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心理素質訓練

好不容易才把滿臉擔憂的庫爾尼科娃勸走,楊思成打開了謝爾蓋耶夫送給他的“戰利品”。

這件據托卡夫說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俄軍製服的老式軍服裏麵包裹著一封信和一本薄薄的記事本,楊思成先打開信看了起來。

“小子,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封信,那說明你已經通過測試了。這幾天對你凶了點,不要介意啊,狙擊手需要承受的壓力太大,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是不行的。臨時接到通知,部隊有任務,假期取消,我明天就要回部隊了。你是個很有前途的好狙擊手,那本子裏麵有些我的心得,有空自己看看,希望能對你有幫助。另外,去找邱裏斯金談談,他對心理訓練很有研究。這件舊軍服曾經陪伴了我很多年,它伴隨我度過了那段硝煙彌漫的歲月,現在留給你作個紀念吧。”

楊思成打開謝爾蓋耶夫留下的記事本,裏麵詳細地記載了很多經驗之談,其中也包括一些他戰友的血的教訓。

在楊思成請假休養的這兩天裏,庫爾尼科娃幾乎是一有時間就往他寢室跑,主動幫他打回飯菜,照顧他。楊思成自己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他對庫爾尼科娃說道:“庫爾尼科娃同誌,請放心吧,我的傷沒什麽事,自己能行,再說還有托卡夫同誌幫我呢,你先回去休息吧。”

庫爾尼科娃不樂意了,撅著嘴說道:“那可不行,你是因為我受的傷,要不是你保護我估計我命都沒了,要是我後來不用你做擋箭牌,你更不會傷上加傷,托卡夫這個傻小子做事毛手毛腳的,我才不放心呢,怎麽?嫌我煩?想趕我走就明說嘛,我才不會死皮賴臉地呢。”

楊思成能怎麽說?幹脆來個悶聲大發財算了。

邱裏斯金也親自來看望過楊思成,並對他的這個得意門生講評了上次的心理測試試卷。

他對楊思成溫和地說道:“楊,你看,這道題說的是如果在敵後執行滲透任務的時候被人發現怎麽辦?你選擇的是打暈了捆綁後丟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還有道題是在你執行任務的路上悄悄遇見一個受傷戰友該怎麽辦?你選擇的是主動走出去幫助他。還有後麵很多題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做事不夠果斷,說難聽點就是不夠心狠手辣。”

“你想想,執行滲透任務,最擔心的就是暴露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了最好的選擇就是殺人滅口, 絕對不能心慈手軟,萬一你離開後,村民被人解救就會說出你的行蹤,到時候你就將麵對鋪天蓋地的敵人。”

“可是教官,他們隻是普通的村民,是非戰鬥人員。”楊思成辯解道。

“哼哼,平民,所有的戰鬥人員都是從平民來的,孩子,記住我的話,我們不是普通士兵,我們進行的是特種作戰!我不是鼓勵你去屠殺平民,這個我也做不到,但對你構成威脅的就一定要鏟除!”

邱裏斯金看楊思成不說話了,沉默了下接著說道:“再有,你是在去執行任務的路上,你的戰友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你絕對不應該再暴露自己的蹤跡出去幫他,戰友情確實很真摯,可是戰爭是什麽?戰爭就是殺人的買賣,你不放他的血,他就會宰了你!有些時候我們必須把一些溫情的東西拋開,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為了最後的勝利,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拋開。”

看楊思成滿臉的不服,甚至有些憤怒的神情,邱裏斯金歎了口氣,“狙擊手,注定是冷漠的孤獨者,有情有義的狙擊手通常都會死得很快,因為他有太多可以被人利用的弱點。”

“那我寧願不做狙擊手,讓我冷漠地看著戰友死亡,我做不到。”楊思成已經快爆發了。哪有這種狗屁戰友?要都這樣,誰還敢和他一起上戰場?林東可以為營長擋刺刀,營長能為楊思成遮炮彈,東北抗聯的小戰士能為戰友們打開進攻通路甘願手頂炸藥

包!難道這些真摯的感情都是假的?

邱裏斯金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拍拍楊思成的肩膀示意他好生休息,默默地走了。

休息了兩天,楊思成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他怕課程拉下得太遠,主動找到邱裏斯金請求回去聽課。

邱裏斯金沒頭沒腦地突然問他道:“楊,你怕黑嗎?”

楊思成有些莫名其妙,他當然不怕黑,“那孤獨呢?”邱裏斯金看楊思成直搖頭,接著問道。

楊思成略微有些猶豫,人都難免會害怕孤獨的,有些人雖然嘴裏說得豪情萬丈,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嚐到過孤獨的滋味。

“楊,這樣吧,趁著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我給你找個地方好好休養幾天,順便也是個訓練,關於課程的問題,還是那句話,你不用擔心,頂多放暑假的時候再補回來就是,反正中國那麽遠,你也不可能回去。”邱裏斯金直接拿了主意。

所謂的訓練很簡單,用句很通俗的話就是“關黑屋”。

一間大小僅有不到十個平方的小屋,裏麵除了一張床和床具,一個便桶外,連把椅子都沒有,楊思成剛進去還在牆上努力地尋找著電燈開關,邱裏斯金笑著說道:“小子,別白費勁了,要是有電燈還能叫‘黑屋’?就在裏邊安心養傷吧,每天會有人按時給你送飯菜和水,到時間會有人把門下麵的小門打開,你把用過的便桶換成幹淨的就行了。”

隨著門“哐當”一聲被邱裏斯金關嚴實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楊思成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隨身物品包括手表這些在進來前就被邱裏斯金暫時保管了,他隻能從換便桶的次數大致判斷已經在這個漆黑的屋裏至少呆了四天。

極度的孤獨,極度的寂寞,孤寂象條毒蛇樣在啃噬著他的心,沒有聲音,沒有光亮,沒有任何人理睬他,包括每天來給他送飯的人,他象是空氣一樣被人無視著。

他很想哭,又很想笑,想放聲尖叫去發泄,可這些徒勞的掙紮又有什麽用?什麽也改變不了!楊思成苦笑著放棄了內心的這絲衝動,他盤膝坐在**,開始默默地回憶自己曾經學到過的技能。

既然不能改變,那麽就試著去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