讓我叫這個包子臉叔叔?!”
紀思璿見不得別人欺負她的人,和她的貓,“它不是包子臉,就是‘毛’長得比較快又比較蓬鬆而已。正式介紹下,這是我的貓,中文名紀小‘花’,英文名大喵壓脈帶,小名大喵。”
“……”
眾人無語,這名字……我們怎麽好意思叫出口。
韋忻‘摸’著下巴問,“它不是男的嗎,為什麽叫小‘花’?”
紀思璿歪頭看他,“因為我願意啊,我願意的話還可以叫它兔子,一隻叫兔子的貓。”
韋忻一臉便‘色’,憋了半天衝她伸出大拇指。
紀思璿站在會議桌前,環顧了一圈,挑著眉問,“你們有意見?”
眾人紛紛開始打哈哈,“沒有沒有,哈哈,好巧啊,這貓也姓紀。”
“我的貓當然跟我姓。”紀思璿把大喵塞回包裏,“大喵,跟侄子侄‘女’們打個招呼,我們走了。”
韋忻看著紀思璿昂首‘挺’‘胸’的出了會議室,揪住旁邊的徐秉君,“病菌!璿皇帶貓上班你都不管?!”
徐秉君坐得穩如泰山,“帶不帶貓我不在意,我隻知道璿皇比你敬業的多,昨晚已經把她那部分做出來了,請問韋工,你的那部分呢?”
說完抬起頭看著韋忻。
一群人最愛看三個組長掐架,一雙雙眼睛亮晶晶的。
韋忻看了看眾人,拉著徐秉君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壓低聲音,“那麽多人看著,能不能給我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