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和平富。

這兩個小島雖然不過彈丸之地,但是對於急切需要在瀚海國和東海國之間安插一塊跳板的大鳳朝來說,已經是絕佳的一次機會了。

大鳳朝的國主又不是一個傻子,自然是在這個使臣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就頓時立馬反應過來,國主擰著眉頭,朝周圍看了一眼,顧文倫是文官,對這種事並不怎麽在意,而曹汝言則不同了,他雖然頂著一個太傅的頭銜,卻有著一顆不折不扣的武將的心在他的胸腔裏跳動跳動。

曹汝言眉頭一跳,瘦削的下頜上的山羊胡跟著抖了一抖。

顯然,他對這個消息也是相當的驚訝。

然而,瀚海使臣卻滿麵坦然,而他身後的小廝則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所想。然而,他們三人的身上無一的不是散發著一種得勝在即的氣息。

***

“唉,”雲裳斜靠在樹幹上,嗅著池塘裏蓮花的清香,心情卻怎麽也好不起來。半閉著眼睛正在假寐之中,雲裳鼻尖一動,似乎嗅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氣,和自己平時裏喝到的清酒很是不同。忍不住睜開眼來看。

入眼,是他似笑非笑的一張俊臉。

蓮準的懷裏正抱著一壇古怪形狀的酒壇,雪白色的衣裳在太陽之下反射出奪人眼目的光彩,“雲裳小美人兒,你這鼻子實在是靈敏得狠了。”

雲裳撐起身子,伸出一隻手,“你這又是釀了什麽好酒?快拿來讓我瞧瞧。”

“怕是讓你拿走就不是瞧瞧那麽簡單了。”他明知道會是怎樣,卻還是把酒壇遞給她,“嚐嚐看諾。”

雲裳瞧了他一眼,十分輕的笑了起來,大搖大擺的將酒壇捧到唇邊,喝了一口,慢慢回味,一邊細細咂摸其中的味道,“這是桂子酒麽?難不成是用的去年的金桂?我再嚐嚐,唔。”她又喝了一口,微微閉起眼睛,做出一副享受樣來,“還有一味香附草嘛?”

蓮準掃了下她身旁的石頭,坐了上去,“可還對你的胃口?”

雲裳似乎很愛這種淡淡的花香氣,又喝了一口,“我的胃口說她很喜歡這個味道,下次再拿些來給它好了。”

蓮準微微一笑,靠在樹幹的另一側,沒有說話,兩人肩並肩,背靠背,享受這一片浮生半日閑。

“我聽人說,智者狂,癡者悲,愚者酒一壺,依柳而入睡。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雲裳隨口說道,再喝一口酒,將酒壇遞給身後的蓮準。

蓮準毫不客氣的接過來,一飲而盡。又將空酒壺遞給她,一邊擦了擦嘴,“那你的意思是你我都是這世上的愚者了?”

雲裳接住酒壺,一晃,空****的沒了動靜,不由得嗔怪的笑叫道,“你怎的都喝了?”

手指上還帶著殘香,他笑著回頭看她,“今天是個好日子。”

“什麽日子?”雲裳有點不明白。

“你心心念念的那兩個武師,都醒了過來。目前情形良好。”

雲裳一蹦多高,“真的?”蹦的太衝動,以至於自己的腦袋撞到了頭上的樹枝。雲裳嗷了一聲,揉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這麽好的消息,你怎的不早說?”

“你一直喝酒,也沒讓我說啊。”蓮準還做無辜。

雲裳早就管不了他,自己提著裙子一路小跑的走了。蓮準嗬嗬的在她背後輕笑,卻沒有跟上去。她走了,他就索性往石頭上一躺,本是冰涼的石頭上還帶著她的體溫。

蓮準沒有騙她,愣頭青和老五兩人雖然還不能站立,卻已經是能夠睜開眼睛,隻是有點看不清楚,在一片光影之中,似乎有一個人走近了他們,對他們說了些話,大概是囑咐他們好好養傷,家裏的事情不用多想之類的。

看到這兩個人性命無恙,雲裳懸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了。蓮準走進來之後,雲裳正在往外走,兩人一錯肩的時候,蓮準咳嗽了一聲,“顧籽萄和那個小公主一起過來了,正在客廳裏。”

雲裳哦了一聲,趕緊出去迎接,若是光一個顧籽萄來的話還好,加上一個鳳紫湘的話,這就不怎麽妙了。

客廳裏,鳳紫湘正在和顧籽萄交談甚歡。她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籽萄的一對魔爪朝著自己的千心蘭探過去。

“咳咳。”她假意曲起拳頭,咳嗽了一聲,顧籽萄絲毫沒有一丁點的汗顏,坦然的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來,重新坐好。“聽說你府上前兩天出了點狀況,所以過來看看。”

“小公主殿下,顧小姐,請嚐嚐這些小點心吧。都是廚房裏剛做出來的呢。”香香端著一隻托盤走了進來,旻言搓著手上殘留的白麵,在外麵轉了一圈,雲裳瞧見他,微微一笑,這個小夥子其實挺不錯的,就是總被香香欺負的要死。看來今天這些點心也都是出自旻言的手,而非是香香的傑作。

“正好,我這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顧籽萄伸手在自己的袖子上摸了摸,算是清潔過了手,隨手撚起來一塊放到嘴裏,“唔,軟糯清香,好吃的很呢!香香你手藝真好。”

鳳紫湘也拿起一塊,放到嘴裏,優雅的咬了一小口,那姿態果然是皇家才能鍛造出來的。不過,她的目光很快落到雲裳的身上,“你府上的狀況如何了?”

雲裳一驚,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鳳紫湘探究的目光,卻很快的避開。“哪有什麽狀況,啊,你是說我廚房裏出了老鼠這件事嗎?”

顧籽萄第二次伸向食盤的手,驀地停下……一張臉忽然變作綠油油的顏色和鳳紫湘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發出一聲欲吐無淚的幹嘔聲……

“樓雲裳,你太喪心病狂了點吧?廚房裏有老鼠還拿出東西來招待我們!”率先暴走的,自然是顧籽萄,而鳳紫湘隻是一副愁容的揉著自己的肚子,好像剛才咽下去的那點東西真的能要了她的命一般。

雲裳十分無辜的翹起骨質疏鬆的二郎腿,優雅的用手指點了點桌麵,“我隻是要香香端上來好吃的,可卻沒有要你吃啊。”

顧籽萄的表情好似吞了一盤蒼蠅一樣,憤憤的抖了一把袖子,“臭樓雲裳,我再也不管給你找九龍碑的事兒了。”雲裳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接上這句話,顧籽萄就已經提起裙子飛快的跑了。

鳳紫湘仍舊勉為其難的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聲音柔柔弱弱的如同菟絲草,“顧姐姐走了,我也走了。雲裳妹妹,你還是找人來收拾下自己的廚房吧,這樣……不太好。”她說完,也迅速的走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雲裳總是覺得她的目光在自己的客廳裏所有的地方都曾經停留過一樣。

送走她們,雲裳總算是安穩了下來。

蓮準采來的白蓮花被放置在了客廳的正中的水缸裏,雲裳用手這麽一撥,那蓮花就飄飄的跟著轉了起來。

優雅皎潔的白色蓮花,在水麵上映出美輪美奐的倒影。

可她的神思卻飄到很遠,昨晚,她按照慣例在書房裏看那本《異世奇談》的時候,果然又發現了一處奇怪的批注。

“真龍鸞鳳隱匿於西烏金山。”

西烏金山……是哪裏?

她思前想後不得要領,忽然想起了蓮準。

對啊,蓮準這個家夥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麽是個東西,但他懂得還真是不少,這讓雲裳十分的欽佩。“蓮準!蓮準!”她打定主意,立馬提起裙子,朝外麵飛奔過去。

“啊嗚!蓮準?”雲裳睜大一對眼睛,看著這個迎麵走來,還被自己撞個正著的人。蓮準真是好樣兒的,被她這麽大力的撞了下胸口,連哼一聲都沒有。

雲裳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胸口,“我不是故意的啦。”這真要是給人家撞出個什麽胸骨斷裂啊,心髒梗死啊,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蓮準大咧咧的露出自己的小白牙來一笑,順手攬住她的細腰,往前帶了一下,“小郡主你這麽熱情似火,蓮準可開心的很呢。”

額……

頭頂似乎有幾隻黑色的鳥類掠過……

雖然雲裳抽回手的動作做得很及時,但是也難以抵擋插上翅膀一樣的謠言版本。

比如,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小郡主獸性大發,對美男蓮準進行了襲胸龍抓手的大舉進攻……

雲裳揉了下鼻子,表示自己很無辜的縮回手擺了擺,“你知不知道有個地方叫做西烏金山?”

西烏金山?蓮準側頭思考了下,轉過頭來看她,“那是什麽東西?”

“嗯……”雲裳差點就要和盤托出實情,但是她轉念一想,這個蓮準是個有十七八個心眼兒的詭計多端的家夥,絕對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於是話到了嘴邊就立馬轉變了方向,換了一句話跳了出來,“那是一個十分秀美的地方,茂陵修竹,花團錦簇,花香鳥語,花……”

“花裏胡哨的!”她最後下了一個結論。“反正就是漂亮的要死要活的!”

蓮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臉,“再漂亮能有奴家漂亮麽?”

雲裳的氣勢被他的無恥舉動生生噎了回去,落下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手,“你知不知道這個地方?”

“知道。”蓮準一對好看的桃花眼,泛著柔光,正看著自己。

雲裳頓時眼前一亮,親切而又不失得體的搖晃了下他的雙手,“蓮準,那你帶人家去看看哪個西烏金山,好不好?”

於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小郡主在襲胸龍爪手的大舉侵略之後,在一天之內,第二次對美男蓮準痛下殺手,這一次,她色誘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