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人簇擁的華裔女子,正是謝逅。

但是,此時的她已經不同於三年前的謝逅。

三年前,謝逅還是個高三女生,羞澀靦腆、少言寡語、淺笑低眉、風輕雲淡,妥妥的小家碧玉。

此刻的謝逅,身著黑色的貂絨大衣,下身是黑絲配高筒皮靴,渾身散發著仿佛來自北極的氣息。看她一眼就覺得冷!

她昂首挺胸地走來,氣勢十足,若非程驍從來沒有忘記她,還時不時地想起她,可能現在都認不出她,更不會把她與那個小家碧玉聯係到一起。

謝逅一路走來,她靠近的每一個持槍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將槍口指向地麵,並且向她深深鞠躬。

程驍心中疑惑:“她的變化怎麽這麽大?”

他故意問道:“這是誰啊?老美的總統也沒有這氣勢?”

阿成、阿媚和黎元甲都不認識,隻有阿廖沙答道:“她叫葉卡捷琳娜,是‘老佛爺’瓦西裏的女兒。我們北美各大社團的槍支彈藥,都是從她手裏得到的。做我們這一行的,誰要是得罪了她,今後就隻能拿著磚頭和菜刀跟人拚命了!”

程驍這才知道,謝逅的父親瓦西裏.周居然這麽牛逼。自己號稱“老佛爺”,還給女兒起了“葉卡捷琳娜”這麽拉風的名字。

對了,瓦西裏.周的中文名字叫周先鋒。

當年,程驍還以為此人將會成為自己的老丈人,沒想到,他們漸行漸遠,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謝逅越走越近,就連正在與阿廖沙對峙的艾弗森都是槍口朝下,點頭哈腰,許平川和閻洛二人更是不敢直視。

程驍這邊也一樣,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是低眉順眼。

隻有程驍本人站得筆直,輕輕地叫了一聲:“謝謝!”

他說的絕不是英文中的thank you,而是純正的中文普通話。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本來正如一隻雌虎在巡視自己領地的謝逅,突然身子一震,循聲望了過來。

“毛蛋兒哥,是你嗎?”謝逅終於發出了純正的蘇北方言。

三年前,她就是這麽叫,聲音軟糯,讓程驍一聽就神魂顛倒。現在,還有這樣的效果。

“謝謝,你讓我找得好苦啊!”程驍說到這裏,突然眼淚濕潤,不由自主地帶著哭腔。

謝逅也撲了上來,一頭紮進程驍的懷裏:“毛蛋兒哥,我想你也想得好苦啊!”

兩人就這麽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旁觀的眾人都驚呆了。

原本是母老虎在雄赳赳地巡視領地,導致百獸震恐。

沒想到母老虎突然遇到公老虎,頓時霸氣消散,他們就現場上演了小兒女久別重逢的喜劇。

看著這一幕,警長艾弗森向著許平川、閻洛揮了揮手,他們躡手躡腳地走出大門。

跟著他們一起來的華人社團也都上了車,以最輕微的聲音逃離“楓樹莊園”的大門。

阿廖沙也給手下嘍囉使個眼色,他們紛紛退回莊園的各個房間。

就連阿成、阿媚幾個也都躲到一邊,不想打擾這一對年輕人。

“謝謝,你為什麽騙我……我去了撫遠縣柳條溝鄉十三家村,村裏人說你們剛剛到家就走了……我在那兒等了好幾天,還派人渡過黑龍江去找你……”

“毛蛋兒哥,我也不想離開你……是我爸覺得我們不合適……他在大鵝做了社團老大,讓我去繼承他的事業……那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不適合……”

“我不適合,難道你適合……你一個姑娘家,成天跟一幫亡命之徒在一起,萬一他們造反,你可怎麽辦……”

“我也不想做這些……就是一旦接手,就甩不掉了……我想把這邊的軍火市場鞏固鞏固,就去找你的……”

聽謝逅這麽一說,程驍突然清醒:“別去找我了!”

“為什麽?”謝逅一愣。

“我已經結婚,有兩個媳婦了!”程驍老老實實地說。

謝逅根本不相信:“毛蛋兒哥,你在逗我嗎?大陸怎麽可能給你娶兩個媳婦,這是不合法的!再說,你應該還在上大學,怎麽有條件娶媳婦?”

說到這裏,她居然笑了起來,把程驍的真話當成笑話。

“我雖然沒有結婚,卻已經讓兩個姑娘給我生孩子了!”程驍就把自己與楊春梅和秦葭的故事說了一遍。

謝逅這才知道:“毛蛋兒哥,你就是那個程驍啊!前一段時間,我聽說大陸‘好網’的創始人程驍跟他的女朋友秦葭還在上大學期間就生了一對龍鳳胎,起初我還以為隻是跟你重名,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就是我,如假包換!”

謝逅頓時神情黯然:“那我真的不能去找你了!”

程驍則問道:“你沒有嫁人嗎?”

謝逅搖頭:“我怎麽可能嫁人?我要嫁也是嫁給你!”

“那我送你的手表,怎麽到了別人的手裏?”

去年秋天,程驍去香江喝李擇海兒子的江月酒,遇到一個叫林彼得的印尼人。

這個林彼得戴著程驍當初送給謝逅的那塊“百達翡麗”。

程驍和林彼得聊了幾句,林彼得告訴程驍,這是他在大鵝的一個生意夥伴送給他的。

一直以來,程驍都想知道,林彼得的生意夥伴跟謝逅是什麽關係?

在他看來,關係不到一定的程度,謝逅不會把手表送出去的。

聽程驍這麽一問,謝逅臉色更差:“我被我爸帶到大鵝後,因為日夜思念你,對著那塊手表以淚洗麵,茶飯不思。我爸就趁我睡著,把我的手表摘走。至於送給誰了,我也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

謝逅突然問道:“毛蛋兒哥,是不是你在別人的手腕上看到那塊手表,以為我已經移情別戀,這才跟別的女人未婚生子?”

“不是!”程驍連連搖頭。

他從林彼得的手上看到那塊手表時,楊春梅的孩子已經出生,秦葭的肚子也早就隆起了。

“就是!”謝逅又流淚了,“毛蛋兒哥,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那塊手表。你曾經跟我說,你不在我的身邊,就讓那塊手表陪著我。是我弄丟了它,也弄丟了你的心!”

這姑娘太善良了,明明不是她的問題,卻偏要往自己的身上攬。

程驍心中暗暗擔心:“這麽善良的人,是怎麽在一群亡命之徒中活下來,並且成為老大的?”

他擦去謝逅臉上的淚水:“好了,別哭了!說正事!你不是在大鵝的嗎?怎麽到加拿大了?”

謝逅解釋道:“這邊的軍火生意都是我家的,我爸不方便過來,我隻好時不時地過來看看!”

程驍笑道:“你今天來得太是時候了,要不然,我們跟溫哥華警方非拚個玉石俱焚不可!有可能,我的小命也交代在這裏!”

謝逅問道:“你在大陸既有生意,還有兩個媳婦,你不在家享豔福,來這邊幹什麽?”

程驍就把他與蘇玉鳳、張明月之間的恩怨說了一遍。

“蘇玉鳳?這個女人這麽狠毒,她連嬈嬈都敢綁架?幸虧阿廖沙先讓人把她給殺了,否則,我也要捅她兩刀!”

說到這裏,謝逅輕輕一歎:“當年在新河中學,嬈嬈一見到我,就喊‘嫂子’,我以為我們今生注定是姑嫂的關係了。唉,沒想到,造化弄人!”