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一百零五章 摸皇帝的屁股1

這些大漢皆出自鐵血神武營。

鐵血神武營乃是由永樂大帝朱棣精心打造的一支無敵鐵軍,提起這支軍隊,大明子民隻怕還沒有塞北蒙人知道的多。

六十餘年前,永樂大帝朱棣親統大軍二十萬北征,在沙井一帶同北元皇帝帖木兒決戰。

此一戰中,建軍十載的鐵血神武營初露鋒芒便一鳴驚人,在同蒙元最精銳的部隊禁衛鐵騎正麵硬撼中,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生生頂住了元軍第一波狂攻之勢,為那場沙井大捷立下了汗馬功勞,並且開創了大明史上第一次與北元騎兵對決的勝利,一戰成名。

自那以後,鐵血神武營便成了與北元作戰的主力,是大明軍隊裏精銳中的精銳。

鐵血神武營編製為一千人,從全國選取精銳的兵士,是大明除禦林軍外唯一一支不用屯田的軍隊。

每一名經過選拔,馬步皆能的精銳兵士,都要經過堪稱當世最為嚴格殘酷的訓練,合格方能成為鐵血神武營的一員,淘汰率極高,故此鐵血神武營的戰鬥力之強悍堪稱天下第一。

由於長年在塞北同蒙元作戰,蒙人恨之入骨也畏之入骨,提起鐵血神武營,蒙人莫不為之膽寒。

鐵血神武營的這一任指揮使於廣廷戰功卓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熟用蒙人的狼群戰術,曾創下一千鐵騎孤軍深入大草原,轉戰千裏,斬敵過萬得勝而還的奇跡,直將北元軍隊殺得魂飛魄散,望影而逃。

蒙人畏懼的稱他為特勒牧兒,意即不可翻越的高山。

然而就是這支無敵的鐵軍,最終卻毀在了皇帝身邊的奸佞小人手中。

大明朝現如今這位皇帝老爺不信將軍大臣,隻信自己身邊的太監,派兵打仗,必要派出個太監作為監軍。

於廣廷生性耿直,不屑於奉迎拍馬,對於狗屁不通的監軍太監更是不假以辭色,引得這個陳姓太監的怨恨。

這個陳太監心計了得,當時並不發作,回到京城後將戰功攬在自己身上,此後深受皇帝寵信,爬上了東廠統領太監之高位,這時才開始跟於廣廷算起了舊賬,誣陷於廣廷通敵。

昏庸皇帝大為震怒,要斬於廣廷,總算眾多朝中大臣進言,這才救下於廣廷一條命,改為發配至廣西。

陳太監乃是心胸狹隘的小人,怎肯甘心,不停在皇帝耳邊進讒言,終於將皇帝說動,賜下押解於廣廷進京的聖旨。

本就因為於廣廷被下冤獄而心存怨恨的鐵血神武營的兵將們聞聽此事,終於爆發,副指揮使趙誌南帶領著三十餘個沒有家世拖累的麾下士卒踏上了劫獄之路。

現在回想起來,從起始時賀彪等人所提供的押解情報,直至最後的囚車詭計,這一切皆是陳太監的詭計。可以說這次若非碰上無名兄弟多管閑事,數十名錚錚鐵骨的漢子便要覆沒於此了。

聽罷趙誌南的這番話,無名的紫眸中冷電四射,自他的口中陰森森迸出四個字來:“此賊該殺!”

在徐文卿有意為之的教導之下,無名明白了人世間的正邪忠奸,在他的心中便也產生了對忠臣義士的敬與禍國奸佞的狠這兩種強烈的情緒,這時的他再不是玄青觀中那個淡漠世事,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小道士了。

感受到無名身上那股濃若有形強至極點的暴烈殺氣,趙誌南等一眾鐵漢暗覺心驚,他們想象不出,這個外表普通甚至有些憨厚樸實的年輕漢子身上的殺氣,怎麽竟比他們這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還要濃烈還要血腥。

程懷寶聽了無名的話,立刻接道:“木頭說得對,老子恨不能立刻幹死那個注定了斷子絕孫的死太監!娘的!若不宰了這個死太監,為於指揮使報仇,老子誓不為人!”

這小子可沒有無名那麽單純,話語中多少帶了點收買人心的心機。

所有人的眼神中皆現出憤恨殺芒,但卻沒一人出聲,顯示出絕佳的紀律。而紀律,正是一支戰力強大的軍隊的基本保證。

趙誌南眉頭微蹙,忽的略帶疑惑道:“不知兩位壯士怎會忽然現身相助?”

程懷寶心思百轉,猶豫間雙眸問詢的往向無名。

眼見無名微微點首同意,程懷寶終於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趙老哥別壯士壯士的叫了,比起你們這些鐵血漢子,我們兄弟差得遠了。不瞞趙老哥,我們兄弟開始時是抱了私心而來。昨日我們跟蹤著這幾位兄弟,偷聽了你們在營地時的話,所以跟了過來,打算……嘿!打算看看有沒有可能將你們招攬過來。小弟一時大膽,還請趙老哥莫怪。”

趙誌南聞言一怔,仔細打量起無名與程懷寶,沉聲道:“兩位小兄弟是……”

程懷寶麵色一整,將自己兄弟被人陷害,落得千裏逃亡的慘況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最後道:“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們兄弟怎的也是站著撒尿的漢子,咽不下這口氣,即使拚了兩條小命,也要還自己一身清白。”

程懷寶這番話說得極有技巧,隱晦的道出自己兄弟乃是一方之豪,雖然一時落魄,但遲早能夠東山再起,給趙誌南一個希望所在,然後又突出了自己兄弟被人陷害的事實,以引起同病相憐的趙誌南共鳴。

果然未出程懷寶的所料,已然成為朝廷欽犯,可說除了落草為寇外走投無路的趙誌南心下千思百轉,蹙眉沉思許久,雙眸中忽然現出兩道毅然光芒,猛地單膝跪地,聲音堅定道:“程爺無爺若不嫌棄我們是朝廷欽犯,趙誌南願追隨兩位,共闖江湖。”

比起落草為寇,闖**江湖自然更能為這些鐵血軍人所接受,畢竟山賊草寇本就是他們最不屑的垃圾渣滓。

程懷寶方才那番英雄表現早已征服了這群鐵血漢子,一見趙誌南做出決定,除去傷重的四人外,二十餘名漢子同時單膝跪地,粗獷威武的聲音齊刷刷道:“願追隨程爺無爺,共闖江湖。”

程懷寶手上運勁,一把將趙誌南拉了起來。

趙誌南隻覺得手臂上一股巨力傳來,沒容他反應過來,人已被拉了起來,心中又驚又佩,更堅定了他心中投效的念頭。

隻有這等英雄豪傑,才值得他為之效忠。

程懷寶暗自運起無上太清罡氣高聲喝道:“弟兄們快快起來,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們兄弟。我程懷寶在此對天立誓,從今日起與兄弟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便如此樹!”

震人心神的喝聲未落,電光一閃,他身側一棵腰折兩段,切口平滑如鏡,而除了無名外,趙誌南等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隻覺得他手影一虛,仿佛長刀根本沒出過鞘一般。

折斷的大樹轟然倒地,在漫天塵屑之中,程懷寶雄壯的虎軀筆直的矗立,威武的仿佛一尊天神一般。

“赴湯蹈火,誓死效忠!”在趙誌南的帶領下,所有人單膝跪地,每一個人的眼神中皆是激動敬服的光芒。

望著眼前這等激動人心的場麵,無名的眸中卻閃過一絲笑意,隻有他看出了程懷寶的外強中幹。

也隻有他曉得,在程懷寶那一副威風凜凜的外表下,這小子心中早已開始叫娘了。

接收到程懷寶遞來的求救目光,無名無奈的微微搖首,每次都是這樣,總要替這個好出風頭的家夥擦屁股。

無名伸手將趙誌南扶了起來,聲音平淡卻另有一股威嚴的味道道:“都起來,江湖人沒那麽多講究,趙誌南。”

趙誌南恭敬道:“卑職聽令。”

無名道:“從今日起你便是雙尊盟落雷堂堂主,眾位兄弟盡數歸在你的麾下。”

趙誌南道:“卑職遵命。”

無名點點頭,轉首望了兀自死撐英雄活受罪的程懷寶一眼,語氣柔和了許多道:“趙堂主叫人給寶爺看看,方才那一刀隻怕他那一身傷口全裂了。”

又給程懷寶包紮上藥弄了一通,眾人上路,回到那座簡易營地之中。

營帳中,身上裹滿傷巾,被包裹的仿佛一個粽子一般的程懷寶哪裏還有方才的英雄相,此時帳中隻有他與無名,登時便露出了無賴的本來麵目,一臉痛苦狀道:“痛死老子了,這英雄真他娘的不是人幹的。”

無名好笑道:“既然如此,為何方才小寶還扮英雄扮的那麽起勁?”

程懷寶撇撇嘴道:“枉我這麽努力,你這木頭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嘲笑我?太過分了。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危險?隻差那麽一絲絲,便讓人用火統打成篩子了。他娘的,沒想到那玩意這麽厲害,管你是神功蓋世,也看不清速度那麽快的小小鉛丸,更別提抵擋了,挨上一下就是一個洞。”

無名麵色一凝,思索片刻後忽然道:“既然那玩意如此厲害,咱們若偷出幾隻來用,豈非多了一樣保命的寶貝。”

程懷寶精神一振,連聲叫好道:“木頭這主意好,嘿嘿……到時候咱們弄他百八十條火統,還怕她***什麽三教四門,直接殺上門去乒乒乓乓一通亂掃,哈哈……怎一個爽字了得。”

無名淡然搖首道:“若火統真的那麽厲害管用,今日小寶你又怎麽可能逃得回來?你身上雖然被打出四個洞來,但四粒鉛丸盡都被阻在肌肉之中,比如你背心那處傷勢,換成是強弓勁弩射出的利箭,隻怕小寶真的便完了。”

程懷寶眉頭一皺,思索片刻才道:“還是木頭想得清楚,如此看來這火統的威力也算不得什麽。”

無名嘴角微微上扯,淡笑道:“小寶無需妄自菲薄,以你現在的罡氣火候,你的護體真氣已然相當了得,你能捱受得起的鉛丸,別人可未必都捱受得起。”

難得被無名誇獎,程懷寶不禁有些飄飄然了,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道:“我是天才,隻有天才才能想出人參練功大法。”

無名貌似無心的拍了拍程懷寶受了傷的肩膀,淡然道:“小寶不但是天才,還是義薄雲天的大英雄哩。”

肩上傷處傳來的劇痛令程懷寶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偏偏還要繼續裝他的英雄好漢,不能喊叫出來,強自憋住已到了喉嚨口的一聲慘叫,齜牙咧嘴的低聲叫道:“死木頭,你故意的!”

無名的紫眸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意,當世能看到他這副天真淘氣的神情的,隻怕也就程懷寶與徐文卿兩個人罷了。

程懷寶氣哼哼的噘著嘴巴,十足一副受氣包的模樣,但望見無名眸中促狹的笑意,終於苦笑出來,無奈道:“我知道了,方才我又得意忘形了。不過拜托木頭大哥以後能否換一種方式提醒可憐的小寶。有話好好說嘛,何必一定要動手動腳呢?”

無名麵色一正,語氣轉為平靜道:“不說笑了,回到正題。方才小寶說的也有道理,若真能弄上一批火統與強弓勁弩,那麽即使我們沒有足夠的高手,也能打贏三教四門。”

程懷寶虎目之中精芒一閃,興奮之下渾忘了自己滿身的傷痕,猛地坐了起來大喜道:“好主意……哎喲!痛死我了!”

可憐的小寶,數處包紮的白巾內泛出了猩紅,顯然是傷口又裂了。

不過程懷寶卻仿佛毫不在意,重又躺下的他雙眸中冒著興奮的精光開心道:“木頭趕緊把老趙叫進來,他才是這方麵的行家。換了咱倆,便是火統擺在眼前,也隻能當燒火棍用。嘿!這次可賺到了。哈哈……咱們若能組成一支軍隊,莫說區區三教四門,便是打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哩。三教四門,你們等死吧!哈!”

無名無奈的搖搖頭,好氣又好笑道:“你這臭小子,才提醒過你便又得意忘形了,你還真是標準的記吃不記打,當年師父拿你做了五十一次試驗,不是沒有道理。”

“死木頭,別提我的傷心事!”

兩兄弟目光相交,同時笑了出來。

這兩人率真的笑容中充滿了無盡的兄弟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