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 三十九 出逃(二)

楊恩成和桑秦龍盡量掩飾著自己的行蹤,能夠避開的敵人都盡量避開,但有些戰鬥始終是無法避免的。

一個組的日軍攔住了他們前行的道路,他們設立的一個臨時檢查站恰好扼守住了通向山裏的唯一通道,昏黃的馬燈照亮了這七個日軍的臉,身後的敵人的火把越來越近,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再想其他的辦法,要想進山目前為止唯一的辦法就是強行突破。

“打!”楊思成猛地躍出隱蔽的地方。同時率先摳響了手中的衝鋒槍,“噠噠噠、噠噠噠......”一串子彈潑向了毫無防備的幾個鬼子兵,當場就有四名日軍倒在了彈雨之中,桑秦龍也跟著打響了,“噠噠噠、噠噠噠”精確的短點射出現在並不具備三發點射功能的百式衝鋒槍上,急促的短點射既可以節約子彈又能夠保證射擊的精度,由此也可以看出突擊隊員們對槍械操作的功力是相當深厚的。

剩下的三名日軍也在如瓢潑一般的彈雨中被持續的火力掃成了蜂窩。

“快走!”楊思成眼看著敵人全部倒下,立即一馬當先往山上衝去,附近碉堡裏的日軍沒有想到敵人居然會往山上衝,一時措手不及,等到反應過來時,兩個人已經鑽進了茂密的森林裏。

“噠噠噠...”“轟、轟......”連串的機槍和炮聲追著他們的腳步襲來,最終頹然地被森林吞噬掉了。

但是這次的強行突破也暴了他們的位置。大量的步兵開始集結,燃燒著的鬆油火把和馬燈將山林附近照得如同白晝,一隊隊的日軍開始了大規模的搜山。

原本駐防在這裏附近的日軍更是幾乎傾巢出動。他們對地形也很熟悉。所以咬得很緊,楊思成他們隻能且戰且退與敵人周旋著。

“砰兒、砰兒”密集地槍聲始終如同不散的陰魂一樣跟隨著楊思成他們,更糟糕的是。在這些日軍的指引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日軍投入到了追捕的行列。往山下看去。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火把。

“轟!”楊思成向身後的追兵扔出了最後一枚手雷,這些鬼子兵悍不畏死的頑強作風也讓他非常頭疼,日軍的大正十年式手雷必須磕一下才會爆炸的特性決定了它並不適合做詭雷。楊思成沒有辦法延遲敵人的追擊速度。

“隊長。你先走。我拖住他們!”桑秦龍轉身對準敵人射出了一梭子子彈後對楊思成說道。

“不行。要走咱們一起走!雷霆先遣隊沒有拋棄戰友的先例,以後也絕對不會有!”楊思成堅決地說道。

“隊長,要不咱們分散撤退,這樣能夠將敵人的兵力分開。不然他們人太多。”桑秦龍準備和楊思成分開以後。將所有的追兵吸引到他這邊,他已經有了為國捐軀的打算。但他知道隊長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絕對不會讓戰友為他而犧牲,隻好欺騙他道。

“這辦法可行,不過你先走,我暫時拖住一下他們,這樣咱們至少有一個人機會能大點。”楊思成也不笨。馬上就明白了桑秦龍的想法,他接口說道。

“隊長,咱們不能感情用事。如果我能夠記住所有的情報我肯定會先走,可是我記不住,這些情報隻有你才能帶回去,將來才能夠挽救更多戰友的生命,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爭取活著回去,小鬼子還沒被趕走,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桑秦龍信誓旦旦地向楊思成保證道。

“好吧,你也要小心一些!”無奈之下,楊思成也隻好接受了這個建議,目前確實是大局為重,個人的生死都是小事,如果桑秦龍能夠記住詳細的情報,楊思成也會毫不猶豫地擔負起掩護的任務。

在一個岔道旁,終於到了分手的地方,兩人緊緊地握住了彼此的手,深厚的戰友情和能夠替彼此出生入死的兄弟誼盡都凝聚在這無言的握別之中。

目送著自己敬愛的隊長痛苦地離開。桑秦龍的眼淚終於抑製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恐懼和哀傷,而是為戰友間能夠將生的希望互相謙讓而感動。

身後日軍追擊的腳步聲已經漸漸近了,桑秦龍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握緊了手中的鋼槍。

“噠噠噠.....”桑秦龍一邊對著追來的日軍瘋狂射擊著.一邊聲嘶力竭地叫罵著:“小鬼子們,老子操你們祖宗,快來抓你爺爺我呀!”,唯恐製造的動靜不夠大,唯恐不能將所有的日軍吸引到自己這邊來。

自己這裏能夠吸引到的敵人越多,隊長就會越安全,他根本就不再顧忌自己的安危。在叢林裏奔跑著,跳躍著,不斷地向著身後的日軍開火,果然將大部分日軍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這邊。

絕大部分的日軍循著他的蹤跡追了上來,隻有很小一部分往另外一條路繼續搜索,“隊長,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桑秦龍心中默念道,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剛才後麵日軍的追兵射出的一粒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沒有任何的時間可以停頓下來止血,沒有絲毫的機會給他歇息一下,嚴重失血的他感到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提一步都是那麽費力。

前麵已經沒有路了。這條岔道的終點竟然是一座懸崖,子彈也打光了,瘋狂追上來的日軍挺著雪亮的刺刀漸漸逼了上來,他們沒有開槍。

希望能夠抓活的可供審訊,火把“嘩嘩啵啵”地燃燒著,一個個日軍的臉顯得分外猙獰。

“你的,投降,皇軍大大的優待......”一個日軍操著生硬的漢語說道。

桑秦龍輕蔑地看了周圍的日軍一眼。真的很遺憾,可惜最後一個手雷已經用掉了。不然還能再幹掉幾個!聽到鬼子的勸降,他哈哈大笑道:“隻有站著死的中國人,沒有跪著生的抗日聯軍!小鬼子們,你們給老子記住了:血債一定要用血來還,你們還債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說完。他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祖國的大好河山,轉身跳下了懸崖......楊思成這邊麵臨的壓力暫時小了很多,他那精準的射擊對後麵追來的日軍也是一種強大的威懾,一個個舉著火把的日軍成了他最好的靶子。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射來的子彈無情地放倒,如果不是仗著人多勢眾,這幫鬼子還真的不敢再追了。

衝鋒槍的子彈還隻剩下最後一個彈匣,而身後的追兵起碼還有好幾十個。楊思成苦苦思索著脫身之計。

山道邊一個瀑布衝積成的水潭讓他眼前一亮。他連滾帶爬地順著山道的邊緣滑進了水潭之中,漆黑的夜裏,水潭邊茂密的植物將是他最好的藏身之處。

追擊的日軍並沒注意到楊思成已經躲進了水潭,他們依然沿著山道往前追去,等到最後一支火把走遠以後,楊思成迅速從岸邊的蘆葦叢中冒了出來,他拔出刺刀快地割下了一大捆蘆葦,然後簡單地捆紮在一起,又割下兩根比較長的含在嘴裏作為呼吸的通氣管。

他將這捆蘆葦扔到水裏,自己則躲藏在蘆葦下麵,隻將通氣管混雜在蘆葦捆中伸出水麵,他打算借著這捆蘆葦的掩護從水中悄悄地泅渡出日軍的包圍圈。

追兵很快就發現前麵並沒有楊思成的蹤跡,他們迅速沿著原路返回,這個水潭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日軍將這片蘆葦地圍了起來,開始了拉式的搜查。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水潭中間有捆蘆葦正隨著水流慢慢地飄過。

盡管已經是春末。但東北的天氣依然很冷,尤其是夜間的山泉,水是愈發的冷,徹骨的寒幾乎將楊思成凍僵,追兵還在附近,他不敢有任何的大動作,也不能借遊泳的動作為自己驅寒,隻能隨波逐流,慢慢地順著流水的力量向前飄去。

水溫隻有幾度,看似柔順無害的水帶走了楊思成身上的熱量,大量熱量的散發讓楊思成的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心髒被寒冷的水刺激得收縮成一團,繃得緊緊的。連跳動一下都感到是那麽的費力,神經不受控製地想發笑,又有些想哭的衝動,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般重,隻想好好的閉上眼睛睡上一覺。

不能睡!他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撐下去,如果睡著就永遠也不會醒來。鋼鐵般的意誌讓他的神誌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