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

“不要學!我不喜歡!”反應過來之後紀思璿脫口而出,“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喬裕站起來坐在她旁邊,目光清湛的看著她,“既然決定在一起,我也會接受和包容你的缺點和習慣。”

紀思璿本來很乖巧的聽著,聽到這裏忽然皺著眉惡狠狠的反駁,“我沒有缺點!”

喬裕忍不住扭過頭去笑,真的是個別扭自戀又霸道的姑娘啊。

夏季的傍晚,暑氣未消,晚霞未散,在漫天的五彩繽紛裏男孩耐心極好的扶著一隻腳包裹著白‘色’繃帶的‘女’孩,看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跳,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女’孩低著頭看路,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柔情和寵溺。

‘春’末的午後,日暖風輕,明媚的金‘色’陽光斜斜的照進來,一束束打在地板上,溫暖‘惑’人,寬大的落地窗邊紗簾隨著微風起伏。

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在午休,x大畫圖室裏,隻有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在忙碌著。

沒過一會兒,‘女’孩便直起身,拿起畫圖板上的圖紙一臉得意的湊到不遠處男孩的位置上,笑嘻嘻的歪著頭叫他,“喬裕,我畫好了!”

然後便拿著鉛筆在圖紙上指點江山。

男孩正站在桌前畫圖,白襯衣隨意挽起‘露’出白皙堅實的小臂,聽到聲音便抬起頭,單手撐在桌上一臉寵溺的看著‘女’孩張牙舞爪,溫和的笑著,看著她卷翹的睫‘毛’上鑲著金邊,輕輕顫動宛如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突然伸出手去觸‘摸’她的臉。

紀思璿嚇了一跳,還在半空中揮舞著的手臂來不及收回,睜著烏黑澄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喬裕的指尖在她眼睛下方蹭了蹭,然後捏著一根掉落的睫‘毛’給她看。

他剛畫完圖,指間帶著木頭和薄荷‘混’合的氣息,指尖微涼,卻熱了她的臉,‘亂’了她的心。

喬裕看著紀思璿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到處‘亂’看,知道霸道灑脫的她不好意思了,便輕咳一聲慢條斯理的笑著問,“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真進了這一行,別人會怎麽稱呼你?”

紀思璿得意洋洋的剛打算開口,卻忽然垮下臉來,愣愣的看著喬裕。

紀工……

紀……工......濟……公……

她苦著一張臉撲進他懷裏,“喬裕,我恨你!”

喬裕輕攬她入懷,眉目舒展,一臉滿足。

教室裏的窗戶大開,窗外‘花’開葉落,陽光溜過窗前留下滿地斑駁。

‘門’鎖轉動帶起很輕的“哢嚓”一聲,喬裕猛然驚醒,懷裏空‘**’‘**’的感覺讓他心慌,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那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卻被他逐漸蘇醒的理智硬生生壓了回去。

尹秘書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輕聲喚他,“喬部,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

喬裕正靠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裏,手裏還拿著看了一半的文件,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睡著了,有些恍惚,隻是瞬間他便抬手去撫眉心,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無力,“好,你先出去等我,我馬上來。”

尹和暢走了出去輕聲帶好了‘門’,喬裕才收起剛才的鎮定自若,麵無表情的保持剛才的動作久久不動。

一樣的時節,一樣的風輕日暖,如此熟悉的感覺竟然讓他以為她還在他懷裏,以為他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帶笑的眉眼。

喬裕轉頭去看窗外的‘春’光,喃喃低語,“思璿……紀思璿……”

‘春’光正好,‘春’風正暖,而你卻不在。

隨憶才出醫學院的教學樓就看到紀思璿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等她,旁邊還站了一個學生模樣男生,一臉的青澀。

那個男生不知道對紀思璿說了什麽,紀思璿便一臉輕佻的看著他,薄‘唇’輕啟說了幾個字,眼底清清楚楚的呈現出熟悉的兩個字,調戲。

繼而那個男生一臉便‘色’的落荒而逃。

隨憶邊搖頭邊笑著走近,也難怪,今天紀思璿穿著t恤牛仔‘褲’,那張‘精’致嫵媚的臉仿佛沒有留下時光的痕跡,乍一看倒真像個在校大學生。

“我說,這麽多年了,你這調戲人的‘毛’病怎麽還沒改?”

紀思璿還在對著那個男生的背影壞笑,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掛上了大大的笑容,抱了隨憶一下才一臉無辜的回答,“是他先招惹我的。”

隨憶回抱了她一下,“那人膽子也大,不知道‘此‘女’如妖,甜到憂傷’的紀思璿是x大的‘女’匪首嗎?”

紀思璿笑得彎了腰,攬著隨憶往外走,“他竟然叫我同學?我都畢業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叫我同學!”

隨憶輕笑,“然後呢?”

“然後就問我能不能把我的電話給他啊,現在的孩子們搭訕還是這麽沒創意嗎?”

“那你怎麽回答的,嚇得他跑那麽快。”

“我說”,紀思璿用剛才的口‘吻’重現了一下,“電話啊,我的電話我還要用恐怕不能給你。”

隨憶忍不住笑,“人家是說電話號碼。”

紀思璿微微歪著頭壞笑,“他也是這麽說的啊,我跟他說,那就更不行了,別人還要找我呢,給了你我怕別人找不到我。”

隨憶終於明白那個男生為什麽會跑那麽快了,轉頭看著旁邊人明媚的笑臉,笑意從眼角溢出來鋪滿整張臉,“妖‘女’,歡迎回來。”

紀思璿聽到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聲音,心裏一動,輕聲開口,“阿憶,好久不見。”

當年紀思璿在這所學校裏度過了人生中最好的幾年,從醫學院轉到建築學院,一畢業又去了國外讀書,畢業之後留在國外工作,輾轉了那麽多年,她終於又回來了。

兩個人邊走邊閑聊,紀思璿隨手拿過隨憶手裏的書,“你現在也開始代課了嗎?”

隨憶畢業以後邊工作邊讀博,始終沒有離開學校,“許教授的課,他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就來代幾節。”

紀思璿看著熟悉的校園,感歎道,“這裏真的是一點兒都沒變啊。”

隨憶笑著看她一眼,“這次回來會待多久啊?”

紀思璿漫不經心的東張西望,“要看公司安排啊,這次是回來做個項目,要看項目的進度啊,快的話一年,慢的話就難說了。”

隨憶不時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莞爾一笑。當年紀思璿才踏進校‘門’便驚‘豔’全校,一張‘精’致的臉龐妖嬈嫵媚,身材玲瓏有致,行事作風又不走尋常路,讓人‘摸’不著頭腦,因此得了個“妖‘女’”的外號,走在校園裏回頭率極高,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回頭率還是居高不下。

隨憶沒再多提,轉而說起別的,“今晚來我家吃飯吧?叫上三寶和何哥。”

紀思璿聽到這兩個名字便彎了眉眼,像當年還是學生時那樣挽上隨憶的胳膊,“對了對了,那兩個活寶怎麽樣啊?”

隨憶似乎想起了什麽,也跟著笑起來,“何哥一邊忍受著導師的折磨一邊相親,你走的這幾年至少也相了幾百個了吧,三寶就厲害了,搞定了醫院裏的一個帥師兄,羨煞旁人啊。”

紀思璿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吃什麽了,這麽走運?”

隨憶想了想,“大概是陳師兄沒見過三寶這種人來瘋,被鎮住了。”

紀思璿一臉讚同的點頭,“有道理。”

隨憶抬手看了眼時間,“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去買菜。”

紀思璿搖著頭,“不去。”

隨憶轉頭看她,“為什麽?”

紀思璿還在看著校園,懶懶的回答,“去幹嘛,去看你和蕭子淵秀恩愛啊?”

隨憶拉住她,認真的看著她,“去看我兒子啊,你還沒見過。”

紀思璿的注意力卻被三五成群從他們身邊匆匆跑過的學生吸引,“哎,他們在幹嘛?”

隨憶順著他們跑的方向看過去,“大概是禮堂有什麽活動吧?”

恰好有醫學院的學生上過隨憶的課,路過她們的時候停下來打招呼,“隨老師好。”

隨憶笑了下,“嗯,你們好,你們這是去幹什麽?”

兩個‘女’生滿眼的粉紅泡泡,“校長請了幾年前畢業的校友回來做訪談,聽說那個校友出‘色’得不得了,而且又年輕又帥!”

紀思璿聽了並沒當回事兒,“傑出校友啊?我以為除了你們家蕭子淵沒人擔得起出‘色’校友這兩個字呢。”

那個‘女’生認識隨憶,自然也知道師公蕭子淵是當年x大的風雲人物,一臉興奮的繼續開口,“聽說這位校友就是和蕭師兄一屆的,也是當年的四大貝勒之一!”

當年學校裏的天龍八部和四大貝勒沒有人不知道。

天龍八部,就是指組織部、學習部、生活部、體育部、外聯部、衛生部、勤工助學部、社團部。至於四大貝勒,就是指其中四個副主席了,機械學院的蕭子淵,醫學院的溫少卿,建築學院的喬裕和法學院的林辰。

他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沒想到名氣依舊在。

既然不是蕭子淵,而這個‘女’生又是醫學院的,自然也是認識溫少卿的,林辰去了國外顯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那就隻剩那個人了。

隨憶並不知道會這麽巧,小心翼翼的去看紀思璿的臉‘色’。

紀思璿臉上倒也看不出什麽,似乎隻是聽到了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那個名字就那麽看似不經意的從她口中滑出,“哦,喬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