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亂世 六、怒其不爭

這邊麗麗正纏著占彪說:“彪爺爺,我正在寫你們的事跡呢,剛寫到‘恨國人不爭怒發衝冠血洗縣城日本兵’,您當時對那些想投降的國軍和保安隊是恨鐵不成鋼吧?您製定六條軍規中不打中國人包括不許打漢奸嗎?”這一問把全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占彪笑道:“你這孩子問題挺尖銳的呢。不打中國人當然也包括那些漢奸和偽軍,他們也是中國人嘛,但絕不是不能打。如果我不打他他一槍就要打死我,這時不打他那不是太教條了嘛。不過我的觀點是可以打但別往死裏打。對那些死不悔改罪大惡極的漢**是下得了手的,隻是一想到這人有年高的父母有年幼的孩子就犯點核計了,哪個中國人身邊不是幾十號人的中國人家族啊。”

看來麗麗很滿意這個答案,又摸下占彪的臉說:“彪爺爺,所以您就把氣撒在日本人身上了,血洗了縣城的日本人,所以您就在抗戰勝利後不參加內戰解散了抗日班……。”

成義打斷了麗麗:“麗麗,等明天有空再接著和你彪爺爺聊。”然後對大家說:“你們看這孩子多纏人,都和她講過多少遍這些事了,她非得要見到她的彪爺爺求證。你們幾個老家夥呀,都跑不了。”

成義一聽占彪說給大郅和小玉辦婚禮,也是一驚後沉穩下來,嘻嘻笑道:“大郅挺有福的,他們真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接著成義又冒出一句:“那小寶嫂也一起辦了得了。”羞得小寶要用手裏的茶包打成義。

悅來旅館大門前兩個日兵和一個戴著禮帽的保安隊在站崗。那個禮帽好像知道這回事,問道:“送茶來了,哪個茶莊的?”說著上來搜完身又挨個捏著茶包。

小寶靈機一動:“胡記的,你們胡隊長哥哥的茶莊,你不知道啊。”禮帽一聽便直起身來手一揚:“二樓左首最裏麵,快去快回。”

悅來旅館是個兩層小樓,這裏住著的幾乎都是日本人。樓梯在小樓正中,二樓的樓梯口左側站著一國軍上尉。能在敵營看到這樣好整以暇的國軍真是難以想像的事。占彪看到國軍軍裝倍感親切鼻子一酸,可見到家人的感覺被上尉低沉的一嗓子喝沒了:“站住,把東西放這兒,你們走吧。”

小寶不慌不忙地說:“那長官不是要親自驗茶嗎?他可是專家啊。不驗我們就放這兒了,把錢給我們。”

那上尉一聽錢的事,馬上變了主意:“快點,送進來吧。往前走。”然後在前麵帶路一直走到最裏麵的房間敲下門:“旅座,茶葉送來了。”聽了一會兒一揚手:“送進去吧。”

占彪打頭進了去,見那少將旅長和兩個上校坐在床邊吸煙,門後站著另外一位上尉。那旅長見到兩個小夥子進來一愣,剛才聽到的是女人聲音啊。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占彪和成義放下茶包一個立正:“報告長官,本地抗日軍隊得知國軍長官身陷縣城特帶隊前來營救。”

那兩個上校騰地站了起來,屋裏屋外兩個上尉同時拔出槍來對準占彪和成義。小寶則拎著茶包退到牆角。

穩坐著的少將嘿嘿一笑:“就憑你們共產黨新四軍要營救我?”占彪又一個立正:“本部是國民革命軍第45軍125師的。”少將一聽不是新四軍長出了一口氣,顯然自然多了笑了下:“哦,是川軍。你的軍銜?”占彪依然立正回答:“國民革命軍上士班長!”

兩個上校和兩個上尉都笑了,一個上校邊坐下邊嘰笑著說:“上士?要是營救的話也輪不到你上士啊。”那少將發話了:“你帶來多少人救我?”占彪答:“七個人,不,是九名抗日戰士。”占彪把小蝶和春瑤加了進來。那少將轉過頭沒有說話一擺手,兩名上尉一手持槍一手來推說:“快走吧,這兒沒你們的事。”正待他們靠身的時候,占彪和成義出手了。

兩人同時身形一轉伸手刁住手槍鑽到對方胳膊下,然後把對方肘關節反架在自己肩頭一磕,兩支手槍易了主指向兩名上校。兩人動作沒停,後肘向後重重擊在兩個上尉胸口,令他們捂著胸口端著胳膊蹲在地上。這時小寶也一把撕開茶包掏出左輪手槍對準了少將。占彪大喝:“難道你們是漢奸?!你們要投降小日本打中國人?!”

其中一上校掩飾著慌張說:“誰說我們是漢奸,你們知道他是誰嗎?國民革命軍第一百二十八師少將潘旅長!還不把槍放下!”

占彪諷剌道:“馬上就是中將潘師長了吧,你們就是少將旅長了吧!”占彪說著視他們無物垂下了槍口,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步好像和自己說話:“越想越可氣,鬼子是侵略咱們來了,那麽多老百姓都活不起了,沒有人保護他們。我們貓在山洞裏苦守著打鬼子,你們卻喝著茶和鬼子談判!想當亡國奴!真娘老子的給中國人丟盡了臉兒!我可不管你們什麽上校少將的,給鬼子當走狗,就是敵人!哼!”說著抬起一腳把一包茶踢飛了,茶葉灑得滿地。

那潘旅長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笑聲一落故作鎮靜地對小寶說:“你這茶葉哪是明前茶,一聞就是隔年茶。”說罷轉頭向占彪喝道:“你一個上士懂得什麽!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是不是在騙鬼子裝備?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是不是用假和解拖延日軍打敗國軍的時間?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是不是在曲線救國?……”

占彪馬上回擊:“你做為一個國軍少將能說出這番話也不嫌坷磣,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們自己?!我們也有槍有炮也有人,為什麽要幹這下三濫的苟且勾當!”小寶聽到這裏也是氣得實在忍不住,用手裏的左輪手槍點著他們:“國軍要都是你們這樣的軍官中國早晚得亡國。同樣是中國人,新四軍、八路軍,還有千百萬老百姓都在不顧生死浴血奮戰。同樣是國軍,他一個班昨天打得鬼子屁滾尿流,你們一個旅卻在和鬼子談判,你們還是中國軍人嗎!你們還有中國人的骨氣嗎?!”

一聽小寶說出占彪是昨天打敗日軍的指揮官,潘旅長不禁重新審視著占彪,兩個上校也把按著手槍的手放了下來。

突然樓下院裏傳來一陣嘈雜,有人喊著:“是誰敢拔老虎嘴上的須,把我兩兄弟打廢了,快給我滾出來!”成義到窗前一看回頭告訴占彪:“可能是縣保安隊的,二十多人,十多台自行車……大羽和三德也跟著進來了。”

占彪一聽大怒:“又他娘老子的是中國敗類!”幾個國軍軍官暗道這上士的脾氣真不小,小寶在旁深深體會到了什麽叫“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成義又有新發現匯報:“彪哥,那個澤田和柔道考察團幾人也住在這裏,他們在院子裏,他們出院了。人家不喜得看中國人自己掐架。三德看到他們了,拉開大羽在躲著他們。”

潘旅長聽到這裏指著占彪:“是你們?昨天把那些日本武道高手打得五體投地……是你們?!”少將這話一出,那兩個蹲在地上的上尉眼裏恨意馬上暗淡下去,他們一下就明白剛才沒把自己胳膊弄折已是手下留情了。

占彪一步跳到窗邊,揚起一腳拍在窗戶上,兩扇窗戶洞開玻璃四飛,占彪向下喊了一聲:“我們在這兒,上來吧。”然後用槍指下潘旅長:“你們除非從窗戶跳下去,不然都不許說話。”

說話間走廊裏傳來咚咚的十幾人走路的聲音,接著是一路踹門聲,潘旅長一行住的三間房都被踹開了。這屋裏進來五、六個身穿黑衣的縣保安隊,門前站崗的禮帽也跟了進來。為首一人腰插兩支手槍,氣勢一點沒被看到的國軍少將壓倒,拱了下手氣勢洶洶地說:“不知長官為何派部下傷我兩人,令一人終身殘腿一人毀容,本隊長要為下屬做主,請你交出凶手由我們處置。”

成義嘿嘿一笑:“你這個漢奸還挺有血性的呢,怎麽不衝鬼子去使,和中國人鬧騰算什麽能耐,我們旅座最討厭你這號人了。”

占彪馬上明白成義的用意讓縣保安隊誤會是這幾個國軍下的令,再往下一想,縣保安隊再報告鬼子,說不定他們兩家的談判就廢了。小寶也聽明白了點點頭。

這時聽到走廊裏傳來打鬥聲,是一個個重物被拋進房間裏的聲音。後麵幾人剛要退出看個究竟,占彪發話了:“既然進來了,我們旅座是不會放你們走的。”說罷和成義突然發動,手腳一動便施展開了眼花繚亂的嶽氏散手。小寶在旁槍口衝著潘旅長,令他們幾人不敢輕舉妄動。這次因為對方人多,也因為他們已經投敵,占彪和成義下手重了一些,南拳的拳打臥牛之地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凡是持槍的胳膊都被打斷,一招製敵令對方堆下來。

門開處,三德和曹羽探探頭。三德看看那幾個國軍軍官向占彪匯報道:“19個笨蛋,都塞屋裏了,下巴都端下來了,還有兩個日軍中佐和門口的兩個日軍哨兵都哢嚓了。”說著往脖子上一砍的動作。接著三德看著一地的漢奸說:“嗬,你們這屋六個啊,就這戰鬥力,能幫日本人做什麽。”

占彪馬上對三德和曹羽下令:“你倆去審下城裏現在的兵力,問問彈藥庫、指揮部在哪兒。娘老子的非得出出這口氣不可。”然後占彪和成義把手裏的槍扔給還蹲在地上的兩個上尉,又在收上來縣保安隊的手槍裏挑了兩把20響鏡麵匣子。占彪用槍口抵著那個為首漢奸的太陽穴說:“你是縣保安隊的大隊長吧,不和你多廢話,說,現在縣城裏的兵力情況,龜村的司令部在哪兒,還有各種倉庫的位置,如果和那個屋的人說的不一樣,別怪我不客氣,馬上就讓你嚐嚐胡隊長那條腿的滋味。”

情況馬上了解出來,因為龜村是傾巢出動,縣城裏隻留下一個日軍小隊50多人和縣保安隊60多人。保護著聯隊部及一個彈藥庫兩個糧油庫和一個被服用品庫,這幾個倉庫都設在縣中學的教室裏。占彪看著眼前這兩夥國人敗類,還不能破了六條軍規殺了他們,隻好把這火撒到鬼子身上,把鬼子這幾個庫燒了,讓縣城大亂一把出出這口氣。

三德、成義把縣保安隊的人集中鎖在一間屋裏,曹羽則把少將裝滿茶葉的皮箱倒了出來,把保安隊的十幾支手槍和一堆彈夾裝進去提著。臨下樓前占彪對潘旅長說:“今天姑且放你們一馬,以後何去何去,還望潘旅長三思。”潘旅長幾人已被占彪一夥人的武功和正氣威懾得沒了半點脾氣,木然地點著頭。

縣保安隊騎來的十多台自行車停在院門口,三德推起一台玩著,曹羽要大家都推上一台,遠處的小蝶不顧大郅攔阻帶著春瑤也都推了一台車。小蝶聰明,把自己和春瑤的臉上貼上了跌打損傷膏藥,根本看不出是誰。四個女孩隻有小玉不會騎自行車,小寶和小蝶、春瑤都在城市呆過都會騎,而五個大男人隻有曹羽會騎,曹羽挑了一台綁著打氣筒和粘補輪胎工具的車騎上。後來他和大家說從東北過來千裏走單騎就是騎的自行車。占彪和三德、成義兩條腿當支架耍著龍騎了起來,會武功的人平衡能力都強,比試了幾下子就會騎了。大郅知道小玉有喜了雖然不會騎但推起一台馱著小玉跑一點也不慢。九人直奔縣中學而去,縣城一場大亂轉眼由這七劍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