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天,雲裳早早的回房間休息,順便叮囑了香香,讓一會兒文先生回來的時候到房間裏去找她,交代好了所有的事情之後,她便安然的在自己的軟**混混睡了過去。

雲裳這邊方才睡著,另外一邊,美男子蓮準和一個雲裳根本想不到的人居然坐到了一起,正心平氣和的討論著一件事情。

“你確定那塊巨石是被臨時放置在公主去尋訪的位置上的麽?”氣定神閑的美男子坐在自己的桌案前,手指間夾著一朵剛剛被摘下來的白梅花,清香猶在。

而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卻一點都不和這朵白梅花相稱,他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黝黑的麵龐,高大的身軀讓蓮準在他的麵前顯得特別的……瘦弱單薄,隻是……這個莽漢卻在這個瘦削的男人麵前顯出來萬分的恭順和敬意,他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的眼中看來似乎都是一道無聲的指令。

“是的,公子,我千真萬確的肯定這塊大石頭就是在公主到達那裏之前被臨時放上去的。屬下從那裏取來了一點土,您看,這些土都還是生的,鬆軟的,顯然不是被大石頭從高處滾落下來而帶落的泥土。”車夫趙師傅從懷裏取出來一方用手帕包裹好的東西,畢恭畢敬的遞給了蓮準。

蓮準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接到手上打開來仔細驗看,果然在這一方手帕之內包裹的是一抔土,土質有點幹燥,不像是經曆過一場冬雨之後的山上的泥土。放在鼻子底下輕輕的嗅了嗅,蓮準恍然一笑,將土包丟給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才說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這土上還帶著山上鬆樹皮的味道。”

“是的,顯然這些土都是被後天人為的灑在大石的旁邊用來混淆視聽的。”老趙說的很肯定,蓮準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做的很好。”老趙謙虛的低下了頭,尷尬的搓了搓手,蓮準微微一笑繼續又道,“別光顧著高興,這事兒還沒完,石頭是憑空出現的不假,但還是要查出來到底是誰將這塊巨大的石頭放在那裏,準備混淆視聽的。”這事兒必須嚴肅的追究下去,能夠這樣做的人顯然是已經將雲裳的行動和計劃已經摸透了的,而且還能先他們一步到達地點,這背後顯示出來的問題的嚴重性,不用文先生來分析,蓮準就已經想的到了。

“旻言呢?”蓮準忽而改變了話題,問了一個不在現場的人。

老趙愣了一下,看了看馬棚的方向,“大概……在馬棚那邊,在給公主喂馬吧。”

“喂馬?”蓮準笑了下,黑漆漆的眼睛裏有著神秘莫測的光亮,揮了揮手,讓老趙退下,她這個時候讓人去喂馬,難不成是還要出門麽?

***

雲裳躺在**,身上酸澀難耐,可是她的精神還是那麽的高度的緊張著,無論怎麽躺著她都不能安然入睡,索性就一躍而下,從**跳了下來,赤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光腳踩在地板上的感覺讓她感到冰冷,仿佛也隻有這樣的冰冷才能讓她的頭腦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著纏繞在自己心裏的問題。

今天她所見到的那個場景讓她從心底裏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感覺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人,什麽事情在一直牽著她走一樣。而且……最最主要的還是她的每一步都被人家搶了先。

在地上徘徊了好幾圈的雲裳終於肯停下自己的腳步了。

身上的疲乏不及心裏的糾結讓人更加難受。她想明白了這裏頭的問題,身上的疲乏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朝她鋪天蓋地的席卷了過來,將她統統淹沒。

“哎喲。”她沒了精神上的支柱,一下子身上的力氣就都被抽走了,索性徹底散了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公主,你叫我……誒,抱歉,抱歉。屬下施禮了。”剛剛敲了半天門也沒有得到回應的文先生出現的時間真是恰到好處,他等待不及,有聽見裏麵有人的腳步聲來回在地上拖拉著,便想著推開一點房門查探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結果沒想到,他這腦袋才剛探進來就看見了雲裳跌坐在地上,兩眼呆滯的盯著地麵上的一個點,好像是在發呆,也好像是在哀傷。

兩隻腳像是簸箕一樣的坐在地板上,腳上既沒有穿鞋子,也沒有穿襪子,就那麽大大咧咧的光著腳丫子,四腳朝天的坐在地上。作為一個一直文質彬彬的清爽少女,這個樣子……讓文先生大跌眼鏡,難道……難道說自家公主平時裏的休閑減壓姿勢,就是這個奇怪且詭異的動作麽?

雲裳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文先生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更沒想到他是這麽的會掐算時間。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大驚失色的從地上跳起來,又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一下子撞到了桌角,疼的眼淚都快要下意識的湧了出來。

文先生隻差石化在當場,看著雲裳“掙紮著”從地上生猛且飛快的站起來的樣子,自己伸出去的手在半空裏生生的停了下來,雲裳“嗯”了一聲看著他的手,有些不解其意的問道,“文先生,你的手怎麽了?也抽筋了麽?”

文先生的臉色更綠了幾分,強壯鎮定的將自己的手臂縮了回來,還隨意擺弄了兩下,“啊,沒有,其實我……”

真可憐,手抽筋了還不好意思說。

“沒關係的,你別動啊,我這樣給你揉揉就好了。”雲裳很大方的拿起文先生的胳膊來捏了幾下,邊捏邊說道,“你別看這麽捏幾下,對血脈的暢通啊特別的有用,等一下你就好了,肯定不會再難受了。”

文先生的一張臉徹底綠了下去,尷尬的推辭說,“沒關係的,公主,其實我沒有……”

唉,雲裳歎了口氣看他,真可憐啊這個人,明明很難受了還要和自己拘謹著麵子不好意思告訴自己。

文先生:“……”

“啊,對了,文先生,我找您過來是有事情的。”琢磨著他的胳膊可能已經好了七八分,雲裳就自動的放開了人家,文先生此時臉色稍稍的好看了些,正色道,“是,公主您有什麽吩咐麽?”

“吩咐?沒有,什麽吩咐都沒有。我隻是有一些問題想不明白,想要請教您來著,不過……您來晚了一步,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她的眼睛笑眯眯的,裏麵有著確信的光,這種自信讓文先生瞬間有一點點的崩潰。結結巴巴的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就是沒事兒了啊現在。”她想明白了一個問題之後心情也跟著隨之變得很好。

文先生剛剛好不容易升起來一點血色的臉,瞬間,在這麽明媚且自信的笑容麵前垮塌了下去。

“那好,我就先告辭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雲裳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文先生。”隻是,她剛剛一喚出口,對麵剛剛轉身的那個人就已經轉了過來,看著她的時候竟然帶著一絲的期許。

“文先生……”在這樣的眼神之中,她說實在話,有點敗下陣來。

“有人總在你的前麵晃晃悠悠的道路的話,你會怎樣做?”

想過之後,她還是覺得要這樣問一問這個智多星才穩妥。

文先生淡淡一笑,將她的話吸收並分析之後,冷靜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先謀定,而後動。”他的聲音裏有讓人覺得沉靜下來的力量,雲裳想,這可能就是為什麽她自己隻要在沒有辦法或者煩躁的時候就會想到這個男人的緣故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啊公主,既然對方膽敢橫在你的麵前,擋你的道路,那就表示……人家已經掌握了你足夠的信息和底細,單從這一點上來說,您,就已經落敗了一籌。”

雲裳低著頭,琢磨了一遍文先生語重心長說的話,覺得深有道理,懇切的點了點頭,“您說的很對,我的確還不夠了解對方,當然也就不能有什麽好的辦法來……回擊他們了。那這樣吧,”雲裳瞬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咱們先去查清楚對方的底細,然後您再幫我想辦法好不好?我不能總是處在這樣被動的局麵當中。”

她也想明白了,被動挨打還不如主動出擊來的更讓人順暢一些。

文先生滿意的看了她一眼,“屬下很願意為您效力,請公主提供多一些的線索,我也好讓暗力營的人去追查。”

雲裳想了想,將今天在無盡山的見聞仔仔細細的和文先生敘述了一遍,盡量回憶起來每一個細節,好讓他有所依據也更方便文先生分析利害。

說完了正經事情之後,雲裳又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牛小子呢?他在您那裏還聽話麽?這些天都沒看到他,還怪想他的呢。”

文先生聽她忽然提起這個人來,先是一愣,然後隨即有點哭笑的意味漾在唇邊,慢慢的拖長了一個尾音的說道,“您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