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五節 絕不墮落！！

不親身經曆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當光強烈到一個階段會是何等恐怖。

血瞳的視野模糊了，他的感官開始失靈。思感被灼燒，規則觸覺被屏蔽。在無盡的光芒之中逐漸融化。

體內的強化細胞拚命工作著，以平時百倍千倍的速度新陳代謝。大量的生體能源供應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催化著每一顆功能模塊。如果有人可以在這時看到血瞳的話當可以發現，他的肌膚上不斷出現著一層層細小的鱗片，又不斷溶解，消失。這些鱗片都是蛋白質裝甲的變體，它們不斷出生又不斷死亡，通過這種犧牲的方式延緩著血瞳的毀滅。不過並沒有多少效果。在光子泯滅的強大威力麵前，肉體的力量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無力！

這本就是強化細胞，不，是所有碳基生命的最大弱點，無法抗衡持久性的光子傷害。尤其是光原力的持續照射對它們來說簡直是世間最可怕的毒藥。

為了對抗這種克星，藤蛇族的守護者已經給了血瞳抗體。可是這種抗體的防禦是有限的，對付一般的博卡人不成問題，但對於像特裏烏斯這樣的高等戰士就不行了。

不過也幸好有這種抗體，讓血瞳還不至於在一瞬間消泯。

感受著體內沸騰的生體能量池和不斷新陳代謝產生的瘙癢。血瞳的內心卻無比平靜。他並沒有憤怒，激動，也不驚慌。事實上他現在很冷靜。冷靜的好像機械。

在他的腦域，不斷湧現複雜的能量模型。又不斷的消失，重組。在短短幾秒鍾裏，就著手解析特裏烏斯的光原力脈絡。這是恒星級戰士的強大之處，雖然這種解析對光原力來說效果微弱，但一點點收獲，都可能決定血瞳的生機。

肌膚融化了……

肌腱融化了……

血瞳的骨骼暴露在光球中。這時候他已經變得非常恐怖，就好像一具血肉模糊的骷髏。細胞組織瘋狂增殖著，在骨骼的間隙蠕動。填充。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回複原樣。特裏烏斯戲謔的望著血瞳，臉上露出恐怖的笑容。

“很痛苦是吧？”

“你的肉體，精神……都在光芒中腐爛……不過這隻是開始，再過一會你就會知道，為什麽博卡族會讓宇宙文明敬畏。因為對於我們的敵人來說，死亡，並非結束……”

話音中。血瞳突然感覺自己上方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正在貪婪的吞噬著自己的精神。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感覺自己仿佛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還在這具身體中接受煎熬，另一半卻好像升入了天堂。充滿了無盡的快感與迷茫。

而與此同時，對麵的特裏烏斯身上也開始蠕動，出現一個正在構建的光原力影子。看相貌卻與血瞳有著七八分相似。而在他製造出這個光影之時還有許多影子被泄露出來。如同夢遊一樣在特裏烏斯周圍飛行著，它們有的如同人類，有的是怪物，還有的甚至是機械生物。可不管是什麽，它們都如同傀儡一樣遊**。朦朧的臉部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這個家夥，居然可以通過吞噬。吸收對手的精神為己用？

血瞳心底一沉，毫無疑問，那些暴露出的影子都曾經是特裏烏斯的敵人。被他通過這種手段吸納到體內，成為他的一部分。難怪他可以一瞬間壓製自己。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數人，無數曾經與他為敵的人們的力量。血瞳與特裏烏斯一個人抗衡，就等於和所有人抗衡！

這是何等的悲哀……

望著那些迷茫的，如同吸毒者的身影。血瞳就感覺到他們身上濃縮的痛苦。能夠成為特裏烏斯的敵人如何會普通？也許中間的某一個就是一名君主，一個文明領袖。又或者是縱橫宇宙的強者。可不管他們有過多少榮耀，多麽強大。如今都成為了特裏烏斯的傀儡。在迷茫中為特裏烏斯提供力量。

特裏烏斯說的沒錯，他確實將黑暗融入了己身。卻披上了一層光明的外衣。

而自己，也正在成為他黑暗的一部分。

想到這裏，血瞳突然露出一絲冷笑。在骷髏樣的臉上顯得非常恐怖。

黑暗？

光明？

什麽時候，自己需要這些東西了？自己不是羅比，不需要信仰，也不需要指引。自己的意誌就是信仰，就是力量！

意誌，就是一切！

一瞬間，血瞳覺得仿佛一切迷茫都隨之遠去，同時也迎來了如同山崩海嘯的劇痛。這些劇痛都是他身體的真實反饋，之前被特裏烏斯的精神入侵麻痹了，如今卻被他完全接受過來。

精神的麻醉，是一劑甘甜的毒藥。在給你快感的同時將你推入深淵。

而勇者的字典裏，永遠也不需要逃避這個詞。因為不管是痛苦，曲折，磨難，死亡。都是通往勝利的必經之路。

甘甜是換不來勝利的！

美好是換不來勝利的！

隻有痛苦！

是的，隻有痛苦與堅持！

才是強者的溫床！

光芒中，血瞳的身體陡然前傾，發出無聲的咆哮。骨骼與穿刺入體的光矛摩擦，居然發出吱呀呀的聲音。一隻光矛承受不住這樣大的壓力崩碎了，與此同時血瞳的一根骨頭也隨之折斷，濺射出鮮血與骨髓。

劇痛，無比的劇痛，可這樣的痛苦又如何能阻止血瞳之萬一？骨骼斷了，那就拋棄它，肌腱粉碎，那就撕掉它！和絕對的意誌相比，肉體的痛苦有算得了什麽？精神的麻醉又算得了什麽？

就算這具身體粉碎，宇宙崩滅！我的意誌也必定要貫徹始終！

因為這就是純粹！

特裏烏斯冷笑著注視這一切，沒有阻止。在他看來血瞳的掙紮很好笑，一個連精神都被自己入侵的獵物，又有什麽能力逃脫光原力的牢籠？血瞳的掙紮隻會讓他更痛苦，同時越發渴求精神的麻痹。一步步的墜入自己編織的理想國。

可以說，每一個與自己為敵的人都要經曆這個過程。在痛苦與麻醉中做出選擇。

而這樣的選擇，很困難嗎？

當然……

不困難……

光球中陡然一陣扭曲，居然在無盡的光芒中出現了一絲些黑點。肉眼可見的，血瞳的骨骼上突然黑霧纏繞，開始生成一些黑色符文。那符文是如此的神秘，就如同宇宙中最深邃的暗。同時又是那樣的玄妙，就好像不斷演化的世界。

特裏烏斯隻看了一眼就覺得眩暈了，他的精神還無法承受這些符文的具現。緊跟著他就覺得眼前一花，整個頭部居然被一隻爪子樣的手抓住！

森白的骨骼之後，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瞳孔內，凶意彌漫，血海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