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為了珍愛（下）
張小剛與羅晉勇都在指揮中心，尼科爾她們已經返回，連楊方烈與袁德誌也在。
入侵已經全麵開始，不但中國軍隊在第一時間發起了反擊，其他九個成員國，還有一些非行星防禦理事會成員的國家也在第一時間發起了反擊，而且出動的都是航空兵，隻是結果無一例外。
麵對看不見、打不爛的“敵機”，人類的戰鬥機簡直就是兒童的玩具。
在各國的反擊行動失敗之後，地外文明發起了攻擊，開始俘獲城市裏的居民，還攻擊了駐紮在郊外的軍隊。
地麵戰爭已經打響，入侵者出動的也是戰鬥機器，而且與飛行器一樣。
因為所有大城市都已疏散，留在城市裏的居民少之又少，所以中國境內的地麵戰爭進行得最為激烈。
雖然入侵者的戰鬥機器也是用金屬製成，但是有能量膜保護，別說是槍械，即便是坦克炮打出的穿甲彈也無法傷其分毫。相反，戰鬥機器使用的是一種能量武器，不但能輕易擊斃步兵，還能摧毀坦克戰車。
顯示在大屏幕上的信息表明，有三分之二的大城市附近的駐軍已被擊潰，另外三分之一的大城市附近的駐軍即將被擊潰。在這種一麵倒的戰鬥下，即便是最勇猛的軍人也會迅速喪失鬥誌。
這不是在戰鬥，而是在送死，任由敵人宰殺。
羅晉勇最先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這裏耽擱時間。
楚天疆把尼科爾她們支走了。雖然尼科爾有點不情願，但是她們對那些戰場信息沒有半點興趣，也幫不上忙。
不一陣，魏龍征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在楊方烈耳邊低語了一番。楊方烈對袁德誌說了幾句話，就與魏龍征離開了指揮中心。
“魏龍征說什麽了？”張小剛知道楚天疆聽到了魏龍征說的話。
“上麵準備使用核武器。”
“什麽？”
“主席下達的命令，楊總正趕去確認。”楚天疆長出口氣，說道，“常規手段根本無法擊敗入侵者，使用核武器隻是遲早的事情。”
“你覺得有用嗎？”
“當然沒用。”
“那……”
“你能說服主席，還是能說服楊總？”楚天疆看了張小剛一眼，說道，“在嚐到失敗的滋味之前，我們說什麽都沒用。”
張小剛歎了口氣，知道楚天疆說得沒錯，也就沒有跟他爭辯。
“老張，你覺得這個世界值得留戀嗎？”
“什麽？”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說道：“如果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你會覺得遺憾嗎？”
“不，沒什麽好遺憾的。”張小剛苦笑了起來，“隻是，我不會輕易認命。在我加入軍事情報局的那一天，我就相信，人不是活在過去、也不是活在未來，而是活在現在，也就不會有什麽遺憾可言。”
“這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值得讓你留戀的東西？”
“當然有，像你與教授這樣的朋友，還有撫養我長大的趙媽，都值得我留戀，可是有什麽用呢？”
“為了趙媽，你願意做什麽事情？”
“什麽都願意做。”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
“怎麽，沒有值得讓你留戀的？”
“當然有，而且很多。”楚天疆看了張小剛一眼，說道，“你跟教授就不多說了，肖芳芳與吳國雄，還有尼科爾她們，甚至包括梅蘭妮與娜塔莎，包括我認識的、熟悉的、了解的每一個人。也包括這片生養我的土地，包括我宣誓捍衛的國家與民族。與你一樣，我願意為此做任何事情。”
張小剛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老楚，你不會……”
“說實話，我有點舍不得。”楚天疆從張小剛胸前的口袋裏拿出香煙，“之前，我還在幻想著，當一切都過去的時候，去你給我挑選的那處河穀，建一座農場，在附近的平原上種上小麥水稻，養一些家畜家禽，弄一個大池塘養點魚，偶爾去附近的森林裏獵點野味，過幾年平靜日子，撫養吳國雄長大成人。可惜的是，這些都是美好的幻想，與我無關，我沒有這麽好的福分。”
張小剛猛的一驚，立即明白了過來。“老楚，你不能這麽做。”
楚天疆抽著煙，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你有多大的勇氣，可是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你絕對不能……”
“還有別的辦法嗎？”
“教授他們正在想辦法，肯定有別的辦法。”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說道：“老張，我們都是聰明人，都知道敵人有多麽強大，不要自欺欺人了。”
“老楚……”
“答應我一件事情。”
張小剛咬緊牙關，沒有開口。
“你了解我，就應該知道，不管你是否答應，我都會這麽做。”
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說吧，什麽事？”
“幫我照顧好她們。”
張小剛一愣，知道楚天疆說的是尼科爾她們。
“肖芳芳與吳國雄不需要我操心，即便我不說，你也會幫我照顧好他們，而且老劉會照顧好吳國雄。肖芳芳是高級特工，她能照顧好自己。”楚天疆歎了口氣，說道，“尼科爾她們不一樣，她們沒有根，除了我，沒人在乎她們。以她們現在的情況，如果我不在了，恐怕結局會非常悲慘。”
“我答應你，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奈何不了她們。”
“多用腦子，少用力氣。”楚天疆笑了笑，說道，“你很會編故事，隻要讓她們相信，我會在某一天回來，她們就不會給你惹麻煩。關鍵就是，你得送她們離開，確保她們不會受到傷害。”
張小剛歎了口氣，說道：“你早就想好了？”
“開始才想到。”
“要我告訴教授嗎？”
“隨便你吧，不過你得提醒教授，管好梅蘭妮。”
“我知道，我肯定會警告教授。”
“老張，謝了。”
“你跟我，需要謝嗎？”
楚天疆笑了笑，說道：“雖然我們認識才幾個月，但是你是我遇到的最夠兄弟的朋友之一。能跟你做兄弟，我也知足了。”
“老楚！”張小剛有點傷感。
“好了，就這樣吧。”楚天疆丟掉煙頭，“開心點，誰說我一定是一去不回了，說不定我還會回來呢。”
“老楚……”張小剛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會替你建好農場，讓她們等你回來。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想想我們，想想尼科爾她們，想想吳國雄，想想你熱愛的這片土地，一定要回來。”
楚天疆哈哈一笑，說道：“想你幹嘛，我們又不是基友。不過，我記住了，一定爭取活著回來。”
“媽的，你跟教授才是基友！”張小剛笑罵了一句。
“不說了，趁教授不在，我得趕緊離開。”
“老楚！”張小剛掏出口袋裏的半包香煙，拋給了楚天疆。“記住我的話，遇到困難就想想你珍惜與熱愛的人與事。”
接住半包香煙，楚天疆點了點頭，快步走出了指揮中心。
幾分鍾後，羅晉勇急匆匆的趕來時，張小剛就知道，楚天疆已經駕駛那架飛行器離開了玄武戰略指揮中心。
“老張，你早就知道了？”
張小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你怎麽不攔住他？”
“教授，我攔得住他嗎？”張小剛苦笑了起來，“別說我，沒人攔得住他。老楚是什麽人，你也很清楚。他做出的決定，隻要認為是正確的，誰也改變不了。此外，這也確實是正確的決定。”
“你……你就這麽讓他去送死？”羅晉勇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不行，我去找梅蘭妮，得讓他回來。”
“教授！”張小剛一驚，立即叫住了羅晉勇。雖然無法聯係飛行器，但是梅蘭妮有很強的心靈感應能力，而且楚天疆強化了她的能力，說不定真能聯係上楚天疆。“你覺得，在失去了一切值得珍惜的事物之後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得麵對殘酷的現實，是一件值得向往的事情嗎？”
羅晉勇一愣，停下了腳步。“你就沒有想過，他這麽做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
“我當然想過，當時就想到了。”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老楚知道他在做什麽，我們也知道必須這麽做。你我都很了解他，知道他是一個頂天立地、敢作敢為、不畏犧牲、心地善良、更有大愛的人。像他這樣的人，會不顧一切的去保護與捍衛珍惜與熱愛的事物，哪怕為此犧牲。在我找到他，提出讓他成為未來戰士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我們應該感謝他，支持他，而不是妨礙他。如果我們有宗教信仰的話，還要為他祝福。可惜，我是無神論者。”
羅晉勇沉默了，努力控製著即將湧出的淚水。
“如果人類還有未來，不但我們要記住他，所有人都要記住他。”
“老張……”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張小剛拍了拍羅晉勇的肩膀，突然哈哈一笑，說道，“老楚跟我說了，讓我給他建好農場，他還要回來享受美好生活呢。你這樣子要是讓他知道，肯定會笑死了。”
“媽的，我是科學家，又不是冷血特工，更不是鐵血軍人，難道不準我悲傷嗎？”
“可以悲傷，不過悲傷過了就去做正事吧。老楚拚命為我們爭取機會，我們要是白白浪費了，那就是千古罪人了。”
羅晉勇點了點頭，抹掉了溢出眼眶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