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鄉情 七、俠女上山
大郅嗬嗬笑著對自己的孫子說:“這就是差不點當了你爺爺的彪爺爺。”郅縣長向占彪行著大禮卻上不了前,他爸爸郅彪仍然緊緊抱著占彪不放手:“彪叔啊,您怎麽這麽多年不回來看看,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這裏的老兵和鄉親們多想你嗎?”小玉又情不自禁地抹起眼淚。
郅縣長在旁打著電話:“縣誌辦嗎?讓劉主任放下手裏的一切工作,趕快到靠山鄉來,對,到老村落的養殖場找我。”
郅彪放開占彪瞪著眼問郅縣長:“兒子你當縣長當慣癮了啊,你把縣誌辦的人叫來幹嘛?”
郅縣長這時才上前扶著占彪說:“彪爺爺,您一來我們縣的縣誌得修改了,抗戰史上好多事都沒有寫明白呢。”
櫻子拉下占東東說:“郅彪的彪和占爺爺的彪是一個字嗎?”
小玉聽到了馬上解釋說:“是一個彪,既然嫁不了帶彪的,就生個帶彪的吧。”
19歲的占彪聽到小玉說要嫁給他,目瞪口呆驚慌失措地脹紅著臉而去。小寶恍恍惚惚地問小玉:“玉兒你怎麽了?怎麽突然要嫁給彪哥?”
小玉低聲說:“這世上隻有這個男人看過我的身子,動過我的身子,他還踢過我的屁股,我不嫁給他嫁誰。我是他的人了!”
小寶笑了:“你這妮子啊,隻是看到了你的身子,再說當時你全身是血,我都不敢上手,隻能他幫你洗身子了。而且那時你也暈過去了。”
小玉倔強地說:“反正我要他娶我,他敢不娶我,我,我……誰還能要我啊。”
小寶摟著小玉,拍拍她的肩說:“你的大順哥呢,他可是對你一百個好啊。小玉你別亂想了。”倆人說著摟抱在一起,淚水長流。為這兵荒馬亂的世道,為自己的悲苦生活。
在運送武器和拋扔敵屍的過程中,二民和拴子等十幾名青年深得占彪好感。自從聽到小寶講到全國各地尤其是各敵占區的抗日鬥爭後,占彪也想到了不能總這樣固守待命。參軍前他就憧憬著能像東北抗日義勇軍那般壯烈,現在自己有這麽多的武器了,也應該積極主動地加入到抗戰隊伍中去。但人手是個大問題。這重機槍一動,按正規操作得四個人抬著走,射擊時還要有副射手。好在現在手裏有氣冷式92重機槍,如果都是國軍普遍配備的民24式馬克沁水冷重機槍還得用5 個人,得有個背著大桶水的人。自已區區九個人的力量太小了,按標準的配備隻能操作兩挺重機槍。
所以他和小峰簡單商量後,在送二民和拴子等人回村時向這批青年說:“你們之中,有沒有想和我們一起打鬼子的,想當機槍手的?”他話音剛落,全部青年都舉起了手。舉著手的拴子說了句:“單隊長也答應我參加他的遊擊隊了和譚營長的新四軍……”二民打斷說:“我是看好彪哥這人了,有膽量,講義氣,而且這裏有槍有炮的,單隊長和譚營長那邊隻發大刀片和手榴彈,打鬼子得打到什麽年頭。”現在全村青年不管比占彪大多少的都叫他為彪哥了。
占彪告訴大家說:“今天你們把車都趕回去,晚上和父母、袁伯商量一下,想來的,明天晌午頭前來這裏報到。”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二民和拴子領著24名青年浩浩****上了山,其中有9名是昨天沒有來的,還有一名沒有見過的大個子青年,是郅大順。
郅大順是昨晚隨桂書記回到靠山鎮的,小玉撲到他懷裏哭了半天。郅大順說這一年來被日軍抓去一直在修炮樓,前兩天桂書記打炮樓時被救出來的。小玉最後對郅大順說:“對不起大順,你以後再找個比我好的媳婦吧,我要嫁給山上那個占班長了。”
郅大順悲痛欲絕,小寶把他拉到一邊說明了原委,說共同做小玉工作,小玉現在是一時想不開,舊觀念在做怪。郅大順見二民等回來一聽說占彪要擴兵,便毫不猶豫地報了名,他也想見見能輕易俘獲小玉芳心的人是何許人。他和小寶心裏都清楚,如果是小玉看不上的人,雖然被看了身子她也不會這樣死心塌地跟他的,她寧可出家和自殺。
占彪知道郅大順是和小玉談婚論嫁的未婚夫,自是十分地熱情和信任。他讓自己的八名師弟每人帶了三名新兵,四人一組,叫一班至八班,八名師弟都是班長,大郅和二民、拴子都當了副班長。
占彪把自己的這支隊伍命名為一個大班:江南抗日遊擊班。自己任大班的班長,小峰任副班長。接著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緊張的訓練。因為占彪知道日軍對一個小隊和上次的一個加強班的失蹤不會善罷甘休的,要以最快的速度帶出一隻訓練有素的隊伍。他先給大家每人配備了一隻步槍和一把手槍,還有一頂鑲著青天白日帽徽的鋼盔,當時全連輕裝撤退把鋼盔都留了下來。這些新兵都高興得蹦了起來,睡覺都摟著自己的一長一短兩大件。
強子擔任了總教官,先抽空教了一陣隊列訓練和軍紀常識後便開始教新兵們使用步槍和手槍及手榴彈,然後是輕機槍,最後是重機槍,從重機槍彈藥手到副射手再到正射手。山洞裏早就被開發出一段靶場,雖然要節省著子彈,但實彈訓練是不可少的,大郅天天喊著實彈訓練太浪費子彈了。總教官強子誇著這批江南青年學東西就是快,尤其是大郅讓人覺得他好像天生就會似的。
最初日軍瘋狂地尋找令一個小隊盡數殉國的對手,但根本想不到和靠山鎮有關。因為這些士兵是在二十裏路外的一條河邊被對岸機槍火力很強的正規軍襲擊陣亡的。日軍派出近一個聯隊的兵力在周圍百裏掃**了一周毫無發現。第十五師團長酒井直次中將大發雷霆又從師團司令部直接派出了由鬆山大佐率領的一隻50人的軍官特種分隊,帶著電台進駐縣城,把上次一個加強班的失蹤和這次一個小隊的被殲並案處理。
這個鬆山大佐是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是個年逾半百極其聰明又狡猾的職業日本軍人。他身體勻稱結實,舉手投足頗有幾分儒雅之氣,與那些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日軍軍官相比,顯出幾分沉穩和靜穆的氣質與風度。如果不是在日軍軍界派係鬥爭中站錯了隊,他起碼是少將了。鬆山崇拜古代的中華文化,從小就學說中國話,但又卻鄙視現代的中國人。
鬆山認識那個被殲的小隊長,知道那人實力不俗,不該這樣毫無常識地整隊擺在河邊挨打。他看了事後拍下的照片後當時就判斷河邊不是第一現場,戰死的勇士是在別處被打死後運到這裏來的,最簡單的根據就是身下無血。然後他就領著他精銳的特種分隊,牽著自己的兩隻大狼狗搜遍了附近的村莊、山頭和公路。
最後他憑著自己的直覺在靠山鎮落腳了,拉著袁伯喝茶談天,整整駐紮了三天。單隊長在周邊伺機了好幾天終沒敢下手,因為鬆山的軍官特種分隊實力太強了,他們每人兩把手槍,一隻三八馬槍,而且每三人一挺96式輕機槍,每五人一具擲彈筒。當時日軍在1936年新研製出的96式輕機槍很是搶手,性能遠比歪把子機槍好,射程3600米,射速每分鍾550發,解決了歪把子的卡殼問題,並且是先進的彈匣供彈,滿彈匣裝有30發子彈,打起連發來威風八麵,當時隻在南洋日軍和關東軍配備了一些。遊擊隊遇到他們無疑是雞蛋碰到石頭。
一直第三天下午,耐心狩獵的鬆山終於有了收獲,他的大狼狗聞到了袁伯家院牆根的血腥味,引導鬆山用放大鏡發現了院牆上已被抹平的排排機槍彈孔,最後還找到了沒有開封的日軍罐頭。但出乎袁伯意料之外的是鬆山卻沒找村裏的麻煩,不動聲色地和袁伯客氣地辭別撤走了。這更讓袁伯摸不著頭腦忐忑不安。
占彪是在二民下山取蔬菜回來時得知這些情況的,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了鬆山的名字。占彪和小峰、成義、劉陽分析了一陣子後馬上派大郅下山,去通知袁伯疏散百姓。又讓大郅把小寶和小玉帶上山。小寶和小玉見大郅來請也頗為驚訝,因為她們幾次表示要上山占彪一直不答應,這次占彪卻主動派人來請。
占彪和小峰、成義、三德子們迎在山腳下的山洞口,形式很隆重的。四德看到小玉來了,馬上瘋撲過去低嗚不停地親熱著。占彪一聲口令,眾人立正向小寶和小玉敬禮。占彪笑著對小寶說:“歡迎二位俠女上山。”
小寶忙不迭地說:“可別這樣,我們早該上來幫你們縫衣做飯的,隻是彪哥不允。”
占彪嘿嘿下說:“小寶,你要入洞還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小玉搶著說:“先和我說說,不許是要小寶姐姐嫁給你呀,還想入洞——入洞房啊。”
小寶紅著臉嗔怪著打著小玉:“你這張損嘴看以後大順哥饒不了你。”
小玉經過這大半個月的調養已恢複了正常,在小寶的循循善誘下也為自己守著舊觀念覺得不妥。對大郅也恢複了熱情和親熱,對彪哥更多的是感激和崇敬。
而大郅也通過和占彪的日常接觸,通過占彪過去不讓小玉上山,通過總派自己下山給自己和小玉接觸的機會,感覺到了占彪的磊落和義氣。
這時成義發話了:“我替彪哥說吧,那條件就是小寶姐姐要教我們學習文化!”這段時間一是因為忙於練兵,二是成義覺得自己肚子裏的墨水教沒了,學習文化的事就放下了。
小寶輕鬆地笑了,略有失望地舒了一口氣說:“教文化沒問題,隻是你怎麽叫我姐姐呢,我不比你大吧?”
成義先做出要挨打的樣子說:“不叫姐姐行,那就叫嫂子吧!”說完就跑了。
大家都開心地笑了,尤其是大郅更是笑得響亮但突然岔了音兒,原來是被小玉狠狠地掐了一下。大家心裏自明大郅的心理:如果占彪和小寶好了,小玉就更加保險是他的了。
占彪揮揮手,他樂得大家這樣逗,這樣會對小玉和大郅的婚事有好處。小寶也紅著臉,心照不宣地對小玉詭笑了下。
讓小寶沒想到的是,是占彪讓她教大家學文化,使她在抗戰中找到了自己的主要定位。雖然她加入了共產黨,但打仗她不行,發動群眾她對陌生人還不愛講話,而且那時抗戰後期的什麽婦救會等組織還沒有成立,這次她掩護桂書記和單隊長落腳的任務也已完成,下一步怎麽做黨組織也沒有什麽明確指示。當時有很多加入了共產黨但戰亂中因各種因素始終無所事事的人。占彪的提議使小寶發揮了自己所長,在教授文化的過程中也可以宣傳共產黨的主張宣傳抗日。從此小寶成了當地占彪的國軍、單隊長的遊擊隊、譚營長的新四軍的文化教員,更離奇的是她居然給日本軍人也上過抗日課。後來抗戰勝利後和文革中對小寶教授國軍文化是做分化瓦解工作還是輔助國民黨發展的定性引起了不小的爭論。
靠山鎮的村民在占彪的提醒下走了大部份,但三天過去平安無事,就有一些村民陸續回來了。第五天的晚上,甚至桂書記和單隊長領著六十多號人的區小隊也駐紮在村裏。
第六天的早晨,也就是全殲日軍小隊一整月的日子,占彪的推測不幸應驗了。鬆山大佐指揮著自己的50名軍官特種分隊和日軍250多人的一個中隊包圍了靠山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