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梅也愣住了,嘴唇微微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楚言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肺癌,這個可怕的字眼,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將他劈得外焦裏嫩。

醫生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難接受,但目前的檢查結果就是這樣。不過,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早期肺癌的治愈率很高,隻要積極配合治療,還是有很大希望康複的。」

「醫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楚建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握著醫生的手,「她才四十多歲,我們兒子還沒結婚,她不能有事啊!」

「你先冷靜一下!」醫生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我會盡力而為,但治療方案需要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製定,我建議先住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幾天後。

「手術很成功,你媽恢複得不錯,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

「太好了!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楚建國激動地握著醫生的手,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

楚言站在一旁,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看著病**臉色蒼白的母親,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慶幸。

「媽,你感覺怎麽樣?」楚言走到床邊,握著母親的手,輕聲問道。

李秀梅虛弱地笑了笑:「沒事,就是還有點疼。別擔心,媽的身體好著呢,很快就能出院照顧你了。」

「你就別操心了,好好養病,醫生都說沒事了。」楚建國說著,轉頭瞪了一眼楚言,「臭小子,你媽生病這段時間,你可是瘦了一大圈,肯定沒好好吃飯。等媽出院了,好好給你補補。」

楚言笑著點點頭:「知道了,爸。我可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別擔心了。」

「你小子,就會貧嘴!」楚建國笑罵了一句,轉頭對李秀梅說,「老婆子,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楚建國走後,病房裏隻剩下楚言和李秀梅母子倆。李秀梅看著楚言,眼中充滿了慈愛:「小言,媽這次生病,把你嚇壞了吧?」

「媽,你說什麽呢,你可是我媽啊,我不擔心你擔心誰?」楚言眼眶一熱,強忍著淚水說道。

「傻孩子,媽知道你孝順。」李秀梅輕輕拍了拍楚言的手,「媽這次生病,也讓你爸操碎了心,他這段時間壓力很大,你多擔待點。」

醫生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楚父恭敬地一一記下,連連道謝。除了醫藥費,他又給醫生塞了個大紅包,表達對醫生精心治療的感激之情。

當天,楚言一家三口就出了院。讓他意外的是,當地的新聞也在報道醫鬧,縣醫院的門診大廳一片混亂,病人都衝出了病房,討要說法。

不過,報道的重點放在了患者家屬和院方的溝通協商上,呼籲通過合理合法的途徑解決問題,切勿采取過激行為,影響醫院正常秩序。

看得出來,無論是楚父還是楚母,都沒有再去關注這場鬧劇。兩人心思都在剛出院的楚母身上,特別是楚父,特意跟廠裏請了假,專心照顧楚母。

楚母和楚父都休息在家,兩人互相照應,倒也有滋有味。楚言看著和美的父母,心中很是滿足。老媽的病算是徹底治好了,以後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而且老爸也醒悟了,至少在老媽身體康複之前,兩人應該都能和和睦睦的,這於他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改變了。

又陪著父母呆了幾天,確認老媽身體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楚言才放心回了自己房間,查看起係統更新後的屬性麵板:

【宿主信息】

姓名:楚言

性別:男

力量:7.6

敏捷:7.4

耐力:7.2

智力:7.0

感知:7.3

綜合屬性:略強於普通成年人。

……

「言子,你這文章寫得,絕了!」

網吧昏暗的燈光下,李飛湊到楚言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這回你小子要火啊,我估計過兩天學校領導就得來找你談話了。」

楚言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屏幕,這是他投稿到校報的一篇文章,標題很「正能量」,叫做《生命不息,奮鬥不止》。但內容嘛,卻和他一貫的風格一樣,辛辣諷刺,直指社會痛點。

「談話就談話唄,我還怕他們不成?」楚言不屑地笑了笑,「老子這次考了六縣第一,他們還能把我開除了?」

李飛豎起大拇指:「牛逼!就衝你這成績,學校還真不敢把你怎麽樣。」

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道,「不過言子,我可聽說這次六縣聯考,有人質疑你的成績,說你之前一直都是吊車尾,這次突然考這麽好,是不是……」

「是不是作弊了?」楚言接過話茬,眼神銳利地盯著李飛,「你也這麽認為?」

李飛連忙擺手:「我可沒這麽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畢竟人紅是非多,網上那些噴子,什麽事兒都能編排出來。」

楚言冷笑一聲,關掉網頁,站起身來。

「走,出去抽根煙。」

網吧外,悶熱的空氣夾雜著汽車尾氣的味道,讓人喘不過氣。楚言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從他口中緩緩吐出。

「飛子,你說這年頭,說實話怎麽就這麽難呢?」楚言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我不過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寫出來,怎麽就成了攻擊社會,不尊重老一輩了?」

李飛撓了撓頭,他不太明白楚言話裏的深意,隻能安慰道:「別想那麽多了,走,擼串去!我請客!」

楚言搖搖頭:「不了,我得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

「上課?上個屁的課!你小子現在可是名人,說不定明天就有記者來學校采訪你了!」李飛調侃道。

楚言沒有理會李飛的調侃,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楚言回到家,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就一頭紮進了廚房。

「媽,我餓死了!今天食堂的菜簡直是人神共憤,難以下咽啊!」楚言一邊翻著冰箱,一邊抱怨道。

「就你嘴挑剔,別人怎麽吃得下去?」楚言媽媽正在擇菜,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晚飯還要一會兒,你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吧。」

楚言從冰箱裏拿出一串葡萄,邊吃邊問道:「媽,我爸呢?」

「你爸今天值夜班,晚飯不回來吃了。」

「哦。」楚言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地對付起葡萄來。

楚言媽媽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楚言嘿嘿一笑,三兩口解決掉一串葡萄,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汽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大口。

「你少喝點汽水,對身體不好。」楚言媽媽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媽。」楚言敷衍地應了一聲,心裏卻在想:反正我現在年輕,喝點汽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吃完葡萄,楚言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書包裏拿出課本,準備開始做作業。

他雖然在文章裏把應試教育批得體無完膚,但在現實生活中,他還是一個乖乖學生,畢竟,高考可是關係到他未來命運的大事。

「這道題怎麽做來著?完全沒有思路啊!」楚言抓耳撓腮,感覺自己的腦袋像生鏽了一樣,怎麽也轉不動。

「算了,先放一放,等會兒再做吧。」楚言決定先做其他科目,等會兒再來攻克這道數學難題。

正當楚言沉浸在學習的世界裏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楚言拿起手機,漫不經心地問道。

「楚言,是我,李飛!」電話那頭傳來李飛興奮的聲音,「你小子火了!徹底火了!」

「火了?什麽火了?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楚言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李飛在說什麽。

「你還沒看微博嗎?你那篇文章,現在已經在網上傳瘋了!」

「文章?什麽文章?」楚言更加疑惑了。

「就是你投稿到校報的那篇啊!《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李飛大聲說道。

「哦,你說那篇文章啊。」楚言這才反應過來,但他還是不明白,「一篇破文章而已,有什麽好傳的?」

「破文章?我的哥,你可別小看你這篇文章,現在網上都吵翻天了!」李飛語氣誇張地說道,「你趕緊上微博看看就知道了!」

楚言將信將疑地掛掉電話,打開微博。

剛一登錄,他就傻眼了。

無數條@和私信,像雪花一樣朝他飛來,手機屏幕上,不斷彈出各種各樣的評論,有支持的,有質疑的,但更多的是謾罵和攻擊。

「臥槽!這什麽情況?」楚言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評論,整個人都懵了。

「這小子誰啊?口氣這麽大?」

「六縣第一?我怎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文章寫得不錯,就是有點太狂了。」

……

楚言一條條評論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些評論,有支持的,有質疑的,但更多的是謾罵和攻擊。

楚言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上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他點開其中一條@他的微博,博主名叫「正義使者王亞」,擁有百萬粉絲,認證信息是「知名社會評論家」。

王亞的微博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

「@楚言同學,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希望你能記住,尊重老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微博下方,配了一張楚言文章的截圖,截圖上用紅線標注出幾句話,正是楚言在文中對某些社會現象和老年人群體的批評。

「正義使者王亞?」楚言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正義!」

楚言冷笑一聲,把手機往桌上一扔,這幫鍵盤俠,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怎麽了?誰惹你了?」李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疑惑。

「還能有誰?就那個什麽狗屁正義使者,說我文章狂妄,不尊重老人!」楚言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會這樣!」李飛在電話那頭幸災樂禍地笑著,「不過說真的,你小子那篇文章確實有點猛,把那些老家夥們都得罪了個遍。」

「我說的都是事實,怎麽就得罪他們了?」楚言有些不服氣。

「事實?事實就是,在這個社會上,有些人你惹不起,有些話你也不能說,懂嗎?」李飛語重心長地說道。

「切,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楚言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懂!我可是混跡網絡多年的資深網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李飛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跟你說,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趕緊發微博道歉,態度要誠懇,語氣要卑微,爭取得到廣大網友的諒解。」

「道歉?憑什麽?我沒錯為什麽要道歉?」楚言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

「哎,你這小子怎麽不聽勸呢?」李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麵對的是什麽?是網絡暴力!是人肉搜索!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攻擊!你一個高中生,扛得住嗎?」

「我……」楚言剛想反駁,卻突然想起王亞微博上那句「@楚言同學,希望你能記住,尊重老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是啊,自己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王亞卻是擁有百萬粉絲的知名社會評論家,他要是真想對付自己,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到這裏,楚言原本的怒火頓時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喂?楚言?你還在聽嗎?」李飛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在聽。」楚言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那你到底怎麽想的?道不道歉?」

「我……」楚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我不能道歉。」

「為什麽?」李飛不解地問道。

「如果我道歉了,那就等於承認了自己錯了,可是,我真的錯了嗎?」楚言的聲音很低,但卻異常堅定,「我隻是說了一些真話而已,難道說真話也有錯嗎?」

「哎,你……」李飛還想再勸,卻被楚言打斷了。

「李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你不用再勸我了。」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小心點吧。」李飛歎了口氣,他知道楚言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掛掉電話,楚言再次拿起手機,點開微博,看著屏幕上那一條條充滿惡意的評論,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想讓我道歉?做夢!」楚言冷笑一聲,心裏暗暗發誓,「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