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殺人

剛才說話的書生見成功將大家鎮住了,剛想再說,聽到動靜微微皺了皺眉,阿桃就打開房間門,衝到梁宜林麵前道:“少爺,你快去看看吧,小姐也不知怎麽了,一直喊肚子痛呢。”她從未見過小姐痛成那樣,小臉幾乎皺起來。

梁宜林急乎乎的起身,衝大家團團行禮,一告罪,就急匆匆地和阿桃進房裏去。他一進去就將門鎖好,驚呼一聲:“妹妹!”然後坐到梁宜梅的麵前拿起另一個茶杯倒茶。

阿桃則張大了嘴巴,原來梁宜梅正坐在桌前喝茶,除了頭發有些散亂,根本看不出來生病了。梁宜林也不著急,除了開頭一聲驚呼,隻麵色平靜的坐在她的對麵喝茶。阿桃隱隱約約知道了什麽,也不敢聲張,隻立在一旁。

兄妹兩個都不說話,支了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因為梁宜梅的事,借故離開好幾個書生,那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陰鬱的看了梁宜梅的房間一眼,就笑嘻嘻的道:“幾位還有什麽高見啊?”

“哼,要是沒有侯家,沒有長平侯,現在的天下可就不是姓姬了,早就不知被韃靼禍害成什麽樣了,哪裏還能容你在這裏口出狂言?”

“子敬,慎言!”陳立岩拉了一把他。

那人則不緊不慢的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天下之大,才俊無數,難道隻有侯家人有出息?不說其他,單一北地就不知出了多少將才,要不是侯家和李家多番壓製,今上又豈會無將可用?說是忠君為國。如此手握重兵,誰知他是什麽居心?”

在場的人齊齊變色。看著他的目光都充滿了悲憤,書生雖然說國事,可從不會這樣直白,這人這樣一說卻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要是今天的言語傳出去……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房間裏梁宜林和梁宜梅也是沉重的對視一眼,梁宜梅低語道:“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不然今天誰也走不掉。”

梁宜林沉吟了一會,招過阿桃道:“等一下你衝出去找主持,就說你家小姐病得厲害。外麵的都是書生,肯定不敢多攔阻於你。出去之後,你隻管喊,不必在意什麽。”

阿桃點點頭。梁宜林又細細的交代了一些。

在幾人不知道的一個房間裏,一個大塊頭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怒道:“將軍,讓我去把那小子捉來,我倒要問問是誰指使他的?”

當中坐著一個穿著石青色杭綢的青年,慢慢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微閉著眼睛不語。大塊頭更加的急躁,在一旁走來走去,一旁的人就拍著他的肩膀道:“刀霸王。你也太急了些,外麵的那個隻是小角色,重頭戲還在後麵呢。”

刀霸王卻不管這些,對坐在青年對麵的一個穿著月白色對襟的人道:“軍師,我們就讓人這麽汙蔑將軍?”

房間裏的其他幾人也紛紛看向軍師趙先生。

趙先生微微一笑道:“他這樣說侯爺又不缺什麽?隻是可憐了外麵的那些無辜的書生。”

刀霸王撇撇嘴道:“他們有什麽可憐的,要不是他們閑著沒事幹聚在一起,能出這樣的事?”

侯雲平將手中的佛珠戴到手上,道:“得想個法子讓他們散了……咦?”他停下話頭,微微有些吃驚的望著外麵。

幾人也聽到了動靜,朝外麵望去,隻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喊著什麽:“我家小姐病得嚴重……要請主持看看……”之類的話。

那人滿眼陰霾,衝身邊的書童使了一個眼色,書童趕緊衝上前去想拉住阿桃,道:“你是什麽人?難道不知道舉人老爺們正在商議事情嗎?你竟敢如此喧嘩?”

反應快的書生早已經反應過來,紛紛攔住那書童,陳立岩直接站起來道:“梁兄弟的妹妹生病了,出去找一下主持又怎麽樣?幾位不如出去幫幫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眾人被他這麽一說都反應過來這是一個離開的大好時機,紛紛起身,離院門口近的幾人已經起身打開門口了,這才看清外麵竟然還守著幾個人,見門打開了都盯著他們。

有人怒道:“孫童,你竟然算計我們!”

這一句話直接炸開了窩,大家都吵起來了,陳立岩趁機拉著馮建傑滑到梁宜梅的房門口,敲了敲門,梁宜林眉眼一皺,和梁宜梅對視一眼,梁宜梅道:“這是結交的好時機!”說著不待他回答,就轉到了屏風後。

梁宜林隻好上前微微開了門,馮建傑紅著臉被陳立岩拉進門,隻敢低頭,卻不想瞄到了屏風後麵的一道人影,臉更紅了,把頭扭到一邊。

陳立岩雖也有些尷尬,可卻比他自然多了,拱手道:“在下嶺南陳立岩,字子方。”

梁宜林回禮道:“梁宜林,字善德”梁宜林的字是鄭山長給取的。

馮建傑也連忙道:“在下嶺南馮建傑,字子敬。”

梁宜林微微挑眉,陳立岩就笑著解釋道:“我二人師從一人,字都是老師給取的。”

“大恩不言謝,善德的情誼外麵記下了。”陳立岩看了一眼屏風道:“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三人也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隻簡單的通報姓名後,梁宜林就請他們坐下,一起聽外麵的動靜。

侯雲平眼裏閃過笑意,趙先生笑道:“你看,如此一來不就不用外麵出麵了嗎?”

院子裏的動靜太大,早就驚動了寺院裏的人,阿桃站在角落裏,盡量使自己渺小,不被人注意。孫童聽著腳步聲,看著滿院子的人都要往外麵衝去,本來回房的人也打開房門出來,他咬咬牙,背著手在後麵打了一個手勢……

侯雲平的眼色一黯,抬頭道:“有人來了!”

趙先生皺眉,繼而臉色大變,侯雲平也想到了什麽,和趙先生對視一眼,喝道:“快去救人!”

梁宜林三人隻聽得外麵鬧哄哄的,間接著聽到有幾個人喊道:“孫童,你到底要做什麽?”

“將我們困在此處,意欲何為?”

……

突然一聲尖叫聲響起,外麵一片寂靜,梁宜林和陳立岩、馮建傑對視一眼,心微微提起,就聽到外麵有人叫道:“殺人啦!”

三人麵色一變,陳立岩疾步上前,悄悄地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見外麵有幾個黑影正在屠殺書生,他的眼睛一縮,就見一間客房裏又飛出幾道影來,阻擋住黑影,寺廟的主持也正趕到,見此場景,喝道:“大家不要亂,全都往這邊來,先出院子再說,快!”

陳立岩抬起頭來,梁宜林和馮建傑也早就到他的身邊了,外麵的事他們也都看到了,馮建傑低聲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麽?我們這些書生礙著他們了?怎麽下此殺手?”

梁宜林和陳立岩也完全弄不明白,按理說他們來這裏投宿是隨機的,怎麽外麵的黑衣人倒像是凡是書生的都要殺呢?

孫童躲在梅樹下,大喊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長平侯,有本事你衝我來,殺掉這麽多人算怎麽回事?”說著悲戚道:“是我連累了你們,我這張臭嘴怎麽就總是忍不住呢?”

“呸,他奶奶的,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凳子坐!”

三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長得大塊頭,臉上有刀疤的人一邊抵著黑衣人的攻勢,一邊衝孫童罵道。幾人驚疑的對視一眼,就見那間客房裏跺出一個穿著月白色對襟,滿眼溫潤的人,他團團行禮道:“各位,我們是北軍將士,剛從南邊絞殺魯王殘餘回到此處,得遇此事,卻沒有不顧之理,大家盡可放心,凡我等還有一命所在就不讓此等奸賊得逞,至於這位孫童先生說這些黑衣人是侯爺所派之事,等此間事了,我們再到衙門裏說道說道。”

孫童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這裏會有北軍,今晚的變故竟如此之多!他轉了轉眼珠子,喝道:“你說去就去?到了衙門還不是你說了算?到那時我恐怕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趙先生笑道:“原來孫童先生是這麽不信任陛下,那剛才你口口聲聲的推崇又從何而來?我最感興趣的是為什麽那些黑衣人一個個從你身邊過去卻不傷你分毫,難道,你與他們有交情不成?”

這句話一出,那些剛被轉移到安全地帶,還未回過神來的書生一震,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不知生死的同伴,想到剛才孫童的言論,全都怨恨的看向孫童。

房裏的三人對視一眼,這就對了!

阿桃忍住顫抖,緊盯著戰場,心驚膽戰的往邊上移去,忽然邊上黑暗中伸出一隻手來,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萬昌,頓時放鬆身體,由著他拉進房裏,小白緊張的合上門,急道:“少爺和小姐怎麽樣了?”

阿桃眼圈頓時紅了,她長這麽大從未經曆過這些,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哎呀,你倒是說話呀?”小白急得團團轉。

萬昌則遞過一杯茶道:“喝一口壓壓驚吧。”

阿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雙手顫抖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結結巴巴的道:“少爺和……小姐在,在房間裏……沒事,少爺讓你們不要出去,就呆在……房裏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