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犧牲
楚天疆覺得，阿利會拒絕張小剛的要求。
在來到三維宇宙空間，也就是降維之後，阿利讓楚天疆替代她參與家族內部戰鬥選拔的時候就提到，希望楚天疆能夠打贏一場戰鬥，獲得對應的獎品，從而讓她的孿生妹妹能夠在三維宇宙空間裏複活。
當時，阿利唯一的指望就是楚天疆不要在第一個會合裏就被淘汰掉。
顯然，她沒有想得太多，而且那個時候也想不了太多。
在拿到獎品，也就是來自家族公共資源的一百多個恒星係之後，阿利就去環境最好的那個恒星係裏創造了一個智慧文明。隨後，在張小剛複活之後，她就讓索雅去管理與引導那個智慧文明。
毫無疑問，阿利一直想讓比莉複活，也一直在做這樣的準備。
要知道，在人類文明走上擴張的道路，發動擴張戰爭之後，阿利都沒有把那些恒星係交給人類文明，而是保留了下來。也就是說，她希望讓那一百多個恒星係，成為比莉來到三維宇宙空間的基礎。
如果阿利不重視那個孿生妹妹的話，她就不會這麽做。
顯然，沒有人比索雅更適合管理那個智慧文明。如果在這個時候，讓索雅過來協助張小剛，也就等於放棄了那個智慧文:一:本:讀:小說3w..明。
阿利會這麽做嗎？
楚天疆覺得不會，畢竟對阿利來說，她唯一的親人就是在四維宇宙空間坍塌時留在了裏麵的比莉。
隻是，讓楚天疆萬分驚訝的是，阿利不但答應了，還親自把索雅召了過來。
“為什麽要這麽做？”
阿利看著楚天疆，笑了笑，說道：“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比莉是你的妹妹，而且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一直想讓她來到三維宇宙空間，還做了這麽多的事情，現在放棄……”
“你覺得，我放棄了？”
“你把索雅調回來……”
“這麽說，你覺得我應該讓索雅留在那裏，繼續引導那個智慧文明，並且在合適的時候讓比莉複活？”
“難道，你不想這樣？”
阿利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不想，隻是現在已經不是降維結束的那個時候了，很多都變了。”
“阿利……”
“首先，通過貝亞，我已經知道，這樣的智慧文明根本無法發展壯大。”
楚天疆一愣，隨即就閉上了嘴。
“你也應該知道，貝亞在來到三維宇宙空間之後，發現她創造的那個智慧文明已經強大到了讓她感到畏懼的地步。在毀滅了這個智慧文明之後，她曾經試圖再創造一個類似的智慧文明，可是她的努力全都失敗了。如果不是掌握了用恒星來承載指揮的技術，恐怕她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至於後來讓數百個智慧文明融合到一起，成為埃拉姆文明，隻不過是為了填充這些恒星係，為了有一個智慧文明來守衛這些恒星係，守衛那些承載著她的智慧的恒星。”
楚天疆微微點了點頭，他有貝亞的一些個體意識，自然知道這些。
“由此可見，在降維之後創造的智慧文明存在很多缺陷，也就未必能夠成為創造者的智慧載體。”
“可是……”
“其次，以我現在掌握的技術，如果要讓比莉複活，需要為她準備智慧載體，也不需要智慧文明。”
“這……”
“顯然，為她改造一些恒星，讓那些恒星成為她的智慧載體，再為她塑造一具軀體，成為個體意識的載體，要比去創造一個智慧文明，讓這個智慧文明成為載體，並且讓她去適應這個智慧文明更加理想。”
楚天疆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
“那是什麽？”
“至少在這個問題上，貝卡沒有騙我們。”
“什麽問題？”
“四維宇宙空間在坍塌後形成的碎片，其實就是那些沒有降維的創造者，每一塊碎片都是一個創造者，裏麵擁有他們的全部信息，至少是大部分信息，而且這些信息現在正在被我們利用。”
“這足以證明比莉還活著，至少她的信息沒有消亡。”
“問題是，你知道她在哪嗎？”
“這……”
“就算知道，你又能怎麽樣？別忘了，那隻是一些基礎信息，不是個體意識，根本無法稱之為智慧。”
楚天疆立即鎖緊了眉頭，雖然他想反駁，但是阿利並沒有亂說。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跟比莉是雙胞胎，而且就我們兩個，所以她是我的另外一麵。即便沒有找到她所在的那個四維宇宙空間碎片，我也能通過我，加上專門為她改造的恒星，以及一具身軀，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這有什麽意義？”阿利歎了口氣，又說道，“我隻能用我的基礎個體信息讓她來到三維宇宙空間，可是我已經變了，我所經曆的事情已經改變了我。”
“阿利……”
“這些，都是在我希望讓她複活的時候沒有考慮到的。我認為我不會變，可是事實卻是我已經變了，跟以前的我完全不一樣，是另外一個我，而且我認為，這種改變，並不像我以前想像的那麽可怕。”
“她是你的妹妹。”
阿利勉強笑了笑，說道：“沒錯，她確實是我的妹妹。如果按照人類的思想，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問題是，我現在能夠得到的，隻是那個根本就不了解三維宇宙空間的她，很像人類中的嬰兒。”
“你可以讓她成長起來。”
“顯然，你不了解我們。”阿利長出口氣，說道，“我確實能夠改變她，但是未必能夠讓她變得更好。”
“為什麽？”
“在把她的事情告訴你的時候，我曾經提到過，她是我的反麵。因為是孿生姐妹，所以我們在各個方麵都是完全相反的。在四維宇宙空間裏麵，這是維持空間平衡的關鍵，即需要一個完全相反的我，來平衡我對四維宇宙空間產生的影響。雖然在三維宇宙空間裏麵，並非這種情況，但是誰能保證，她不會是一個與我完全相反的創造者？我能影響她，可是她也能對我產生影響。我不知道她到來之後，會是個什麽樣子，更不知道在她到來之後，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楚天疆沉默了，阿利確實提到過這些事情。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四維宇宙空間裏的阿利了，我已經是三維宇宙空間裏的智慧生命。”
“阿利……”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裏，我還有親人，也不是比莉，而是你們。”
“可是……”
“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說實話，我一直希望能夠再次見到她，希望能夠像以往那樣，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樣看著她。可是我知道，這已經不可能了，她隻存在於我的記憶裏麵，隻存在於過去。如果我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那是很自私的事情，那隻是在為我考慮，而沒有為她考慮。”
“為她考慮？”
阿利點了點頭，說道：“降維之前，我跟她分到了一個名額，而她把機會讓給了我，自願留在四維宇宙空間裏麵。如果她所在的四維宇宙空間的碎片還在，她以某種方式活著，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她會為我感到高興。至少從你們人類的情感來說，她是我的妹妹，她會為我所做的事情感到驕傲。”
楚天疆不知道該怎麽說，不過他能夠理解阿利的心情。
“如果說，她有未實現的願望，那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阿利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不是貝卡，不是那些在四維宇宙空間裏掌握著絕對統治權，主宰著一切的當權者，也許她會跟我一起來到這裏。”
“貝卡？”
“是他決定了降維資格，也是他決定了我跟比莉，隻有一個能夠降維，另外一個必須留在四維宇宙空間裏麵。”
楚天疆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如果比莉來到這裏，而且像我一樣，接受了你們的文化與價值觀。我相信，她會像我一樣，支持你，幫助你與協助你去對付貝卡。除掉貝卡也是她的心願，至少她回認同我的觀點。”
“這麽說，你不打算讓她複活了？”
“至少不是現在。”阿利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們能夠像貝亞說的那樣，建立一個專門供創造者存在的隔絕空間。到那個時候，我會讓她複活。隻是現在，我不能這麽做，不能為了她而放棄正在做的事情，更不能讓她的到來對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產生影響。在對待死的問題上，人類文明比我們看得開。她已經死了，那麽我們能做的就是幫助她實現遺願，讓她的死變得有價值。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如果她在天有靈，也為支持我們這麽做，更會為此感到高興。”
楚天疆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我知道，你能理解。”
“阿利，那一天會到來的，絕對會。”
除了這句話，楚天疆不知道該說什麽，而且覺得做些實事比說任何話都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