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暉對陳小蓮的回答看起來非常滿意，他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會仔細斟酌考慮的，謝謝你了。”
在要走出帳門的時候，方雲暉忽地又停住了腳步，微微地扭過頭來說：“我說陳小蓮師姐，我看你遠道而來，也算得上用心良苦，就別走了，留在我紫荊花家族做個家族法術師吧。”
陳小蓮聽了方雲暉的話，仿佛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有點哽住了：“方公爺”
方雲暉一笑：“你從法術組織南來，不就是來投奔紫荊花家族的麽，在我的同學當中，你是有眼光的。”說完，緩緩地走出帳門去了。
看著方雲暉遠去的背影，趙霖兒拍了拍陳小蓮的肩膀，安慰著說：“別發愣了，方雲暉他是這樣的，有的時候我都覺得他挺可怕。咱們上學的那會，他整天悶聲不響的，說不定都在琢磨人呢。”
不怎麽說話的溫森也插嘴說：“主母說得沒錯，方公爺是這樣的，在紫荊花做家族法術師，是個很明智的選擇。雖然場麵上來說，他是主公，可四下裏有時候談談聚聚，他還就是當年的那個小不點同學方雲暉。”
陳小蓮似乎輕輕地歎了口氣，也點了點頭。方雲暉估計得很準，她的確是有心投奔紫荊花家族來的，也因此特意地幫方雲暉收集了一些有關這次法術大會的消息，算是個覲見之禮。甚至於，她硬闖江邊的水軍營寨，也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誰想反倒被蓋世太保給射落了下來，丟人不說，差點連命都給丟了。好在雖然方雲暉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但仍舊很溫和客氣，他這個人，應該還是很念舊情的
方雲暉走出了帳門，快步進了寢帳，神色遠沒有剛才那麽舉重若輕了。他的雙眉幾乎凝成了兩道麻繩，在精神力裏麵問文格淵說：“文格淵大師，剛才陳小蓮的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以你的判斷來說，這個所謂的法術大會，到底是個怎麽回事情，你見聞廣博，可還曾知道，這種法術大會，有過先例沒有？”
文格淵似乎因為是靈魂中記憶裏殘破的原因，想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地回答說：“我想不起來了，但是在殘存的記憶當中，我對‘法導聖師’這個稱謂是有所觸動的，那就證明了，這個稱呼是在我的腦海當中存在過的。但這個名號這麽大，如果真的有，你在史料上也應該看過了呀，我再想想”
方雲暉說：“這種召集天下同行來比試的想法，我像練習武技的強者們可能有過類似的聚會，弄個什麽天下武技第一的名號”
“啊！”精神力當中的文格淵經方雲暉這麽一說，口氣有點恍然大悟的樣子，“天下第一，你一說這個，我仿佛想起來了。這個所謂的法導聖師，在我之前的大概一兩百年，的確是出過一個的，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呢這個什麽法導聖師，是個家夥自封的，名字我也想不起來了。好像是一個法術界的狂人，自稱為法導聖師，法術水準天下第一、當世無敵。這個名號一出，馬上就有法術師上門去找他比試，這個家夥可也不含糊，不少高級法術師，甚至有的法術組織成名的法導師，也都敗在了他的手下。”
“後來他的名聲越來越大，甚至北上狄蒙，去找祭司殿的法術高手比試，據說也曾經盡敗當世祭司殿九大高手，後來又”
“等等等等，”方雲暉插話了，“大師，按照你這麽說，這個家夥應該非常有名才對，為什麽我通讀過法術學校裏的法術通史，會不知道有這麽個強悍的家夥存在呢？”
文格淵再度沉默，又陷入了對過往記憶的極力拚湊當中。
方雲暉試圖提醒他，柔和地在精神力裏說：“大師，你再想想，一個人這麽做，這種名號，如果是自稱的，那麽一定有其目的所在。他甘願冒著受眾多法術
高手來挑戰比試的危險，那麽”
“啊！我想起來了，”文格淵在精神力裏麵一聲大喝，倒把方雲暉弄得一個激靈，“的確如你所說，這個人這麽幹，的確是有目的的。他叫做孫廣烈，在祭司殿大勝之後全身而退，名聲大噪，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激當時聖殿的教宗出來比試。”
“後來呢？”
“沒有了。”
“沒有了？”方雲暉急得幾乎跳了起來，“這在當年一定是轟動所有法術界的事情，後來怎麽會沒有下文了？”
這的確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如果當年的事實真的如文格淵現在所說，那麽法術組織裏為什麽會沒有他的名字或者記錄？而且姑且不說這個孫廣烈大敗祭司殿的高手，就單憑他用激將法挑戰聖殿教宗這一件事來說，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做到？
文格淵一千年前這麽幹過，但方雲暉曾經跟溫森閑聊一些法術見聞，溫森用無比崇拜的口吻轉述他從法術學校資深師父那裏聽來的傳聞：“文格淵大師白衣如雪，以雷法術宗師鼻祖的身份，在聖殿大殿的台階上昂然拾階而上，帶著無盡的驕傲，聖殿神棍們的眼中，露出無窮的驚恐”同樣是挑戰聖殿，為什麽文格淵會被奉為法術神明一樣的典範，而這個孫廣烈為什麽會默默無聞？
方雲暉和文格淵，正在一個百思不得其解，一個苦苦搜索殘存記憶的時候，寢帳的簾子一掀，譚嘯風走了進來。方雲暉一看見他，立馬想了起來，自己第一次聽說文格淵大師的悲慘加神勇事跡，就是譚嘯風在沼澤叢林裏告訴自己的。
“來來來，我的聖武者，快坐，我正好有事情問你。”方雲暉一把拉過譚嘯風，硬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譚嘯風很少看見方雲暉這麽激動，遲疑了一下，說：“我是來跟你說那個刀斧手兵器改進的問題，我研究過了力量的削劈”
“先不說這個，先不說這個，”方雲暉滿臉堆下笑來，“譚嘯風大哥，我知道你最不願意提起當年聖殿的事情了，不過這件事至關重要，你一定要幫我參詳參詳。你應該對聖殿的典籍比較了解，在一千一百多年前，有曾經有一位叫做孫廣烈的法術師，自號法導聖師，以天下法術第一之名逼迫聖殿教宗與他比試，這件事情，在聖殿的典籍當中可曾提到過的嗎？”
譚嘯風一愣，隨即臉色沉了下來，看方雲暉一臉地巴結和迫切表情，淡淡地說：“我知道的。關於這個孫廣烈，聖殿可沒說他是什麽法術師，也沒聽說什麽法導聖師，隻是說他是大周女神派到人間來行走的代言者，所以找上聖殿，來切磋教義。”
“嗯？說下去，說下去！”方雲暉聽了聖武者的話，已經隱隱地感到這中間不對勁了。這種神明的代言，無論在信奉什麽宗教當中，當權者都會說自己是唯一具有話語權的人，聖殿既然承認這個孫廣烈也有代言權，這中間必有蹊蹺！要麽是孫廣烈和聖殿達成了某種協議，要麽，就是聖殿為他強大的力量所脅迫，不得已這麽說的。
“說下去什麽？沒什麽可說的，這個孫廣烈，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啊！”譚嘯風實在是不願意過於詳細地提起有關聖殿的事情，語氣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起來。
“我知道？”方雲暉一下跳了起來，“我為什麽會知道？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當然應該知道，因為這個孫廣烈，就是南洋聖殿的第一任教宗，現在他留下的基業已經被你給改成聖者殿了。”譚嘯風攤開了兩手。
“啊”譚嘯風這麽一說，方雲暉恍然大悟。譚嘯風說的對，現在有些印象了，自己在南洋國改編重組聖者殿的時候，仿佛是在他們留存的古老典籍上看過這個名字。隻不過當時的馬強，指出自己“靈魂深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衝擊對自己當時太大了，滿腦袋想的都是有關五
角星芒的事情，典籍雖然也翻過，卻從來沒有上心。這個當年號稱法導聖師的家夥，竟然就是南洋聖殿的開山之祖！
“就這麽多了，沒什麽事情我出去了，那個刀斧手的問題，看來你也沒心思去考慮，我就讓歐墨泉按照我分析的結果去打造兵器了。”譚嘯風站起來走了。
方雲暉愣了一會，在精神力裏跟文格淵說：“現在明白了，這個什麽法導聖師的稱號，為什麽沒有在法術界流傳開來，就是因為這個孫廣烈，最終成為了聖殿的一方霸主。而法術師們向來看不起那幫神棍，認為法術師才是最接近神明的人，對孫廣烈此人深以為恥，所以才秘而不宣。”
文格淵對方雲暉的這個說法表示讚同：“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而現在的法術組織，那個什麽盧晨光，召開這個法術大會，就是想恢複法導聖師的名號，所以才昭告天下，肯於跟聖殿、祭司殿聯合起來，想一舉成名天下知！”
方雲暉點了點頭，在自己脫離了那個法術學校裏通天之塔的那個深夜當中，方雲暉就已經知道，這個盧晨光，野心大得很。他正在想著這件事情，文格淵又做了個簡單的提醒：“方雲暉，還有個信息，根據我所知的信息，當年的這個孫廣烈，有相當一部分法術是可以瞬發的！”
瞬發！方雲暉的腦海中馬上出現了一幅場景，自己第一次見到盧晨光領袖的時候，他隻麵帶著微笑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自己和雪嬋的茶杯裏的茶葉，就迅速變成了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茶
方雲暉此時的精神力正在與文格淵高度關聯，他這麽一想，文格淵馬上就“看”到了，於是，大師用非常深沉的聲音說：“這個人，是現任法術組織的領袖盧晨光嗎？這個人非常不簡單，甚或，他的手法跟我所知道的孫廣烈很相像，他，是不是找到了當年孫廣烈瞬發的機巧”
方雲暉定了定神，他已經預感到了，這個所謂的法術大會，實在是非常的不簡單，無論有多大風險，自己也要去看一看。並且，方雲暉隱隱地覺得，這個法術大會背後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決定去了？這十幾萬大軍跟人家隔江對峙，你就敢這麽大搖大擺地跑去京師，想送死去嗎？”很顯然，程素華對方雲暉的決定一百個不樂意。
方雲暉笑了：“我的夫人，你不是法術圈裏的人，這種事情你不會明白的了，我是以法術組織特聘顧問的身份去參會，與世俗的王權沒有任何關聯。如果李承嗣想在京師這麽動我，他還要掂量掂量，蔑視法術界的後果，他不會那麽愚蠢的。”
程素華永遠是有理的，小嘴一撇：“切！冠冕堂皇他當然是不敢的啦，你也知道他，難道不能派一群法術師或者收買一群法術師在這個什麽大會裏來陰你嗎？”
方雲暉點了點頭，在這點上，程素華說得也的確是事實。譚嘯風實力再強，也與法術無關，何況這個大會，連聖殿的人都在，他更不方便露麵，另外一個聖武者馬強，跟法術這種東西就更沒什麽關係了，根本帶不進場。不過，一貫是算無遺策的紫荊花方公爺還是笑了，他俯下身去，在程素華撅著的小嘴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知道夫人關心我，你的擔心是有理由的。不過，也要感謝咱們的陳小蓮師姐提前送消息過來，我已經有足夠強大的保鏢來保護自己了。”
“保鏢？什麽保鏢？”程素華跳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
方雲暉笑了笑，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北方，是啊，真的要感謝陳小蓮的提前情報，讓自己有充分的準備時間。
四月六日。法術組織的邀請函送來了，署名除了盧晨光之外，還有聖殿最高長老和祭司殿教皇的簽名。鑒於方雲暉的身份比較特殊，來送邀請函的人都足夠有分量——素光，這個方雲暉並不喜歡的老家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