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洞藏槍

山本疑慮地看著山洞:“這麽高的山壁你們如何能上去,又如何把武器運上去的呢?”

占彪看著山本平靜地說:“戰爭往往會創造奇跡的,而且我們這夥人都會武術,身體素質非常好。”接著他也發問:“你們當時真的沒有發現我們在這上麵開的槍嗎?”

山本苦笑道:“我是第三批進入山穀的,不知道前兩批有沒有人發現。你們,你們下手太狠了,前兩批一個活口沒留。”山本說著對著山穀又是一個立正。然後不待占彪說話接著說道:“當時我就很懷疑這個地方,就因為覺得不好攀爬才沒有深想。再加上前線催行的命令一道接一道……”

高連長聽到占彪的請示,抬頭看看陡峭的山壁,又看看重機槍,這些武器是軍人的**啊,有一線希望能保存下來他也會爭取的。他忙點頭示意占彪快上去看看,但他看著這足有30多米高的山壁為占彪發愁,怎麽能上去呢?而且山壁下方有十多米是向內凹進,攀爬十分不便。

占彪轉身就打了一個口哨,接著又用本地方言大喊:“師弟們,攏過來!”雖說都是川軍都說四川話,但川內各地都有自己的鄉音。

占彪的哨聲一起,四處便有八條漢子直起腰奔過來。占彪的話音剛落,八名漢子已站在他麵前。占彪迅速地查看著這幾人的傷勢。還好,其中隻有三人是輕傷,兩個傷在小腿,一個傷在背部,都是無大礙的擦傷。

說起這九人的關係全連官兵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他們九人是一個村的,是打小在一起練武術的師兄弟,占彪是大師兄。占彪有這夥兒師弟也是大家敬畏他和高連長依重他的另一個原因。

但大家不知道他們的武術功底有多深,他們總是每天比別人早起一個小時習武,而且總是爭著出夜哨摸黑練武。其實占彪九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功夫拿到江湖上來算什麽程度。從小到大隻是埋頭苦練,一直沒有和外人動手的機會。而現代戰爭都是熱兵器的天下,武術更是難得有施展的機會了。

大家還不知道的是占彪九師兄弟在當兵前就擺弄過槍械。在武術風氣很濃的家鄉,他們九人在亂世中當仁不讓地擔負著全村保家護院的責任。師父過世後長兄為父的習俗使占彪早早在村裏主事。不滿二十歲的占彪很有權威,村裏的大事小情都由他算計安排。他自作主張把村裏籌來買20支步槍的錢改買了一挺重機槍、一挺輕機槍和五支步槍。十裏八鄉傳開了他們村有輕、重機槍,震攝著遠近的土匪很少招惹他們村子。他們在沒有教官的情況下按自己的土辦法練出了一付打重機槍的身手。不過,也沒來得及在實戰中顯露。雖然剛參軍時圍剿過紅軍,但軍長鄧錫侯和紅軍達成默契,總是隔了一天的路程追紅軍,他們從來沒對紅軍開過槍。隻是在打靶時他們露過兩手,還矬子裏拔大個被稱為重機槍神射手。現在他們都是各班重機槍組的正射手,是這個重機槍連的戰鬥骨幹。

從參加部隊開始,這九兄弟便相約在一起互相照應,可以不在一個班,但不能分出一個連。活要活在一起,死要死在一處。剛才正因為他們這九人都是習武出身,在炸彈落下的時候,本能的護身應急反應救了他們自己。

“那上麵有個山洞,我們把重機槍藏上去。三德子,甩飛抓!”占彪指著山壁的突起下令。

叫三德的士兵長得十分瘦小精悍,最小號的軍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大。他邊從腰間解下拖著長長牛筋索的飛抓——原來他的飛抓是盤在腰上的——邊看了看高度說:“我的飛抓隻有五丈長,還得接三根背包帶。”

那時士兵的背包帶標準長度是六米,接了三根後有30多米了,三德運了口氣,把飛抓留出一米多在手裏掄得呼呼風響,然後“嘿”的一甩,飛抓拖著長長的尾巴抓在了山壁突起的裏麵。三德抖動著抻了兩下,越抻越結實。

接著占彪向其它人示意:“強子,搭梯子!”身高體壯的強子穩穩走到繩子下的空處一個馬步紮住,後麵七人在他身後都手搭前者肩站成一排,然後最後一人爬上前者肩頭幾步行到強子肩頭立住……這樣依次而為七人很熟練地搭起了人梯。搭到第三個人了,上麵的人扶到了山壁下沿。這時三德手倒繩索腳蹬人梯一口氣攀了上去,接著占彪也攀了上去。

占彪攀上這個山棱突起後,一眼就感覺到這裏是個理想的藏槍之處。這裏確實是個山洞,洞口很矮隻有半人高,但卻有五、六米寬,成了一個扁平的洞口。而這個突起就是洞口下端的延伸,探出近兩米多遠,不露痕跡地把洞口遮擋住了。讓人稱奇的是突起的邊緣向上卷起,好像天然的胸牆,更像樓房的陽台。這“陽台”退兩步就可入洞,真是天然的機槍掩體。如果在“陽台”兩端各架一挺重機槍,可以封住左右的山穀口,正中還可以放一挺重機槍,正指向山穀中間的腹地,也就是剛才部隊吃飯被炸的位置。

進了洞更讓占彪欣喜,迎麵一股涼風襲來,看來裏麵還有出口,有了退路。進了洞口就能直起腰來,是兩米多高望不到盡頭的寬敞山洞。更絕的是山洞先是上坡延伸了十多米便拐了個近乎直角的彎。這樣洞口的上坡可以防止扔入手榴彈,防止倒灌水,直角彎可以設成一夫當關的埋伏,真是易守難攻的格局。往裏走走細聽深處還有滴水聲,不缺水了!

占彪因時間緊迫,便沒有再繼續深入,急忙返回地麵向高連長匯報。

高連長聽罷想了一下問占彪:“你有多大信心保住這批重機槍?”

占彪一個立正,舉拳發誓:“人在槍在!槍亡人亡!”

高連長右手一拍占彪的肩,帶著自己左臂的傷口倒吸了口冷氣,先是小聲說了句:“實在是舍不得你呀。”接著一咬牙大聲下令道:“如果這樣,這八個人都給你,你們給我聽好了!”

占彪一招手,師兄弟們迅速的站成一排,三德像鬆鼠一樣順著繩子墜下來加入隊伍。

“占彪班長出列!”高連長一聲喝。占彪向前一步一個立正:“第22集團軍45軍125師81團機槍連上士占彪聽侯命令!”

高連長繼續喝道:“占彪聽令:機槍連重組一個班,占彪仍任班長,現命令你們全力完成保護機槍連抗戰武器裝備的任務!”占彪九人異口同聲喝道:“人在槍在!槍亡人亡!”

高連長咬著牙發著狠說:“占彪,要答應我,如果我不死,就一定要把這批重機槍交到我手裏!”占彪提起右膝又一個立正,也發著狠大聲重複道:“隻要我不死,一定將這批重機槍交到高連長手中!”

接著高連長命令,把全連的幹糧、炒麵等食物集中留下,能夠他們九人堅持一兩個月的。占彪剛想推辭,高連長眼睛一瞪,占彪不敢作聲了。

所有的武器裝備高連長隻帶走了三挺輕機槍、十幾把手槍和必需的生活用品,其餘的武器和裝備全部留下。包括6挺馬克沁重機槍,5挺捷克輕機槍,中正式步騎槍120支,手槍9把,7。92毫米輕、重機槍和步槍通用子彈48箱,手榴彈30箱,手槍子彈6箱。裝備則是五花八門,把這幾天高連長一直想全連輕裝扔掉的東西都留了下來。

最後高連長向占彪告辭:“我們還要抓緊搶救重傷號,你們就自己搬運吧。弟兄們,保重!”說著,高連長又解下了身旁挎著的德國蔡司望遠鏡遞給了占彪。

占彪率全班列隊向蹣跚離去的部隊敬禮目送。黃昏裏西行的戰友們越走越遠,東麵的槍炮聲清晰可聞。離開大部隊留下後是什麽命運等待著他們誰也不知,殘陽下九兄弟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悲壯感、孤獨感、無助感、失落感交織在一起。

部隊撤離後,占彪指揮師弟們悶著頭費了不少功夫做了兩套結實的繩梯和四隻吊籃,趁著月色,緊張的向山洞吊送武器裝備。一直忙到半夜,才將武器裝備全部吊入洞中。然後占彪把九把手槍發給大家,要求人不離槍。又把所有的輕、重機槍設為臨戰狀態,在洞口處設了兩挺重機槍,裏麵拐彎處設了三挺輕機槍,心細的劉陽還在洞裏給馬克沁重機槍接了幾桶循環冷卻水。最後在洞內鋪設了九個舒適的行軍床。

拂曉時分大家吃了點幹糧後都疲憊不堪地倒在行軍**大睡起來。在洞口為大家站崗的占彪也不小心睡了過去,絲毫不知山穀裏的危險已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