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單打獨鬥
麵包車開到山腳下,山頂的後麵就是剛才占彪和櫻子的爺爺山本相遇的山穀狹路,公路在這裏繞著山拐了過去。從這裏再往山上走就沒有公路了。
占彪甩開占東東和郅縣長的攙扶,堅持自己順著山路往上走了一段。
郅縣長在旁輕聲問占彪:“彪爺爺,我知道您做事從來不後悔,不過我一直沒太明白,你第一次在這裏謝絕了譚軍長要你加入新四軍的邀請,不都是抗日嗎,為什麽不加入在當時這一帶很活躍的堅決抗日的共產黨部隊呢?
占彪微微笑了,昂起頭來好像擰了一下脖子,一句很平凡的話說了出來:“一個斷了胳膊的軍人的命令,我是一定要完成的!”
被占東東拉上山坡的櫻子不假思索地馬上問道:“那要是胳膊沒、沒斷呢?”
占彪聽罷立即回頭瞥了櫻子一眼,那眼神大郅太熟悉了,是每次占彪在喊“幹”時的犀利又狠狠的眼神。櫻子被占彪看得身上一哆嗦。
占彪轉過頭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那也就沒有這個任務了。”好像自己那一眼太重,占彪又轉過身對低著頭的櫻子說:“孩子,你還小,你不可能知道當時的實際情況。”
占東東有些不滿地對櫻子說:“要是沒有日軍飛機的轟炸,高連長的胳膊怎麽會斷呢?全連怎麽會死傷那麽多人呢?要是沒有日本的侵略,爺爺他們當年還用貓在洞裏四處反抗嗎?!中國人是不會問出這句話的。”
看著櫻子漲紅著臉,占東東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建議櫻子小姐多研究一下中國人的生死相托,研究一下中國人的忠誠、信義,研究一下中國人骨子裏的東西,別總看著那些哈日哈韓的那些人,他們有些人並不代表真正的中國人,而且既便是哈日也是有底線的。”
鬆山這大半天弄得筋疲力盡又渴又餓,他向吉野交代說:“我把支那的國民軍、新四軍和遊擊隊都找出來了,剩下的事是你的了。”吉野向鬆山一個立正:“請鬆山大佐回縣城休息吧,我會為死去的皇軍勇士報仇,把支那散兵一網打盡。”
鬆山帶著他剩下的特種分隊30名軍官紛紛乘上一輛卡車。
占彪一直在用望遠鏡觀察著下麵。他看到日軍的重機槍喊道:“這回我們有對手了,鬼子一個重機槍中隊,12挺‘雞脖子’。嗬,拉上來四門九二式步兵炮啊,夠我們喝一壺的了。咦,怎麽回事,鬆山老鬼要走?!”
說著他操起強子那挺馬克沁,調著角度,把槍口略向上,向下麵剛啟動的卡車開火了。
馬克沁重機槍的有效射程雖然是一千米左右,但最大射程在這種居高臨下的情況下可達四、五千米,雖然不太容易打準目標,但流彈紛紛落在鬆山的卡車周圍,車上一名特種兵一頭栽在車廂裏。
鬆山本來能加快速度開出重機槍的射程,但他不想有被敵人打得逃竄的感覺,便命令停車,他用望遠鏡向山上望去。車一停,占彪也停止了射擊。等鬆山看了一會又上車開動了,占彪又開火了,這回還加上大郅手中的“雞脖子”,又一陣彈雨灑去。車一停,重機槍又停下了。
鬆山明白了,這是不放我走啊!他跳下車,向山上遙揮著指揮刀,狂嚎幾聲。
占彪也在山上大聲吼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鬆山你有能耐別走——!”
鬆山是個漢語通,他隱約聽明白了。麵對山上的支那男人,他心裏第一次萌起對中國人的敬畏。
他想起對方八挺機槍成功的誘敵深入,想起特種分隊的合圍被那輛飛車破壞,想起對方耐心雪藏兩挺重機槍突然開火,想起那一組10名特種兵和兩隻愛犬的屍骨,想起對方埋伏在山腳的七、八挺輕機槍,接著又想起一個加強班和一個小隊的被殲,想起去年山穀數百名士兵被屠……而且剛才還用重機槍留我,哈,我鬆山這回才算是遇到對手了,來吧,讓我們正式交鋒,遊戲開始!
吉野看鬆山不走了露出奇異的神色,意思是怎麽會被重機槍的流彈給嚇回來了。鬆山揮下手說:“你指揮你的,我看看這股中國政府軍還有什麽花樣。”
吉野看死傷這麽多部下對山上的敵人也不敢太掉以輕心,組織士兵在挖重機槍掩體,選擇步兵炮陣地。鬆山又讓吉野把所有的卡車都向後移500米,派一個小隊看守著,免得又被炸毀。自己和吉野也找到了一個相對隱蔽的指揮地點。
山上,占彪迎接著爬上來的譚營長和桂書記、單隊長。桂書記把譚營長介紹給占彪,占彪一個立正,強子喊道:“第45軍125師81團機槍連抗日遊擊班全體官兵——”這時山上的二十多名頭戴鋼盔的戰士不論在哪個位置都刷地一個立正。強子喊道:“敬禮!”又是刷地整齊劃一的敬禮。新兵雖然做的不太標準,這氣勢也足讓上來的新四軍和遊擊隊刮目相看。
區小隊遊擊隊員很多都是抗日班新兵的老鄉,抗日班新兵們都以主人的身份熱情地和大家打著招呼,每人的長短兩大件讓先於他們參加抗戰的遊擊隊員們看得眼熱。大郅看上去也對新四軍戰士們非常地熱情。
譚營長拍著占彪的肩說:“這麽年輕就這樣會打仗,將才啊。還要謝謝占班長為遊擊隊解圍,也讓我們揀了這麽多洋落兒。”他指指自己的部隊,新四軍的一連戰士包括遊擊隊員大都背著兩、三支三八大蓋,還提著十多挺歪把子機槍,等於是繳獲了日軍一個中隊的裝備。但還有的新四軍戰士背著原來的老套筒舍不得扔下。
單隊長不好意思地向占彪說:“占班長,這些武器都是你們的戰利品,是不是留給你們……”占彪一擺手大氣地說:“都是抗日的軍人不要客氣——劉陽!”
隨著劉陽一聲“到!”占彪命令說:“給新四軍和遊擊隊員每人發兩盒子彈!四顆手雷。”日軍步兵身上背的標準配彈是一對彈匣,各裝60發,所以彈藥箱裏的包裝也是一盒60發。新四軍戰士們個個喜形於色,120發啊。強子在旁心裏在想,一會得戰鬥呢,也應該給他們多發些子彈。
譚營長看到山上還有四挺隱蔽的重機槍眼睛一亮,誠懇地對占彪說:“占班長,你們還有這麽多武器,到我們新四軍來吧,新四軍和老百姓需要你們,給你一個連的建製,機槍連,你手下的兄弟都提為班排長,我們一起打鬼子吧。”
占彪看看周圍靜下來的各方戰士,他也誠懇地對譚營長說:“俺占彪是習武之人,也是軍人,最講究忠義和職責,在沒有完成我現在的任務前不會再接受別的任務的。當然打鬼子我們是不會含糊的。謝謝譚營長,也希望以後我們遇到什麽困難時得到你們的關照。”
譚營長又拍拍占彪的肩說:“說得好,這事我們以後再議。現在,趕快準備對付山下的鬼子。”
占彪對譚營長說:“這場仗譚營長和單隊長來指揮吧。我歲數小,也沒有多少經驗。”
譚營長笑了:“別,我看你小子一直打得挺好的,我們大家都在誇你呢。你就放手幹吧,我們全力配合。”占彪有點靦腆地笑了:“謝謝大家誇獎。那我就當仁不讓了。我的打法,是想以重機槍為主角了,所以,有個條件。”
桂書記一幹人等都靜聽著,山風伴著剛才的火藥味刮過。占彪緩緩但有力地說出:“請你們新四軍和遊擊隊都下山,我們自己打!”
這句擲地有聲的話太出譚營長和單隊長們意外了,因為他們的戰士們已在連、排長們帶領下分散在400多米寬的山頂每三、四米遠一個正在緊張地修掩體呢。大家麵麵相覷,占彪的話讓他們吃驚地都說出不話了,就是見多識廣的桂書記也愣住了。
占彪把脖子擰了下繼續說:“這次日軍運來了步兵炮和重機槍中隊,我們這麽多人擠在山上隻能是挨打,徒增傷亡,我們也放不開。現在你們馬上從北麵撤下還來得及。我們現在就要動手,不然一會兒大好時機沒了。我們以後戰鬥見。”
說罷占彪大喝:“擲彈筒準備!重機槍準備!”然後回頭向譚營長們一個立正敬禮,手指抬在鋼盔沿上不放,大有你們不走我就一直敬下去之勢。
譚營長看看山下,又看看圍觀的戰士們,其實他也知道,打陣地戰傷亡和消耗最大。不過和占彪一起打這場仗,因有這麽多重武器和地形之利不會吃太大虧的,再加上有感激的成分他是決心要全力打好這一仗的。而且他也派出偵察班去命令另外兩個連向這裏靠攏,從外線包圍和接應。
但萬萬沒想到這國軍的一個小班長居然不領這份情,想自己單打獨鬥!是真的怕我們傷亡還是瞧不起我們嫌我們累贅呢?其實小峰和強子們心裏大略清楚,彪哥想自己打一個原因是為了要親手為長傑報仇,再一個原因是彪哥從來都習慣吃獨食,願意自已完整地做一件事。彪哥說過,一有別人摻乎就發揮不出九師兄弟的水平了。
這時大郅走到譚營長麵前說道:“譚營長,聽我們占班長的你們撤吧,鬼子的炮要是打過來,我們的人越多傷亡就越大的。不要擔心我們,我們有藏身的地方,很容易就會脫身的。”
譚營長這時再看占彪,還在執著地敬著禮,他無奈地但從心底帶著對一個漢子的敬佩和喜愛向占彪一個立正,抬手回了個非常標準的軍禮,禮畢後手向前一砍中有著氣惱的成份。周圍的單隊長和新四軍連、排長們也隨著譚營長向占彪回著軍禮。譚營長然後回頭手向北一揮,頭也不回地領著隊伍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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