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決定
本菲卡和競技隊的同城德比讓現在裏斯本城的氣氛已經完全沸騰起來，雙方的球迷之間的口水戰已經成了正式比賽前的一道開胃菜，誰都不想在嘴上輸給對手，他們在瘋狂的嘲諷對手。
本菲卡隊的支持者會嘲笑競技隊在自己球隊的屁股後麵緊緊追趕冠軍總數的可笑模樣，而競技隊的球迷就會嘲笑現在本菲卡隊現在的內訌是多麽的白癡，包括阿澤維多的貪汙醜聞。
而且這些競技隊的球迷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在最近三年的交鋒中，競技隊處於絕對的優勢。本菲卡不隻在賽季初輸給過他們一次，算上杯賽的話他們已經有六七場比賽沒從競技隊這裏套到過便宜了。
這不光是阿澤維多當主席時期的遺憾，也是最近兩年國家德比的時候，競技隊唯一可以恥笑對手的機會。別管他們的經濟狀況現在有多麽的差，至少在這樣級別的對抗中，他們依然維持著自己的強者地位。
至於本菲卡隊吹噓的那冠軍頭銜，也是裏斯本競技隊最唾棄的，如果當初不是該死的軍政府把尤西比奧強行塞給了本菲卡，也許裏斯本競技隊早就已經成了葡萄牙的真正老大。
這種攻擊就像他們兩支球隊之間那延綿了70年的仇恨，隻會越來越惡毒，根本不會有停歇的時候。
不光是球迷之間，連這座城市的媒體也已經分成了兩個陣營，他們分別代表著本菲卡和裏斯本競技隊，球迷在爭吵，這些喉舌也沒閑著，他們的攻擊顯得更專業一些。
競技隊的媒體會把維拉裏尼奧和穆裏尼奧之間的矛盾無限製的放大，哪怕是一個眼神的變幻，都會被他們在報紙上大肆渲染，這就是明顯的惟恐天下不亂。
而本菲卡人也會把競技隊現在銀根緊縮的窘迫境地無情的披露給別人看，而且他們還會用各種證據表明，不管這個賽季競技隊的成績如何，他們都會在賽季結束的時候，大批的甩賣球員去抵債。
爭吵現在已經變成了裏斯本這座慵懶城市的唯一聲音，空氣中火藥的味道開始變得越發濃烈，一丁點兒的火星可能就會讓這座城市燃燒起來，而周末的比賽，就是那最後的點火儀式。
這樣吵雜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分心，這也讓穆裏尼奧第一次改變了本菲卡隊的備戰習慣。就算這次的比賽是在他們的主場，穆裏尼奧也選擇了全封閉式的訓練，他拒絕一切外界帶來的幹擾。
那些蒼蠅一樣的記者想從他的嘴裏得到任何消息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整個本菲卡隊基本上陷入了新聞靜默，那些記者們幾乎無從下口，他們除了詛咒穆裏尼奧外，別無他法。
維拉裏尼奧可能是唯一一個還在電視上張著大嘴四處亂噴的家夥，比賽的結果對他而言輸贏都有好處。
所以他不會放過任何出鏡的機會表現自己的智慧，雖然別人不一定從他講話和誇誇其談中聽到了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但他自己講的爽了，就可以了。
有些時候，重要的不是你說的話有多麽智慧，而是為了讓那些人看到了你在電視上露麵，再說，在宣揚。至於結果？誰會在乎？隻要是個人就知道，在球隊的管理上，維拉裏尼奧不必豬強多少。
“那也是種病，得治……”林翼看著那個肥豬一樣的家夥在電視上扭動著自己的身軀時，他就會有一種到了生豬屠宰車間的感覺，而且自己看到的還是一隻正要被褪毛的豬。
相比穆裏尼奧的沉默，裏斯本競技隊的主教練伊納西奧卻顯得很高調，第一次碰麵時的3：0給了他足夠多的信心，況且現在他們還是第一，他有足夠的理由說自己可以戰勝對手。
“我的球隊會贏得最後的勝利，我不否認本菲卡隊是一支強隊，但競技隊會在場上表現的更強大，我不會讓自己在這種對抗中失敗，所以，競技隊一定會贏，就像幾個月前一樣。”
伊納西奧的表達很簡單，很直接，作為一個勝利者，他有資格這樣表達自己的獲勝信心。但他好像忘了，那場勝利並不是從穆裏尼奧的身上拿走的。
或者伊納西奧到現在為止也沒認為那個接替了海因克斯的新手有什麽過人之處，他能擊敗那個德國人，那麽也一定會再擊敗這個剛剛入行不久的年輕人，3:0的心理優勢將是他的一個獲勝籌碼。
外界也有不少聲音在支持伊納西奧的看法，至少在他們看來，國家德比，有時候經驗還是會占據著上風，而伊納西奧也對自己和競技隊現在的狀態充滿了信心，他希望用本菲卡的失敗給自己再增加點資本。
如果他贏了這個賽季的冠軍和兩場國家德比，也許他可以讓裏斯本競技隊現在的主力陣容保存下來，去征戰下個賽季的歐洲戰場，那裏才是他最想掠取榮譽的地方，葡萄牙有時候還是太小了。
沒有名帥，沒有超級球星，在更多的時候，葡萄牙隻是一個歐洲的球星加工廠，他們隻能靠出售球星來換取生存的機會，但伊納西奧希望自己可以為裏斯本人留下一個歐洲的冠軍。
但這個前提是，他必須贏下比賽，然後一路贏下去，拿到最後的冠軍，那才是他延續希望的籌碼。
裏斯本的訓練場上在接近黃昏的時候，早就已經沒什麽人在這裏待著了。一天的正常訓練後，沒幾個人會主動的留下來加練，特別是對於那些已經成名的家夥們，他們的世界已經不僅僅隻限於訓練。
酒吧，迪吧，各種女人的**，這些才是他們流連忘返的地方。至於訓練場，那隻是他們在20歲之前才流汗的地方，現在他們流汗的地點已經換了，這是球員圈子裏的默認規則。
先努力，在享受，這是很多球員共同的選擇。如果你夠職業，也許可以在賽場上多拚幾年，如果你的夜生活太過糜爛，也許你就該和綠茵場說再見了。
現在這個時間還能留下繼續訓練的人，都是那些期盼著從替補席或者二線隊裏拚出來的年輕人，他們還有前進的欲望，所以他們還得在這裏拚命，期望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克裏斯，你猜頭兒會不會讓你在周末的比賽中登場。”在訓練場的角落裏，有兩個人正在和一堆假人模板較勁，他們正讓自己的射門繞過這些阻礙鑽進門裏，其中有一個滿頭金發的小子衝另外一個人問道。
“不知道，那可是國家德比！我從小就夢想能在這樣的比賽裏登場！不過頭兒好像更喜歡用那些有經驗的人，天知道我會不會有機會，如果能上場的話，我一定要在比賽裏進球，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存在！”
克裏斯，那個在彪馬訓練學院裏被叫做克裏斯的小子，那個和林翼一起被稱作裏斯本新星的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正在競技隊的訓練場上發狠的磨練著自己。
他一邊狠狠的把腳邊的足球抽射出去，一邊充滿期待的說著，不過那話裏也透露著一點遺憾的味道，在過去的六場比賽裏，他已經打進了四個進球，但是主教練伊納西奧還是沒有讓他進入首發名單。
對於伊納西奧來說，也許一個隻有17歲的小孩子還需要磨練，他還是不習慣把賭注押在年輕人的身上。
他這種有點老成持重的人，還是喜歡用最穩健的一套陣容，而克裏斯這樣的新生代，隻能當備選。
“嘿，別忘了，你也許會碰上那個隻有15歲的小家夥，克裏斯，我可聽說過他在彪馬訓練學院裏幹的那些事情，好像還和你有關，說說那個家夥，他現在在裏斯本的名氣可不比你差。”那個金發小子早就已經停下了射門，他癱軟的坐在草皮上繼續問道。
“哦，你說那個家夥。我在U18的時候和他踢過一場比賽，那小子的直塞在30分鍾裏給塞巴圖爾帶去了4個進球。那是個恐怖的小家夥，不過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子隻有15歲，他在場上狡猾的根本就像是一隻狐狸。現在我們屬於同一個經紀人，我還真希望可以在比賽中和他碰一碰，上一次是我們都大意了，這一次可不會那麽便宜他了。”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很明顯還記著那次比賽後被罰的情景。
他和那個黑頭發小子之間的聯係好像從那場比賽過後，就再也沒有斷過，同一個經紀人，同樣的參加葡超聯賽，同樣被這座城市所期望，這種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的方式讓克裏斯也開始關注那個小子。
“算了，還是先別想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們還是拍拍屁股把剩下的50次射門練完吧，否則的話天都已經黑了。我可不想回宿舍的時候，隻有冰涼的營養餐可以吃。”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說完這些話之後，又開始了自己的射門訓練，既然想在比賽中上場，那麽隻能讓自己先做好準備，能不能上，由主教練決定，但他必須讓自己充滿戰鬥的感覺。
“如果可以上場的話，就用這樣的射門讓整個裏斯本城都記住自己！”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掄起腳用力的抽在足球底部，看著足球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狠狠的紮進網窩之中，帶起一片白色的翻動。
在裏斯本城的另外一邊，陽光可能顯得更昏暗一點，本菲卡隊的訓練場上，也隻剩下最後兩個人影在那裏奔跑，球場的管理員都已經開溜了，這兩個身影卻好像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好了，今天的結束到此為止，過量的訓練會對身體有負麵的影響。”穆裏尼奧邊說著，邊掐停了自己手中的秒表，他示意已經汗流浹背的林翼可以停下來了，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
“你還知道訓練過量會讓我的身體有負麵影響啊！別人每天就跑五千米，我卻得每天跑一萬！每天回宿舍的時候，連管理員裏奧養的那隻快13歲的老狗都比我有精神……”林翼一遍喘著粗氣，一邊抱怨著。
“讓你的身體記住疲勞的感覺，這對你的耐力和體能都會有好處，另外，我認為那隻狗確實很有活力，特別是跟你比。”穆裏尼奧早就已經學會了無視林翼的申辯，他依舊是三天一加量，五天一增項。
他偶爾一兩句看似幽默的對話，能立刻讓林翼從汗流浹背變成渾身冰冷，林翼已經不止一次和這位大叔申辯過，“你實在沒講笑話的天分，就不要裝的很幽默，會死人的……”
沒錯，那小子每天回去之前，都已經像一條死狗一樣，但是每天早上這隻死狗又會加滿了能量出現在這裏，穆裏尼奧早就發現，這小子的身體恢複能力太好了，他的耐力可以支撐起這樣的訓練節奏。
如果林翼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不知道他會是個什麽樣的表情，從十歲起四處打雜送貨練就的耐力，現在反而成了他訓練越來越累的主要原因，也許……林翼會想死在穆裏尼奧麵前。
“牢記每一個訓練的時間和定量，以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慢慢的嚐試增加。訓練的量和度，靠的是自覺，不會總有人在你的屁股後麵用吼叫和謾罵讓你挪動步伐，一切要靠你自己。”穆裏尼奧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訓練筆跡扔到了林翼的麵前，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他所記錄的訓練計劃。
“這是什麽意思？”林翼搖晃著自己手裏的訓練筆記向穆裏尼奧問道，這一幕讓他有點不好的感覺。
“沒什麽，這可能是我在本菲卡的最後一場比賽，以後在這裏的訓練需要靠你自己一個人完成了。記住，別偷懶，我不想自己教出一條懶蟲。”穆裏尼奧麵無表情的說著，在這一刻，他還是那麽的嚴肅。
“放屁！誰說這會是你的最後一場比賽！你不是說過嗎，就算沒有下一份合同，你也要在這裏堅持到最後一刻！你要證明，那些人的眼睛都他媽的是瞎的！可現在呢！你在幹嘛？！放棄了嗎！”
林翼狠狠的把手中的訓練筆記扔在草坪上，他聽到穆裏尼奧說要離開的這句話時，腦袋就是嗡的一聲。
雖然穆裏尼奧在賽季後肯定不可能繼續待在這裏了，但那是幾個月後的事情，林翼不期盼著奇跡，但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穆裏尼奧會告訴自己，他想要離開了。
這算什麽？逃兵？背叛當初他們在房間裏說過的話？還是這個家夥已經厭煩了每天陪一個不知道以後的小子在這訓練場上奔跑！？林翼現在隻能聽到自己在大聲的吼著，至於他為什麽這樣，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許他已經依賴於每天這樣的生活，而眼前的這個家夥是帶給他這樣生活的原因之一。
穆裏尼奧看著眼前的這個黑頭發小子衝自己咆哮，他能聽出這個小子的聲音裏更多的是一種不舍。其實他自己也一樣，看著這小子在自己手裏變得越來越適應聯賽的節奏，就好像是自己在打造一件完美的工藝品，它正在一點點的綻放出光芒，當這個坯子快要打磨成型的時候，自己卻要離開了。
也許以後沒什麽機會再去訓練這個小子了，現在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沒看到他在自己手中閃耀出最奪人的那種光亮。希望那本筆記可以幫到那個小子吧，也許以後在足球的圈子裏還可以碰到他。
雖然自己的心裏在想著這些，但穆裏尼奧卻沒有說出來，他隻是看著那小家夥在自己麵前大聲的發泄著怒火，揮舞著雙手期望能聽到穆裏尼奧的解釋，但至始至終穆裏尼奧都沒有多解釋一句。
等林翼的聲音開始減弱的時候，穆裏尼奧上前拍了拍林翼的肩膀，但是被那個小子躲開了，他隻能有點尷尬的背過身揮揮手走開了，隻留下林翼一個人在訓練場上發狠般的把腳邊的足球踢向遠處。
“足球世界裏的這些齷齪和不堪還是讓這些滿懷希望的孩子少知道點吧。”穆裏尼奧在發動汽車時，輕聲的念叨著，他明白自己為什麽做這樣的選擇。
因為一天前，他在去俱樂部辦公樓層找新聞總監馬列羅商量關於禁止賽前采訪事情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一個俱樂部的董事會重要成員在角落裏的電話。
你能想像得到在一場國家德比開始前，在自己俱樂部的辦公樓裏，聽到自己俱樂部的董事成員在和對手的主要報刊主編在通什麽電話嗎？而且還是聲音不大的那種。
如果不是因為穆裏尼奧要找的人靠近那個樓梯口的話，也許這輩子他都聽不到比那還惡心的對話，雖然他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麽，但是他聽到了自己球隊的董事會成員在說什麽。
穆裏尼奧隻記住了其中的一句，那個本菲卡隊的董事對著電話說：“看看你們這些家夥的球隊能不能到這裏來把比賽拿下吧，如果可以的話，那我們也有足夠的理由讓那個叫穆裏尼奧的討厭家夥走人了。”
其實有這一句已經夠了，剩下的那些對話聽不聽得到都沒什麽關係了，穆裏尼奧甚至沒有去找馬列羅再說任何事情，因為從那一刻起，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該幹什麽。
如果周末的比賽不是葡萄牙德比，那麽穆裏尼奧發誓，他已經把辭職信扔到了這些卑鄙的家夥臉上。
維拉裏尼奧和他的支持者們並沒有因為這是國家德比而放棄自己的行動，穆裏尼奧此刻已經明白，他在本菲卡已經沒什麽未來。
是若無其事的留下，還是帶著最後的尊嚴離開，穆裏尼奧從離開俱樂部的那一刻起已經作出了決定。
現在他隻希望自己在本菲卡隊的謝幕演出可以用勝利畫上句號，國家德比？一個不錯的舞台……
（單位急招，不是不更新，實在是工作的事兒比較麻煩，明天開始恢複正常，這兩天抱歉，不好意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