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越來越快,時沫的心髒也鼓動如雷,在經過幾次試探後,她確定,後麵那輛麵包車就是衝著自己來得。

幾乎都不用思考,時沫就能把罪魁禍首鎖定在淩陽和薑妙妙二人身上。

因為這兩人,本就是慣犯。

時沫想往車流多的路上開,後麵車主似是察覺了她的意圖,油門轟到底衝了上來,將她別進了另一條道。

腦海中關於前世她遭遇車禍的記憶再次浮現,隻不過那次她是走著過馬路,而這次是開著車。

對方的重型大卡也變成了普通的麵包車。

時沫臉色發白,僅憑著憋在胸中的一口氣強自鎮定,她這條命來之不易,前世的仇還未報,她不能再次折在他們手上。

在前路突然出現正在維修的警示招牌時,時沫心一狠,猛地打死方向盤調轉車頭,後方麵包車沒料到她竟會不要命的正對向他,速度來不及降時和時沫的車身狠狠撞到一起。

“砰!”

巨大的撞擊聲傳遍公路,保時捷右側車身一整個凹陷下去,然後在空中翻了一圈,重重栽在護欄邊,時沫陷入短暫的昏迷。

而那輛麵包車車頭嚴重損毀,司機在快速反應下連著急打方向盤,最終在車身不受控製的一陣旋轉摩擦後,四腳朝天撞上一旁的山壁。

傍晚的夕陽將破碎的兩輛車身拉長蔓延至公路上,車身零件四散掉落,隱隱約約間,滴答滴答的汽油滴落聲像來自天邊的催命符。

麵包車司機已經昏死過去,身子被座椅和方向盤擠壓在中間,腦袋一歪“睡”地踏實。

歡快的手機鈴聲突兀地回響在車廂,一遍又一遍,鍥而不舍的終於喚醒了昏迷的人。

“唔…”

時沫眉頭蹙著,腦袋陷進安全氣囊裏悶聲嚶嚀一聲,耳邊的來電鈴聲忽遠忽近,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在半空中。

是熟悉的音樂聲將她從還想要睡過去的意識中強行拉了回來。

時沫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入眼的一幕便是支離破碎的車況。

她動了動發疼的肩膀,好在駕駛室這邊沒有遭受擠壓,還能讓她打開車門。

雙腿是軟的,大半是昏迷前被自己的操作嚇得,她踉蹌一下才站穩。

她先是四顧找了下那輛麵包車,發現它比自己更慘後,慶幸地長長舒口氣。

腦袋還是有些暈,從車坐底下撿到還在亮屏的手機,是傅塵閱的電話。

這家夥,直接十幾個未接來電,她及時接上快要再次掛斷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裏麵便傳來男人急切又歡喜的聲音:

“沫沫,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肯接我電話了呢…”

時沫無力的聲音打斷他的嘮叨,“傅塵閱,你先別說話,我給你發定位,來接我。”

她的聲音太過虛弱,沒了往日的清麗張揚,傅塵閱立即變了聲調,快速撂下兩個字,便一把抓起車鑰匙衝出別墅:“等我。”

從別墅到綠化帶外麵的停車場,傅塵閱幾乎是跑出了殘影,腦子裏全是時沫剛才說得話,和她說話間的示弱。

手機叮咚一聲傳來消息,傅塵閱人已經從副駕那邊一躍跳過車身打開了駕駛門。

車子啟動衝出別墅的同時,他打開時沫發來的定位,是郊區,她去那裏做什麽了?

來不及細思,傅塵閱將車速提到了極致,引來一路喇叭謾罵。

時沫發完定位後收了手機,揉著發疼的肩膀往麵包車那裏走去,她倒要看看,是誰敢接這殺人的單子。

有膽接,她就要連根拔了他們。

麵包車已經變形嚴重,時沫彎腰看見駕駛室的司機,是一個中年男人,短發,黑瘦,不出眾的五官上淌著熱乎的血。

露出來的一半麵孔看起來莫名有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見過這號人,時沫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沒死。

“算你命大。”

時沫趴跪在地上,檢查了下男人的車子,意料之中的沒有行車記錄儀。

她抬眸往後上方一瞥,很好,監控齊全。

有證據證明自己是正當防衛後,她開始想辦法打開男人被壓癟了的車門。

倒不是她聖母心,要去救一個要殺自己的人,而是這人明顯不是主謀,活著的他比死了更有價值。

拽了半天,凹進去的車門紋絲不動,時沫脫力地坐在地上想法子。

周邊安靜下來後,水滴滴落的聲音便清晰起來,鼻尖一抹汽油的味道越來越濃,時沫一驚,果然在地上找到了一灘正往自己腳邊流過來的汽油。

要死!得盡快把人拉出來!

憑借自己一隻半的手,根本打不開,時沫想到她哥有給後備箱備救援物資的習慣,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開了自己車的後備箱。

果然,急救包和纜繩鐵棍之類的東西靜靜躺在角落,時沫大喜,忙抽出鐵棍,又從散開的急救包裏拿出一卷紗布和酒精。

這也就是她哥,習慣了未雨綢繆和掌控全局,要是換一個人給自己車上常年準備這些,時沫都會嗤笑一句杞人憂天多此一舉。

有了工具的幫忙,車門很快被翹得鬆動,時沫咬牙,顧不得叫囂疼痛的肩膀,一鼓作氣卸了車門。

這麽大的響動都沒能吵醒昏迷的男人,時沫扯掉他身上的安全帶,準備將人生拉硬拽出來。

至於會不會讓他二次受傷,這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今天她為了方便和孩子們玩耍,穿得短袖牛仔褲,兜裏的手機又響起來,時沫騰出一隻手接通,傅塵閱焦急低沉的聲音再次傳出。

“沫沫!你現在安全嗎?我還有二十分鍾到!”時沫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但直覺告訴他,時沫現在處境不好。

車下的汽油越漏越多,刺鼻的味道讓時沫心裏一陣陣發緊,她全憑著就此揪出幕後之人的想法,堅持著不讓自己放棄。

一個人時尚且來不及想最壞的結果,當有人關心有人問時,時沫心中被暫時擱置的恐慌才席卷而來。

她苦笑一聲,一邊把死狗一樣的男人拽離危險區,一邊安撫傅塵閱焦躁的情緒:

“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撞車了,受傷的是別人,你別慌。”

傅塵閱提起的心正要稍稍放回去一絲,便被手機裏傳來的巨大爆炸聲震得耳膜嗡鳴。

而通著的電話,也驟然掛斷。

“時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