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揭穿謊言

“李知縣,你有何事?”見李雲天又一次開了口,範如海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故而不動聲色地問道。

“巡鹽大人,白得財和那些差役所言的真偽現在還沒有證實,恐怕秦判官現在心中不服。”李雲天抬頭望向範如海,沉聲說道,“不如證實了他們的口供,屆時秦判官也無話可說了。”

“如何證實?”範如海的眉頭微微一皺,難道李雲天要對白得財等人動刑?

“巡鹽大人,本官認為,一個謊言需要用千百個謊言去掩飾,也就說出會露出千百個破綻,至於他們是否說了謊,等下便可知分曉。”李雲天微微一笑,鄭重其事地回答。

“你們既然認為剛才所言為真,可敢簽字畫押?”隨後,李雲天看向了白得財和那些差役,神情嚴肅地問道。

“小人願意簽字畫押。”白得財沒有絲毫由於,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小的們也願意。”那些差役則麵麵相覷了一番,那名頭目這才點了點頭,顯得有些顧慮。

範如海見狀揮了一下手,白得財等人就相繼在供詞上簽字畫押,按下了各自的手印。

秦判官的雙目禁不住流露出一絲期盼的神色,祈禱著李雲天能揭穿白得財一行人的謊言。

他的心裏現在是五味雜陳,萬萬沒想到自己活命的希望竟然會落在李雲天的身上,而昔日那些稱兄道弟的同僚一個個巴不得他成為替罪的羔羊。

方青的臉上陰晴不定,弄不明白李雲天這是在搞什麽鬼,不過他顯得心神不寧,李雲天給了他一種無形的壓力。

石成安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地品著茶,眼神有些飄渺,像是在想著什麽心事,如今這件事情的牽連越來越大,他開始擔心事情不好收場了。

現場的人們交頭接耳地低聲在那裏議論著,誰也想不到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使得鹽道衙門的兩個正七品的官員相互攻訐,天知道後麵還會不會牽連出更大的官員來。

尤其是人群中的魏德光,更是麵無血色,事情再往下查的話,那麽勢必扯出魏振南,他已經因為調戲周雨婷被候爺府的護衛給抓了,要是再陷進這件事情中來,可就必死無疑了,連家裏也鐵定會被牽連到。

鹽商總會會長楊慕恩若有所思地盯著李雲天,原本他認為李雲天隻是想借著候爺府的聲勢來向鹽道衙門討個公道,現在看來他錯了,李雲天除了把韓虎喊過來壓陣外並沒有幹預範如海審案,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走,任由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他也沒有料到,看似範如海已經掌控了現場的局勢,可李雲天三言兩語間就把形勢給翻轉了過來,使得鹽道衙門一步步地走向了被動,能有這份心計的年輕人著實不簡單。

“李知縣,你準備如何來辨明他們所言真偽?”等白得財等人簽字畫押完畢,範如海向李雲天說道。

“巡鹽大人,請稍等片刻。”出乎範如海的預料,李雲天並沒有提審白得財等人,而是衝著他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盤。

既然李雲天要等,那麽範如海就陪著他,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時間。

莫約一盞茶的工夫後,正當人們在那裏小聲議論著的時候,李滿山走進了院子,向他微微頷首。

“巡鹽大人,下麵的案子可否由本官來問?”與周雨婷和韓虎寒暄著的李雲天見狀,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向慢條斯理地品著茶的範如海說道。

“李知縣請便。”範如海的眉頭微微一皺,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後放下茶杯,想看看李雲天做些什麽。

院子裏嗡嗡的嘈雜聲逐漸平息了下來,人們紛紛望向了李雲天,等待著他來審案。

李雲天向李滿山揮了一下手,李滿山就快步離開了,很快就領來了一對三十歲左右、衣著簡樸的夫婦,幾名軍士跟在後麵。

此時秦判官、方青和白得財等人已經被帶下,由巡鹽禦史衙門的士卒和揚州衛的軍士共同看押。

麵對著現場眾人,那一對夫婦神情驚惶,慌忙跪在了範如海的案桌麵前。

“本官問你,你們二人姓甚名誰?哪裏的人氏?”範如海有些不解地望向了李雲天,不清楚他傳來這一對夫婦有何用意,李雲天沉聲問道。

“小的白得福,這是小的婆娘張氏,我們都是揚州人氏。”夫婦中的那名男子連忙回答。

聽得“白得福”這個名字,院子裏的人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來是白得財的兄弟。

範如海的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一絲苦笑,他此時已經清楚了李雲天的意圖,石成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很顯然李雲天不會憑白無故地把白得福夫婦喊來這裏。

“你可認識白得財?”李雲天不動聲色地望著白得福。

“認識,他是小的兄弟。”白得福連連點頭,狐疑性地問道,“大人,他又闖禍了?”

“本官問你,白得財昨晚幾時回家,今早又是幾時離開的?”李雲天沒有理會白得福的問題,沉聲問道。

“稟大人,他昨晚在賭場裏賭了一晚上的錢,今天一早才回來,睡到下午才離開。”白得福想也不想,隨口說道。

“你確定他今早回來,下午才離家的?”李雲天神情嚴肅地追問。

“小的確定,他早上回來的時候嚷嚷著餓了,讓小的婆娘給他做飯,下午走的時候又纏著我娘要錢,是小的婆娘拿了幾十文錢給他,他這才出去喝酒。”白得福肯定地回答。

“是這樣嗎?”李雲天扭頭看向了白得福的妻子張氏。

“嗯。”張氏應了一聲,隨後驚慌地低下了頭,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見過眼前的這種陣勢。

“張氏,本官問你,白得財離開家的時候身上有多少錢?”李雲天麵無表情地望著張氏。

“稟大人,他昨天晚上在賭場輸了一幹二淨,走的時候隻有民婦給的幾十文。”張氏抬起頭,有些怯生生地回答。

“你們二人所言可否屬實?”李雲天掃了白得福和張氏一眼,沉聲問道。

“稟大人,小的夫婦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絲毫的欺瞞。”白得福夫婦聞言連忙以頭觸地,誠惶誠恐地說道。

李雲天隨即一揮手,讓兩人簽字畫押,然後被帶了下去。

在現場眾人的注視下,李雲天相繼傳召了白得財昨晚所在賭場的打手、賭客以及白得財早上回家時路上遇見的幾個街坊。

這些人紛紛表示,白得財在賭場裏玩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了才回家。

此時此刻,大家都清楚了李雲天的用意,如果白得財上午在家睡覺的話,那麽他又豈會路過金鋪,看見裏麵的周雨婷等人?

也就是說白得財先前撒了謊,他根本就沒有去金鋪,也自然沒有見過周雨婷等人,更不可能向鹽道衙門舉報了。

得到了那些人的口供後,李雲天把白得財、秦判官和方青傳了上來,三人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方青從眾人看向他的眼光中隱隱約約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白得財,本官再問你一次,你今天可曾經過金鋪門前?”李雲天冷冷地望著跪在那裏的白得財。

“小人確實是去過。”白得財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點頭,他本是一個無賴,撒謊乃是家常便飯,可謂輕車熟路,手到擒來。

“本官問你,你平常作何營生?收入如何?”李雲天並沒有揭穿白得財的謊言,而是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人,小人平常做些小買賣,幫幫別人的忙,所賺的錢剛剛夠養家糊口而已。”白得財聞言有條不紊地回答,實際上他平常裏遊手好閑、好逸惡勞,又喜歡賭錢和喝酒,平常就靠家裏養活,哪裏做過什麽小買賣。

“剛才你哥嫂前來已經前來作證,證明你今天一早才從賭場回來,直到下午才離開家裏。”李雲天冷笑了一聲,沉聲喝道,“你告訴本官,既然你人在家裏,那麽上午出現在金鋪門前的是誰?”

“大人明鑒,小人說的是真的,小人的哥嫂想要謀奪家產,把小人趕出去,故而他們陷害小人,小人昨晚睡在了賭坊,今天還未回家。”白得財臉色不由得一變,連忙狡辯道。

“可賭坊的人說你圍在賭桌旁看了一晚上別人賭錢,根本就沒有睡覺,直到早上才離開,難道你一晚未睡,上午還有精力在街上閑逛?”李雲天聞言冷冷地問道。

“大人,小的正值壯年,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昨晚雖然熬了一晚上,但是精力猶在,故而想看看街上有沒有什麽活能接下的,不成想經過金鋪時發現了那幾名與鹽梟有染的女子,因此就去鹽道衙門報官,後來小的就回家睡覺,直到下午才起來。”

白得財顯得有些慌亂,眼珠骨碌碌轉了一下後高聲分辯著,“請大人明察。”

李雲天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方青要選白得財來當那個舉報人了,此人不僅奸滑無比,而且心理素質極好,看來以前沒少與官府打交道。

《執宰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