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日,轉眼就到了四月初,黃白橘忽然宣布,要在三天之後開一場小測驗,檢驗學員們的學習成績和水平,雖然黃白橘說的很婉轉,沒有說優生之人如何,墊底之人又是如何,但是這些太學院的學生們,又豈是連這點事情都不省得的主兒?他才開了個頭兒底下的學生們就都紛紛然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這一番考核的結果會帶給大家怎樣的好處,還有的平日裏隻知道走雞鬥狗,逍遙快活的公子哥兒們開始犯了難,他們當中有的人已經在準備禮金,打算用這三天的時間,好好的去打點一下他們的老師黃白橘和其他的幾個學科的任課教師們了。
雲裳和顧籽萄以及鳳紫湘,卻是悠閑自在,她們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她們所學到的東西可不光是局限於書本上的,和黃白橘教授給他們的內容,鳳紫湘喜愛各色紫砂泥壺,對各種款識很有研究,而顧籽萄則是喜歡玉器翡翠,對各色的玉石很有研究,其實要說起她們兩個擅長的這兩樣東西,雲裳也都是如數家珍一樣,所以她已經不滿足於現在的知識量了,通過給陸慎抄拳譜的過程當中,她又領略到了中國古代武術的博大精深和精髓難懂。
拳譜她抄到第二十天的時候就早早的還給了陸慎,隻是那個時候陸慎臉上的神色有點難測……
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忽然又想到了這件事情。在和顧籽萄她們繡花的時候就一個走神兒,被繡花針刺破了手指頭,哎喲一聲,將手指放到自己的嘴裏吮了吮。
“我說,你最近總是走神兒,難道是除了蓮準以外,你又看上了其他家的公子王孫?來來,說出來,姐姐我幫你搞定他!”顧籽萄本來就不愛繡花,看雲裳紮了手指頭,心裏頭就更是有了惦記的念頭,打算好好的盤問雲裳一番,最好呢,還是能盤問出一點八卦新聞來才好。
可惜雲裳呲牙一笑,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頭,“就不告訴你。”
顧籽萄一陣長籲短歎,恨和這麽好的八卦新聞失之交臂了。
鳳紫湘一臉笑容,瞧著她們兩個,“顧姐姐你還真是愛說笑,我看雲裳妹妹有這麽一個蓮準公子在身邊就已經足夠她頭疼了。”
“可不是,他呀,我還真是拿他沒辦法。”雲裳順勢說了下去,她不想在這些人的麵前裝什麽賢良淑德的純潔少女,左右她和蓮準的事情,她自己最清楚。
幾個姑娘在這裏說著閑話,時間自然過的飛快,轉眼,三天之後,黃白橘規定的考試的時間就來到了。
和大家想的不同,本來以為是一次小小的考試,卻沒想到演變成了一場大的陣仗。這話怎麽說呢?首先,是太學院整個的內部構造都跟著發生了改變,原來是封閉著的太學院的大廳堂,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就被人用鬼神之功打通了,寬敞明亮的大廳更加豁亮,殿上擺著橫排十個,縱排十個的方塊陣仗,各放置著筆,墨,紙,硯,等一應俱全的書房用品,矮凳上有一張薄薄的坐席墊子,待學員們走進大廳之後,身後的殿門就被咯吱吱的關閉了,太學院的大廳采光極好,就算是關上了殿門也沒有一丁點的陰暗閉塞之感。
考試就在這裏進行。
算術課,文史課,佛理課,幾乎所有能搬上卷子來讓大家用筆作答的課程都被安排在一張試卷裏了,這也就直接導致了,這張試卷出乎意料的……長!
從這頭放到那頭,足足有一百五十公分長短,雲裳翻了一下,頓感題量之大,讓人直呼變態!但看其他人都是麵有難色,不過對於鞋子速度很快的雲裳來說,這種程度的試卷,還可以做到優良水平。
考試的時間進行的很快,隻是等到她放下筆交卷子的時候才發現,這整座大廳裏頭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還剩下三兩個人在場而已。
雲裳走出太學院,外頭已經黑壓壓的沒了日頭,原來,現在已經到了入夜張燈時分,一摸肚子,癟癟的,餓得發慌。顧籽萄在殿外頭的馬車裏坐著和鳳紫湘一起等她出來,等的都昏昏欲睡了,這才等來了雲裳。趕緊將她招呼上了馬車,幾人一直談笑風生的回了各自的府邸。
雲裳剛剛到蓮心小築,就聽見旻言如釋重負一樣的歡喜叫道,“小郡主回來啦!”
雲裳就一皺眉,旻言平時不會這樣興奮的迎接自己回來的吧,特別是在她讓文先生秘密處置了他的哥哥旻仲之後,有一段時間的旻言很是消沉低糜。
她挑起簾攏來不著急下車,隻探出頭來問道,“旻言,你過來。”旻言跑到她跟前,“我問你,家裏出了什麽事?”
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莫名其妙的看著雲裳,“沒什麽事啊。”
“那你怎麽那麽開心?”
“香香姐說今天小郡主要去考試,萬分重要,不等到小郡主回來,我們都不許吃飯……”
“……”
難怪這些仆人們都這麽對自己熱情洋溢的笑臉相迎,這種親近程度簡直就是平日裏的三四倍還要多,雲裳一陣臉上發熱,“趕緊去吩咐廚房做飯做菜,今天給大家填兩個好菜!”
旻言喜滋滋的朝裏頭跑著,叫道,“小郡主發話啦,要給大家晚上加兩個好菜!”
仆眾們一片歡呼跳躍,是想想看,一群一天沒怎麽吃東西的人,到了天都黑了的光景,他能不餓麽?聽見還能加兩個好菜,大家都跟炸開鍋的開水一樣,瞬間沸騰了起來。
接下來因為要判卷子和修改試卷,太學院連著休息了兩日,在這兩日期間,卻有那麽一樁事情不得不提一提。
說起這件事情那可謂是驚動朝野。
不為別的,就因為在西邊防衛線上和西涼國戰鬥的大鳳朝的軍隊又敗了!而且還敗的是相當慘烈,十五萬的駐守邊關的軍隊連營帳都被人連根拔了,整個大鳳朝在西涼的據點都沒了。這一場仗可謂是大鳳朝最近二十幾年來最大的恥辱!
老皇又驚又怒又氣急攻心,這麽一鬧,竟然一病不起!這樣一來,情形就更加混亂,太子臨時監國,安排調度邊疆的事情,又安排人手去查探西涼國王的心意,避免更大的戰爭。
因為地理上的缺陷,邊疆距離京城太遠,書信到了,而西涼國的使臣卻還沒到。大概這封從大鳳朝的皇帝手中寫完的書信上是許給了西涼國一些什麽好處,故而西邊的戰爭還就真的暫停了,隻是各自的人馬都還駐紮在本地,沒有撤離邊防線。
打仗歸打仗,國內的事情還得繼續,第三天頭上,老皇在上殿之前重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皇冠和龍袍,確定自己沒有半分的病容這才上了銀安殿,這也宣告了太子監國時期的結束。
今天是要宣布太學院前兩日的考試結果的日子。所有太學院的學員們,都被早早的宣來,站在銀安殿外等候,大家都是一身正裝宮服,不敢大聲說話,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在外頭等候裏麵內侍們的傳喚。
雲裳沒有睡醒,一早晨就掛在顧籽萄的肩膀上,困得好像樹上的吊死鬼兒一樣,在顧籽萄的肩頭上不停的左右搖擺。
時間不大,就聽見銀安殿內,文武百官發出來的恭賀老皇的祝詞的聲音,顧籽萄精神一震,一推身上還睡著的雲裳低聲提醒道,“你快醒醒吧,裏麵的典禮場麵話兒說完了,一會兒就該叫人了。”
她這麽一說,雲裳就不敢多睡了,揉著眼睛,掙紮著爬起來,強打精神,心裏頭一心一意的盼著裏頭的人趕快叫人,叫完人她們也就好早點回去補眠。
沒成想,這魏公公一幅喜笑顏開的樣子,站在銀安殿門口,定了定神,一開口,這第一嗓子喊出來的就是“樓雲裳”三個大字。
雲裳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茫然的看著顧籽萄,顧籽萄一臉驚喜,推她道,“叫你呢,快去,準是有好事。”
魏公公笑如春風道,“樓家五女雲裳,概係靈越才女,下筆有神,題字成章,言之鑿鑿,立意標新,特品評為本次太學院優異學員,一等。”
雲裳這才聽明白,原來魏公公就是貼在各大高校門口的紅紅的榜單,貼出來的都是好的,讓人高興的結果。自己考得好,雲裳自然也欣喜。她剛要邁步,就聽見魏公公又念道,“陸家長子陸謹,文采斐然,飄灑俊逸,文體婉約清麗,孤甚愛之,特品評為本次太學院優異學員,一等。”
顧籽萄吸了口氣,低聲道,“聽見沒,這麽一會兒工夫可就有兩個一等學員了。”在大鳳朝這種太學院的考試每年都有,然而每一年評出來的優異學員卻數目甚少,隻有一名,而今年卻是破了格兒的,多了一人出來。
到底是多出來了一個陸謹,還是多出來了一個樓雲裳,這些其他人包括這兩個一等優異學員自己也都不得而知了。
魏公公又繼續念了幾個人的名字,雲裳仔細聽,他們這幾個人都在榜單之上,幾乎是人人有份!這可是個天大的喜事,雲裳很是開心的朝著顧籽萄點了點頭,顧籽萄也開心的不得了,她是文史課的單科狀元,而文史課的老師,正是黃白橘,就憑這一點,就足夠讓她欣喜到晚上睡不著覺了。
例行公事,老皇需要接見這幾個榜上有名的孩子,再給予一些精神上的嘉獎和鼓勵。
而就是這麽一件讓大家都皆大歡喜的事情,卻成了雲裳接下來一個多月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