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七十一章 玄青惡徒(二)

治好了林建斌的瘋病後,兩兄弟便各自忙活開了。

無名沉浸於全新武學修行之中,整日窩在他的至尊院中,便是他的貼身侍衛,三五天也很難見到他一麵。而程懷寶則全心投入到婚事的籌備當中,一天中大半時間待在後院,吆來喝去指揮著上百名工匠修建他的花園與小樓。

轉瞬之間,十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仿佛剛從土堆中爬出來的程懷寶渾身髒兮兮的來找無名,一進門便道:“他娘的,累死我了,木頭你倒是清閑,明明是咱們倆人娶媳婦,為何忙碌的卻全是我一人?”

無名擦了擦身上的汗,淡然道:“你自找的,找我何事?”

程懷寶道:“門衛來報,說是玄青觀的人來了,咱們一塊去看看蒼穹那老道給咱們派來的是什麽樣的精英?”

無名點頭,隨意找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兩人走向前院,程懷寶道:“木頭你新創的那套功夫現在練得如何?”

無名搖搖頭道:“剛剛找到些門路,距離用於實戰怕還早著呢。”

兩兄弟說著話來至客廳,一進門,兩人都有點傻眼。

客廳之中卻是站著十來個玄青觀的道士,可還有五個手腳皆為鐵鏈鎖住,滿臉桀驁彪悍的家夥是誰?

犯人?什麽時候玄青觀幫官府押送犯人了?

玄青護法弟子玉真迎前一步道:“玄青玉真見過二位……二位盟主。”一時習慣之下他險些將小祖宗說出來,好在及時改正過來。

無名微一頷首,程懷寶則道:“各位既然入了咱們雙尊盟,以後大家便都是兄弟了。”

聽了程懷寶的話,一眾道士各個麵現窘色,都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那幾個似是犯人模樣的彪形大漢一陣哄笑,其中一個道:“這傻小子還以為派給他們的是這群道士哩,嘿嘿……真是天真的可以。哈哈……”

便是傻瓜聽了這話,也會覺出不對,無名冷道:“玉真,他們是誰?”

玉真支支吾吾道:“他們……他們就是觀裏派來給你們的人手。”

“嗄?”無名還能保持冷靜,程懷寶卻怪叫了出來:“這幫土匪一樣的家夥也是玄青觀的?”

那幾個彪形大漢似有些聽不順耳,叫囂道:“小子,說話小心點。土匪?太侮辱咱們兄弟了,告訴你,咱們是橫行天下的惡人,比土匪不知高明幾百倍。”

程懷寶已有了翻白眼的衝動,這幾個家夥似乎還以惡人為榮似的,蒼穹那雜毛到底搞什麽鬼?弄來這麽幾個大惡人來給雙尊盟充數?

人才?精英?去他娘的,根本就是人渣!

自幼便在玄青觀習武,玉真的性格純樸的很,此時的他腦袋已快垂到胸口了,別的道士也沒好多少,各個一臉尷尬的雙眼看地,都覺沒臉麵對曾經的小祖宗。

無名不但沒有著惱,反而頗有興致的打量著五個自稱是惡人的家夥,這五人年紀看來都已不小了,各個蓬頭垢麵,髒亂的頭發與胡須糾結在一起,將臉遮住了大半。

五雙精光隱現的眸子引起了無名的興趣,那是一流高手的特征。

無名打量五惡人的同時,五惡人也在打量無名。

很明顯,這五人不太瞧得起相貌憨厚平凡的無名,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五人中身形最魁梧的那個撇撇嘴道:“小子,沒見過惡人?看什麽看?”

無名淡然一笑,並未在意,轉頭對玉真道:“玉真,說說他們五個。”

玉真道:“他們五個合稱玄青五怪……”

剛說到這已被打斷,五個家夥同時大叫道:“放屁,咱們明明叫玄青五惡。”

程懷寶噗嗤一笑道:“原來號稱玄青有史以來排名最前的五個大傻瓜就是你們?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夠傻!”

程懷寶戲弄的一番話,立刻激怒了玄青五惡,五人不顧手上腳上的鐵鏈,吱哇亂叫,張牙舞爪的便待衝上來教訓程懷寶。

若說起玄青五惡來,在玄青觀確也是鼎鼎大名。

前文提到了,玄青觀收徒論資質卻不講德性,隻要在晉級大會上表現好拜到了師父便算正式入了玄青觀的大門,因此所收弟子難免良莠不齊。

近五十年來,因在江湖上犯下滔天惡行而被玄青觀誅殺的玄青惡徒有六人,廢去武功逐出門派的又有十三人。

不過說到這玄青五惡,卻著實令前任規法殿殿主逍靈子頭痛不已。

這五人方自投入玄青門下便是搗亂分子,大事不犯,小事不斷,什麽偷雞摸狗、打劫晚輩這等小惡幾乎天天都有,實在令人發指。被罰麵壁、禁食那是家常便飯一般,這五人誰也不在乎,弄得逍靈子也是無可奈何。

好不容易熬到這五人滿二十歲到了出師的年紀,一時走眼收了他們這五個惡徒的倒黴師父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們統統趕入了江湖。

這五人在玄青觀已是這般模樣,入了江湖更是變本加厲,今天搶了聖人穀的弟子,明天又去調戲律青園的姑娘去了,沒過兩天又打折了雙刀門弟子的腿。

看在逍遙子的麵上,各門各派沒有親自出手懲治他們,紛紛找上門來告狀。

逍遙子與逍靈子大怒,派出十餘位護法弟子前去追捕,立時三個月,終於將他們抓回了玄青觀。

把五人抓回來不容易,怎麽處罰他們又成了逍靈子心頭的一大難題,將他們留在觀裏不啻是給自己找心病,扔到江湖更是自找麻煩,用不了多久便得再派人去抓回來,若說是廢去武功逐出門派,他們犯的罪過又不致如此。

煩惱許久的逍靈子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將五人終生囚禁在玄青觀中,至今已足足過去了十六年了。

雖然程懷寶從沒見過這五位,可對他們的大名與事跡那是久仰了。

玉真等護法弟子自然不能容五惡造反,閃身攔在前麵,交手數招點中了五惡的穴道。

他們雖隻交手了數招,無名與程懷寶卻同時眼中一亮,五惡受鐵鏈的影響,連三成功夫也用不上,卻能抵擋玉真等的數招攻擊,其身手著實當得起了得二字。

不過也難怪,這五人哪個不是好動好鬥之徒,生生被關了十六年,坐監期間他們除了練功之外便再無任何事情可做,武功進步超越常人許多也就不足為奇了。

程懷寶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臉邪笑,顯然心中在冒壞水,他一揮手道:“行了,這五個家夥咱們雙尊盟收了,玉真你們該幹什麽便幹什麽去吧。”

程懷寶這話讓玉真等道士長長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怕這兩位小祖宗不收五惡人哩,想想押送的路上自己等人受的苦,都有辛酸的感覺,自然不願在回程時再帶著他們。

玉真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恭敬的交給無名的手上,眾道士整齊的打過稽首,告辭而去。

程懷寶跳過來翻開銀票一看,整整一萬兩,不禁嘴巴一撇道:“不少嘛,玄青觀的油水夠足,下次有機會繼續刮。”

無名將銀票揣入懷中,淡然一笑道:“我回房練功了,這五個家夥交給你了。”說罷轉身便向外走。

程懷寶不甘心的叫道:“木頭你開什麽玩笑?你才是大頭目,怎麽卻把所有的事都扔給我做?咱們的花園還沒搞定呢,我哪裏有時間?”

無名頭也不回,平靜的聲音傳來:“少裝蒜了,我知道你對他們五個很有興趣。”

看著無名漸漸遠去的背影,程懷寶搔了搔頭笑道:“臭木頭,這麽了解我做什麽?”

轉過頭來,程懷寶看向五惡的眼神有如黃鼠狼看雞仔一般,其中的危險神采與至真老祖幾乎一模一樣,真不愧是師徒二人。

五惡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心中暗叫這小子的眼神有夠邪門,其中一人兀自嘴硬道:“小子,趕緊放了五位大爺,不然大爺們能動了立刻拆了你的山門。”

程懷寶邪笑著點點頭道:“拆我的山門?你們很有種嘛?不知道麻煩老祖你們聽說過沒有?”

五惡入門時已是至真老祖下山遊曆的第三個年頭,由於玄青觀的老小道士們沒人願意提起那個恐怖的老家夥,老祖返山之時他們又已在牢中關了六年,因此他五人皆沒聽說過老祖的大名,聽了程懷寶的話五人一起撇嘴,不屑道:“小子,隨便說個無名之輩便想與大爺們套交情?廢話少說,趕緊給咱們解開穴道。”

“無名之輩?”程懷寶好笑的念叨了一句,看向五惡的眼神有如在看白癡,輕描淡寫道:“那小爺就讓你們這五個孤陋寡聞的白癡嚐嚐無名之輩傳下來的手段。”

片刻之後,一陣不似人聲的慘嚎之聲在雙尊院的上空響起,其聲音之慘烈尖銳,開創漢中府有史以來的紀錄。

令程懷寶始料未及的是,他一時心癢收拾了五個白癡惡棍,卻為雙尊盟帶來了莫大的“損失”。

首先是人員損失,惡棍們的叫聲太淒厲太嚇人,正在不遠處練習暗器手法的數十盟中下屬受了驚嚇,幾乎同時失手,一陣哎喲聲之後,倒了一片,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死人,重傷六個,輕傷二十三個。

這還不算,還有更令程懷寶捶胸頓足的損失,他監工弄了半個多月的花園新房在同一時間發生倒塌事故,原因是施工的工匠被那陣慘叫聲嚇得慌了手腳,一時不慎碰倒了施工的梯子,隨即產生連鎖反應,梯子碰倒了架子,架子碰倒了還未固定的房梁,房梁砸塌了木柱,木柱倒了,已近完工的小樓也倒了。

小樓倒了,將樓邊剛剛挖好的池塘填平,池塘中的水飛濺而起。

大水淹了花園,本是清香四溢、無數奇花異草妖嬈爭豔的美麗花園,立時便成了泥濘沼澤。

不幸中的大幸,沒有死人。工匠們身手敏捷、經驗豐富,在架子碰倒梯子的時候,已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映——逃離險地。

結果雖然所有工匠皆灰頭土臉,滿身泥濘,卻隻有區區九個人受了些許擦傷。

程懷寶欲哭無淚的看著一片大劫之後的廢墟,在盞茶工夫之前,它們還是有模有樣馬上便要完工的花園新房,現在沒了,全沒了,傾注了他全部心血,一心一意與小月月的愛巢轉瞬間便毀了。

一股怒氣自胸中沸騰而起,真應了那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俗話,程懷寶麵目扭曲猙獰的有若牛頭馬麵般恐怖嚇人,猛然發出一陣類似於狼嚎的怒吼,整個人化作一隻大鳥,飛向客廳,那裏有這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玄青五惡!

隨即,原本飄**於雙尊院上空的淒厲慘嚎陡然又拔高了兩個音階,顯然是暴怒的程懷寶又給倒黴的五惡棍加了料。

有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叫足足響徹整晚,雙尊盟上下雖然徹夜難眠,卻無一人敢去勸已是凶神惡煞一般的寶爺。

一向在雙尊盟中作威作福的老酒怪,在幾個小酒鬼的央求下想憑著一張老臉去勸程懷寶,結果剛走到客廳的門口,探腦袋往裏麵一看,屁都沒放一個,立刻便退了出來。

老酒鬼顯然受了些刺激,本是通紅的老臉已有些發白,嘴裏喃喃道:“這小子,比他師父老雜毛還狠呢!算了算了,這會兒還是不要招惹他,喝酒去了。”

慘叫聲直到第二日午飯時辰無名出麵後才停下來,此時的五個惡棍哭嚎著匍匐在無名的麵前,拚命親吻著無名的鞋子,以表達他們的感恩之心。

無名強忍著五人大小便失禁後渾身濃鬱的騷臭味道,好言安慰了一番,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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