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別用你的數據來衡量我的足球
也許從豪爾赫·門德斯決定奔赴本菲卡的訓練基地時，他就沒有把事情考慮的過於簡單。畢竟那裏是葡萄牙的豪門球隊之一，每天想要跨進那個大門的球員簡直數不勝數，那裏聚集著太多的天才。
而且本菲卡和裏斯本競技隊的青訓係統可能是整個歐洲都排得上名號的，不光是葡萄牙本國的那些足球苗子們要聚集在這裏，那些外來的優秀人才也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門德斯已經提前給林翼打了一次預防針，他已經告訴過林翼，本菲卡的門檻不是那麽好過的。哪怕這裏麵有他相熟的朋友，也不可能因為這點私人關係給林翼任何關照，一切都要按照試訓結果來定。
門德斯其實並不怕試訓的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哪怕是林翼在這裏失敗了，他都可以接受。
他隻是不想讓這個小家夥像那些職業球員一樣，過早的背負上沉重的心理壓力。
他相信林翼一定能夠成功，就算不在本菲卡，也會在別的的地方。但首先，他必須要學會如何去調節自己的心理，隻有輕鬆的去麵對一切，才可以讓他發揮出最好的水平。
不過很明顯門德斯的這種擔心是多餘的，那個小家夥好像壓根也沒把試訓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就像他自己說過的一樣，他不怕挑戰，就算這裏是本菲卡也無所謂，他會在足球場上證明自己。
門德斯現在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小子壓根也就沒怵過誰，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裏斯本的主場狠狠的踢了那些天之驕子們的屁股，這絕對是一個天生膽大的家夥，在他的字典裏恐怕不會有害怕兩個字。
接待門德斯的是他的老朋友，也是因為這個私人關係，他才會在第一時間就和門德斯取得了聯係。
林翼想要踏進本菲卡的門檻，就要看眼前這個家夥對於他未來的判斷，這跟賭博沒什麽兩樣，都是勝敗在此一舉的決定，有的人成功了，也有的人失敗了。
也許這裏麵會裹挾著一些門德斯的私人關係，但想要徹底在這裏站住腳跟，還要讓眼前的這個人明白自己確實有資格留在這裏。
一係列繁瑣的測試是不可避免的，現在這些該死的數據已經成了太多人判斷球員是否有潛力的依據，不管操作這一切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懂足球，他都會給你說出一大堆的理由來證明你行，或者不行。
當職業球員的選拔開始依靠儀器來決定很多人的成敗時，真不知道是曆史的前進還是後退，人已經不是決定一切的主要因素了。
“豪爾赫，如果不是你親自把這個小家夥送來的話，也許我完全可以認為這小子是一個冒牌貨。”幾十分鍾後，那個拿著一張寫滿測試結果的紙來到了門德斯的麵前，可以從這個家夥的表情上看得出來，他好像對紙麵上的東西並不滿意，甚至是有點失望。
“愛德華，告訴我結果就可以了，我的為人你知道，並不會輕易的去打沒準備的仗。我能給你打電話，就證明了我對他有信心，至於你的那份東西，我現在隻想知道個結果。”門德斯沒有回應這個老朋友的問題，隻是盡早知道林翼在場上接受測試後的結果到底如何。
“百米速度隻有12秒6，這個速度在球員裏並不出色。他的肺活量照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還略微低了一些，不過他的耐力測試還算不錯，完全可以支撐大運動量的訓練。但這個小家夥在帶球過杆的時候可沒有表現出你說的那種良好球感，這種常規訓練他完成的並不比別人出色，甚至他還有些落後。”
“在這些常規測試裏，你說的這個小天才好像沒有表現出特別的一麵，或者說，他顯得有點平庸。另外我從他在做不少項目測試的時候都有一種生澀感，好像並不熟悉，他好像並沒有接受過太多正規的訓練。”
這個被門德斯稱呼為愛德華的人很直白的把紙麵上的東西說了出來，雖然他沒有說太多，但門德斯已經從他的態度中感覺到了，他這個老朋友很明顯不太看好林翼在基礎測試上的表現。
“豪爾赫，如果你和我之間不是朋友，也許現在我已經該和你說再見了。你帶來的這個小家夥，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完成基本測試科目的表現，在我的數據檔案裏都算不上出色的那一類，甚至有點糟糕。”
“我兩天前就聽說過有一個黑頭發的小子在裏斯本競技隊的地盤上狠狠的教訓了他們一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是這樣一個小家夥做出來的。”
“也許那一場比賽是裏斯本人太驕傲了，或者是這個小家夥的運氣太好了，至少從數據上來看，他可能不會是一個出色的職業球員。豪爾赫，請原諒我的直接，我隻是不希望你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也許他在塞巴圖爾那樣的隊裏是一個合格的球員，但在這裏從來就不缺少天才的存在。”
“豪爾赫，看看不遠處那片球場。那裏有至少幾十個從葡萄牙各地來的小家夥，他們都曾經被人稱呼為天才，但他們最後可能都沒有辦法留在這裏。這就是本菲卡，這裏是天堂，同樣也是地獄，聽我一句，放棄那個小家夥吧，也許對裏斯本的比賽，隻是一個傳說中的童話。”
“他不像你在裏斯本競技隊簽下的那個克裏斯蒂亞諾，那個小夥子非常棒，雖然他在競技隊效力，我也必須說那小子有可能會成為偉大的家夥。但你現在看好的這個黑頭發小子，可能隻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現代足球最需要的就是這些基本素質，所有的技戰術都建立在這之上，所以我認為試訓應該到此為止了，豪爾赫，我很抱歉，本菲卡不會接受這個小家夥。”
愛德華明白自己的這個老朋友從辭職開始當足球經紀人那天開始，就一直在尋覓屬於自己的新星。
但作為一個朋友，他希望門德斯能明白，並不是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是正確的。至少這個黑頭發的小子在測試中，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能力讓他刮目相看，愛德華相信這些數據給出的判斷。
門德斯沒有對愛德華說過的話做什麽回應，他不會懷疑那張紙上的數據，畢竟這裏是本菲卡的青訓基地，是整個葡萄牙唯一可以和彪馬運動學院媲美的地方。
這裏的設備足夠專業，愛德華也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家夥，並且還是他的朋友。
所以那些測試不會存在問題，這些數據也是真實的，根本沒有去懷疑的必要。
到這一刻門德斯才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林翼真正在塞巴圖爾接受正規訓練不超過半年，那裏並沒有本菲卡這麽專業，這裏所具備的設施和測試手段大部分是林翼沒有接觸過的。
也許陌生感就是造成他測試結果這麽糟糕的原因，但這個理由在愛德華的麵前並不會起到什麽作用。
門德斯看重林翼的更多是他在足球場上展現出來的那種天賦和潛力，而忽略的卻是他最基礎的東西。
門德斯清楚，現在他需要和林翼進行溝通，那個小家夥還在等著最後的結果，雖然這消息很糟糕。
“林，也許我們應該去下一個俱樂部碰碰運氣了。”門德斯在走出愛德華的辦公室之後，用最平靜的語氣和林翼說到，他希望這個小家夥可以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很糟糕？那你能告訴我到底哪裏有差距嗎？”林翼從測試開始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那個叫愛德華的人好像對結果並不滿意。直到門德斯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已經明白，他沒有過關。
他被本菲卡拒絕了，他在那幾十分鍾的測試裏輸掉了在這裏繼續留下的機會，這真是一個糟糕的結果。
“這個。。。我很難一時說明白，這裏麵的東西有點複雜。林，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他們的測試數據表明，你可能並不是一個適合這裏的職業球員。但我不會這麽認為，我相信你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球隊，也許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試一試，葡萄牙並不是隻有裏斯本有好的俱樂部，相信我。”
門德斯試圖把這個事情盡量淡化，他不可能把愛德華的原話轉述給林翼。他怕這個打擊會摧毀這個小家夥的信心，畢竟那份報告的結果真的有點糟糕。
雖然他完全相信那隻是因為林翼對這些測試不熟悉的原因才會造成，而林翼在場上所展現出來的那些，絕對不是一個美麗的假象，門德斯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過林翼的下一步反應超出了門德斯的想象，他並沒有顯得多麽沮喪，他沒有和門德斯多說什麽。
而是直接繞過他推開了愛德華辦公室的大門，當門德斯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小子已經走進去了，並且非常直接的和愛德華開始了對話。
“先生，我不知道你桌子上的那份測試報告給了您什麽樣的忠告，或者是以您的經驗已經可以認定我不該繼續待在這裏。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表現是不是非常糟糕，糟糕到連一場訓練賽都不用參加。”
“不過足球場上的事情最好不要用一張紙來驗證，如果可以的話，100米遠的地方就有一片草坪。想要檢驗我到底是不是該站在這裏，應該是在哪，而不是辦公桌的後麵，更不是僅僅依靠一張紙就去判斷別人是否夠資格踢球。我會在那裏證明給你看，你桌子上的隻是一張廢紙，毫無用處！”
林翼的話幹脆、利落，他用手指指向不遠處的那片訓練場地。他可以接受在足球場上的失敗，但他不能接受在未上場的時候就輸給一張紙，所以他現在就是在向愛德華手上的那份數據發出挑戰。
他可以接受不在本菲卡效力的事實，他甚至可以不要求在這裏贏得一席之地，但他不想讓眼前這個沒看過自己踢球的家夥，隻憑借著一張紙就輕易決定自己的未來。
“小家夥，外邊那片場地上等下就會有試訓的球員的練習賽。如果你認為這是一張廢紙，那麽我給你20分鍾的時間去場上證明自己。我是個很公平的人，如果你認為自己可以，那麽就讓你的雙腳來證明。”
愛德華有點意外的看著眼前這個向自己發出挑戰的小家夥，他欣賞這個小子的勇氣，他也可以給這個小子一個機會，這也算給門德斯一個交代，雖然他自己並不認為那個小家夥會在球場上來一次什麽奇跡。
“20分鍾？足夠了，我會證明給你看，那東西就是一張廢紙，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扔進碎紙機裏！”林翼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隻要可以站在球場上，他就是無所畏懼的。
“去準備吧，等下讓我看到你在場上的表演。”愛德華並沒有在意這個小家夥剛才說的話，相反他還有點期待，畢竟這個小家夥在彪馬訓練學院裏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裏斯本。
在林翼轉身去換球鞋和衣服的空當，愛德華看著門德斯微笑著說道，“你找到的這個小家夥真的很倔強，他好像不知道畏懼是什麽。”
“愛德華，謝謝你給了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門德斯清楚這個老朋友這樣做已經屬於破例了，那些沒有通過身體測試的人很難在這裏有登場亮相的機會。
“沒什麽，我希望你的判斷是正確的。如果他有你說的那種潛力，那並不是一個壞消息，至少我可以擁有一個讓奧雷利奧·佩雷拉都惦記的球員，這其實很好，不是嗎？。”愛德華看著窗外那個換好衣服的小家夥換好衣服走向了球場。
如果這個小家夥失敗了，證明自己的眼光沒有問題，如果他成功了，那麽本菲卡也會增加一個優秀的後備，這沒什麽不好，其實那小家夥在剛才說話時有點發狠的樣子挺好玩的。
隻有20分鍾，林翼的未來將完全靠著他的雙腳去贏下來。。。
林翼彎下腰又緊了緊自己的鞋帶，20分鍾？足夠了。。。林翼相信他自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