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琴
那天之後，周浩每天下午放學都會趕到二中接王惜君一起回家。一方麵是不想她再被司徒劍英等不良學生欺負，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增加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因為兩人都不想讓這事被家裏的大人知道，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有幾次，周浩也在二中的門口見到司徒劍英，不過司徒劍英一群人隻敢遠遠的怒視周浩，根本不敢過來挑釁。而王惜君也說了，自從那天之後，司徒劍英等人在學校裏也不敢再欺負她了。由於聽王惜君說那司徒劍英是個“大胸部”，所以周浩在好奇之下也暗暗留意過，果然發現那司徒劍英胸前的校服脹鼓鼓的，規模比其他同齡學生大了許多。
這幾天，周浩一直關注著那幾隻記憶中的股票，他也終於迎來了星期六。這天，周浩和顏彤揣著八千元來到了附近這家新開的“星河證券有限公司”。周浩母子從大伯周立常那裏借來了一萬元，其中一千元用來給周浩交學費，一千元留作後用以備不時之需。
星河證券有限公司的正門很氣派，兩旁都立著一頭威武的石獅子，獅子頸上還綁著紅綢。進到裏麵，就見大廳裏寬敞明亮，地上的明黃色瓷磚光亮照人，幾個穿著統一職業套裝的女業務員都年輕貌美，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更重要的是，周浩看到那邊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電子告示板，顯示著各支股票的價格。
看到這裏的環境以後，周浩在心中感歎，“好大的手筆啊。”要知道，在1996年，隻有少數實力雄厚的證券公司有條件裝設電子告示板。由此，周浩心裏不禁對這家證券公司的老板生出了好奇之心。
一個挽著發髻的客戶經理把周浩和顏彤請到櫃台坐下，又讓人給他們倒來了熱茶，然後才笑著問道：“太太，請問你們是要來開戶投資股票的麽？”
周浩看到這個客戶經理的胸牌上寫著“金曉瓊”三個字，就對她道：“是的，我們想開戶。”
而後，顏彤就把自己的身份證拿了出來遞給金曉瓊，便見金曉瓊接過身份證，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請太太你先把這份文件填一下好嗎？”
顏彤看了那份文件一眼，卻對上麵的內容一竅不通，有些為難的看向周浩。周浩笑了笑，“我來吧。”便接過金曉瓊遞來的筆，一項一項的填寫那份文件的資料。
看著這對母子，金曉瓊發現顏彤完全是以周浩為主導的，又見還是學生模樣的周浩填起那些文件來卻異常的純熟幹練，看起來比自己這些在證券界工作的人還熟練。
留意到金曉瓊疑惑的目光，顏彤自顧笑了起來，“這位姑娘，讓你見笑了。其實我對股票什麽的是一點都不懂，這次也是聽我這兒子的話才來開戶的，你有什麽問他就好了。”
金曉瓊聞言就更加奇怪了，看周浩的樣子頂多就是個高中生，卻能帶著母親來證券公司開戶，這真是聞所未聞。這時，周浩把文件交回給她，“金小姐，填好了，你看看。”
金曉瓊拿過文件仔細看起來，發現周浩把上麵的每一項都填得很仔細，甚至一些業內人士都未必能看懂的專業術語都沒能難得到他，心中就更驚詫了。不過，這也不用她再費唇舌給周浩解釋了。她問道：“那我想請問，你們想投資多少錢，又屬意那支股票呢？”
周浩拿出一張紙交給金曉瓊，上麵是他事先寫好的四支股票，股價從幾塊到十幾塊不等，周浩說道：“這四支股票，你幫我沒支買兩千吧。”
看了看這幾支股票，金曉瓊知道它們都是今年漲得最凶的股票，又聽周浩一共要在裏麵投進八千元，在1996年，八千元可是一筆不小的錢。皺了皺眉，她對周浩和顏彤說：“兩位，你們作為我的客戶，我有義務要提醒你們。雖然這位四支股票的漲勢很強勁，可是今年中國股市的情況很不正常，很多股票都瘋漲快一年了，國家也緊急出了數條法律規範想要調整股市。”她認真的看著兩人，“所以我想提醒兩位要慎重考慮，一不小心，這些錢就會被套牢的了。太太，這樣你們還想要開戶嗎？”
金曉瓊這麽說，就證明她是個很負責任的客戶經理，寧可減少客人也不想見到客人蒙受損失。
而顏彤聽了金曉瓊的話以後也是一臉擔憂的對周浩道：“小浩，你看人家都這麽說了，股市這東西真不是我們這種人玩的啊，要是把這些錢虧了，我們可就沒辦法還給人家了啊。”
“媽，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周浩握了握顏彤的手，又對金曉瓊道：“金小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過我們已經決定了，你幫我們開戶吧。”
“小朋友，我看你們家的環境也不是很好。現在這股市的渾水，很多大戶都不敢隨便進去，我看你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不用了。金小姐，你剛才也說了，我們是客戶，我們的要求，你總不能拒絕吧。”周浩知道金曉瓊對自己時好意，但他總不能告訴金曉瓊自己知道這些股票會漲到什麽時候吧。
而金曉瓊見周浩始終堅持己見，也不免有些惱了，“我說你這小孩子，難道就真的不會為你媽想一下？這些錢是你們借回來的吧，要是虧掉了，你們那什麽還給人家？”
顏彤和周浩兩人都被金曉瓊的指責弄呆了，而金曉瓊也意識到自己身為客戶經理，是不能這樣對客戶說話的，但話已出口，要收回也做不到了。
“怎麽回事？曉瓊，你怎麽呼喝起客戶來了？”一把清脆悅耳的女聲在周浩身後響起，而金曉瓊也臉色一白，“趙，趙姐。”
周浩卻覺得這把女聲有些熟悉，回身去看時，就見到一個頭發高挽的麗人嫋嫋而來。
同樣是一套職業套裝，穿在她身上卻要比其他業務員漂亮得多，透著一股成熟的魅力。雪紡的白色襯衫外加黑色的外套，腰身收得窄窄的，胸部看起來愈發的高聳挺拔。下麵是一襲合身的黑色西褲，讓她的雙腿看起來異常修長。
這麗人一走進大廳，周浩就感覺那明亮的燈光也忽然黯淡了下來，隻覺她眉目如畫，姿容極是魅力，那些年輕貌美的女業務員也頓時從鮮花變成了綠葉。
而且，周浩發現，這位麗人竟然就是自己那天在上學路上救了的人。
“是你？”兩人不約而同的呼了一聲，那麗人顯然也認出了周浩。
她連忙向周浩走了過來，高跟鞋在瓷磚上踏出“咯咯”的聲音。周浩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便見她來到周浩身前，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終於讓我找到你了，那天我見到你穿著‘育寧’的校服，本來還想到你學校去找你的，但又怕會影響到你上課，所以才沒去。”
周浩還沒說話，身邊的顏彤就連忙站起來對她道：“這位小姐，對不起，是不是我們小浩闖禍了？對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他還小，不懂事，你千萬別怪他啊。”
這麗人和周浩都被顏彤弄懵了，好一會，這麗人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對顏彤解釋道：“阿姨，你誤會了，這位小弟弟沒有闖禍。那天我在街上走著，差點就被掉下來的招牌壓住了，幸好他及時救了我。不過我還沒道謝他就走了，沒想到今天會再見到他。”
“原來你就是趙姐那天說的小英雄。”金曉瓊也道。
顏彤這才鬆了口氣，而周浩也對這麗人道：“這位小姐，你也在這裏工作？”
“我是這裏的總經理，這家‘星河證券’是我開的。”她忽然摸了摸周浩的頭，“還有，我叫趙玉琴，按你的年紀，你應該叫我姐姐。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周浩。”周浩道：“還有，這是我媽，顏彤。”看著成熟漂亮的趙玉琴，周浩心中很驚訝，剛才還想是什麽人能開這麽一家證券公司，卻原來是她。
“阿姨你好。”趙玉琴正正經經的給顏彤問了聲好，“那天要不是小浩，我怕就要死在街頭了，我也一直沒有機會謝謝他。”她道：“對了，你們怎麽在這裏？你們也要炒股票？”
於是，金曉瓊就把剛才的事告訴了趙玉琴。趙玉琴得知周浩要買那四支股票，當下也蹙起了眉頭，“小浩，今年的中國股市很不正常，而且上麵也確定要整頓了，現在，不是投錢進去的時候啊。”
不要說周浩於她有救命之恩，就算隻是普通朋友，趙玉琴也不想看到他受損失。
周浩現在感覺真的很無奈，又不知道該怎麽向她們解釋。
見周浩苦著臉一副無奈的模樣，趙玉琴也不忍心再勉強他了，轉頭對金曉瓊道：“曉瓊，幫他們開戶吧。”
“可是，趙姐……”金曉瓊見趙玉琴居然也同意了周浩開戶，不禁著急了起來。
“去吧，不過先用公司的錢吧。”趙玉琴說道。
周浩連忙拒絕，“趙姐，這怎麽行，我們炒股怎能用你的錢呢？”
顏彤也道：“對啊趙小姐，這樣不行的。”
趙玉琴搖搖頭，“既然小浩這麽有信心，那我就相信他一回好了。這些錢，等你們買的股票漲了再還給我吧。萬一真的虧了也不用急，慢慢還就好了。”本來她是想說不用還的，但又怕周浩母子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