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節 紅色翅膀
“不……不是這樣的……”
小波希緩緩蹲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她的臉色蒼白，目光無神，就仿佛突然失去了魂魄。在3號麵前，她甚至連一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了。隻是本能的反駁著對方的指責。
“我們不是廢物……”
“我們不是……”
“不是……”
“不要做夢了。”看到小波希的精神近乎崩潰，3號卻依舊毫不留情的打擊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半點戰士的尊嚴
。你不是廢物誰是？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同情你嗎？太可笑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戰士，隻能讓我感到惡心。”
“你是廢物！”
“不……我不是……”
“你就是廢物！！”
“不！我不是！！”小波希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竭斯底裏的叫了起來。“不是不是不是！”
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雙眼早已被淚水模糊。身體更是劇烈的顫抖著，根本無法進入戰鬥狀態。可就是這樣的她，仍然拚盡全力的尖叫著，試圖捍衛住自己的最後一塊夢土。似乎以為隻要這樣叫著，她就不會再被拋棄，不會再被遺忘。
我不是廢物，我有價值……隻有失去價值的人才會被遺忘。但我不是，我有價值！我真的有價值！
淚眼朦朧中，小波希在心中拚命的狂喊著。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給她一點存在感。隻有這樣才會讓她感到一點安全。跟隨血瞳有一段時間了，她已經習慣了從血瞳那裏得到溫暖，雖然血瞳的關心很笨拙，但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關心。而不是為了其他什麽目的。
小波希不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這些會怎樣。但她不敢想……她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樣冰冷的，沒有溫暖的日子中……“我不是廢物……真的不是……”
牆壁下，小波希雙目無神的望向天空，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現在的她，脆弱的連一陣風都能吹動。
在她對麵，3號不屑的冷笑一聲。就要上前。
他已經看出來了，現在小波希的精神已經近乎被摧毀，再也不具備任何威脅。就算他不動手也沒什麽。不過出於習慣，3號還是打算扭斷她的脖子。
最好的敵人是死掉的敵人。這是死亡傭兵一貫的準則。
可是他還沒走出幾步，突然感覺到腦後傳來一陣風壓。3號連想都不想就一個閃身，瞬間橫移了五米距離。
幾乎就在他剛剛移動的同時，一道黑影閃電般的在他原來的位置一掠而過。幾道藍色光芒一閃，3號頓覺頭部一陣，麵甲上出現了幾道清晰的刮痕。
“是你！？”他的目光立時冰冷，望向這個突然撲出來的影子。
那赫然是一隻沉默的黑豹。
“居然小看你了。想不到你也是個威脅。”3號冷冷的看著黑豹，眼中毫不掩飾的散發出層層殺機。
事實上3號早就注意過這隻幽冥豹了。隻是那時它並沒有表現出威脅，3號這才把主要攻擊的目標放在塗血雙子星身上。
可是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這隻幽冥豹卻在他背後來了發動了一次危險的偷襲。感覺著麵甲縫隙吹進的涼風，3號的心中暗凜。要不是他的反應和速度夠快，恐怕這一下就得被這隻幽冥豹撕裂後腦。自己的鎧裝竟然抵擋不住這家夥的爪牙。
好陰險的家夥。
“吼！”
似乎注意到3號的濃鬱殺氣，烈牙又低吼了一聲。它現在的位置正在3號與小波希的中間
。誰都能看出它的目的。麵對著3號，烈牙一步步後退，最終退到小波希的身邊。然後用身體蹭了蹭小波希。
但小波希卻仿佛木雕泥塑一樣，對烈牙的試探毫無感覺。
“嗷……”烈牙有些急了。它能感覺到小波希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但它卻毫無辦法，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用身體去蹭著小波希，試圖用這種原始且笨拙的辦法喚起小波希的注意。
3號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卻沒有立即動手。
“真是令人驚訝，想不到還有一隻野獸來關心你。不過你有資格得到關心嗎？”
“我……不是廢物……”小波希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下意識的重複著。
“是不是廢物馬上就知道了。”3號很滿意小波希的狀態，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突然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烈牙渾身的毛發都立了起來，近乎本能的，一道白光在它的身上閃過。
這是閃爍能力，隻要它想，下一刻它就會瞬移出去，躲開這令它毛骨悚然的威脅。
可是看了一眼毫無防備的小波希，烈牙還是低吼了一聲，咬牙放棄了閃爍。
3號的身影就出現在它的後方，一腳就將它飛射出去。
隻聽砰的一聲，烈牙好似一顆炮彈般飛射，足足射出了十多米才墜落在地上，然後翻滾著，在地麵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在它的鎧裝腹部，清晰的出現了一個足有碗口大的凹痕。鮮血從烈牙的嘴角流淌，很快染紅了首下的一片岩地。
“烈牙……”小波希一驚，目光這才恢複了一點神采。可是渾身依舊無力，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看到這一幕，3號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我早就說過你是廢物了，看來一點沒錯。那隻幽冥豹真是浪費感情，為了保護你甚至連閃爍都不肯用。可這有什麽意義？你已經連拯救的價值都沒有了。”
“你閉嘴！”小波希死死盯著3號，心中升騰起憤怒的火焰。
雖然她此刻全身無力，可是烈牙那淒慘的模樣卻刺激了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怨恨……怨恨自己，怨恨3號……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態，就算這怨恨再深又有什麽用呢？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小波希眼睜睜的看著3號走近自己。然後伸出一隻手……“要死了嗎？”小波希靜靜的看著這隻手，心中卻毫無恐懼。也許……這才是自己應該得到的歸宿吧？
“嘩啦……”身後的牆壁響起一聲碎石的輕響。
小波希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巨大的高斯機槍就從她的肩頭掠過，狠狠的撞擊到3號伸來的手掌上。
高斯機槍與3號的手掌間迸射出耀眼的火星。將其打縮了回去。緊跟著小波希就覺得自己的肩頭一暖，一雙柔弱的手臂抱住了她。
“姐姐……”不由自主的，小波希的眼中湧起淚花。
“我知道的……我都聽見了……”身後傳來米雅柔軟的聲音
。她剛從牆壁的深恐中爬出，身上還帶著不少碎石。但眼中卻滿是心疼的目光。她緊緊的抱著小波希，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兩人更加溫暖一些。
3號的話不僅僅打擊了小波希，同時也打擊了她。但今天她是姐姐的角色，縱算有再多的痛苦與絕望，也隻能把痛哭的機會留給弟弟。
“我們……不是廢物……”小波希仰起頭，希冀的望向米雅，希望從姐姐那裏得到一點安慰。
“嗯，我們不是……”米雅心疼的回答。然後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小波希的唇上。
不知不覺間，米雅的臉上也蹭上了點點血跡。那是小波希臉上的血……7號的血……“…………”3號冷冷的看著雙子姐弟碰若無人的親吻，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屑的目光。他很清楚，這兩個小家夥其實已經沒什麽戰鬥力了。所謂的掙紮，隻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心理安慰。
與死亡相比，她們更畏懼的……卻是孤獨。
“真是愚蠢的家夥。”3號不屑的吐了口吐沫。然後冷冷開口。“7號，不要玩了。把她們都幹掉吧。”
7號！
小波希心中一驚，離開了米雅的懷抱。“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嘿嘿……”3號冷笑起來。“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脆弱？7號，可不是人類啊……”
“什麽意思？”小波希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心髒突然猛烈跳動起來。緊跟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就湧遍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眼角的餘光中，她看見姐姐的臉上也出現了一些黑色的斑點。
“這是……黑葬血毒……”
一陣劇痛從胸口處傳來，小波希張口噴出一股黑血，然後就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小波希的影子卻活動起來，就好像沸騰的開水不斷起伏。詭異的景象中，無數小黑蟲從她的影子裏爬出，然後迅速匯集在一起。蠕動著，堆積著……最終形成一個人形模樣。
人形的表麵光影變幻，隻一會功夫就顯露出7號的樣貌。
“3號，你叫我出來的太早了。”7號站在小波希的身邊，臉孔不斷抽搐著。“我還沒有攻破她的免疫係統。”
“為什麽？”3號看了一眼地上的雙子姐弟。“她們的精神已經被我摧毀了，你應該很輕鬆才對。你剛才攻擊那個牧師不是沒費什麽勁嗎？”
“那是因為牧師的精神力幾近枯竭了。”7號的臉孔還在抽搐著，看上去猙獰無比。“但這兩個小家夥有點特殊，她們的免疫係統出乎意料的堅固。而且在她們的基因中，似乎隱藏著什麽讓我忌憚的東西。我不敢太過大意。”
“真是好笑，一對廢物也能讓你這麽小心。”3號冷笑道。“我看你也退步了。這樣下去，我會建議1號取消你的隊員資格。”
“…………”7號的表情陰沉下來。她轉過頭看了3號一眼。
“3號，你這是挑釁我嗎？”
“挑釁又怎麽樣？”3號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的盯著7號抽搐的臉孔
。“不要忘記了，你隻是7號。”
按照奇數的組隊原則，號碼越小實力越強。
3號的目光很冷，冷的就仿佛寒冰。7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明白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哼。”3號冷哼一聲，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地上的雙子姐弟身上。“這兩個小家夥也怪可憐的。不過她們的命運就是如此了，和我們奇數為敵隻能算她們倒黴。”
“好了，我們走吧。1號還在等著我們。對手還剩下最後一個，我們這就過去把他幹掉。”
“是。”7號答應道，跟上了3號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向血瞳所在的方向走去。他們的速度並不快，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們剛才的戰鬥，尤其是7號那詭異的複活更是讓人泛起無盡恐懼。不知不覺中，整個角鬥場都**起來。
“這兩個神將……太可怕了。”
“是啊……他們居然是不死之身！”
“果然是吾主的神將啊……漢斯長老恐怕要完了。他的主神隻剩下自己了。”
“是啊是啊，卡司長老的運氣真好。他信奉的主神實力好強。”
眾人議論紛紛，都不再看好漢斯長老。隻有漢斯長老本人還保持著平靜。目光緊緊盯著場中正在逼近血瞳的3號和7號。
還有……那已經昏迷的雙子姐弟。
天空中一陣狂風刮過，卷起冰岩的碎屑。場中的景象突然模糊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漢斯長老突然覺得雙子姐弟的手動了一下。
是自己眼花了嗎？
漢斯長老急忙擦了擦眼睛。再次望去時，卻驚愕的發現，他再也看不見雙子姐弟的影子了。
兩人所在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一蓬濃密的黑霧。將其完全籠罩在其中。
與此同時，3號和7號好像感覺到一樣，齊齊轉過身，露出驚愕的目光。
“這是……你的血毒！”
“怎麽會這樣？7號，你不是讓血毒發作了嗎？”
“我……我也不知道。”7號緊緊盯著那片黑霧，心中湧起一陣不安。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到一股危機正在向自己撲來。那預感之強烈，讓她恨不得轉身逃跑。
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黑霧中突然閃過一道紅光。一個好似靈蛇般的紅線閃電般的跨越了數十米的空間，直接纏繞到她的身上。一陣劇痛傳遍全身，7號隻覺得紅光一閃，自己的身體就轟然四分五裂，變為一地的碎塊。
緊跟著，一股恐怖的威壓就從黑霧中轟然爆發，瞬間籠罩了全場。
威壓中，黑霧裏閃現了一隻翅膀……紅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