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局在握

蒼空冥思片刻,才淡然道:“請問程少俠,那個被你們擒住的魔門餘孽現在哪裏?”稱呼用少俠,聽得逍靈子等人白眉微蹙。

程懷寶向來是人敬一尺我還一尺的主兒,蒼空言語間如此的冷淡,他又豈會加以辭色,冷嘲道:“早便宰了,難道留著下崽兒不成?”

蒼空並未因程懷寶的話生出絲毫閑氣,仍是那麽平平淡淡道:“程少俠方才所說這些,除去那個魔門餘孽的口供外,可還有其他證據?”

蒼空這種不怒自威且還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令程懷寶甚是不爽,眉頭一蹙道:“蒼空道長這話是啥意思?寶爺怎麽聽著有點別扭呢?”

蒼空不疾不徐道:“程少俠多想了,本座隻是尋根求據,並無他意。”

程懷寶虎目中銳芒一閃而逝,一抹慣常的邪笑重又掛在嘴角,也學著蒼空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四平八穩道:“原來如此,倒是寶爺我多想了,不過蒼空道長倒是提醒寶爺了,當初三教五門派一幫人到漢中府促拿咱們倆兄弟問罪,憑的是什麽證據?啊!對了,好像也是一個死鬼臨死前說的話對吧?敢問蒼空道長,除了那些死無對證的話外,可還有其他證據?”

既然給臉不要臉,程懷寶這無法無天的家夥又豈是怕撕破臉的主,不成威的話,怕真有人當他們兄弟是隨便捏踩的泥人。

蒼空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微微一僵,隨即又淡笑道:“那次本座之所以派人前往漢中,隻是向江湖表明玄青不徇私不護短,若兩位少俠真的就範。玄青自然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程懷寶還待說什麽,無名紫眸之中紫芒大盛,冷冷道:“小寶羅嗦這許多做什麽,哪來這多廢話,有事說事,說完走人,何必在這裏看某人地臉色。當咱們是犯人在審嗎?”

無名說話從不講究技巧,更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就像他的武功,沒有什麽花巧,直接有效,又快又狠又準。往往叫人承接不住。

眼見屋內火藥味越來越濃,逍靈子銀眉微蹙道:“無量壽佛,都是自己人,無名小師叔不必如此惱火。”

無名麵對逍靈子時,口氣明顯柔和許多道:“玄青觀中,有很多人對我們兄弟好,也有些人對我們不好,誰好誰不好,我們心知肚明。”

麵對說起話來硬邦邦直通通的無名。蒼空也有些狼狽的感覺,雖然從他那無懈可擊的自信神情上看不出一絲端倪,當著幾位師叔的麵前,他不願場麵變得更糟,自成為掌門之後,首次說出一句軟話:“許是本座方才地語氣不佳,至令兩位少俠誤解了。”

無名淡哼一聲,重又將雙目閉上。

這等與人勾心鬥角的場合令他極為不慣。若非此行攸關他能否提早過上理想中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若非程懷寶死拉活拽的要他來撐場麵,他早已拂袖而去。

蒼空話頭放軟,程懷寶也並未逼迫太甚,徐徐張口道:“證據咱們當然有,且既有人證。更有物證,齊全得緊哩。隻是不知蒼空大掌門想先聽哪一個?”

沒有理會程懷寶話語中明顯的揶揄口吻,蒼空沉穩依舊道:“人證。”

程懷寶地嘴角揚起一絲邪笑。輕描淡寫道:“不知蒼空大掌門可曾記得當初魔門餘孽陷害我們兄弟時提到的那個與無名攜手遊街的白衣女子?陸天祺這老王八一定不會想到,陷害我們的證據,卻也成了我們反擊他的最重一擊。”話音微微一頓,賣了個小關子後才道:“想來雪羅刹這綽號蒼空大掌門與蒼穹道長都不陌生吧?”

現今的江湖,或許有人不曉得當今皇帝的名字,但雪羅刹這個隻能用恐怖二字形容的綽號,卻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雙刀門的滅亡,多一半地功勞都要記在這個若彗星般橫空出世的雪羅刹的身上。

蒼穹微微一驚,出言探問道:“敢問程……青天小師叔組,雪羅刹可就是那個白衣女子。”他本想隨著蒼空叫少俠的,忽然記起自己師父叫的卻是小師叔,他若叫少夾豈非是對師尊不敬?因此臨時改口,這個彎子轉的好生辛苦。

這句有點勉強的小師叔祖叫得程懷寶甚是舒服,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還是無法無天小祖宗的時候,嘿嘿一笑道:“沒錯!我們兄弟正是循著這條唯一線索,才窺破了那個魔門餘孽地身份。無名巧施美男記,成功俘獲了那位白衣美人的芳心,從而將陸天祺手下最犀利可怕的絕命殺招,變成了咱們兄弟的人。嘿嘿!想來老陸怕是要氣到吐血了,哈哈……”

沒人理會程懷寶張狂的笑聲,八對詫異目光同時射向了無名。

無名施展美男記?

這話便是開玩笑似乎也離譜了一點。

任憑八個老道上下左右的好生一番打量,也沒看出無名有哪怕一絲一毫施展美男記地本錢。

論長相,離英俊的最低標準都還有不小差距,論談吐,他那張嘴隻怕吃飯還多過了說話,性格方麵更別提,硬邦邦的象塊頑石一般,無人能夠想象無名施展地美男計會是怎樣一番離奇景象。

增長目養神的無名毫無所覺,程懷寶卻自然不可能忽略這幫“徒子徒孫”對他所言明顯不能再明顯的懷疑,禁不住不快道:“你們懷疑我的話嗎?”

逍宇子忍不住笑著道:“青天小師叔,無名小師叔真的用美男記俘獲了那個什麽羅雪刹的芳心?要依逍宇看來,似乎青天小師叔你使美男記成功的希望還大一點。”

程懷寶一臉碰到知己的感動神情,鬱悶無比道:“可讓逍宇老師倒你說著了,我也對此納悶到了極點,難道這些美人都瞎了眼不成?放著英俊瀟灑地我不選。偏要選無名這根不解風情的木頭。前麵已有了一個律青園的徐文卿徐大姐,現在又多了一個魅兒大小姐,唉!”

無名重得的哼了一聲,眼皮抬起一道縫,縫中閃爍著危險無比的紫色精芒,叫一不小心說出心底實話的程大無賴打了個寒顫。

逍遙仙史徐文卿的大名,便是歸隱已久地逍靈子等也是有些耳聞的。既然江湖上幾大著名美人之一的徐文卿會喜歡上無名,其還發展至談婚論嫁的地步,雪羅刹會喜歡無名,似乎也沒什麽稀奇的。

蒼空沉吟片刻後才道:“程少俠所說物證又是什麽?”

程懷寶好整以暇的自懷中掏出一張信封,蒼空伸手去接,卻接了個空。原來程懷寶地手中途忽然變向,將信封遞給了一旁的逍靈子。

任憑蒼空修養再好,城府再深,被人如此戲耍,也不禁有些惱了,眸中精芒一閃而逝。

逍靈子一雙老眼看盡蒼空與程懷寶間的不對盤,心中微歎一下,接過信封後並未展開一讀,轉手交給了蒼空。

這封信是律青園園主譚菲雅專門為兩兄弟此行所寫的。信中以魔門覆亡後江湖大勢的逐漸演變開始,列舉了無靈敏前後相承,有脈絡可循的疑點,令隱在江湖之下的那隻黑手逐漸現形。

其實以蒼空的智能,譚菲雅信中所寫的這些他多半都已看出些端倪,自然不會看不出有人在暗中攪揮水,隻是身為玄青掌門地他對於玄青觀的實力太過自信,不但不覺得危險。反而認為現在的東湖形熱,正是玄青繼續擴大自身勢力與影響的契機。

然而近來的江湖大勢,已有失控的征兆,雙刀門出人意料的快速隕落,無名、程懷寶兄弟的憑空崛起,一眾江湖幫會好蠢蠢欲動。處處都令蒼空有山雨欲來的重壓之感。

此時的他,已再沒有了當初的自信。

陸天祺……

這個人甚至連一麵都未曾露過,便已令曾經輝煌無比的三教五門。變成了現在的三教三門,其中計何等地可怕。

蒼空陷入沉思之中,譚菲雅的信在另外七個老道手中傳了一遍,所有人皆臉色凝重至極,譚菲雅智女之名,江湖之上人盡皆知,她的判斷又豈會出錯?

如此說來這個陸天祺豈非比他地兄長大魔頭陸天涯還要可怕的多,一想到當年陸天涯帶給所有人的充滿了恐怖與血腥的記憶,便是老辣如逍靈子,心底裏都還有一絲恐懼的感覺。

程懷寶一點都不著急,也學著身旁的無名,閉目養起神來,房中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許久後,蒼空忽然睜開雙目,緩緩道:“蒼空代表玄青,多謝程少俠與無少俠不辭辛苦,告知蒼空如此要緊的情報。”聲音雖然仍是平淡依舊,與方才的冷淡相比,話語中卻多出了一股誠奶懇的味道。

程懷寶也睜開了雙眼,嘴角噙著一絲淡笑道:“蒼空掌門不必客氣,還是那句話,再怎麽說我們兄弟都是玄青觀出去的,人不親土親,何況在我們兄弟最落魄的時候,玄青並未落井下石,反而還在關鍵時刻拉了咱們一把。方才無名也說了,誰對我們好,誰對我們不好,我們心中都是有數的。”

程懷寶幾乎已將話都挑明了,蒼空豈會聽不懂,悠然道:“兩位少俠新近滅亡了雙刀門,不知以後有何打算?”

終於進入主題,程懷寶嗬嗬笑道:“成王敗寇,本來咱們兄弟打算索性就占了雙刀門的地盤,也過一過江湖老大癮頭。不過現在看來不行啊,聖人穀虎視眈眈,圓守寺居心叵測,便是跟咱們最親最近的玄青觀,也是閉口不言,沒有絲毫表示。

我們兄弟怕啊,怕一旦冒頭,便叫人滅了。豈不嗚呼哀哉了。沒有辦法,隻好繼續藏身在陰暗角落之中苟延殘喘,嘿!天曉得什麽時候叫人摸上老窩,連鍋端了。

不過……咱們兄弟現如今也不是當年那兩個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無名小輩了,任何敢來找上咱們的敵人,都得做好流血的準備,萬一弄得不好。落得一個雙刀門的下場,可就不妙了。”

江湖之上,敢同蒼空如此說話的,怕隻有程懷寶一人了,這不單單因為他曾經地小祖宗的身份,更是一種實力的象征。從玄聖殿滅亡雙刀門那一刻起,絕世雙惡便用有了與三教掌門平起平坐的地位,再不是當年那兩隻任人追殺,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犬了。

蒼空默然片刻,道:“時辰不早了,兩位少俠便在客房之中休息一晚,有什麽事,咱們明日再談,可否?”

程懷寶知道如此重大的戰略性選擇。蒼空需要與幾位逍字輩長老商量,更需要考慮的時間,當下嗬嗬一笑道:“客房什麽地咱們就不去了,當年咱們兄弟住地過的房間可還空著?有人住也沒關係,讓他們搬走就是了。”

隻要對上叫他看不順眼蒼空,程懷寶的狂勁便又上來了。

蒼空沒有多作考慮,點了點頭,轉頭對蒼穹道:“有勞師弟帶二位少俠過去。”

帶人引路乃是寬字輩道童的事情。卻叫堂堂規法殿主去作,蒼穹知道蒼空這是故意將自己支開,對於自己這個在玄青觀中地位權勢僅次於掌門的規法殿殿主,蒼空一直都是運用各種或隱蔽或明顯的打壓以對,心中怨惱,麵上絲毫沒有泄出。起身道:“老祖與兩位小師叔祖地房間現在還空著,我這便叫人打掃,兩位小師叔祖隨我來。”

無名與程懷寶一同站起身來。與蒼空、逍靈子等打過招呼,行出房外。

聽著門外三人腳步漸漸遠去,蒼空沉吟著道:“對於方才程懷形容詞所言,幾位師叔有何看法?”

逍靈子不動聲色道:“我們這幾個老糊塗不問觀中事務久已,掌門師侄隻管自己作主就是。”

方才蒼空在六個老頭叫出小師叔後,仍然以少俠相稱,十足的不給六老麵子,何況最後又借故去開了逍靈子的得意弟子蒼穹,護短的逍靈子對這個掌門師侄甚是不滿。

蒼空又如何不知幾位師叔對自己有了看法,不過他這一門之長作了近十年的光景,羽翼已豐,再不是剛接任掌門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時候,這掌門的派頭自然也就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了,輕咳一聲道:“如今江湖亂象紛呈現,玄青雖一時無憂,但遲早會受波及,蒼空懇請幾位師叔,能夠助我一臂之力,為我玄青的發揚光大出謀劃策。”

心中雖然有些怨氣,但逍靈子等六老都是分得清輕重的人,逍宇子遲疑地望了師兄逍靈子一眼後道:“掌門師侄如何看待程懷寶與無名?”

在幾位師叔麵前,蒼空並未有絲毫掩飾,緩緩道:“幾位師叔明鑒,程懷寶此人桀驁不馴,實為我玄青未來大敵之一,因此當日他們兄弟出事後,蒼空才始終袖手旁觀。現在看來,蒼空還是小看了他們二人,到如今他們氣候已成,未來隻怕……”

逍靈子搖頭微歎,卻未出聲說話。

蒼空疑惑道:“逍靈師叔因何發歎,可是蒼空說錯了。”

逍靈子那雙內斂許多,卻比當年犀利目光更叫人莫測高深的老眼望向蒼空,徐徐道:“掌門師侄看到了程懷寶桀驁不馴的一麵,卻未看到他真誠質樸的一麵。當年他們二人之所以會離開玄青,是因為全觀上下對那個老麻煩喪事的冷漠。

為自己過世師尊抱不平,甚至不惜憤而離開玄青,隻從這點來看,程懷寶便是一個真性情的人。

這種人,你當他是朋友,他就會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當他是敵人,他也會是你最可怕的敵人。”

蒼空麵上露出思索神情,顯然逍靈子地話對他有所觸動。

逍靈子又道:“若單是一個程懷寶,還有忘恩負義、情急反噬的可能,但還有一個無名。無名此人,生性單純質樸,從無虛假,你對他十分好。他便會還你十二分好,隻要有他在,便能約束住程懷寶,使他不會妄動。”

逍宇子也幹嗽一聲道:“掌門師侄的目光看得長遠,這是好事,但不能因為長遠以後的事情,卻耽誤了眼前。畢竟若連眼前的溝壑都無法越過,考慮地再長遠也是一場空。

玄青現在所麵對地敵人,最可怕的莫過於隱在暗處的陸天祺,此人不除,江湖無一寧日,玄青無一寧日。

其次便是薑伯釗這條老狐狸了。掌門師侄沒忘逍遙師兄仙去前地叮囑吧?薑伯釗能被逍遙師兄視為三教五門中唯一的潛在對手,豈是凡人?此人野心大,善謀略,中上聖人穀雄厚無比的實力,才是我玄青真正地勁敵。

掌門師侄不先想法對付陸天祺與薑伯釗,卻始終將心思放在無名與程懷寶的身上,怎都有些本末倒置。”

蒼空沒有申辯,始終眉頭微蹙著一副沉思的神情。

逍靈子接過話頭又道:“玄青現在出麵支持無名與程懷寶,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二人與魔門餘孽有不共戴天之仇。又已經與聖人穀撕破了臉皮,若現在玄青出麵支持他們,他們必將依附於玄青旗下,充作我玄青對付魔門餘孽與聖人穀的急先鋒。

退一步講,就算程懷寶桀驁不馴,不肯受我玄青的控製,也沒有關係,隻要不撕破臉皮。他們始終都是擋在玄青麵前的一塊屏障,無論魔門餘孽還是聖人穀,矛頭必先指向實力稍弱卻與兩方都結下不解之仇地他們。”

蒼空權衡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恭敬抱拳一禮道:“多謝眾位師叔為蒼空解惑,蒼空曉得該如何做了。”

回到闊別已久的曾經住了近十年的小窩。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隻除了到處蓋滿了厚厚一層塵灰與蛛網。

蒼穹喚來七、八個手腳麻利的小道童,在房內熱火朝天的打掃。自己則領著兩兄弟在觀內閑逛。

走著走著,程懷寶忽的歎了口氣,道:“物是人卻非,同樣的一條道,現在走起來,可完全沒有了當年地心境。”說著話猛然站定,揚聲道:“蒼穹道長,我與無名還是去墳前陪師父去了,您請自便。”說罷拉著無名揚長而去。

蒼穹望著兩兄弟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人多嘴雜,墳頭見麵。”這是程懷寶轉身後傳入他耳中聚音成線的傳音。

一炷香的時辰後,蒼穹悄然來到至真老祖的墳前。

隨著蒼空掌門之位越坐越穩,大權漸漸在握,備受打壓的蒼穹的日也就越來越難過,蒼穹不甘心,他雖沒有奪下掌門之位地野心,卻也不甘心丟棄自己目前規法殿殿主應有的權勢與威嚴。

所以他才有了拉攏無名、程懷寶以為外援的想法,憑借現如今這兩兄弟在江湖上的地位與威勢,若真的拉為自己的強援,則蒼空就再難奈何他了。

三人盤腿坐好,程懷寶又豈會不曉得蒼穹心中地打算,正好他也需要在玄青觀中有一個似蒼穹這般位高權重的盟友,當下好整以暇道:“咱們兄弟還要多謝蒼穹道長當年在襄陽府時的諸多照顧,在這玄青觀名,除了幾位逍字輩地老師侄,便屬蒼穹道長對咱們兄弟最夠意思了。”

蒼穹微微一笑道:“青天小師叔莫要客氣,蒼穹了解你們,隻要玄青不負兩位小師叔祖,兩位小師叔祖也絕不會有負玄青。”

“好!蒼穹道長這話可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不過,我與無名畢竟已經離開了玄青,怎敢再當蒼穹道長小師叔祖這樣的稱呼,不如這樣克稱道長為兄,道長喚我小寶如何?”程懷寶趁機套出近乎來。

這提議可說正合了蒼穹的心意,不過他麵上還是做出了一幅為難的模樣,口中道:“這……這個……”

程懷寶嗬嗬笑道:“什麽這個那個的,蒼穹兄咱們就這麽說定了。當然了,在外人麵前,還是要保持點距離的,這個小寶明白。”

蒼穹裝作勉為其難的答應道:“既如此,為兄的也隻好答應小寶了。”

程懷寶有心拉攏蒼穹。蒼穹又何嚐不想拉攏程懷寶?兩人都心有所圖,幾句話的工夫,兩人間地距離已然拉近許多。

又繼續客套,互相標榜誇獎了一番,眼見時間緊迫,怕引起觀內弟子察覺,不敢多留的蒼穹終於話音一轉。進入正題:“小寶,玄青觀內包括為兄的在內,大都是支持你們兄弟的,奈何掌門師兄始終一意孤行,前一陣子的長老會上,還在圓守寺的遊說之下。提出派高手助戰雙刀門的提議。糊塗啊,糊塗!想不到一向精明地掌門師兄意會做出這等分不清遠近親疏的糊塗之舉。”

程懷寶虎眸銳芒一閃而逝,淡淡道:“想來定是蒼穹兄一力阻止,這才攔下了蒼空的提議,小寶再次敬謝蒼穹兄了。”

蒼穹毫沒客氣,搖手道:“自從當日在襄陽府後,為兄便已當小寶是自己人,小寶怎的與為兄客氣起來了?”

程懷寶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心領神會道:“小寶明白了。蒼穹兄放心,小寶知道怎麽做的。”

蒼穹滿意地點點產砂,聰明人之間,有些話不用說透,點到即可,兩人簡單商量了一番日後聯絡的方式與暗號,蒼穹匆匆下山回觀。

下山時的蒼穹,嘴角終於有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待蒼穹去遠。程懷寶捅了捅自始至終盤腿冥坐的無名,邪笑道:“木頭醒醒。”

無名緩緩睜開雙目,紫眸中閃過一絲迷茫道:“怎麽了?”

程懷寶笑罵道:“你這家夥,什麽都不管,把所有的事都丟給了我一人,還好意思問怎麽了?”

無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哪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表示。

程懷寶氣到咬牙,卻拿無名沒有一點辦法,運了半天氣。最終化作一聲輕歎,無可奈何道:“明日蒼空的決定是什麽,木頭可有什麽預感?”

無名想也不想便無比肯定道:“除了支持我們,蒼空別無選擇!”

程懷寶嘿嘿一笑道:“咱們兄弟想到一塊去了。”頓了頓有無限感慨道:“園主說得對,戰略這東西右運用得當,真地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唉!如果咱們兄弟早一點學到這玩藝就好了,也不用經曆這麽多險死還生的血腥搏殺。”

無名默然片刻,搖搖頭道:“小寶錯了,再好的戰略,也要有實力作為保障,沒有實力,終是要受製於人的。”

程懷寶未然許久,才點點頭道:“木頭說的是,實力……嘿!實力!”

未出兩兄弟的意料,第二日,密室之中隻有三人,蒼空一改往日習慣,開門見山的說出了玄青觀將全力支持兩兄弟開門立旗地決定。

程懷寶自然順勢做出了諸如從今以後玄聖殿與玄青觀就是一家人類的口頭保證,之後兩人才進入了具有實際意義的談判。

談判中心主要圍繞玄聖殿的勢力地盤如何劃分;日後玄聖殿與玄青觀間如何協調;將來如何麵對陸天祺與聖人穀的威脅這三大議題。

得了幾位逍字輩長老的提示,蒼空這等精明無比地一派領袖,豈還會再犯錯誤,此刻可說給足了麵子,因此談判進行得很是順利,原屬雙刀門的勢力地盤,盡歸玄聖殿所有,日後玄青觀與玄聖殿間沒有從屬關係,而是兄弟般的平級關係。

程懷寶自然是大為滿意,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表麵上也再不當蒼空是敵人,言語間親熱了許多。

眼見火侯差不多了,程懷寶趁機提出了一項對付陸天祺地計劃。

蒼空隻考慮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程懷寶所提的這項計劃對於玄青觀有百利而無一害。

至此,無名兄弟這一趟玄青之行可說完美的完成了事先的計劃,當兩人走出玄青觀的山門之時,無名的臉上一片輕鬆,程懷寶則得意洋洋。

數日後,又一記平地驚雷似的消息震動江湖,玄青觀公告江湖,與玄聖殿締結合作盟約,成為平等關係的盟友。

玄聖殿是何方神聖?竟能與統馭江湖的巨頭玄青觀平起平坐?要知道便是五門之一的柳葉派,數百年來也始終要仰玄青觀的鼻息,以玄青觀馬首是瞻。

江湖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在猜測,玄聖殿這個憑空出現,陌生到極點的名字,到底是什麽來頭?

又過了十數日,聖人穀、圓守寺、玉扇宮、清禪寺的掌門紛紛接到了蒼空發出的請帖,其中鄭而又重的邀請所有巨頭齊聚玄青,商討一樁關係到江湖存亡的大事。

雖然不明所以,但各派掌門卻都在接到請帖的第一時間,安排下一切後踏上了趙奔玄青的道路。

陸天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因為他忽然間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一個足以令他之前幾十載的心血付諸東流的可怕錯誤。

一直以來,無名與程懷寶都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一顆隨他心意去大鬧江湖的棋子,他一直亦是如此以為,但是當無名、程懷寶密上玄青的情報送來之後,他才知道他錯了,他們不是沒有思想的棋子,而是人,創造了無數奇跡的兩個人,兩個一直被低估的人。

他安插在玄青觀的內線並未能查到無名兄弟與蒼空到底談了些什麽,但以陸天祺的智能,仍猜到了大半,即使隻是他猜到的部份,仍足以令他心情糟糕透頂。

他已預見到,自己苦心營造的江湖形勢,將會因為這個意外,出現什麽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